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上的琉璃歌(出书版) 作者: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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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上的琉璃歌(出书版) 作者:颜岸-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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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还要为这个替别人养的孩子丢脸。不仅没赚到,还赔尽了颜面。这种赔钱的生意有脑子的人都不愿意做,何况是姨妈那样刻薄的人。
  而导致这些事情发生的直接原因是,洛栀遥深深地喜欢着一个叫做流源的男孩子。为了他,她可以舍弃所有的一切。
  他告诉她并且证明给她看——
  那种深深的喜欢,叫,爱。
  而,爱,是深深的喜欢。
  他们的约定,是不会忘的。
  '05'
  二十八号的时候洛栀遥去了学校。流源正坐在教学楼之间的亭子里打量着自己的成绩单。
  洛栀遥去班主任处领了自己的成绩单。除了语文和英语还有两门副科刚刚站在及格线以上的边缘,数学、科学都是红色的不及格。
  她跑得更快了一些,然后坐到了流源身边。
  “唔。我,理科全不及格,语文、英语刚刚及格。”她把成绩单递给流源,流源接过去看了几眼。然后他问,“为什么?”
  “因为,考试的时候在想你啊。”洛栀遥摸了摸自己刚才在奔跑中“开天”的刘海,把它捋整齐,一边调皮地说。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以后就不能说这种甜言蜜语了。
  “……”流源不语,却又想说些什么。好像从她的语言里,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没有人说考试的时候不可以想别人。”女生好像是要比男生早熟一些,这些话流源从来都说不出口,但他明白她的意思,他也能感觉出来。
  洛栀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卷成条状的纸条塞到流源手中:“记得看。什么都别说。再见了。”
  洛栀遥说完,再次跑起来。流源回头,垮大的校服耷拉在洛栀遥瘦小的肩膀上鼓起了风。他看见她瘦弱的身体,有些爱怜。
  而奔跑着回家的洛栀遥,泪滴带着留恋,不知道随风飘到了什么地方。
  她是否还能记起她深深爱恋的少年,是否还能再次遇到帅气桀骜的他,是否还能回想细数起他们一起走过的曾经。
  她不知道。
  洛栀遥站在校门口的烈日下,多希望有一场暴雨降临,被淋得透彻之后,就会看见自己到底有多么孤独。洛栀遥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身后短促的影子,有些怜惜地想:流源,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就不用处在现在这个尴尬万分的境地了。
  明明是想要继续的,却不能让自己变得勇敢。
  跑不出视线,逃不回昨天。
  “我让你不及格!你去死吧你个死丫头!看来我还想得挺提前的,让你休了学!”姨妈一手把成绩单揉成团狠狠地砸到洛栀遥的头顶,一只手重重地掐着她的左手小臂。因为只掐了一点点肉,所以是宛若针刺的钻心疼痛。
  甩手而来的巴掌响彻客厅上空。
  “啪——啪——啪——啪——啪——啪——啪——”
  连续七下。
  左侧脸颊扇完,接着是右侧的脸颊。
  姨妈是断掌,手重得从来都让洛栀遥无话可说,只能干忍着。
  肆意的疼痛如潮水袭来。
  脸上的肌肉完全红肿到泛麻,淹没了自己的头顶。
  很多年后,洛栀遥差点儿就忘记了,这一刻是怎样被姨妈像是垃圾一样摔进自己的房间的。后脑勺撞到床脚,刺激起凛冽的痛觉。她下意识地摸摸痛的地方,还好只是素白的手指,并无血色。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尽力缩成一团。
  '06'
  窗台前的夏之纪年被时光拉得遥遥无期的远。无比漫长。
  洛栀遥忘不了那个暑假的每一天,都好像是度日如年。偶然间看到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把日子每天过得快乐得像过年一样,也叫度日如年。
  看这句话的时候洛栀遥笑了,她想,现在的日子就好比度日如年,她什么时候才可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真正的无所畏惧呢。
  姨妈每天都上班去,双休日去朋友家打麻将,洛栀遥每天被锁在家里无处可去。当她快感觉到自己要荒废掉的时候,每一天每一天流源都会在楼下,仰着头对着五楼的窗户跟她讲话。每当这时她就会兴奋地爬上写字台,打开窗户,把头伸出去。
  “洛栀遥——栀遥——”有人在喊,嗯,是流源。
  那个少年,嘿,用什么样量程的刻度尺才可以丈量我们之间相隔无边遥远的距离?
  “我在——”洛栀遥回喊。
  “你能下来吗——”流源问。
  “门锁了——下不来——”
  “要好好的——”
  “我会的——”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想哭,可她却把头探到更外面一些,让他看见自己安静的微笑。
  只要能看见一眼就好,一眼就好。每一次那短暂的两分钟,都宛如泪水流尽的诀别。
  谁说洛栀遥不懂爱。
  因为缺少爱,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更加在乎。流源是她心里的支撑,一个小小的支点承载着一个巨大的杠杆,上上下下颠簸着那个小小的心脏,里面有一个爱的信仰。她从未想过什么是生活的部分,而流源却是心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在熊熊火焰下炙烤得滚烫烙印,刻下了便是永远了。
  “我忘不了你——不会忘——”楼下骑着单车的少年用最大的嗓音对着蔚蓝色的天空大喊,闷热的空气中好似有回音的冗长。
  他知道她能听见的,一定会被感动的。
  多温暖。然后依旧是那么安静到不争气的眼泪。
  '07'
  初二开学了。
  “洛栀遥同学得了白血病,需要休学一年进行治疗,我们只能对她表示同情了。”班主任宣布。“好,现在我们上课。”
  流源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洛栀遥在初一那学年结束的时候塞在他手心里的纸条。同学们纷纷窃窃私语,有的女生转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流源。
  而他的头一直低着。
  “流源。”老师叫道,“流源?”
  少年流源把头埋在双臂之下,手心里的纸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汗水。但是笔迹却久久回荡在脑海里——
  我不是白血病,是我姨妈逼我,如果你能忘记我就忘了我吧。好好学习。要好好的。我会想你的。
  栀遥
  流源抬头,望向老师有些惊愕的目光。
  “你不要因为洛栀遥而难过。”老师说,“学习重要,男女之情长大后再谈也不迟。”班主任说得很直接,班里同学因为听到“男女之情”而尴尬地笑,其实大家都知道。
  之后就是那些再怎样也无法听进去的知识点,好像听天书一样复杂。
  放学的时候流源第一个冲出教室,还没有等大家抄完黑板上的作业备忘就消失在了同学惊愕的目光里。
  “嘿,你说他不正常,今天,是不是?”某个男生被震撼到语无伦次。
  “还用说?”另一个男生接上话茬,“你哪天去为一个女生要死要活的你就知道了。”
  “爱情的力量?这年代还真有人相信爱情啊。”男生感叹。
  “嘿,这爱情就像黑板上的作业,你爱做不做,你完全擦掉不当一回事儿也行。你要是认真了,绝对向情圣冲刺。”一个男生一边擦黑板一边瞎比喻。
  先前语无伦次的男生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嘿,貌似也有点儿道理。”
  流源飞快地骑着脚踏车,差点儿撞到出校门的同学。
  很快就到了洛栀遥家楼下。
  “洛栀遥——”流源喊。
  “栀遥——”流源再喊。他想,省略了姓氏或许要亲切一些,“栀遥栀遥”,他一直这么叫她。
  “栀遥——栀遥——”第三次喊。
  洛栀遥听见了,但是却没有开窗。
  要怎么面对呢?
  她趴在桌子上想。
  她害怕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会不争气地哭得稀里哗啦。
  '08'
  那天,那个少年在楼下停了很长时间,紧闭的窗让他担忧。
  之后就是漫长的一年,她也没有再为他打开过那扇窗。就连一次也没有。
  但是洛栀遥,我们都相信她会躲在静悄悄的夜色之下,在梦里,继续思念。
  如果没有记错。
  在漫长的一年后,也就是现在。
  流源和他的同学们已经在初三的下半学期了,正在没日没夜地投入最后迎考的复习。
  “你要加油。”
  洛栀遥想,你是没有机会再听到我对你亲口说这句话了吧。
  ——你要加油。
  流源坐在教室靠窗的第四排,他右手在转笔,目光却望向窗外小树林里开始疯长的翠绿色嫩芽。好像,我就这样在千里之外听见了,你说,你要加油。
  就像你曾经在我打篮球的时候给我呐喊的那样。
  '09'
  洛栀遥的情绪处在极度不稳定之中。床上的被子会在姨妈不在家的时候揪起来随便乱扔,看到纸制品就有想要撕掉的冲动。
  倒不如真是白血病好。洛栀遥想。
  “唉呀我快烦死了!!!!!”她大嚷大叫,可是没有人应她,也不会有人骂她。
  只是时光在走动,谁也不可能停下来陪着她。
  洛栀遥继续扔被子、枕头,站在席梦思床上乱蹦……这些疯狂的行为没有人懂,只有她自己才明白是在发泄,再不然就要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累了的时候她停下来,安静地躺在床上,潜意识里等待着姨妈下班之后对自己的言语侮辱。在骂声中醒来,她要负责的是给她们两个人准备晚饭。
  总之该做的家务她都要一个人全部做完。
  “唉,我说你怎么有前手没后手的!切完菜菜板怎么不洗!炒完菜锅怎么不洗!洗完衣服你就忘记晾了!……”诸如此类,姨妈对她的挑剔,一刻没停过。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为了要等洗衣机洗完衣服,晾完衣服的时候,洛栀遥看看钟已经十点半了。她有倦意,便关了灯爬上床睡去。
  这一夜的前半夜,因为累了,她睡得很沉。
  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刮来的一阵风把窗幔高高吹起。风很大,将隔夜的尘埃卷进屋内。
  “栀遥——栀遥——”
  我好像又听见了这种声音,在呼喊,在召唤……
  “栀遥——栀遥——”声音有了延续,“去落云市——去落云市——木槿巷——”
  躺在床上的洛栀遥卷紧了被子。
  真奇怪,怎么又是这种声音呢?从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缓缓而来,盘旋在耳根处:“去木槿巷——找一个女孩子——她就是你要找的自己——”
  ……
  洛栀遥猛地坐起来,一睁眼便是个天亮,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阳光透过窗照进屋内,看见了空气中微微浮动着的细小尘埃。
  真奇怪,究竟是为什么呢?和上次一样的声音。
  从同样一个在黑夜中无法辨别的方向传来,在耳廓里回响。
  落云市到底有什么啊?她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快和激动。
  她不解,为什么这些日子会接连梦见这个声音呀。那个声音告诉自己的,究竟又是什么呐?
  真奇怪。
  反倒让她好奇了好久,也无奈了好久。
  好几个晚上都重复听见同一种声音,呐,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洛栀遥一边惊异地想着,一边打开厚厚的日记本。唔。好像就只剩下最后几页了,就像记忆马上要面临完结了似的。她提笔,把昨夜里让她不解的梦魇匆匆记下。
  然后她找了一个比原先更合适的位置,把日记本放好。
  '10'
  当我伸手想要去触碰的时候,半透明的你,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栀遥
  我在梦里梦见了一个卖黄果兰花的女孩子,她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她挎着竹子编织而成的竹筐,缓慢地穿梭在晨曦弄堂的深白色雾霭里,花香随着她行走过的方向飘散四溢。
  “栀遥。栀遥。”她在叫我。
  “呐,我在。”
  我梦见我在和她说话。
  和她聊起一个叫做流源的男孩子的故事。
  她说,她也有一个喜欢的男生,叫做夏岸。然后她用手抚摸起我稍有些棕黄的、蓬松的发,我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瞬间流淌入全身。她问我,“栀遥,你呢?你有喜欢的男生么?”
  “流源吧。”我有些害羞地说出他的名字,自己的心里却心惊肉跳。
  ——夏岸吗?是很好听的名字啊。
  ——流源也不错嘛,让我想到流淌的清泉,是个比较清纯的男孩吧?
  然后我们俩相视而笑,我看见她脸上淡淡的绯色红晕。
  ——唉,你知道吗,流源会煮热牛奶给我喝呐,好温暖的。
  ——哇噻,其实夏岸和我住得很近,我们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呢。他小时候开玩笑说过要娶我呢,只是他妈妈不让。
  ……
  后来,就算是在白天,也能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只是淡淡的有些透明,她依然在对我笑,对我说话,和我聊起那些隽永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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