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只是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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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只是交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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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中间,摇吧摇吧,居然还有不少上钩,一提钩子,它们就又滑下去,继续赶路。当然我也有吃它们的时候,那是真挑了大个的,直接扑上去拎了就走,后来手被夹过一次,就提了个树杈编的篓子,逮着横冲直撞的就径直往里面丢,收获丰富得绝对媲美养渔场小开。

  苏奶奶吃素,刘婶做菜手艺很好,我们凑一桌,蔬菜海鲜特色分明,要不是海岛人少,香喷喷的味道肯定能吸引游客到这一游。

  小飞会爱吃螃蟹,他什么都爱吃。下次可以带他来玩,他想吃什么都替他弄来。我用小海螺壳编了两个项链,大的颜色淡的给馨兰,小的螺纹漂亮的给小飞。

  大房子的摆设还是没变,去到过去住的房间,发现连以前鬼画符一样自己剪出画好的圣诞卡片都还摆在桌上,卡片上还是署着1999年12月24日,寄给小原,祝他身体健康;雷耀床头有一个玻璃药瓶,拿起来端详半天,才想起来里面装的沙子还是当年的灰颜色,一点都没鲜艳起来,还是自己慎重放在他的床头,亲手放在这个位置。

  有些东西可以保留,有些却留不住。

  我没有碰他睡过的床,我也再没有进过他的房间,可能会被拉进过去的,还是小心为妙。

  “端康,今晚又要有暴风雨了。花房的门窗要缩好。”

  苏奶奶坐在花房的凉椅上,发髻上被我插上了素净的小蓝花,她手上还是没离得了编织。我放下手中的锹,看看玻璃房外的天色,蔚蓝一片,但苏奶奶的话总是跟神仙一样准,我还是赶紧跑去把梯子扛来,爬上顶,关天窗。

  “小心啊——”她念叨。

  我很快地爬上爬下,跑左跑右,拉帘子,盖铺盖,都干完了,我沏了两杯茶,端到桌上。

  “以前我老头子也爱喝茶,我们这儿只有托人渡船送过来才有得喝。”我递到她手里,她举着,纤长的手指文雅地合拢,瘦削的颈子微微地翘着,看上去就像正牌的大家闺秀,特别端庄又优雅,我看得出苏奶奶年轻时的风姿一定风靡过整个海岛。

  “苏奶奶,你是海岛上原住民吗?”

  她抿着口,背挺得直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理着。

  “我老家远着了,不怕端康你笑话,也算是地方上的望族了。”

  “您跟先生过来的?他怎么把您从陆地带到海上了?他很不一般吧。”

  苏奶奶点点头,微笑的样子慈祥和善,跟我见过的盛气凌人的大家气派一点也不一样。

  “他跟你一样,从来都不挑,像喝茶吧,有什么就喝什么;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我嫌他土气,偷偷在茶水里加了快半瓶子的盐,他居然一声不吭仰头就喝了,还夸我泡得茶是功夫茶,多有趣的人啊;后来他跑去打仗,临走时又是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没办法了,就只有等他,等到追求我的小伙子个个都抱了大胖小子,连我父母都气起我来,我还是不支声,端康,你是不知道我年轻时那个倔脾性,就跟头骡子似的,最后他回来了,只会傻愣愣跟我说——‘苏小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以为你看不上我,我什么都没有配不上你,我想去打仗我跑在最前面我就能立下战功,我就有东西回来跟你说了’,你看,端康,你也笑了,你看我老头子是个多有趣的人啊。”

  苏奶奶的眼睛闪闪得,发出海里宝石一样美丽的光泽,当年她的爱人一定非常喜欢看她的眼睛。

  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我抱着茶杯,我老实问:

  “为什么他有趣?您觉得他又傻,还有他好玩,没碰见过,就说他有趣吗?那不是其实觉得他跟自己有点不一样,觉得他只能给您提供点乐子?”

  “这个有趣——”苏奶奶捂着嘴,笑呵呵,“是真的有趣,端康,久了你就会明白,没了那个人,就没有什么有趣了。”

  “有趣……”我琢磨这个字眼,嚼出点味道来了。

  我和苏奶奶在风暴来前,安静地喝我们的绿茶。

  我喃喃:“我明白得太迟了。我让这么多人难过。”

  “迟,暴风雨?今天不来,明天总会来,不迟不早,总归是时候了。”苏奶奶拈着她的银针,照在晚霞的光里,就像是揭佛谛的高明禅师了。

  我出来走这一遭,看这世界上有这么多想都想不到的人事,我觉得是有趣。 

  礁岩果结出第一颗果子的时候,是又过了三个月的夏天,甜滋滋的,红彤彤的,明明从那么咸的海水里长出来,却能结出甜的果子。

  夏天的骄阳,跟火焰差不多,烤啊烤啊,光秃秃的沙滩就像热辣辣的平底锅,什么小虾子小螃蟹都没了踪影,这时候,躲进深海里,真是舒服。

  水里,非常安静,有彩色的珊瑚礁,里面钻着小鱼,我游啊游,有时候突然钻出水面,在冰凉与刺眼的光照之间,看着蔚蓝一片,沐浴着风声,天地就剩下我了。

  终于果子都熟了,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扎好了真空带装好的礁岩果,我的工钱全买了飞机票,没剩下什么买礼物,就用新鲜果子凑数了。

  在海岛上吃得最后一顿饭,是在苏奶奶镇上的家一起过的,我没想到她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孙女、孙子,连曾孙子都被她抱在怀里甜甜叫着“奶奶,奶奶”,为什么她还要一个人去看守那个大房子,她一大家人在一起过得多开心热闹?

  饱餐了一大顿后,我们就坐在后院里,切着大个的西瓜,看小孩聚在一边放夏天的烟火,苏奶奶一边扇着从陆上带来的竹扇子,一边靠在凉椅上悠闲听着收音机里的汉语频道。我啃着大片西瓜,和她的家人一起坐一边,叨叨家常,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好奇起来打听这事,真打听到了,我又继续闷声不吭啃我的大西瓜。

  第二天上了船,我在位子上打开拎包,发现里面有一个信封,打开来看,是一叠扎好的钱,信封上用娟秀端整的繁体汉字写着“珍重”。

  我顶着宽宽的草帽,穿着新的白布短袖,还有草绿的短裤,皮肤黑黝黝,头发短糙糙,满身都是海味,再拎着一大包枝条编的的海岛特产,拖着吧哒吧哒的塑料凉鞋走在大都市里,完全是海岛原住民的风味了。

  大热天也没人走着,我发现高楼大厦间一点都不透风,海岛虽热,起码那清爽爽的大风是一阵一阵,刮得人心都跟着飞上天去。

  跑到最值钱的高尚住宅区,还被警卫干脆挡在外面,看着往来的香车名人,一茬一茬的高档豪奢,从前浮云一样的生活在脑袋里过眼云烟一样掠过,好象成梦;我找了个有荫凉的地方待着,也不指望欠费半年的手机能活过来,只好守株待兔。

  我从站着,到蹲着,最后我铺了张报纸坐下来了。咕噜咕噜喝着大水壶,我用大草帽当扇子扇啊扇。

  一辆簇亮的新吉普嗖地从我旁边开过去,停了下,又嗖地倒回来,径直刹在我面前,径直把我吓了一跳,从车上跳下一个人,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服服挺挺,乍一看,很有点老帅哥的意思——我认出他来了,哈哈,居然是那个流浪汉赵芩!

  我从地上爬起来,刚跟他招手,赵芩就跟大狗熊一样扑上来,拽住我,大热天的,紧紧抱得我一头的汗,“端康,你臭小子终于熬不住了!你终于给我冒出头来了!你真能躲啊,这么多年也不吱一声,你不知道那家伙可被你整惨了,你不知道我替你忍了他多少骂!你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这个经济人也实在做不下去了——”

  “你都知道了?”我挠挠脑袋,有点别扭。

  “什么知道不知道,好了好了,端康,当年我是没想通,现在看你们俩变成这样,我还有什么想不明白——你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想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你还跑个什么劲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想再闹腾多少年?好日子就是给折腾没的,知道吧?你就可怜可怜他,他长这么帅,女人看到他不是尖叫就是眼睛发直,居然这么多年一个绯闻都没能倒腾出来炒炒,你让我这个王牌经济人怎么混?——”

  我看出他没数落停下来的打算了,我走过去,爬上他的吉普,我说:“我是来找他的。”

  赵芩也坐上车,眼睛贼亮,他踩油门,“我知道他在哪。”

  后视镜里,他贼溜溜地笑,越笑越得意,他干干净净的新造型我还真是不忍心看。

  “端康,我跟你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受了他不少祸害吧?”他转了个弯,瞥我一眼,我赶紧闭上眼,他老顽童一样雀跃兴奋的声音穿透过来:“不如,我看——我们今天就乘机干脆、好好、恶整他一回?”

  “不好吧?”我拿大草帽捂住脸,转过身,遮遮大太阳,“赵哥,他会不高兴。”

  “啧啧,这么快就一边倒!——就是要他不高兴我心里才舒坦。端康,我就要你一句话?”

  他能把好脾气的赵芩磨成这样,我也只有说他是自作孽了,慢慢点点头,赵芩笑得更开心得意,我冷飕飕大了个抖,却实在也看不出赵芩遭受多年压迫的脑袋还能蹦出什么恶毒的新花样。

  真的整他吗?端着一篮的果子,我想像那个傲慢家伙从没见过的困窘模样,嘴角也不由得浮出笑容。 

  “这——是要拉我去当群众演员?”我磨磨蹭蹭从比我家还大的换衣间走出来,臂弯上搭拉着灰色斜纹领带,衣服裤子鞋子也是清一色的淡灰,看上去挺雅的,虽然不配我已经黑得像炭的面孔,我扯了扯领口,把扎紧的领结好歹松开一会,看着镜子里的人,好象人是得靠靠衣装——还有看不见的白袜子和白内裤,赵芩这家伙居然还特地喊来专柜小姐挑了一套崭新的内裤、袜子给我,这个一贯没头脑的老家伙,嚷嚷着又是抱又是搂,亲密得全店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他的亲密爱人。

  “拍偶像剧还是什么舞会酒会?我去演个端盘子的还成。你别难为我啊?”

  赵芩站在我身边,也端详镜子,眯起眼,嘴又啧巴啧巴,“没想到端康还是挺酷的!真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下巴挺尖的,单眼皮也很精悍啊——就你当年那部黑白DV里面的造型来,快来,快来,做一个!”

  我哈哈笑,“行啊,把烟拿来。”

  接过支烟,我叼在嘴里,摇摇晃晃对着赵芩侧过脸,微微哼了哼小调,想象一下自己现在搞笑的模样,摆出挑起眼角的痞子状——

  “哇,端康,你雄风不减当年啊!”赵芩从我嘴里抢到那根烟,别在自己耳朵边上,他把一张干净斯文全无粗犷的脸凑到我面前,越凑越近,他装着尖细的女声:“端康我好喜欢你。“

  让我实在忍不住一掌拍过去,以前拍上去还有摸猫摸狗一样毛茸茸的触感,现在这么光滑,简直是暴殄天物,“赵哥,你以前的造型怎么了?”

  “不提不提。”他一下子垮下脸,拿过我的灰领带,给我系上,“怪我一时糊涂被拉去相了亲,一时糊涂动了真情,一时糊涂就为了她剪头发剃胡子,改了头换了面,除了我心爱的小野马没换,什么我都做足了!”

  “那什么时候办喜酒啊?”我抬头让他服务。“我要包个大礼包。”

  “近期吧。”他皱起眉头,“端康,我跟雷耀哪个好?”

  “当然你好。”我想都不想。

  “我那小女友一见到雷耀,好象就记不得我了,她每次没事就拉着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和雷耀一起出去玩啊?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他啊?雷耀他现在在干什么啊?雷耀他现在到底有喜欢的人没有啊?

  “啊?”我忍不住跟他一起“啊”了,我也皱起眉头,拉他手:“太紧了,松开!你要勒死我啊,大哥?”

  赵芩重重按着我肩,严肃又邪恶地两眼放光,盯着我寒毛直竖。

  “端康,所以你今晚一定要帮我!帮我报仇雪恨,一展雄威!帮我狠狠打击那家伙的狂妄气焰!”

  “到底怎么帮?”我还是不知道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赵芩摇头晃脑,就是不说,他向那边不住朝我们投射关爱目光的专柜小姐招招手,大喊:“小姐,快给我们拿双鞋子,我们赶时间;要最贵的,最帅的,要能跳舞的那种?”

  还有鞋子?——幸好有空调,我都不敢想蒙上这一身出去,我会流失多少宝贵的汗水。

  不就是跳舞吗,也不知道赵芩搞什么,把我全副武装打扮得跟个公子哥似的,还带我去理了个清爽的头发,头发我还是挺满意的。

  他一路开车到山顶上,停下来,山顶的皇冠俱乐部在夜色下闪闪发光,还真像个宫殿。

  “带上看看?”他不知总哪摸出来个东西给我,我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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