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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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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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藻身形飞起,手往腰间一探,软剑如蛇一般窜上对方的咽喉。那人飘然后退,沈青藻的剑去势未减,紧追不弃,剑气激得那人发丝飞扬。
那人低而冷冽的叫道:“沈青藻!”竟是陆峻的声音。
沈青藻及时收力,剑在陆峻喉音险险停滞。
月光从云后破出,照见彼此的脸。
沈青藻因某种隐密的惊吓,脸色苍白,眼睛中跳着异样的光,全身绷得如张弓。对面的陆峻,深不可测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沈青藻,饮过血的剑,发着冰凉的寒意,让他喉头发紧。
两人的眼睛互相盯着对方的脸,只有短短的一刹,却仿佛过了很久。
沈青藻忽然如梦初醒,手腕一震,软剑缠回腰间,后退了两步,道:“卑职不知是大人,请大人恕罪。大人,不是说好闲自山庄下面见么,你怎么突然出现,万一卑职失了手,岂不是铸成大错?”声音里仍有些微恐惧。
陆峻却道:“你知道我们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么?”月光又隐入云后,一切朦胧起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沈青藻不确定的问道:“不是廉小将军的地方么,有什么特别?”
陆峻道:“是南羽冲被杀的地方。”
沈青藻的呼吸声忽然消失,象被掐住了咽喉。
陆峻道:“你不知道么,蒋敬五是被南羽冲的马带到这里的,血迹也是在这里断的。”
沈青藻道:“大人,我还未来得及跟随蒋捕快来查现场。”他的声音仿佛是挣扎出来的,干且失了重似的轻。
陆峻道:“白天来跟夜晚来,也没什么区别,已经过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线索留在这里。”
沈青藻暗暗吐了口气,道:“大人向李先生问了些什么事情?”
陆峻道:“不过是山庄里的一些情况,李先生虽然曾经是闲自山庄的座上客,所知却有限,廉小将军果然是个谨慎的人。”语气里却似已经有了某种认定。
沈青藻听了,莫名的心中一紧。

深夜的山林,有些寒凉且安静,除却间或的鸟叫,野兽睡梦中的呜咽,只有在两个如箭般飞掠的人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已经到达闲自山庄门前。
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前的杆上高高挂着一串风灯,映着黑底的匾上“闲自山庄”四个金字,一片安静。
两人隐在黑暗中,沈青藻低声道:“大人,怎么连半个守卫也没有,难道廉小将军已经得知我们前来?”
陆峻道:“以廉沧浔的行事为人,若得知我们前来,必定开了大门派人列队相迎,只是门前连个守卫也不见,倒是奇怪。”
沈青藻道:“既然已经来了,说什么也得看一看,只是偌大的山庄,如何查探?”
陆峻道:“我们分开各行一边,绕过山庄一周,在此地会合。”
沈青藻点了点头,飞身上了左边的院墙,陆峻同时落在右边的院墙。
沈青藻望着黑漆漆的园子,有一刹迟疑,却见陆峻点了点头,跃下墙,隐入黑暗,便将那一点迟疑消了去。
陆峻在黑暗中站了片刻,看到沈青藻在另一个方向消失后,辨认了一下方向,直接向庄内走去。
几进房子,明明暗暗的灯光,花丛,假山,一脉流水。陆峻无声无息的掠过。
前面不远,传来悠扬的琴声,灯火雪亮的画楼上,轻纱飞扬,隐约可见美丽的歌姬水袖缦舞,娇声软语里有低低的笑声。
廉沧浔是个非锦衣玉食不可的人,喜欢盛宴一般的生活,一如记忆中的奢靡。
陆峻正思量如何进退,忽然感受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流,立即转头看去,阴暗里伏着一只巨兽,双眼如火炬亮着碧绿的光,没有咆哮,却是让人直流冷汗的安静。
陆峻虽然认不清它的全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它身周带起的异样气流,却是慑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一人一兽僵持着。
陆峻慢慢不着痕迹地后退。
渐渐退到灯火余光处,才看清是一只黑色的豹子,杀气腾腾地盯着猎物,带着些戏弄,优雅的走过来。
陆峻清楚的明白,如果他有什么举动,这只豹子一定飞快的扑上来将他撕个粉碎。是否会惊动楼中的人已经顾不得考虑,如何从豹子爪下逃生才是重要。
黑豹盯着陆峻,却没有飞扑,只是做出了跳跃的姿势,碧绿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陆峻发觉心跳在加速,有些微的汗粘在额头。
黑豹此时做好了扑出的准备,只等他一动。但这样的相持,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陆峻猛提一口气,如电般弹向不远处的树。
人在半空,突地听到石子破空的声响,却已经来不及躲闪,打在正要踩上树枝的脚踝上,陆峻一痛,身形颓然下落。
豹子已经扑上来,尖锐的爪拍在陆峻的肩头,血立即流出来。陆峻闷哼了声,豹子沉重的身子已压过来,将他按在地上。
陆峻忍住疼痛立即撑过身子,运足内力一拳击在豹子的肚子上,豹子吃痛,低吼了一声,爪子狠狠拍在陆峻身上,张大了口去咬。
陆峻另一拳已经击下,直将豹子打得飞跌出去。
这只豹子本是人豢养的,平素受人宠爱,吃喝不愁,扑咬猎物也只是戏弄玩耍的游戏,哪受过这样的挫败?怒声咆哮着爬起,非要撕碎陆峻不可。
陆峻自然不给他机会,摸到两粒石子打出去,豹子一声震天似的吼,滚倒在地,两只眼睛血流不住。
这一人一兽的相搏之间,早惊动不少人,举着火把将陆峻团团围在中间。
陆峻觉出肩头粘湿,也无暇顾及,只冷冷看着楼中三三两两探出的头,听有人埋怨搅了兴。
人群分开,当日送水晶棺的灰衣袍的人走出来,见豹子在地上翻滚,双眼冒血,皱着眉头道:“陆大人,你深夜闯到闲自山庄来,伤了主人最宠的大猫,是何用意?”
陆峻笑道:“我来谢谢你家主人赠送水晶棺的恩情,不想被这么个畜牲拦着,险些丧命,不得已自救。”
灰衣人冷冷望着他,道:“陆大人虽然是朝廷命官,但庄里也有庄里的规矩,陆大人不要见怪。” 手一挥,身后几个黑衣家丁执刀砍向陆峻。
陆峻已经受伤,也不应战,只是闪避。不过片刻,陆峻便觉得吃不消,廉沧浔训练的手下果然不是吃素的。
忽然寒光一闪,一支长剑疾而劲的斜刺进来,挑飞五六把刀。
沈青藻一手扶住陆峻,手中软剑遥指众人,道:“大人,卑职来迟,不要紧吧?”
陆峻道:“不防事。”声音平静而镇定。
地上的豹子因痛楚翻滚咆哮不住,抓得地上泥土飞溅,不让人近身,寂静里夜里,让人心惊。
楼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柔儿,大猫既然这么痛,你去帮帮它,省得它受苦。”
一个柔媚的声音道:“是,柔儿知道。”就见两个身着舞衣的女子自楼上跃下,衣带长长的飞起,飘飘似仙,轻轻落地。
两个女子眉心点着朱砂,眉眼含情,未语先笑,左边紫色舞衣的望着地上挣扎的豹子,道:“云裳,这只死猫平日里威风八面,谁也不让碰,现在知道狼狈了吧。”听声音正是那个柔儿。
右边黄衣的女子云裳嗔道:“说什么风凉话,你不看它快痛死了,还幸灾乐祸。”
柔儿叹了口气,笑道:“唉,我是不记仇的,主子说不忍心你受苦,我就好心帮帮你。”寒光一闪,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飞向痛苦不已的豹子,一刀刺下去,如切豆腐一般,豹子立即停止了咆哮翻滚,静止不动。
柔儿飘回原地,姿势缦妙绝伦,眼波一转,道:“咦,这位好看的公子也受了伤,一定很痛吧,我也帮帮你吧。”挥起匕首便要过来。
沈青藻握紧了剑,冷冷的指着她。柔儿一怔,继而大怒,还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挥着匕首,合身扑上。
“住手。”一声淡淡的喝斥传出。
柔儿却只当没有听见,沈青藻长剑一指,迫得柔儿凌空几个后翻,落在楼前。
云裳与柔儿互视一眼,一起扑向沈青藻。
陆峻一言不发,凝神观望。
楼中有人叹息,道:“你调教出来的人,别人果然是使不动的,居然连这点薄面也不给我,叫人伤心。”便听见有人低声地笑。
那人又道:“刑部侍郎陆大人在此,伤着了大家都不好看。”
一声叹息后,楼中飞出一物来,打在柔儿和云裳的背上,两人飞跌出去。柔儿咬着唇望着地上的珠花,嗔道:“主子丢了千红的珠花,一定又会赔给她十个八个的,我这个挨了打的,可不能一个也不得。”顿顿足,飞入楼中。云裳急忙跟上去。
陆峻望着楼中,道:“廉沧浔,旧友来访,你不出来见客么?”
楼中走出一位年轻公子,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脸上似笑非笑,道:“陆峻,好久不见了。”

 

第 10 章

难道此人便是廉小将军?沈青藻惊疑地回望陆峻。
陆峻笔直地站着,脸色苍白。沈青藻吃惊地发现一层薄汗覆在他额头,左肩衣衫破烂,血渗出来,几乎将整个袖子浸湿。
沈青藻微一迟疑,走过去要看他伤势。
陆峻却伸手阻挡他靠近,道:“不防事。”沈青藻只得握紧了剑,谨慎的护在他身旁。
陆峻向锦衣公子一笑,道:“冯养梧,我们不见也没多久吧。”
原来不是小将军,沈青藻目光闪了闪,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
冯养梧笑道:“朝堂上见的,是冯拾遗和陆侍郎,不是站在闲自山庄的冯养梧和陆峻。”
陆峻道:“在我看来,冯养梧就是冯拾遗,无论站在哪里,都没什么不同。”
冯养梧怔了怔,这是将旧日情义撇过,只论同朝为官之谊了,不由失笑道:“你果然是旧性不改。那么敢问陆侍郎,你深夜闯入闲自山庄,是办的刑部哪件差?”
陆峻淡淡一笑,道:“冯养梧,既然这里是闲自山庄,你何时成了主人,倒要请教?”
冯养梧哈哈笑道:“陆峻,咱们生疏已久,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那也在情理之中。”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陆峻道:“叫廉沧浔出来见我。”
冯养梧笑道:“陆峻,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小廉亲自出来与你说。你既然是来访友,有大门不走,夜半翻墙闯进来,又伤了小廉心爱的大猫,好象没什么道理。”陆峻的伤,他好似没看在眼里。
灰衣人道:“陆大人要见我们主子,大可白日投帖子来正大光明的见,也不必用这种办法,连累得主子的大猫送了命。”
冯养梧道:“说得是,小廉一手养大了它,向来宠得紧,这回不知如何伤心呢。”
沈青藻想起方才,连豹子的伤势看都不看,就命人结果了它的性命,一点也瞧不出半点宠爱怜惜之意。
冯养梧正色道:“陆峻,当日是你对不起小廉在先,小廉一直没半分计较,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何你仍然不肯放开怀抱,三番两次的跟小廉过不去?”
陆峻好笑道:“冯养梧,你有何立场来指责我?况且跟人过不去的也不是我,自我到任上,廉沧浔屡屡涉案,叫刑部的人好生忙碌。”
冯养梧叹了口气,道:“昔日我们把臂同游,纵马狂歌,何等自在,现在却各奔东西,形同陌路。”
陆峻淡淡地道:“你是不是又要怪到我头上?”
冯养梧自嘲一笑,道:“我哪里敢,人生本不能如盛宴一般,终日相聚开心欢笑,即使宴会,也有终了的时候。大家各有各的前程,早晚是离散。只有你看得明白,可笑我和小廉都死守着不放。”
陆峻眼中升起惆怅,叹了口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南安候的小公子南羽冲殒命在君山,小廉的嫌疑最大。”
冯养梧怔了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南羽冲死了,你认定是小廉做的?”沈青藻心中一凌,握剑的手紧了紧。
陆峻道:“是不是他做的,查清楚了自有论断。”
冯养梧笑了笑,道:“南羽冲好歹也在山庄做了几个月的客,大家朋友一场,我和小廉也很想知道谁是凶手,陆大人查明白了,告知一声,也好叫我们尽一尽做朋友的心。”
陆峻望了望楼上,没有说话。
冯养梧道:“时候不早,你再不走,只怕身上的血要流尽了。你也不稀罕闲自山庄的伤药,就不留你在此疗伤,侍郎大人,你自便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山庄里的人盯着陆峻,没听见冯养梧的话般丝毫不动。明亮的火把下,冯养梧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喝道:“都让开!”声音里已经含了怒意。
灰衣人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带笑的声音从楼中传出来道:“还不让开,冯拾遗要生气了,又要我来收拾。”
灰衣人向后退了一步,黑衣人左右分开,让出路。
陆峻道:“今夜多有打扰,告辞。”转过身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背后的衣服全是血,可是他的脚步依然稳健,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
沈青藻离去的匆忙中回头望了冯养梧一眼,却发现他眉头微皱正看着自己,握剑的手,不由轻轻一颤。

冯养梧回到楼里,宾客散去,歌舞姬也早已退下,只留几盏灯,冷冷清清。冯养梧倒在柔软的云锦榻上,一句话也不说,拿起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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