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妻若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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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若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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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望向他,在斑驳的树影遮挡下,他俯身,克制而又试探地在她颊边偷去一个吻。
  她知道自己应该松开他的手,甚至应该因为他轻浮的行为而气恼,但是,抬首间,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有坚定,还有深情……
  目眩神迷。
  她微微低下头,胸若擂鼓。
  他缓缓地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若慈,我对你真心真意。”
  心颤抖,泪潸然。
  那夜,星光灿烂。
  她以为,终于有人陪伴。
  时过境迁,连星光都不再。
  她的心和目光流连在过往的星辰里,对自己眼角渗出的泪水和身后的脚步声,却毫无知觉。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
  司徒宇满是讶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只是那个“睡“字尚未出口,就因看见她仓皇转身时脸上的泪水而戛然止住。
  她……在哭?
  司徒宇一时语顿,脑海里闪不出任何字眼,只能牢牢地盯住她。
  她又是一惊,迅速低下头,抬手慌乱的拭去颊边的泪水,然后冲他微微频身,想要侧身离去。
  “你!”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腕子,她愕然的抬起头,一时忘了挣扎,而他更像是越来越不知道能说什么,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不由自主的加重,直到她因为疼痛而蹙起眉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马上松开她。
  她的眉心聚拢,默然低首,转身离去。
  司徒宇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浑身的肌肉依旧在紧绷着,方才攥着她手腕的左手,紧握成拳。
  她哭了。
  良久,这三个字终于在他脑海里成形,然后越印越深。
  可是,她为什么哭?
  为什么一个人半夜三更,偷偷的哭?
  仿佛,这样只要没有看见,就可以当作不曾流泪,没有发生过……
  而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的泪水,感到这样的无措,和心悸……

  初难逃脱

  翌日。薄醺午后。
  晚亭中,清风起。
  桃花落尽的芬逝园依然漫天粉灵,她把从方家带来的那簇桃枝埋在一棵树下,知道它再也不会开花结果。
  这里像是她在司徒家寻到的一处避难所。
  至于满园的芬芳和粉白之中,所有的庸扰和伤憾都随着簌簌落下的花瓣而消散,只剩下无意吹起的风,微微叹息。
  她不曾想过,昨夜,会被他撞见。
  原本只是自己不想再沉浸于梦中的虚幻而挣扎着醒过来,但是,那么清冷孤独的夜晚,望着夜空中疏落的星辰,她就又轻易的想起,甚至连自己哭了,都没有发觉……
  而被他发现的那一刻,她只想逃,被他攥紧手腕的那一刻,她却想起了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拉住她,像是毫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因为怕她离开而不由自主的握紧她。
  你不能每一次都从我身边逃开。
  那个人坚定无奈的耳语,依然余音未绝。
  但是她明白,他从来都不是他。
  这样上前的一个动作,也许不过是男人惯性而已。
  早上,得知司徒宇不会与她和晴儿一起用餐时,她在心底舒了一口气,想必他也觉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所以也选择视而不见。
  敛睫,蹙眉。
  该隐瞒的事,总是在心底依然清晰可见,该疏离的人,又总是会产生不该有的交集。一切都像是上苍不怀好意的捉弄,除了承受,别无他法。
  风轻扬,卷起满地花语,无声无息。
  她望着,从来,都是无语。
  ……
  她果然在这。
  站在亭中,留给他一个空灵的白色背影。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芬逝园,但是如果回到家后找不到她,她就一定在这儿。
  刚过晌午,他就从商行回来,这也是近两个月来,他回家最早的一次。
  他以为只要不见就不会去想,所以天刚刚亮他就已经出门,脸上一夜未眠的痕迹让一直伺候他的小厮讶异的盯了他半晌,直到他不耐的瞪视的过去,小厮才灰溜溜的低下头。
  整整一上午,不,还有昨晚整整一夜,在他脑海里出没的只有方若慈和她的眼泪。
  她为什么哭?
  是谁让她哭?
  她为什么从他身边逃开?
  ……
  陷在几乎令人抓狂的猜测和疑问里,他终是跟心底偏执妥协,匆匆从商行赶了回来,想要找她问个清楚。
  可是此刻,望着她的背影,他却止步,心脏的跳动缓起。
  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到底与他何干?
  她流泪了,又如何?
  他不该对她有丝毫的关心,更不应该让她搅乱自己的思绪!
  只求互重,互不牵涉!
  他眉头一紧,猛然抬首,欲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却看到了已经转身面向他的她。
  四目相接,彼此都明显的一惊。
  片刻,她抿着唇,低下头,迟疑地向他走来。
  他应该离开的,而且刚刚他明明不就是准备要走的么……为什么此刻,他如同脚下生铅了一般,站在原地,无法移动步伐,只能牢牢的盯住她,甚至,因为她向他走来而感到浑身的血液渐然沸腾。
  她每一步都走的缓慢而迟疑,但是出口又被他挡在身后,让她无法逃脱。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只觉得心绪愈加混乱,不知如何是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当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在他面前礼貌的打个招呼就可以了,然后再像昨晚那样从他身边逃走……
  时间随着她缓慢的步子而变得凝重,仿佛过了许久,她走到他面前抬起头,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淡笑容,冲他微微点头频身。
  对,就是这样,可以走了……
  但是,这一次,他依旧上前拉住了,她竭力平静的抬起头,却看见他一脸的恼怒,冲她低吼:“你为什么总是从我身边逃开?!”
  她怔然,忘记了挣扎。
  半晌,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我……我是说……”,他急急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蓦地,他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中攥住的皓腕上,一圈碍眼的泛紫的淤青,浓眉聚拢,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他没有松开她,只是手下移,然后握住了她微凉的十指,拉着她往出口走去。
  她没有挣扎,任他拉着向前走,视线渐渐朦胧。
  卫,是不是我永远都不能逃出你的影子……
  他的手握的不是很紧,松松地,像是怕会弄疼她,又像是怕她会挣脱,他虽然一直背对着她,但是手心里的汗水泄露了他的紧张,她一路任他牵着,来到他自成亲以后搬去的书房。
  “你先坐在这儿,等我一下。”他松开她,指着桌前的圆凳对她说,然后转身向内室走去。
  她微微叹息,依着他的意思坐在凳子上,他再过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药瓶,在她身边坐下,两个都不由地的低下了头。
  他深吸一口气,蓦地,伸出手握住她腕子,她本能的想要收回,却不期然的撞上他迎来的视线,一脸恼怒,却又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疼么?”片刻,他望着她手腕上的一圈青紫出声问她。
  眉心微拢,她摇摇头。其实,他比她更先发现这腕上的淤青。
  他取开药瓶,倒出些许药酒,搓了一下,然后握住她细白的腕子,上下轻轻地揉捏,道“这个药酒很好用,以前小时习武有什么跌打损伤,我都是用这个,擦擦就好了。”
  习武?
  她有些讶异的看着他,她一直以为像司徒宇这样的富家公子不会专门去练武,毕竟那是相当吃苦的。
  “我七岁的时候曾经被绑架过,家里费了很些周折才把我救出来,自那以后,我就开始学武了,一是为强身健体,二是为了保护自己。”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他开口解释。
  她点了点头,若是一般七岁的孩子遇见这种事情,一定会更加胆小慎微吧,可是七岁的司徒宇却选择了学武,学着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这着实是件相当难得的事情。
  她对他一笑,他一愣,有些尴尬的撇过视线,半晌,“那没什么,”他说,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又像是对她赞许眼神的回答。
  似乎,她的一颦一笑,他都能读懂。
  温润的阳光随着清风撒进室内,吹起她耳边的发丝,静雅温柔,他望着她,渐渐失神……
  那种相似的眼神,她曾见过,忽地,心一悸,她抽回不知何时被他攥住的手指,然后起身,想要离开。
  他似乎猛然惊醒,随着她站起身来,想要伸手上前拽住他,却又突然收回手,只是挡在她面前,脸上再一次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阻止她的离开……
  可是,她又永远都不可能问的出口,她是哑巴,永远都沉默……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乎你!”他忽然低吼出声,他双手制住她的肩膀,目光笔直地落尽她的眼睛里,“看到你对我笑,我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无法控制,看到你哭,我就一晚上都无法入眠,看到你手腕的伤,我就觉得自己真该死!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几乎咆哮的声音,震颤着她的耳和心,她惊愕地抬首,不住地,摇头……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他无法整理思绪,无法明识自己的心情,“但是,我就是没办法……”越想忽视掉的却越深刻……
  他垂下头,双手从她的臂间滑落,“所以,请你不要逃走”,最后这句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很低……甚至,像是在乞求她……
  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天之骄子的司徒宇,已是这京城首富的一家之主,即使年轻,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自信骄傲,甚至有些许霸道,几乎可以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她不懂他这般的不安卑微的请求她是为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互不牵涉么,她明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啊……
  她终是转身离开,眼角却染上晶亮的泪水。

  人群惊鸿

  “嫂嫂,一会吃过午饭,咱们去街上逛逛好不好,我好久没出门了。只要你陪着我,我跟哥说,他就一定会放心让我出去的。”司徒晴扯着她的袖角,“嫂嫂,好不好,好不好嘛……”
  方若慈一怔,迟疑半晌,却又在看到司徒晴一脸期待的表情下,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司徒晴的乖巧和甜嘴总是让她无法拒绝,即使心底迟疑,也还是应了司徒晴。她自幼就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又加上天生是个哑巴,未出阁时便很少出门,嫁到司徒家后,更是几乎没踏出过司徒府半步。
  外面的繁华她岂会不知,心存向往,却不愿过多接触,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置身人群中,心底也是恐慌。能像晴儿这样真好,可以满心憧憬,烂漫天真的相迎,她略带宠溺的轻抚黏在她身上的小丫头,和煦温情。
  “嫂嫂,我去告诉哥喽,争取过个时辰就出门。”小丫头欢快的转身离开。
  她坐到妆台前,拿起一支眉笔,想要稍事修整,却望着镜中的自己,停下动作,思绪悄然波澜。
  那日之后,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那人看她的眼神却不再闪躲,直接而凛冽,带着某种异样的光芒,像是想要把她看穿一般,让她无法用简单的微笑去掩饰一切。
  她从来没把司徒宇当作自己的夫君,而且那个人对她亦是如此。
  他说,请你不要逃走。
  她一直都无处可逃,因为一个人太过孤单,所以曾经每一次有人靠近,她就轻易的信任和给予,让她以为遇见对的人,直到被辜负,才发现自己有多可悲,现在,她只是越来越胆怯而已,她不想再受伤,心是自己的就不会为了别人而疼,司徒宇多半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洞房花烛夜里他就已经对她说的清楚,这门亲事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是,她也明白,在司徒家一天,她便是一天的司徒夫人,是晴儿的嫂嫂,也是那个人名义上的妻,她有自己该有的职分,该尽的礼数。
  她放下眉笔,拿起一片朱丹,轻抿一下,唇迹染上红润,清丽红妆映在镜中,黛眉间隐隐愁绪,荡漾心魂,只是因为她的无声,让她始终都未曾看见自己的美。
  ……
  “要出门?”眉头微褶,司徒宇放下账本,望向等他应允一脸撒娇的自家小妹,这个丫头从小就像只关不住的鸟,自懂事起就老想着出去溜达……前几天刚央着他去了一趟庙会,在家没消停几天又要出去玩,哪有这样的千金小姐。
  “嗯!嫂嫂也想去呢,我陪嫂嫂就去街上逛逛,好不好嘛。”她早就发现了,现在哥看嫂嫂的眼神都像要黏在人家身上一样,以她看来啊,哥哥八成是着迷了,所以……嫂嫂都说要去了,哥哥怎么可能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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