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上的琉璃歌(出书版) 作者: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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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上的琉璃歌(出书版) 作者:颜岸-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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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源抢过那把尺,用手臂护住,然后那些男生就用手使劲地抢。
  洛栀遥站在教室的另一边,远远地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道鲜红的被指甲抠破了的口子。
  那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是同桌,老师早已因为“不正常男女关系”的原因把他们分开了,可是就算再远,心的距离也还是很近很近。
  洛栀遥会痛,宁愿被抠破的是自己。
  小小的口子,一不小心就会流出姹紫嫣红的血液来。
  ——再后来,洛栀遥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失踪,找不到了。
  那,即使快要找到了,她还记不记得他呢。
  “你在想什么?发这么久的呆?”颜梓诺问。“我渴了。”
  “没什么,快到了。”
  寂城,离,落云,好像,真的,不算,太远。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是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吧。
  哦,有。
  是你的心。
  '06'
  好像大家都变得疲倦了,旅途总是会让人产生倦怠的感觉。落云的空气很清新,地势也比较高,瓦蓝的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云朵。
  流源蓦地想起,今天是洛栀遥的生日。但是他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要做的是去怀念,把曾经的一切都放在心底。
  身边的颜梓诺把自己搂得更紧,缠住自己的手臂,狠狠死死地。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会比较好。
  就像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07'
  与落云的同一时间,寂城的天气反复无常,乌云聚拢成阴霾的天空。就像是山间之朝暮般晦明变化的脸。
  还是樟岭花苑公寓25号1201,颜梓诺的家。电话铃响起来,像是很急促一般,丧失了平日里四秒钟一下的节奏感。
  张晓华正在厨房忙活,她对着坐在电脑前研究股票的梓诺爸爸喊道:“颜磊啊,接电话,看看谁的!”
  “××××3777……唉,晓华,他们家的电话。”来电显示上的号码,让彼此都很熟悉。
  “喂,哪位?”颜磊潺潺地拿起听筒。电话里传来电流通过的声音,被听筒无限扩大成噪声。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喂喂,你哪位啊?”
  有些人或者有些事是要回避的,于是就假装不知道。
  “甭管我是谁。”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女声,“知不知道流源上哪儿去了?他一晚上没回来!”
  “谁管你们家流源!”
  “我告诉你颜磊,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往你们家打电话的,你别这个态度!我告诉你,要是被我知道流源和你们家颜梓诺在一起,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颜梓诺怎么会和你们家流源在一起哦,她还看不上他呢,追她的男生多了去了。还有,你是没有教育好你家儿子吧,要是他们真在一起,估计也是你管得太好了吧!”
  只听见“砰”的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是的,这样的态度不仅没办法商量什么事情,更重要的是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喂,颜磊,怎么了?”
  “那婆娘找抽,偏说我们梓诺和她家流源在一起。”颜父说,“哦对了晓华,以后流家的电话别接,省得惹事,英雄的家属了不起啊。还不知道这英雄真的假的呢,臭显摆什么啊。”
  “好了,咱不理她不就得了。”
  “对。”
  沉默了半晌,张晓华颤颤地开口:“唉,颜磊你说,梓诺会不会真的和流源在一起啊?他们俩半大小孩要是真在一起,会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啊。唉,我还苦口婆心地跟她说了多少次叫她别再和流家那小屁孩联系呢……”
  “你多心了。他们俩都是孩子,懂什么啊。”
  “现在哪儿还有孩子啊,他们懂得比我们都多。你又不是没听新闻说过什么十六岁少女未婚先孕的事实……这种事大街上多了去了,丢不丢脸啊。”
  “你乱想些什么啊。”颜磊劝道,“我敢打包票不会的。”
  “你凭什么保证啊。”
  “就凭我是她爸。”
  “好啊,你保证!女儿出问题了你再保证,我没意见!”
  张晓华转身冲进主卧室,砰地关上了门。她抱着枕头坐在床头痛哭起来,卷发乱乱地撂在脸上,沾上了脆弱晶莹的泪水。
  女人果然是不能承受事实的敏感的生物,而这个世界上恰恰有好多这样的生物,她们以一个群体存在被叫做“女人”。
  “那我拜托你搞清楚!梓诺是不是!和流源!在一起!你!再哭!”一句话就这样因为急躁而被分割成了好多好多个小段。“我去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到底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颜磊从卧室门口转身走到客厅,刚准备提起电话,就听见张晓华大喊:“喂,别打,你这样问女儿她是不会接电话的,太直接了她不会告诉你的。”
  “那我发个短信去。”颜磊拿起手机,走到厨房。打开抽油烟机,烟头处是明晃的星点。
  他有些吃力地按着手机按键,编辑好短信,自言自语道:“什么玩意儿啊,发短信麻烦死人了。”
  主卧室那头的窗前,又兀自传来了隐隐的哭声。
  '08'
  “哦等等,我爸的短信,喂,你说我该怎么说啊?”颜梓诺从包里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发了好久的呆。
  “跟你爸说跟我在一起啊,我全权负责你的人身安全。”流源淡然地说,“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过几天回去不就完事儿了么。”
  颜梓诺揉揉头发,手指僵持着,然后终于鼓起勇气打下一行字:爸,我和流源在一起,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看着“信息已发出”,终于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好多时候,我们都是这样,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会为了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犯下了让自己不寒而栗的错误。
  然后就是一个很急促的从寂城打来的漫游电话,来自——“爸爸”。
  犹豫了一会儿,颜梓诺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爸,你和妈别急,我很快就会回去的。不会有事的,放心。”然后电话挂断,关机。
  听见电话断了,甚至没听清女儿的声音。再打过去时就变成了“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他急了,喊道:“我再打过去就关机了,你说奇不奇怪!”
  “我不认这个女儿了!不认了!不认了!连老娘的话都不听算什么东西啊!她最好不要进我家门,不认这个女儿了!”悲怆的哭声和歇斯底里的喊叫,像是一个母亲最无奈的最卑微的呐喊。
  颜磊叹了口气,然后点燃了另一根烟。
  “你又抽烟啊,想死啊,想见阎王直说,何必慢性自杀!抽死你算了!”
  ……
  “话说,我爸妈不让我喜欢你。”颜梓诺叹口气,轻声说。
  “哦?你爸妈还管这种事情?”流源笑道。
  “我怀疑我将来的婚姻都得被他们包办!”她说,“他们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哦,那你还喜欢我啊。反正我们两家关系也不好,就这样啊,好聚好散,到期了嘛。”
  颜梓诺捋捋被风吹乱的刘海:“流源你说什么呐,这怎么能一样,我不过就是一颗我父母手中的棋子啊,他们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利用,算什么啊!什么叫到期了啊,是后会有期!”
  “你说什么?”这句话像是激起了流源的兴趣,然后他拉着她,转身进了路边一家茶楼。
  “你,最好和我说清楚,那么多年过去了搞得我像是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点了绿茶,而她点了花草茶。
  “我……哦,没什么,不用说了啊,时间过去了自然会清楚。”
  “你说。”
  “不说。”她倔强地把头转向窗外,视线里全都是落云的美丽景色,饱览在眼底。
  “也就是说,和我爸的死,会有关。”流源的口气变得严肃。
  “也许吧。”她像是一只惊慌逃脱的小鹿,口气略显遮掩,“算了没必要知道。只不过一场错爱。”
  “什么意思?”流源问。
  “错爱。”她解释,“错误的爱,可以指很多方面。我们所有的人,擦肩而过之后发现那些都是错爱,错爱你懂么?包括,我对你的爱,也是。”
  颜梓诺突然想起了一个热播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这世间所有男女之间的爱都是错爱,可是我们错也错了,爱也爱了。”
  错爱,不仅可以用来形容男女之爱,而且也可以概括生命中所有的爱。亲情之爱,友情之爱,男女之爱。
  错爱,终年不遇的那场爱,到降临的时候,终成一场错爱。
  可是,我们,错了,也爱了。
  '09'
  颜氏夫妻俩终于不进行争吵了,而是在客厅的实木地板上来回踱步,两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张晓华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然后打起了哆嗦。
  当空气中没有声音传播的时候,一切都安静得像是死寂一样。
  许久,颜父颤颤地开口问:“我们,到底还欠账上多少钱?”
  没有回答,颜母呆住,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像。
  “嘿我问你话呢,我们,到底还欠多少?就算没还完,卖掉这个房子也得还!”
  由于声音变大的缘故,颜母终于抬起头,定神说:“哦,你忘了,一年前我们就还清了呀。”
  “唉,颜磊,我说我们到底怕他们家什么啊?现在就只有她一个寡妇了,我们到底怕什么啊?”
  “没啥。做贼心虚,人的本能。”
  “那咱以后做遵纪守信的五好公民不就完事了吗。”张晓华说,“过去就过去了呗,咱不再和流家扯上啥关系不就得了?”
  “可是毕竟都发生了,改不了了,只有咱下辈子后悔去吧。都是我不好啊,现在倒有了良心不安的感觉。唉……”
  他叹气,然后又走进厨房点燃了那包就剩最后一根的中华烟。看见烟包侧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的提示语,忽然觉得心乱如麻。他想:都活了四十几年了,这个世界怎么还是那么复杂。
  他想起他们高中的那段日子,一起奋斗的日子,只不过因为彼此不同的梦想,追求,乃至于人生观价值观的差异,最后只换来一首离别的曲终人散。
  是的,这就是我们到最后都必定后悔的一个过程。它叫选择。
  '10'
  那个叫洛栀遥的女孩子,让她消失吧。让她去替代,曾经的洛栀遥吧。
  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就当从未出现过。
  From now on。
  “妈,把药吃了吧。”洛栀遥看了看墙上的钟,十点了,于是拿起母亲床头柜上的一板药,细细地看着盒子上的说明书。
  厄贝沙坦片,治疗原发性高血压,每日0。15g,每次使用厄贝沙坦0。15g,每天一次不能有效控制血压的患者,可将本品剂量增至0。3g。
  原来真的和夏岸那天和自己叫嚷的一样,她有高血压。
  洛栀遥掰出一颗轻轻地放在手心里,然后去餐桌旁倒了一杯温开水。
  “嗯,一会儿就吃,不急。”母亲说,“小晴,酱油没了你去小超市买一瓶吧,就是我们家平时用的那种,你知道的。”母亲从厨房走出来,对她说,“快点儿回来啊,我等会儿做饭急着用。”
  “啊,我忘了,再给我看看瓶子吧。”洛栀遥说。其实自己分明在听到母亲说去买“平时用的那种”的时候,就慌了神。对于这个新的环境,她知道,很多地方还是陌生的。可是这全然是一个偌大的谎言,充满了未知的色彩。
  “就这个,记住没啊?”母亲拿出空瓶给她看。
  她点点头,然后对母亲补充说:“一定要记着吃啊,我去了哦。”
  “钱拿着,在饭桌上哦。”母亲说,“别忘了拿钱啊,我发现你这丫头忘性挺大的。”
  “哦。”洛栀遥拿了桌上的钱就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她抬头看见天空的颜色像是被洗刷过一般纯净的蓝,阳光终于带着仲夏的热气挥洒而来。
  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美好的世界,透明而安静的,毫无肮脏,安静得只剩下一片弦音。
  '11'
  从茶楼出来,颜梓诺向路人打听,那个叫“木槿巷”的巷子。不放心地问了三个人,他们的手指都纷纷指着前面,做了一个右拐的手势,然后说:“喏,就在前面不远的呀。”
  “哦,谢谢哦。”
  在和路人做简单道别之后,她就拉着流源赶快跑进了那个巷子。跑了一段路,流源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嗯?怎么?”颜梓诺稍稍使劲儿地拽了一下流源的手,“看什么?”
  只见一个穿白色棉布裙子的女孩子从巷子的墙边走过去,素白的手指摸着墙壁的纹路,朝着巷口的方向小步走着。看见自己盯着她,她大概有感觉,于是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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