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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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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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解衣,突然传来门扇被推开的声音。
  终于,他来了,接我进府的第五日,他终于来了。
  原以为,接我进府,他会视我如珠如宝,却不是,他将我扔在这个偏远的厢房,不闻不问。
  仿佛,我只是他的囚虏,将我囚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
  刘曜一步步走来,面无表情,那双黑眼燃着火气。
  “宽衣。”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不想反抗,依言解衣,只剩贴身单衣。
  寒意袭来,手足冰冷。
  我不敢哆嗦,也不能露怯。
  他伸出长臂,将我推倒在床榻上,以一本正经的邪恶语气命令道:“今夜侍寝。”
  话落,他魁梧的身子压下来,一如当初茅草屋的那夜,他很重,重得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任何反抗,因为,就算反抗,也逃不掉。
  解开下裳,刘曜粗鲁地分开我的腿,刹那间,剧烈的涩痛陡然袭来,铺天盖地。
  这样的痛,残酷,狠厉,决绝。
  好比,很久以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撕裂了我的神智。
  事已至此,我明白了,让我住在这里,是他的安排。
  “心疼了吗?”刘曜掐着我的下颌,眼中的戾气令人惊骇,“我绝不会让你腹中的孽种生下来!”
  话音一落,他猛烈地**,以暴虐与冷酷折磨我,如风如电,捣毁一切。
  我轻轻地笑了,他没有给我一碗汤药令我滑胎,却以这种残忍、冷血的方式,打下我腹中的孩子。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怀着孽种进府的,怀着他的手足的种。
  前两日,将军夫人卜清柔好心好意地过来瞧我,还带着一个大夫来为我把脉,说为我好好调理身子。把脉后,大夫断定我有喜了,一月的身孕。
  卜清柔和大夫走了以后,我笑了好久好久。
  进府前一日,我信期刚走,怎么可能短短五日就有一月的身孕?
  这是卜清柔的心计与下马威,她要我在府中无法立足,要将军心怀芥蒂,对我死心。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四目相对,没有分毫情意,只有陌生。这张脸,俊美粗豪如昔,却陌生得让我认不得、看不透。
  痛意慢慢消失,他的眼中只有说睦淠C欢嗑茫庑死簧旱仄鹕恚靡屡郏┥矶⒆盼摇N乙晕崴档愣裁矗疵挥校淠刈恚锍ざァ
  我如死一般躺着,唇角缓缓勾起来。
  心,剧烈地痛……
  ——
  我应该对他说,我根本没有怀孕;还是应该对他说,进宫后,我一直为他守身如玉?
  他会相信吗?
  假若他相信我,那又如何?既然他看轻了我,介意我腹中的孩子,那么,他值得我留下来吗?值得我等他自己发现真相吗?
  接下来连续三夜,刘曜在同一时辰来,同一时辰去,相似的残酷,相似的蹂躏,相似的疼痛……每次,我默默地承受他的怒火与发泄,再怎么痛,也要忍着,因为,有些事,我无法说出口。
  去年,在碧浅和陈永的婚宴上,我说的那番话伤了他,当着他的部下的面,随刘聪离去,彻底地伤了他的尊严,撕碎了他的心。也许他至今也想不通,当初我为什么弃他而去,也许他是被我的话伤得体无完肤,才想不到我是有苦衷的。而今,我无法对他说,我是为了晴姑姑、刘乂和你才迫不得已地离开他。
  那么,就让我承受他的惩罚吧。虽然不是我的错,然而,他毕竟被我伤了。
  我无胎可滑,卜清柔自然对他说我还没有滑胎,如此,他心中的恨与怒就不会消失。
  这日午后,我应将军夫人之邀,去前院与众姐妹饮茶闲谈。
  阿宝说,这次将军从长安回来,带回来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个个娇艳如花,其中一个叫做如珠的侍妾长得美艳秀媚,颇为得宠,将军最喜欢她了,我进府之前,他每夜都召她侍寝。
  五个侍妾都是妙龄女子,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远远的就听见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她们坐在亭中,千姿百态,或清丽,或妩媚,或端秀,或温柔,或美艳,姿容各有千秋,春衫下裳缤纷亮眼,展现出曼妙纤细的身段。卜清柔坐在中间,年纪与我相仿,眉眼秀雅,身穿大袖衫、间色条纹裙,一副当家主母的范儿,端庄贤良,善解人意,大方得体。
  “哟,这就是新进府的那女人?”那个妩媚的侍妾上下打量着我,鄙夷不屑道,“怎么是这么个又老又丑的妇人?我还以为是个多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可不是?我还以为她是咱们夫人的老仆人。”那个美艳的侍妾斜睨着我,千般鄙薄,万般羞辱,“脸蛋粗糙,身段粗肥,我还真瞧不出,咱们将军究竟喜欢她什么?”
  “妹妹快别这么说,将军顶喜欢她的。”卜清柔笑着打圆场,对我道,“妹妹,我为你介绍下。”
  经由她的介绍,我知道了,妩媚的侍妾叫做如意,美艳的侍妾叫做如珠,另外三个分别是如环、如莲、如玉。我心中明白,她请我来,是让我来受辱,借她们的嘴巴达到羞辱我的目的。
  这几夜刘曜都来西苑,她们自然恨死我了,想必恨不得赏我几个耳光吧。
  如意拿捏着娇美的音腔问道:“夫人,这人叫什么?是什么来头?”
  卜清柔和蔼地笑道:“将军说,咱们都是姐妹,她比你们年长,往后你们就叫她容姐姐吧。”
  如珠“呸”了一声,捏起一颗小小的果子往嘴里塞,懒洋洋道:“夫人,如珠觉得,不能以年纪来计,谁进府早,谁就是姐姐。好比夫人进府最早,是将军的发妻,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姐,她应该叫我们五个为姐姐才是,夫人觉得呢?”
  “这可不行,会坏了府中规矩。”卜清柔为难道。
  “行,怎么不行?”如意得意道。
  “假若将军问起来,姐姐就说是如珠说的。”如珠抿唇笑道。
  如环、如莲、如玉纷纷附和,催促我快点叫她们姐姐。卜清柔歉意地看着我,很为难的模样,眼底却有隐约、阴险的笑意。
  我深深地吸气,松弛了脸,让人看起来有点笑意,“诸位姐姐进府比容儿早,日后容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请夫人和诸位姐姐多多担待。”
  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
  五个侍妾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娇笑。
  如意眸光一转,问:“夫人,将军这几夜是不是都在她那里?”
  卜清柔点点头,如意笑道:“如意见将军这几日总是板着脸,必定是她不会服侍将军,将军才会气成那样的。”
  其他四个立即附和,如意又道:“夫人,既然她不会服侍将军,不如现在就调教调教她,待她学会了如何服侍将军,将军就不会受气了。”
  卜清柔好笑道:“你又想怎么样?”
  “不如让她给如意捏捏、捶捶。”
  “这怎么行?”
  “行的,夫人,如意也是为了将军好。”
  “这……妹妹……”卜清柔愁苦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不过来给我捏捏?”如意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我。
  我走过去,轻轻捏按她的肩。她说力道轻了,我就加重力道,她说重了,我就减轻力道,有求必应,毫无怨言。其他人抿嘴偷笑,好像在笑我是天底下最蠢的傻瓜,竟然瞧不出她们有意戏弄我。
  接着,如珠清咳两声,道:“将军喜欢饮茶,你必须学会沏茶。我的茶没了,你为我沏一杯吧。”
  我拿起茶壶,为她斟茶,旁边的如环故意撞我,茶水就冲在如珠的手臂上。如珠尖叫一声,麻利地操起那杯茶,泼在我身上,又利索地扇了我一巴掌,花容变成怒容,骂道:“贱人,你作死啊,竟然把茶水倒在我身上!”
  脸颊辣辣的痛,我捂着脸,心想着所幸那茶水只是温的,不然必定被烫伤了。
  卜清柔站起身,连忙为我说话:“妹妹是无心的,不是故意的,如珠,你不要这样……毕竟是自家姐妹……”
  “谁跟她是自家姐妹?”如珠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妒忌我年轻貌美?你个人老珠黄的贱人,抓不住将军的心,就想拿茶水毁我的容,今日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住手!”卜清柔大声喝道,“这是将军府,不是市井菜场,岂容你动手胡来?”
  闻言,如珠不敢上来打我,怨恨地瞪我。
  我不动声色地站着,心中无惧。
  如珠转了一副嘴脸,可怜而凄惨道:“夫人,这贱人妒忌如珠得宠,恨如珠调教她,心存怨恨,拿滚热的茶水毁如珠的容与身子,夫人要为如珠做主呀。”
  如意接口道:“夫人,这种贱人怎么能服侍将军?倘若伤了将军,那如何是好?”
  卜清柔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将军千叮咛万嘱咐,咱们姐妹要和和气气,齐心协力服侍好将军,不能多生事端。”
  “夫人,是她挑起是非,不是我们呀。今日夫人若不惩治这个贱人,她就更加嚣张狂妄了,早晚会拿茶水泼在夫人身上啊。”如珠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
  “如珠,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卜清柔叹气,不知道怎么劝说了。
  恰时,有一人朝这里走来,身格魁梧挺拔,袍角微微掀起,面容冷冽无温,正是将军,刘曜。
  如珠立即迎上去,依在他的胸前嘤嘤哭泣,诉说自己的委屈、数落我的不是。
  他扶着爱妾坐下来,冷目瞪我,接着以瞧不出情绪的目光扫了一圈。
  卜清柔立即将整个事情说了一遍,极尽歪曲之能事,说我不愿伏低认小,心高气傲,与几个妹妹一言不合,发生了口角;说如珠心直口快,说话是难听了些,但我心存怨恨,将滚热的茶水泼在如珠身上,伤了人。
  如珠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地哭道:“将军,如珠当她是可亲可敬的姐姐,她却这般敌意,将军要为如珠做主呀……”
  在我面前,他故意做出与别的女子亲昵的样子吗?此时此刻,我心口隐隐作痛。
  “你想本王怎么做?”刘曜淡淡地问。
  “地上的茶盏碎片是她摔的,不如……”如珠的小手抚着他的胸,“她也挺可怜的,就让她回去歇着吧,不过要从这些碎片上走过去,如何?”
  “好!有意思!”他豪爽地应了,捏捏她的脸蛋。
  “妹妹,今日是你的错,你就照做吧。”卜清柔装得多么贤淑温良。
  我看着刘曜,他刀削斧砍般的脸庞点染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很期待看一场精彩的戏码。心中千般滋味,眉骨酸热,我千算万算,料不到他会这般绝情!
  他竟然这般待我!世间男人果然都是薄情郎!
  既然你对我这般冷酷无情,那么,这次我就如你所愿,一次还清,从此互不相干。
  深深吸气,我毅然迈步,踩在碎片上,一步,一步,又一步……
  众妻妾看着我受刑,或窃笑,或鄙夷,或冷漠。
  那尖锐的碎片刺破了鞋底,刺入脚板,钻心的疼令我不敢再迈步。
  痛彻心扉。
  最大的痛,莫过于,自以为的爱,变成了恨。比身子所受的痛强烈百倍、千倍的是,心痛。
  如环和如玉催促我快点走,我只能继续走,即使这双脚伤痕累累,我也要走下去!
  这一生,就是这般荆棘丛生、刀光剑影,这条路,就是这样心痛如割、生死浮沉。
  刘曜的脸膛平静得令人心寒,瞧不出分毫的心疼,我心中仅存的希望,如水中幻影,破灭了。
  

胭脂染帝业【二十三】
  茶盏的碎片刺入脚板,割裂了血肉,钻心的疼,噬骨的痛,四肢百骸都在痛……心碎了,宛如地上的碎片,我艰难地喘着,泪水簌簌掉落……又一阵彻骨的痛袭来,我再也支撑不住,软倒下来……
  原以为会倒在这些碎片上,却没有,一双有力的长臂揽住我,横抱着我。
  模糊的泪光中,我看见,刘曜不显喜怒的脸依然冰寒,眉宇间却藏着忧色。
  他抱着我,大步流星地离开,不理会五个侍妾的喊声。
  回到厢房,他将我放在床榻上,我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松手,他低沉、克制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看看你脚上的伤。”
  我就是不松手,埋脸在他的腰间,泪水哗哗地流,呜咽声不绝。
  刘曜揉着我的肩,默不作声,但我知道,他到底不忍心让我受伤——他对我还有不忍之心,证明他对我并非无情;正因为他爱我,才会伤得那么重,才会气不过,才会想着也让我尝尝受伤、心碎的滋味。
  哭了半晌,他为我拭泪,然后察看我双足的伤,小心翼翼,疼惜不已。
  在洛阳郊野的溪谷,他捧着我的双足,拭去水渍,温柔深情……那一幕,镌刻在心底,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而今,我的双足为他受伤,他心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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