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 作者:钰娆(晋江2013-07-21完结,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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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雾 作者:钰娆(晋江2013-07-21完结,女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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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小安,好像早已耐不住性子,开始抓耳挠腮。亦霞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何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正宇从头到尾都在摆弄着手机,像是根本没注意听。大伯的表情更是不辨喜怒,只有大哥正宏,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最后律师宣读完整份遗嘱,他的态度已经跟之前判若两人。

  顺着他们的表情一个个看下去,文雨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千方百计的找自己回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血缘或是亲情,而是为了这份遗嘱,他们真正关心的,也只是父亲这份“家业”的下落。难道很早就开始跟着父亲干的大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一杯羹了吗?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还是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家人,也更有先见之明。如果不是写明必须要求她在场,她甚至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父亲已经去世……想到这里,心里已是说不出的悲凉。

  面对众人的沉默,张律师并没有显得无措,仍然沉着耐心的等待着。文雨把面前的文件拿起来 ,佯装看着,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才能帮张律师尽快完成这趟任务,然后再找个机会,跟他单独谈谈。

  可是一通电话,又打乱了她的步骤。






第9章 八、无心睡眠(下)
  耿启忠醒了。

  接到玉鸣的电话,文雨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医院。

  一进走廊,就看见医生和护士正从病房里走出,她一路快跑,气还没有喘匀,一把抓住跟在最后的玉鸣,问:“耿叔怎么样了?”又等不及玉鸣的回答,就要进病房,却被他伸手拉住。

  看他脸色阴沉,没有一点血色,文雨心里更急:“怎么了,你说话呀!”

  “他现在意识很清醒,”玉鸣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但医生说,这是回光返照。”

  原本还抱着希望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怯怯地问:“阿姨知道了吗?”

  玉鸣摇头。

  文雨的脑子已经完全陷入混乱,只能和玉鸣互相拖拽着,机械式地走进了病房。

  看到宋立娴守在床边,紧紧攥着丈夫的手,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走近后才发现,耿启忠仅仅只有呆滞的眼神无力地回应着她。

  一看到文雨,立娴就对病床上的人说:“老耿,你看看谁来了。”小心翼翼克制着声音的起伏。

  顺着她的提示,耿启忠把视线缓缓地挪到了文雨身上。文雨靠近床边站着,弯着身子,好让他能看清自己,但他凝视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做出反应。

  “耿叔,”文雨也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是雯雯啊。”

  耿启忠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的话,眼睛微微眨动,努力思索着什么,慢慢的,他的目光开始凝聚,从迟疑渐渐变成笃定,最后终于认出她了。

  他不但认出了她,而且还开始变得激动,一只手吃力的抬起,无方向的挥动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文雨不懂他的意思,求救似的看着立娴。

  立娴也是一头雾水

  “爸好像想说什么。”玉鸣说出自己的猜测。

  文雨俯低身子,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过了好一会,才艰难的听清了几个字。

  “他说什么了?”宋立娴急着问,可文雨只是摇头,一脸迷茫,宋立娴以为她没听清,也不再问。

  玉鸣却发现她双眼失神,表情怪异,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走近她身边,低声问:“雯姐,你听见什么了?”

  文雨被她一叫,猛地回神,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玉鸣,快去叫医生。”宋立娴突然大声叫道。

  垂危的病人,突然又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脸上毫无生息。

  片刻后,病床已被医生和护士团团围住,文雨被挤出圈外,不由得退到墙角,巨大的恐惧占据了她整个意识。

  十几分钟后,医生宣布,启忠停止了心跳。

  文雨无法相信,她看着耿叔,明明只是闭着眼睛熟睡的样子,怎么就会没有心跳呢?直到被遮在他头上的白布挡住视线,仍是不肯把苍白无力的怀疑撤销。

  原来生命的终结,真的如此轻易,只是在呼吸之间,就天人永隔。人,不管面对什么,都有可能习惯,唯独死亡,永远不能。

  文雨把目光艰难地移到玉鸣母子身上,她没想到,这一刻他们竟会这样平静,没有没有哭天抢地,没有悲恸哀嚎,至亲的两个人,只是无声的守在床边,像是执着的送行者,即使人影消散,仍不肯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耿玉鸣都在为父亲的身后事忙碌,他用自己的坚强支撑着宋立娴,也支撑着自己,只有红肿的双眼,泄露了所有的悲恸。

  文雨竭尽所能的出着一份力,白天帮着玉鸣一起张罗各种事宜,晚上守着立娴一起睡。

  不止是因为和耿家的情分,也因为内心那份愧疚,想到父亲去世时,不知是什么情景,而她这个本该事事亲力亲为的女儿,却远在千里之外,只好把所有的悔憾和悲痛,都倾注在耿叔的身后事,也许只有身体的疲惫,才能缓解内心的煎熬。

  从火化到下葬,整个过程简单而庄重,亲朋好友都来送他最后一程,沈家也派了亦雪来参加。

  宋立娴一直在强打精神支撑着,直到一切结束回到家后,整个人才瘫软下来。

  玉鸣和文雨把她扶到了床上,她一躺下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此时此刻,她是真的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很长时间,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以后,文雨才悄悄离开房间。

  出来以后就看见玉鸣正在客厅里,把什么东西拿起来又放下。

  “你在找什么?”她问。

  玉鸣像是没有听见,继续来回走动着,她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头,神情恍惚:“嗯?”

  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文雨心里不忍,只能出声劝道:“阿姨已经睡着了,你也去睡一会吧。”

  “我不困。”玉鸣低下身子,继续把散落在各处的报纸杂志摞到一起,想往书柜上放,可是没放稳就撒手,又都掉到了地上。

  文雨心里轻叹,走到跟前,蹲下帮他一起捡。

  人在面对悲痛时,外表越是坚强,内在的伤害也就越大。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才能帮他度过这段艰难时刻,毕竟,连她自己都还没能度过。

  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书架时,文雨的视线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图片吸引。

  她从一堆书中抽出一张纸,吃惊的看着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居然全是自己设计的服装。

  “你怎么会有这个?”

  还蹲在地上的玉鸣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他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头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也放好。

  “这是我爸托人从你那里拿的,这里还有。”玉鸣从书架另一边的几本书里,又取出一叠纸,递给她。

  文雨看着一张张亲手设计出的作品图、宣传彩页、还有记录着自己各种联络方式的名片,只觉得像有把火在心里点燃,烧的全身发烫,可是却分不清是感动还是生气。

  “这都是沈总的意思,”玉鸣关注着她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你走后没多久,他就托人到处找你,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五六年前,才打听到你的情况……其实这几年,你的一举一动,沈总都知道。”

  原来,已经被自己狠绝隔断的过去,却始终像张无形的网一样布在身后,逃不开,也挣不脱,更会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猛地收紧,越是挣扎,就勒的越疼。

  只觉得视线渐渐模糊,文雨只好闭上眼睛,把快要溢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再睁开眼时,却也想通了一些事。

  “所以,沈正宏是你从这里才知道我的电话的?”她问。

  “嗯,”玉鸣点头,“那天我回到公司,听正宏说正要想办法找你,所以就把这个给了他。”

  果然还是只有沈正宏最热心,可是他的热心却只会让文雨她寒心。

  “雯姐,对不起,”玉鸣突然说,“我要是早点告诉他们,也许你还能赶回来见沈总最后一面。”想到自己至少能陪父亲走完最后的路,而她却连葬礼都没能参加,将要面临一生的遗憾,心里就说不出的歉疚。

  “怎么能怪你呢。”那时他正守着重伤的父亲和濒临崩溃的母亲,家里医院两头跑,根本分不出神来顾及其他。

  文雨实在不忍见玉鸣这么内疚,但或许这样正好能分散她的悲伤,所以她也不再多说。把手里的东西默默收好,坐了下来。忽然一转念,又问玉鸣:“遗嘱的事,你一定知道吧。”

  玉鸣略想一下:“沈总好像是找张律师立过一份遗嘱,但我不知道具体内容。”

  文雨把遗嘱的内容说了一遍,涉及股权的部分,玉鸣还出声询问,她也详细讲解。

  本来还想从他那里,多知道父亲一些事,但是玉鸣听她说完之后,却直接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手公司?”

  接手公司?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更不知道玉鸣怎么会这么问,随口就答:“公司不是有正宏吗?”

  “你大哥只占百分之十的股份,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你大伯匀给他的。所以现在,你才是最大股东。”

  文雨仍是一片茫然:“怎么是最大呢?小安跟我是一样的啊。”

  玉鸣只好继续解释:“公司有章程的,未满二十五岁,不能成为正式股东,也不能行使股东权力,所以事实上,公司的控股权现在已经掌握在你手里了。”

  文雨完全不知道这些,被玉鸣这样一说,想到可能要面临的局面,心里更加烦乱,脱口就说:“大不了我把股份让给他算了。”

  “那怎么行呢,”玉鸣脱口而出,说出之后觉得不妥,又迅速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克制和冷静,“沈总要是有心让他接手,遗嘱也就不会这样写了,可见他最信任的人还是你啊。”

  “而且,”看文雨不置可否的样子,他只好又说,“你那个大哥,未必真的合适。”

  玉鸣尽量说的有所保留,文雨也还是已经懂了他的意思。沈正宏性格刚愎自负,做事又鲁莽,一直是父亲最不能接受的,这么多年下来,恐怕也没有多少改变。

  这时,一直徘徊在心里的疑虑和阴影,突然被另一种莫名的感觉点燃,

  “玉鸣。”

  “嗯?”

  “你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里,耿叔跟我说话吗?”玉鸣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都开始发亮,更让她心里忐忑不安,但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他跟我说的是四个字:‘不是意外’。”当这四个字从她嘴里发出,自己都吓了一跳。

  文雨看着玉鸣震惊的表情里,居然还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更加迫切的想知道他对这事的看法,而他却只是低下了头。

  她没想到玉鸣会是这种反应,不激烈,也不漠然。

  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文雨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任何微小的怀疑都可能牵扯出不可想象的后果,她自己都会因为恐惧而退却,现在说出来,是要拉玉鸣下水吗?或者他根本不会相信,只会认为她在危言耸听?

  越想越后悔,弄得自己心绪烦乱,开始找理由改口:“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听错了,”

  “不,”玉鸣猛然抬头,“我认为你没有听错。”

  这次,换做文雨震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追问。

  玉鸣摇头,“我在沈总身边工作还不到两年,职责以外的事,我从不过问,”本以为尽力做好分内的事就足够,现在却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掌握更多,“但我知道,沈总的存在,阻碍了很多人的利益,我更知道,我爸的临终遗言,绝对不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他认出是你才会那样说,他一定知道什么真相,只是没有时间交代……”为了不让坚强溃堤,他没有再说下去。

  到底妨碍了谁的利益?文雨没有继续追问,在没有勇气面对真相之前,她真的更愿意接受这只是一场意外。

  文雨不置可否的样子,并没有动摇玉鸣的决心。

  “这件事,我会查清的。”他坚定的说。






第10章 九、不如不见(上)
  12月22日,冬至。

  这一天对文雨来说,是非常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她和弟弟正安的生日。

  但这一天也是她生命中最灰暗的一天。因为这天,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情都会特别压抑。好像一生的喜怒哀乐,都被凝聚在一起,想要努力淡化或忽视,根本无能为力。

  以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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