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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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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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他点亮花灯,忽然,他眼睛一亮,惊奇道:“容儿,为什么灯屏上的诗不一样?”
  “我让六王子帮忙,重新做了灯屏,换成那曲《相思》。”。
  “原来如此。”刘曜笑得开怀,白眉染了些许烛光的红影,“落花三千,相思漫长,谁惜流年。
  似雾非雾,似烟非烟,心有相思弦。琴弦断了,苍天老了,谁曾记如霜明月。情如流云,爱如飞花,相思无断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谁思念,朝朝暮暮,谁相伴到老。换成《相思》的曲词,更有意趣。”
  “将军为什么假称《相思》乃六王子所作?”
  “我不擅锦绣文章,怕惹你笑话。”他有点窘迫。
  “这曲词很好,唱出来更是一曲妙音,可绕梁三日。”我由衷赞道。
  刘曜情不自禁地握住我的手,眸色渐浓,“你喜欢就好。”
  我连忙问道:“将军可知,司马颖现今到蒲子了吗?”
  他没有怀疑,昔日冷峻刚厉的容颜变得和颜悦色,“这两日匆匆回来,倒是没有留意,我明日帮你打听一下。”
  我忽然发现,他的眼眸偶尔散发出赤光,是烛影所致,还是他天生异相?
  他被我瞧得不自在,狐疑地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的脸怎么了?”
  “你的眼眸有点古怪……”我凑近看他的眸。
  “哦,我的眼睛偶尔会散发出赤光,近两三年才这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我更觉得奇异。
  “我看过大夫,大夫说我的眼睛完好无损,许是天生异相吧。”刘曜一笑,转头看向琴案,“对了,那把古琴是六弟送给你的吧。”
  我笑起来,“将军如何得知?”
  他走过去,坐在琴案前,爱惜地抚触着琴身,“此乃金丝楠木古琴,是父王从世外高人手中购得,后来赏赐给六弟。六弟一向视为珍宝,没想到六弟这般敬重你,转赠给你。”
  没想到这古琴大有来历,更没想到刘乂这般对我,真心视我为长辈。
  刘曜懒拨冷弦,“容儿,弹一曲,可好?”
  我含笑颔首,坐下来听音赏乐。
  还是那曲《越人歌》,音律熟悉,此次听来的感觉却大不一样。
  终于知道了母亲与武帝那段情的始末,也知道母亲与父亲那段孽缘的缘由,除了唏嘘、感慨,更多的是对母亲的追忆。
  母亲,你宁愿守住最初的那份情一世不变,另嫁他人,究竟是对是错?
  母亲,你在成婚后对武帝念念不忘,对父亲漠视、冷淡,究竟是对是错?
  母亲,你在被族叔强暴后忍气吞声,选择了隐瞒真相,究竟是对是错?
  母亲,我与司马颖的情,应该谨守,还是放弃?应该等待,还是结束?
  一曲毕了,刘曜走来,蹲在我面前,拭去我眼角的泪滴,“每次我弹奏此曲,你总是这么悲伤。”
  我勉强一笑,他伸臂揽我入怀,“想哭就哭吧。”
  于此,我伏在他肩头,泣不成声。
  ——
  刘聪、刘曜再次出征,汲桑、石勒、王弥、鲜卑陆逐延和氐酋大单于单征等几个手握兵马的大将相继归降刘渊,刘渊对他们任官封爵,汉国更是如虎添翼,兵强马壮。这些将领大多在冀州、徐州、青州等地征伐,如此一来,晋室国土便沦为汉国的属地。
  刘渊又遣石勒等大将分兵攻邺城,永嘉二年十月甲戍日(公元308年),刘渊称帝,改元永凤。
  这日,诸子俱在,我作为汉王的单夫人,也在堂上亲眼目睹他僭越称帝的帝者风采。
  着帝王冠冕,他站在文臣武将前,俯瞰群臣,昂首挺胸,浓眉虎目,一身正气,属于帝皇的王者霸气从他的眼中、胸中迫出。
  假若晋廷帝王也有这等气魄与王者霸气,也许就不会发生多年内斗、天下大乱了。
  汉帝下诏,封呼延王后为皇后,封嫡子刘和为大司马,加封梁王;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加封陈留王;拜刘聪为车骑大将军,拜刘曜为龙骧大将军。同姓以亲疏为等差,各封郡县王;异姓以勋谋为等差,各封郡县公侯。
  刘聪豪迈地对我说:“父皇称帝,我便是皇子,待我军攻入洛阳、入主晋廷那日,就是我刘聪扬名立王、名垂青史之时。”
  他要我静候佳音,要我等他娶我、册我为后的那日。
  刘曜也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汉国兵多将广、兵强马壮,不日就能攻克洛阳,届时,晋廷天下便是汉国天下。容儿,我要你再次坐上洛阳宫城的中宫后位,我要让后世知道,只有我刘曜,才是你真正的夫君!”
  他的眼眸赤光隐隐、红芒闪烁,仿佛浴血而立的统帅。
  古来异相者皆为帝王之才,他将会成为一代帝王吗?
  刘乂对我说,父皇称帝,两河大震,尤其是晋廷,派出多名大将在边防屯兵,防止汉军进攻。
  刘渊怎会放过大晋江山这块肥肉?于是,他遣刘聪、刘曜、石勒等大将率众三万,进攻魏汲顿邱三郡,百姓望尘降附,多至五十余垒。
  这年年末,汉国朝中群情激奋、高谈阔论,文臣激昂文字、指点江山,武将雄心万丈、摩拳擦掌,好像洛阳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永嘉三年(公元309年),正月朔日,太史令对刘渊说,蒲子崎岖,非可久安,平阳势有紫气,是乾坤之象,进谏迁都平阳。
  于是,刘渊下令,迁都平阳,大赦境内,改元河瑞;封刘聪为楚王,封刘曜为始安王。
  不久,刘渊命刘聪、石勒等大将进攻壶关,击败司马越派去抵抗的大将,攻破屯留和长子,令上党太守献壶关投降。其后,再命刘聪等大将进寇洛阳,刘曜等大将为之后援。
  朝内,刘渊下令,在平阳兴建宫殿,分为北宫、南宫,北宫为皇宫。
  ——
  我让晴姑姑帮我打听司马颖被囚禁在哪里,可是,她说,好像很少人知道司马颖的囚禁之所,也许是刘渊忌惮他在晋廷的威望与才干,有意不让世人知道当年的成都王还没死,就当他死了。
  这件事急不得,我让她慢慢来。
  前方传来消息,刘聪长驱直进宜阳,大败晋军。再过几日,由于连番胜利,过于轻敌,被晋军乘隙诈降、乘夜偷袭,刘聪大败而走。
  刘聪率军回平阳,刘渊素服迎师。
  一日后,他来看我,站在门口,日光笼罩他全身,使得他的脸膛变暗了,情绪难辨。
  他静静地站着,就这么望着我,我觉得这次他回来,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良久,他慢慢走来,站在我面前,伸臂握着我的双肩,缓缓地抱我。
  “容儿,我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他的嗓音藏着浓得化不开的伤感、愧疚。
  “世无常胜将军,沙场上变幻莫测、你死我活,总有胜负,偶尔一两次落败,不代表什么,王爷不必介怀。”我宽慰道。
  “可是,假若不是我太过轻敌,就不会被敌军迷惑,我军就不会大败而还。容儿,是我的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爷,还有机会的。”
  刘聪放开我,眼中浮现盈亮的水光,“我急于求胜,急着立下战功,让父皇刮目相看、更器重我,因此,我好胜心强,被眼前的胜利蒙蔽了双眼。”
  我道:“这就是一叶障目,只要你吸取教训,下次谨慎一些,就能达成所愿。”
  他苦笑,不掩失落,“容儿,我想尽快得到父皇的看重,将你赏赐给我。”
  我知道,他急于求胜,是想比刘曜快一步,“急于求成,反而会适得其反,王爷,两军作战,你必须做到头脑清醒,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决策。”
  刘聪终于展露笑颜,“容儿,倘若你在军中,一定是我的第一谋士。对了,你怎么没戴那条兰花链?”
  “这几日时常抚琴,就摘下来了。”我找了一个借口,只要他在外征战,我就不戴兰花链。
  “你什么时候学会抚琴了?”他讶异道。
  “是六王子教我的。”我直言道。
  “你会什么曲子?为我奏一曲,可好?”他满目期待。
  “下次吧,我刚学不久,还不会弹一支完整的曲子。”我委婉地拒绝。
  “待我凯旋归来,你要为我奏一曲,以示祝贺。”刘聪温柔地抱我。
  我没有动弹,让他误以为我慢慢喜欢他,虽然这很不该,但我还能如何?对他说,我无法喜欢你?或者,告诉他,我仍然忘不了司马颖?
  即使我这么说,他也不会接受,仍然要我尝试喜欢他。
  ——
  不几日,刘曜也回平阳,同样在一日后来看我。
  他说,刘聪的确急于求胜才会被敌军迷惑,让敌军有机可乘。他还说,为了我,刘聪常常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以勇猛与智谋赢得军中将士的敬重,赢得了军心。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说起刘聪,是否有什么深意?
  “假若四哥再稳一些,将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军统帅。”刘曜不无赞美地说道。
  “那你呢,将军?”我淡笑反问。
  “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你不知道吗?”他诡秘地笑。
  “在我心中,将军还是当年在泰山南城初次相遇的样子,亡命之徒。”我狡诈地笑起来。
  “容儿,你取笑我,我应该罚你。”他宠溺地瞪我,“罚你陪我上屋顶赏月。”
  新月如眉,清霜般的月华在寰宇飘浮,仿佛有一袭乳白的轻纱飘荡在人间。夜深人静,月色清寂,坐在屋顶上,刘曜搂着我,忽然伸出长臂,向上一抓,手掌握成拳;接着,他将掌心的东西放在我掌心。
  可是,没有任何东西。
  他笑眯眯道:“我摘了月亮送给你,放在你的掌心了。”
  我笑睨着他,“月亮还在天上呢。”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心如明月,我的心被你偷走了,就在你的掌心了。”
  “算你说得通。”
  “以吻封缄。”刘曜吻在我的掌心,轻轻的。
  他的唇轻触我的掌心,那种柔软、细腻的触感,有点痒。
  自从刘曜带我离开洛阳,就和以往不一样了,尤其是他和刘聪相争开始,他待我极为温柔,以各种奇巧的心思讨我欢心,对我做出坚定的盟誓。
  其实,刘聪何尝不是如此?和以前那个残暴、狠戾的刘聪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也许,他们想通了,强取豪夺、霸王行径只会把我推得更远,只有柔情攻势才能让我选择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
  可是,我真的要在他们之中选择其一吗?
  刘曜移过我的脸,“在想什么?”
  我莞尔,“我在想,假若你清唱那曲《相思》,不知会是什么样?”
  他微微挑眉,“真的想听?”
  我颔首,他果真扬声唱起来:“落花三千,相思漫长,谁惜流年……”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这曲空灵的天籁之音变成一曲沉厚绵长、忧伤落寞的相思之曲。
  真没想到,他的嗓子这么好,唱出了别韵。
  一曲毕了,我拊掌称赞,“很好听。”
  刘曜的长臂揽在我腰间,掌心的热度汇入我的身躯,“我们一起唱。”
  琴弦断了,苍天老了,谁曾记如霜明月。情如流云,爱如飞花,相思无断绝……
  ——
  这年冬,刘渊再派刘聪、刘曜、石勒等大将率精骑五万进攻洛阳,三万步兵为后援。
  消息接连传来,刘乂告诉我,晋廷以为汉军刚刚遭遇大败,短期内不会再南下用兵,就疏于防备;当汉军大举进攻晋境,便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
  可是,汉军两个主将被杀,军心大乱,汉军溃退,刘渊觉得士气已落,下令撤兵。
  刘乂又告诉我,刘聪上表,晋军孤弱,是强攻洛阳的良机,不可退兵。
  刘渊应允他留军,继续进攻。
  之后,刘聪进兵洛水,寻机屯兵宣阳门,却到嵩山祭祀。司马越趁此良机,派兵进攻留守的汉军,斩杀大将。刘聪匆忙赶回,另一员大将王弥劝他撤军,他还是不肯撤军,称父皇旨意令他留军在此,不敢擅自撤军。
  不几日,刘渊下令,命刘聪撤军回平阳。
  此次进军洛阳无功而返,刘乂分析说,还是刘聪轻敌、太过急躁所致。
  由于工期急赶,这年冬,汉国皇宫的兴建初具规模,刘渊下令进住皇宫。
  整个皇宫,殿宇宏伟,内置华丽,气象恢弘,与此时的汉国大势极为符合。
  光极殿分前殿、后殿,用以“朝群臣,飨万国”,其后为建光殿、徽光殿、温明殿、昭德殿,再后为六宫妃嫔的住所,其余还有太庙、社稷台、武库等场所。
  汉军和晋军打得如火如荼,平阳城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呼延皇后薨。
  刘渊日理万机,小病小痛缠身,因此北宫、南宫的工期就由呼延皇后监督。她还要亲自侍奉夫君,不出三个月就病倒了。卧床静养半月,病情好转,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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