肖占中
50年代的美国外交政策日益具有全球性质，中央情报局的情报活动也是如此。
苏联的力量和影响不断增长，中国在世界舞台上的出色表现，世界范围的革命浪潮
汹涌澎湃，欧洲和第三世界左派力量日益壮大，这一切都是华盛顿感到头痛的事情。
这期间，艾伦·杜勒斯为中央情报局制定的两项秘密行动计划，即推翻伊朗和危地
马拉左翼政府的计划，都达到了预想的目的，而在越南的行动却失败了。但是，在
越南的失败，并没能阻止中央情报局再次试图推翻另外一个亚洲国家的政府。这次
是在1958年，地点是东南亚的“千岛之国”——印度尼西亚。
美国人之所以要把矛头对准苏加诺总统，是因为印度尼西亚人在他的领导下，
于1949年结束了荷兰殖民主义者长达350 年的统治，宣告独立，并在独立后对西方
社会采取了坚定的自主态度。1955年的“万隆会议”在雅加达的成功召开，特别是
苏加诺总统访问了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后，感受到了亚非民族解放的新气象。1957
年2 月他突然宣布“西方议会制”不适合这个由各种大小岛屿组成的国家，主张实
行“有领导的民主”，提出“民族主义、宗教、共产主义三大思潮合作”的主张，
扩大了共产党在印尼政治生活中的影响。这一时期，印尼举行的大选中，印尼共产
党取得了1 ／4 席选票，为此，苏加诺总统提出，在内阁成员中共产党也应占1 ／
4 的席位。这一切使美国人大为光火，中央情报局决定拔掉苏加诺这根钉子，计划
采用“危地马拉政变”的形式，推翻苏加诺政权。1957年上半年，中央情报局向驻
扎在苏门答腊岛上的反苏加诺的印尼叛军提供直接援助。为了配合这一军事行动，
计划处远东五组副组长约瑟夫·伯克霍尔德参与了一桩丑化苏加诺形象的秘密行动，
为推翻他的统治作准备。
约瑟夫·伯克霍尔德后来叙述了中央情报局颠覆苏加诺政权的秘密行动计划。
他说：我们几个月以来在苏加诺亲共倾向这个题目上做了许多文章……最后我们提
出了一个主题：苏加诺甘愿受一个苏联女特务的驱使。我们言下之意，就是他之所
以屈服于一苏联的控制，是这个女特务影响的结果，或者是她软硬兼施的结果。
中央情报局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主题，原因主要有两方面：其一，在20世纪的
各国领袖人物中，印尼总统苏加诺算得上一位行为举止比较独特的人物。一般来说，
作为一国之主的人物在私生活上都比较注意影响，力求在公众中树立一个道德楷模
的形象。纵使有一些私生活比较糜烂的人物，也多在自己的寝官里放纵享乐，而不
愿在公开场合显出放荡不羁的样子，特别是在外交活动中，他们更是行事谨慎。而
苏加诺则不然，他可以不分场合地寻芳猎艳，在国际上素有好色之徒的名声。其二，
在苏加诺统治的国家里，人们的文化和宗教道德伦理观念与众不同。在那里，男人
享用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在其教义中，神向忠实于他的战士许诺，将提供乌黑眼珠、
妖媚动人的女人供他们永久地享乐。美国中央情报局显然非常了解印尼的宗教文化。
经过反复研究，他们决定利用苏加诺的生活丑闻搞掉他。但他们也知道，妇女在印
尼这样一个信奉穆斯林教的国度里地位是十分低贱的，苏加诺玩弄女性并不能在人
们心目中激起反感。于是中央情报局的行动计划主题是：女人将印尼人民拥戴的领
导人苏加诺战胜了。在那种文化中，男人受到女性的欺骗，被女人占了上风，或在
智力上被打败了，是人们所无法容忍和不能饶恕的。
中央情报局选定了这一题目，在世界上广造舆论，同时也在印尼国内散布这样
的消息。中央情报局在这些桃色新闻上还加上了耸人听闻的政治阴谋。他们大肆传
播，说苏加诺总统己堕入一名苏联金发女郎的情网之中，这位金发女郎是苏联间谍，
她诱使苏加诺屈服于苏联人的脚下，损害着印尼的国家利益；印尼人应当看到，这
决非是一般的生活方式问题，而是完全的堕落，是彻头彻尾的背叛。中央情报局将
这些流言蜚语广为散布到世界各地的报章杂志上。但是，这些桃色新闻并没有在印
尼国内引起什么反响，人民也并没有揭竿而起，推翻苏加诺总统。中央情报局多少
有些不甘心，于是决定加大宣传力度，一定要使印尼人民信以为真。于是，中央情
报局的宫员们想出了一个下流的主意——搞一部苏加诺风流艳事的色情影片低毁他。
就这样，他们拍摄了一部片名叫“良辰美景”的影片，还拍了一些静态照片，在远
东广为印发。
生怕色情的力度不够大，美国还要再加上一点军火。于是，中央情报局同时和
苏门答腊的印度尼西亚反叛军官们加强联系。中央情报局不仅给这些军官提供武器，
而且还提供驾驶B －26型轰炸机的飞行员——就像在危地马拉所做的那样——以支
持这些反叛者的行动。1958年2 月，苏加诺出访日本期间，这些军官们宣布他们自
己就是印度尼西亚政府。然而，苏加诺在危机中所表现的能力远比想象中强有力得
多。在他命令自己的部队投入战斗以后，不到5 个月，反叛军官的政府就垮了台。
5 月 18 日，中央情报局B －26型轰炸机的驾驶员艾伦·波普在误炸了一座教学楼，
造成许多民众死亡以后，被苏加诺军队击落并俘虏。中央情报局作出决定，用艾伦
·杜勒斯的话说就是，“我们必须脱离战斗”。4 个月后，在罗伯特·肯尼迪抛出
个人请求的情况下，苏加诺释放了波普，这标志着中央情报局这次秘密行动最终的
重大失败。
事情发生后，美国官方始终否认中央情报局曾参与1958年在印尼发生的军事叛
乱和策划颠覆苏加诺政权的秘密活动。但是印尼人心里十分明白，苏门答腊、苏拉
威西等地的叛军得到了中央情报局的支持。苏加诺并不想和美国人闹翻，他决定让
此事不了了之。因为他明白，一旦和美国闹翻，印尼将失去美国在经济上的援助。
1959年，中国西藏地区的达赖喇嘛发动武装叛乱，艾森豪威尔对发生在中国方
面的事越来越关切，此时苏加诺对美国表现出来的温和态度符合国务卿杜勒斯在远
东推行的政策。为了保护美国在远东的利益，美国增加了对印尼的经济援助。中央
情报局的立场是，只要苏加诺愿意和美国保持合作，而不倾向于共产党中国或苏联，
他们便让苏加诺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统治这个“千岛之国”。
然而，1965年印尼却发生了震惊世界的“九三零事件”。这年9 月，以印尼陆
军战略后备司令部司令苏哈托为首的“将领委员会”密谋发动了推翻苏加诺总统的
政变。9 月30日，一批年轻军官起事反对这一政变，杀害了包括陆军参谋长在内的
6 名将军。苏哈托遂于当年10月 1日以印尼共产党发生“政变”为名，动用全国陆
军力量，会同极端宗教势力进行了残酷镇压。1966年，印尼临时人民协商会议通过
了在印尼禁止共产主义和马列主义的25号决定书。这一下才真正遂了美国中央情报
局的心愿。
时光一晃30多年过去了。到了2000年，一位知识渊博、心胸坦荡的政治家——
印尼现任总统瓦希德，自3 月初以来一再表示：他建议人民协商会议废除其1966年
通过的在印尼禁止共产主义和马列主义的25号决定书是有充分理由的。为此，他在
5 月26日向人民协商会议作出全面解释。瓦希德坚持正义、崇尚民主、尊重事实的
精神赢得了国内外舆论的广泛称赞，此项建议更可谓气魄非凡。因为在过去的34年
里，谁敢谈论这个问题谁就会大祸临头，轻者被关押，重者会引来杀身之祸。此项
建议一出，不仅立即在印尼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还引起世界的广泛关注。在世
界上一片钦佩和赞扬声中，不免也有人心中难受，比如美国，中央情报局是否又要
采取行动，人们将拭目以待。
（2000年第7 期）
谍心不死——间谍、情报纪实集粹
你来我往挖间谍美俄仿佛“新冷战”
徐冰川
俄美之问的间谍战近来打得让人眼花镣乱，大有超过冷战时期间谍大战的趋势。
这不，FBI （联邦调查局）的汉森间谍案还没有查完，俄罗斯就于2 月27日放出风
声说：俄联邦安全局逮着了半个美国特务！虽说这个倒霉的美国年青人仅被形容成
半个美国特务，但这件事肯定会对整个俄美关系产生重大的影响。
FBI揪出超级“鼹鼠”
美国东部时间2001年2 月 20 日 12 时45分（北京时间2 月21日时45分），FBI
局长路易斯·J ·弗里奇在华盛顿FBI 总部紧急召开记者发布会，透露了FBI 高级
特工汉森15年来充当前苏联和俄罗斯间谍的惊人内幕。
这个俄罗斯大间谍表面是一个大好人：罗伯特·汉森，现年56岁，FBI 高级官
员，是一个有27年反间谍工作经验的老特工。
1994年，在查处埃姆斯间谍案件过程中，FBI 和CIA （中央情报局）隐约觉得
在这起间谍案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只更大的“鼹鼠”，因为美国人从克格勃内部
搞来的情报不都是埃姆斯夫妇提供的，而这只“鼹鼠”不是在FBI 就是在CIA 内部。
如何挖出这只“鼹鼠”成了两部门的当务之急。FBI 随即秘密抽调最出色的外国情
报官和反间谍情报分析专家，其中包括汉森的同事展开秘密调查。CIA 则想方设法
让其在俄罗斯境内的潜伏间谍搞到相应的证据。
1999年，当CIA 的间谍把从俄内部搞到的更多秘密文件弄回美国时，调查终于
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FBI 和CIA 立即调集最精干的电脑分析专家对俄罗斯的秘密
文件进行全面分析，派特工对嫌疑对象进行跟踪监视，甚至争取法院的搜查令对涉
嫌对象的住所进行了秘密搜查。终于，汉森成为最大的嫌疑者浮出了水面，因为所
有的秘密文件都能追溯到汉森那里。
汉森为苏联人充当间谍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80年代。
1985年，因工作能力强，表现突出，汉森被FBI 总部提拨为纽约分局外国反情
报组组长。恰恰就在此后不久，汉森给克格勃写了第一封信，表达了他希望充当克
格勃间谍的愿望。为了表示诚意，他在第一封信中就附上了极为敏感的FBI 反间谍
技术情报。对这块主动送上门来的“美味大馅饼”，克格勃喜出望外，他们在对汉
森的诚意和提供的情报进行多次秘密验证之后，确信这是一条自己撞上网的大鱼。
于是苏联人指示克格勃驻美国分部尽一切可能满足汉森的要求，并且全力配合汉森
的间谍行动。克格勃为汉森取了个间谍代号——“拉蒙”，向他提供了加密间谍通
讯设备，教他如何进行“死投”（间谍与间谍官之间不见面的情报交接方式）以及
其他的间谍手段。
90年代初期，由于前苏联一夜之间瓦解，克格勃也随之解体，俄罗斯对外情报
工作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这期间，埃姆斯间谍案的曝光差一点连带出了汉森，然而，
汉森实在是太让人信任了，最后还是没有被任何人怀疑，汉森因此蛰伏了好几年没
有活动。
1995年，汉森被调派到美国国务院外国任务办公室工作。虽说跟在FBI 总部工
作时相比，汉森接触机密敏感文件的机会少了许多，但由于他还兼任FBI 国家安全
科专家的职位，所以仍不时能接触到敏感和保密的情报。于是，当俄罗斯对外情报
局重新恢复与汉森接头时，汉森毫不犹豫地披挂上阵，直到被捕当天还在为俄罗斯
从事间谍活动，他是在“死投”过程中被特工速捕的，当即查获了大量的美国秘密
情报。
在汉森长达15年的间谍活动中，由于他先后出任多个直接关系到美国国家安全
的职位，所以他可以合情合理地接触到大量与前苏联和俄罗斯有关的绝密情报，甚
至是美国政府内部敏感秘密的情报，这为他获取大量绝密情报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所以汉森向前苏联和俄罗斯出卖的情报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非常地触目惊心。
笼统地说：汉森提供给克格勃和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的情报包括：潜伏在前苏联
和俄罗斯境内，尤其是克格勃内的美国间谍名单，美国对苏联和俄罗斯的间谍行动
技术，美国的反间谍技术、资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