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州 作者:芄兰童子(晋江2014-10-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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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州 作者:芄兰童子(晋江2014-10-22完结)-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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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恩啊,很疼对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流泪啊。
  我的存在会不会真的是一个错误,他是因我而来,远离自己的时空,独自一人生活在陌生的世界里,又是因我而客死异乡,该死的不该是他,是我。
  我拥有得太多了,也幸福得太久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不是现实,是梦境,所以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我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朱恩,世上唯一的孩子,我会告诉大家你回家了的,你最后留下的不会是泪水。
  我亲爱的朱恩,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

  十二月末白雪纷飞,教室窗户上蒙了一层白茫茫的水汽。
  正在上课,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高一(1)班的门口,一脸担忧,她点名让洛翊出来一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洛翊回来后怪怪的,神情有些恍惚,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背包就提前走了,没留下任何言语。
  “洛翊?”流殇投去询问的目光,他抬头,琥珀色的瞳孔空洞无神,再也不见那种琉璃般的光彩。
  ---
  圣诞晚会上大家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礼物和祝福,天空也如愿以偿地飘起了雪。
  舞台下人们的目光闪烁,期待得到更多,我站在后台面无表情地看着,忍不住道:“喂,醒醒……”
  “醒醒?什么醒醒?”同为主持人的武子瑟看向我。
  “就是让他们清醒。”我露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你说过的,人应该学会满足,因为不懂满足的人不会快乐。”
  武子瑟回之一笑,把人们宠坏了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人啊,当时圣诞晚会的方案江某人都没意见,只有一点,那就是让每个人都平均地得到礼物,当然,人们是不会感谢她的。
  骐也很给面子地答应了武子瑟这个会长的提议,上台演奏了钢琴,只是他要求当伴奏,主唱的那个女生我有印象,就是以前给骐写情书最偏激的那个。她看向我的目光不友善,我选择忽略。
  手腕上挂着的四叶草在闪光灯下散发着铜器的光泽,不太耀眼的光芒,落在泼墨黑瞳里是一种欣喜,而落在风雪浅瞳里却显得有些碍眼。
  对我而言,四叶草代表着自信与成熟,这两种我最缺乏的品质。如今我能这么自然地站在台上做主持,全托了武子瑟的福,不然我至今都只是台下某个抬起头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同学。
  晚会结束后我在后台卸妆,骐在洗手池旁边看着我蜕变回苍白的模样,冰冷的水柱,单薄的礼服,血液流通不畅,指尖很轻易就变成紫色的了。现在我的手和他一样冰,谁也温暖不了谁。
  我们依旧是三个人,不会少,也不会再多了。
  突然想起去年他还是Mr。Sirius的一件事,我抓起一旁的大胡子道具戴上,笑问道:“破小孩,今年圣诞节你有什么愿望吗?”
  他笑了笑,转身道:“这里人太多,回家再告诉你。”
  江英骐:
  说不出口,转身眼底只有悲凉,这副随时都会垮掉的身体是没能力给予承诺的。
  飞旋的白雪,白色的世界,银河暴风雪的瞳孔,掌心的温度足以煎雪,在我剩下我时光里,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
  圣诞晚会结束前许骁辰就独自离场了,站在台上,台下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欢呼的人群营造出热闹的气氛,他却始终极不给面子的冷着脸,接着又不合群地离开,他把这种没多大意义的集体活动的本质揭露得很到位。而我没有离场的理由。
  还有一个是洛翊,我没在人群里见着他,为了还去年圣诞节欠下的双子星人情,我曾郑重地画了一幅画要送给他。于是一散场卸完妆我就到他们班那儿找这个小俄罗斯。
  问了殇和刃,她们虽然也不知道,但都是一副担忧的神情,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便一起赶往洛翊家。管家包括门卫都是外国人,幸好两个小姑娘英文不错,才被放行。
  房子大得惊人,虽然之前也来过,但也没进去参观,毕竟洛翊不是那种会炫富的人。
  到了厨房门口,管家说了句生硬的中文就走了,我们推门进房——
  偌大的房间里摆了张长桌,桌上一排蜡烛,金银餐具闪闪发光,餐饮瓜果豪华得令人咋舌。而洛翊正坐在远远的一端,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热闹的街道,烛光灯火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神情疲倦而又哀伤,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极了雕琢在教堂上的天使。
  “洛翊?”我们呼唤了他一声,没有回应,此刻的他突然变得如此不真实,像是电影荧幕里的人物。
  走近了,他这才迟缓地投来目光。淡金色的发丝遮掩了右眼,右侧脸庞上却有道清晰的泪痕,在灯光下扭曲得斑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悲痛的眼神?
  我轻声问:“怎么了,洛翊?”
  他张口,嘴唇却在轻微地颤抖:“二妈妈,不在了。”
  窗外突然炸开了歌声,温馨神圣的曲调和街道上的灯光一样温暖,白雪扑簌,每个人都是幸福的表情,只有这个昏暗空旷的房间里沉淀着哀伤。
  “洛翊……”我们也心口发酸。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却安慰我们,声音淡淡的,我第一个忍不住落下泪来,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曾经像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流浪在街头,又经历了被收养后王子般的生活,幸福来得灿烂炫目。他一直很清醒,荣华富贵都可以看淡,而六位养母对他的恩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的。
  洛翊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他没有刻意隐瞒,自怨自艾,也没有到处倾诉,博取同情,他总是面带微笑,幸福而满足。
  “不要哭,我们听点高兴的吧!”洛翊熟练地按下一旁的录音机开关,沙沙一阵响后传来一声“good morning,baby”,是六个女人不同的呼唤,接下来的音乐轻松欢快,他脸上的泪水却更加肆意。
  “奇怪,我以前听这首歌时不会这样的……”
  洛翊在自言自语,我们都掩面,难捱的悲伤瞬间席卷了我们。
  之后,我们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有些人时候到了就得离开了,怎么留?
  洛翊时而讲中文时而讲俄文,我听到他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离开”,是啊,有一种悲伤,正是因为没想到,所以到来的时候才会措手不及地被击倒。
  就像突如其来的乌鸦掉落的黑色羽毛,炫耀地留下它的苦难,轻飘飘的一抹不详,却卷起十二级飓风,瞬间将人击倒。
  餐桌前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没动过,一起看他吃下点东西后我们告辞。
  回去的路上脑海里飘荡着《Grace Princess Rose》的旋律,磅礴而又华丽的悲伤,骐曾弹奏得那么云淡风轻(是没有交响乐的关系吗),现在回想起来心里竟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这是失去的感觉。
  洛翊性情平和,仁厚且善良,心底没有仇恨和怨念,小王子般远离世嚣尘埃,他应该不喜欢那么绝望极端的东西吧。
  一切的歇斯底里在他看来是没有必要的,正如他所表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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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盛大如海。”
  我平静地闭着双眼,已经有好几天不能静下心来冥想了,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就都是朱恩,尽管我一直表现得很淡然。
  要说世上能有什么药能治心,那就只有音乐,小男孩的音乐能救命。
  “一场盛大如海的雪
  奢侈地纷扬在梦境里
  每个夜里你都枕着耳机
  音乐抽丝剥茧你的记忆
  准备好被这个世界遗弃
  踽踽独行的荷莱幻世
  我看见你在雪中静立
  把眼睛都哭成灰色琉璃
  痛到极致才见女神缪斯
  一个眼神全世界静止
  踽踽独行的荷莱幻世
  我听见你在风中哀涕
  把唇瓣给咬出珊瑚纹理
  走到绝路才见女神缪斯
  一枚赤吻全世界离析
  梦是缪斯给弃子的指示
  剥离血肉上陈腐的记忆
  学着蜉蝣那样朝生暮死
  真实地独赏那幻境里
  一场盛大如海的雪”
  我可以完整地背出自己在梦中写的诗句,偶尔,梦境干净的时候,朱恩会跑进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用轻柔的琴声代替了安抚,这是他的语言。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交流,就像我喜欢玩文字游戏、婪喜欢拳脚相向,我们之间的默契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
  随心而来的音乐他总是弹得很爽利,但是他在台上的演奏却是天才般的精确,精确得近乎冷漠。朦胧的音色差,精致的和声序进和浮动的伴奏音型,清晰地陈在人前却难以模仿。
  我想起去年他在首都歌剧院的样子,台上灯光低调,琴面如镜,他的倒影如苍白水仙。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来。”
  “我送你回去。”他盯着我受伤的左臂,说着就要站起来。
  “有婪他们,没事,你听我的话。”说完我便后悔了,我的性格越来越固执,说话也越来越□□,像个老头子。
  无雪的冬夜,银杏街上凋了一盏暖橘色的路灯。很冷,我有两件黑色大衣,但是都没穿;不知为什么很喜欢白色的衣服,尤其是白衬衫。
  有眼熟的人候在路边,真巧,我也等人。
  “走夜路,不要一个人。”她眼神挑衅地看向我,身后五六个壮丁是她自信的来源。
  她这是来刺激我吗,明知道我不想看见她。骐和她练习圣诞晚会曲子的那几天她也是这样挑衅的眼神,就像姑妈时常看我的那样,实际上她已经有些把我激怒了,你猜我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吗?
  “你再也没有表白的机会了。”我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我戳中她痛处,她眼底疯狂:“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这句话貌似在好多地方听过,想不到竟有人会对我说,可笑。但是别人既然都放话了,我就偏要得到给她看看,不然她不就白说了吗。
  “你想太多了吧。”我漫不经心地倚在银杏树下,并没有否定归属权的问题,“你不配,真的。”
  这世上没人配得上他,真的,而他只会站在我身边,这也是真的。
  “上!”她也不自取其辱了,直接来硬的,而那五六个壮丁刚走到我面前就止步了,因为我等的人也到了。
  婪和她的□□在街头把名声玩得响亮,我也就是暗地里跟跟风,他们刚一亮相就把壮丁们吓跑了,而那女生动也不敢动,因为我正拿着枪指着她。
  我冷笑:“走夜路,不要一个人。”
  “你敢开枪!”
  于是我便开了一枪,她身后的银杏树干深陷了一个坑,因为是消音手枪所以声响不大。她柔软的耳朵滴下血来,是被子弹破开的空气划伤的。
  “我不想再看见你,如果明天你还呆风里州,我会在日落前杀了你。”
  夜空中划过了一颗燃烧着的流星,尾翼长长,坠落在世界某处。婪说是航天飞舰的抛落体,她是对的,新闻里也是这么说的。
  白粤真不该送我手枪,比起用在自保上,我更多是用在伤害别人上。用子弹解决问题是最简单的,婪让我随身带着它,世界于我很危险。
  我是个杀人犯。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原创小诗《雪·盛大如海》

  ☆、四十四

  4027自修室的暖气开得很足,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小徒,你很少去画室了。”
  他没抬头,我也没抬头:“作业我不会落下的。”
  “不是指这个。最近你有点怪,看起来很焦虑,没什么耐心。”
  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略一停顿,随后说道:“因为我要打字,太忙了又很无聊。”
  “你那么忙,都没人给我泡茶了,不知道情节鱼还在不在?”他站起身来,懒洋洋地端起杯子去门口的饮水机前倒水,缓慢的步伐像条大懒虫,就在我背后,惊悚。
  “师傅,你真的很懒你知道吗?”
  他低声笑着,笑得我不能专心打字,回头,看见他一米九的颀长身段,身上穿了一件大大的白色毛衣,很温暖的样子。很想给家里那位小男孩也买一件白毛衣,他穿起来的样子一定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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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每天来来往往擦肩而过很多人,我不会刻意去结交,神魔社的辛酸经历忘了吧,我不适合那样。所以,他们于我是陌生人,但我这个人他们却并不陌生。
  “她就是Mr。Sirius的姐姐……”
  “看,她穿的是xx鞋新款,一千多呢……”
  “啧啧,有钱人!”
  我漠然穿过人群,能怎么样呢,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距离离开风里州的日子不到一个月了,我们处理了很多衣物、生活用品、学习用品,或捐或扔,捐嘛,被人讽刺伪善,扔嘛,又被人说浪费。流言对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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