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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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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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心情仍不能平复,问远钧,“你写不写博客?”

远钧说,“写。你也写吗?”

冕良理智尚存,“不,我不写,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也干那么娘们的事情?”

远钧半凉不凉回应,“这不废话?我不娘们你儿子咋生出来的?”

冕良傻住,无言以对。倒把韩妈妈乐够呛,乐足三天,还巴巴打电话去说给骆韶青听,把儿子的糗事宣扬的满世界知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是网络亦然。冕良给钩子的匿名留言,没引来钩子的注意,却被钩子的粉丝留意到了,邀请冕良加入钩子的Q群,大家一起交流,聊聊钩子的画。冕良觉得这也挺新鲜,想看看大家都怎么夸赞老婆的,就另外申请个Q号,化名小职员入群了。然后这个土蛋实在在发言了一次,居然不知怎么把群主感动,将他列为管理员,说,“好好把关,保护画家钩子的这个小天地。”冕良觉得这个理由让他不能推辞。

冕良其实难得用那个Q号,有次他上去,恰有人加入,冕良看ID叫杀人越货,觉得真不安全,就把那人秋风扫落叶样给踢出去。

那天下班回家很晚了,冕良看到远钧还没睡,心情不爽的样子,问其何故?

远钧说,“我今天想加个群随便找人聊个天轻松轻松,就是想试试这样的感觉什么样儿,还特别申请个Q号,谁知刚进去就被人踢出来,现在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冕良觉得不安,心头打鼓,佯装无事,“按理说不会这样,你是不是太反动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远钧气鼓鼓,“就是名字用的有点狠,杀人越货,可是现在有人取Q名比我还狠呢,也没我这遭遇啊。”

冕良耸耸肩,“所以说网上疯子多呢,你还是不要加什么群了,下次想放松跟我聊天吧。嗯,我去洗澡。”

冕良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笑的眼泪都出来,唉,跟谁说谁会信啊,这都什么事儿?保密,保密,自己独乐乐就好。

不过冕良乐完,就很有良心的退出钩子的群,还是得和钩子保持点距离为妙啊。

琐碎中,日子飞快,转眼,又到元旦。

远钧看着报纸上刊登的,大卖场优惠广告,象所有的主妇一样,说,“快过节了?韩先生,我们得把冰箱装满才行,晚上有空没有啊?”

远钧要去的那家搞优惠的大卖场,让冕良觉得眼熟,辨认着被改造的灯火辉煌,通体精亮的那栋搂,冕良说,“不是以前你的公司吗?”

远钧抬杠,“以前我公司在二楼而已,人家一楼就是超市。”

是啊,二楼才是曾经他和远钧曾经共事过的地方,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啊,时间啊,时间啊……

那条楼梯还在呢~~冕良推着购物车,忍不住走到那道同样被改装的很漂亮的楼梯下站定。

他记得有一次,和远钧一同下楼,他曾他捉着远钧的手腕,让她的手去碰了她面孔一下,很象是远钧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冕良笑,当时的自己是懵懂的,不知何以为之。现在细寻思起,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手去抚摸她的脸而已。那个在早晨八九点钟太阳下,清爽明丽的面孔。

那时候的他,一定很对自己的潜意识没办法吧?所以总做蠢事。冕良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下那道楼梯,对着,那个时候,浮云白日下,他们伫立过的那层台阶。

还记得钩子的漫画里,画过的尤查斯和沙丽,一对兜兜转转,分离了将近半个世纪后,举行了婚礼的老人。不知道当他们决定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心情?或者,和冕良看到这道楼梯时候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生命中总有些美好是不会改变,值得我们相信,还有比这更妙的吗?岁月经年后,路过同样的那条楼梯,想起一些什么,那就是,被时间证明的,我们相信的事情。

在时间里,只要还牵挂,命运终会重叠相遇。象那枚回纹针,时间的回纹针。

“冕良,你在那儿笑什么?”远钧拎了两包水果过来,“干嘛不跟着我,害我还到处找你。”

“哦,我是看到这道楼梯,”冕良指给远钧看,“老婆,楼梯还在。”

“嗯,那又怎样?”

呃~~怎么回答?冕良一笑,再笑,清瘦的脸上漾起他的大酒窝,浅浅叹口气,“就是觉得,仍然在,挺好的。还要买什么?走吧。”

拎着大大小小五六个购物袋,离开卖场的时候,冕良突然有个念头,他想跟远钧袒露那个关于钩子秘密,吞吞吐吐的,“喂,有件事儿跟你说。”

“嗯,你讲。”远钧这样说,却并没打算真心听似的,研究手里一个小东西,“你看这个声控避蚊器,夏天给丁丁挂上真的会有用吗……”

其实还是不要说的好,冕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可能会有用吧,不是夏天还没到吗?”

“先买着备用,省得到时候又忘记。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远钧对冕良嫣然一笑,“快说啊。”

不能说啊~~冕良对着那张宁和温婉如秋夜星空的笑脸,也不管是不是在闹哄哄的节日街头,更不顾远钧的不安挣扎,欺身过去辗辗转转来个长吻。

闹得远钧羞红脸给他一拳,“你疯了啊,这是大街上。”

不理老婆抱怨,冕良越吻越勇再补一口,遂心满意足,鸣金收兵,打道回府。

远钧就是钩子这呼之欲出的事实,冕良最终没说出口。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骄傲和倔强,因为了解,所以愿意成全。保留住这个秘密,也是保护着她那片只属于她的天空,给她自由的空间,可以放肆没负担的,说她想说的话,画她想要的色彩,对冕良而言,这是他爱她的方式,他爱她的证明。

而远钧呢?冕良瞥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女人,她真的不知道,他看透她是钩子吗?可能也是知道的吧?其实不难的是不是?只不过,也不愿意承认而已。或者,这也是她爱他的一种证明?终于卸下伪装,用如此奢侈却又浪漫的方式,在晚报上,画可能只有他能看懂的画,说他能听得懂的梦话。

这年的元旦,冕良在他的剪报本里放入一张手机拍摄的图片。这张图片的背面,冕良注明,“偷窥过我和远钧暧昧的楼梯。”

伴着这张图片一起被存入剪报的,是钩子的新作。她画着一本摊开的书里长出了向日葵。钩子说,“我爱的男人是本很好很好的书,教会我很多事情的一本书。”

冕良备注,“天啊,我有那么多页吗?好厚哦。”

第五十八章

韩家的宝贝丁丁,已经二岁。

丁丁最被奶奶宠爱,简直有求必应。最得外公外婆欢心,只要他愿意,外公外婆会给他上天摘月亮。最怕妈妈数一二三,那时候的妈妈凶的吓人,不小心屁股就挨一巴掌。当然,奶奶在家的时候妈妈不会数一二三的,奶奶不在只有爸爸在家的时候,妈妈就要数了。不过那个时候爸爸会救丁丁,去哄妈妈的。丁丁爸爸只要亲亲丁丁妈妈,妈妈就不生气了。哦哦哦,亲亲真是个好东西,丁丁长大要学这个。丁丁最爱的事情,是坐在父亲膝头,跟爸爸学数数,听爸爸教诲,“我们是男人,要照顾和爱护家里的女人。”

冕良曾经的期望,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教孩子学算数,这会儿都实现了。他家里,老人身体健康,孩子活泼可爱,妻子明朗聪慧,难得的是支持他的事业,庇佑他的梦想。他的人生期望,似已超值完成,

可是,还差一点点,他还没听到老婆对他说我爱你。咦,这家伙怎么就是不说呢?他可是常常对她说的哦。

六月时间,冕良又要去北极数月。临行前夜,看着刚洗浴完,在妆镜前擦乳液的远钧说,“老婆,你怎么从来不说你爱我呢?”

远钧冥思苦想半晌,“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怎么记得我说过似的。”

“你没说过,你说的是你很想我,不是你爱我。”

“有差别吗?”

“有!”冕良很严肃,“这就象我说了我想吃饭,但其实并没吃到饭一样。”

远钧挤进被窝,抱住大抱枕,亲一下,“继续饿着吧,我饭还没做好呢。”

冕良无奈,话说那饭在锅里闷的也太久了吧?翻身控住她,懊恼,乱吻一通,问,“你那饭用的什么米啊?”

带着老婆不知是用什么米闷饭的这种疑问,冕良出发去北极。

这一年,是冕良远钧结婚的第三年,相识的第九年,想起来。十年光阴,弹指而过,当真是岁月留不住,时间苦匆匆。

冕良这次去北极,与吴昊同行。破冰船轻松的穿行于白令海峡,平稳如履平地,一轮红日已经跃出海面,霞光璀璨。雪王号上,同是冰壶秋月般气度的师徒二人,想起当日冕良去洛城之前那次登船,至今日时过数载,大是唏嘘之外,也甚为庆幸。当日心愿,同去追光,今日总算达成。

冕良还是喜欢乘雪王号去极地的,就那么慢悠悠浮着,想象自己是坐冰山,浮到南极,再浮到北极,感受黑夜退尽成白昼,时光变幻的魅力。

不过听人说,从飞机上看冰川,是场绝美的视觉享受。北极八月已经进入白昼,飞机上极目远望,海天一色,湛蓝透彻。天海交和处,是一道金黄色的霞光,把天和海分隔成上下两个部分。透过淡淡的云层,向下俯视,能看到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雪山,还有那□在银色积雪外的青色山脊。最壮观的是山谷间无垠的冰川,再阳光下雾气蒸腾,纵横交错,如同正奔腾直泻的江水,突然凝固成瞬间后,万古长存。那是被冰封住的奔涌,被冷锁住的激情,被雪雕塑出的永恒。

搭飞机到北极,也不算轻松的航程。先飞到挪威首都,再从挪威首都奥斯陆向北飞跃巴伦支海,降落在斯瓦尔巴德群岛首府朗伊尔。这里是通向中国北极黄河站的前哨,然后要再向北飞过一百多公里宽高耸辽阔的冰川,才能到达北极里稀有的无雪小岛新奥尔松,这里就是中国北极科考黄河站了。当然,要顺利到达这里,也一定要在天气很好的时期。

因为知道来这里不容易,所以冕良听到远钧声音的时候,以为自己幻听。还是吴昊把他从一堆资料里拎出来,“你看看是谁来了?”

冕良见眼前俏生生立着穿着厚厚冬衣的老婆,足足愣了几秒才上前拥抱她,“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

“表象是来做采访,本质是来看老公。”

“你两个慢慢聊吧,”吴昊知情识趣,“我还有事忙,先出去了。”

远钧吐吐舌头,“打扰你们工作了吧?”

冕良给她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说甜腻腻的情话,“老婆,我真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远钧没正经,“唉,当人家老婆的,除了想想老公,其余也无事可作。”

冕良咧着嘴憨憨的乐。

“带我出去转转吧。”远钧要求。

“好,我得给你换件防寒服,你穿的这件不行。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小点size的。”

想到老婆出来儿子怎么办?冕良不放心,“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是没问题才出来,我把丁丁和妈妈送我妈儿那去了。”远钧坐定喝口茶,静默会儿,突然说,“冕良,我升职了。”

冕良总算找了小size的防寒服回来,高兴,“就知道我老婆能干。还是原部门吗?你上司高升了还是调职了?”

“我上司不干了。”远钧语气里没多高兴,“你还记得我怀丁丁那年,不能报道的那个新闻吗?因为这次电视台高层换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少不得人事异动,我趁机将利用那件陈年旧事,将其变成我上司缺乏专业操守的有力证据,然后我得偿所愿。事实真相公开,我上司辞职,我顶替了他的位置。”

“是不喜欢升职吗?你不是说,在体制内操纵体制,可以获得更多的权利来完成自己的梦想吗?”见远钧心情确实不好,冕良开解她,“来,我帮你换好衣服我们出去走走,累不累?”

“我不累,”远钧安心被冕良照顾,心事一股脑儿倒给冕良知道,“可我升职后才知道,因制制宜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想象,想不同流合污很难很难。我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我喜欢投机取巧,走近路,贪安逸,可事实上哪儿有那么多便宜总被我占着?说到底,最后搞不好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感觉最差的是,我上司走后我才知道,原来他老婆肺癌,住院很久了,需要一笔钱治病,可他在这个时间丢了工作,都是我的原因。冕良,我坐在办公室,就觉得,好想你好想你,不见你会疯掉一样。”远钧抱住给她拉衣服拉链的冕良,耳朵贴着他胸口,“所以我就来了,听听你心跳的声音。”

冕良微笑,拥住这个飞越千山万水,跑来天边来听他心跳的女人,“我的心跳声,和你的有什么不一样?”

“你的让我觉得能安静下来。”

“傻话,”冕良的声音沉静柔和,“老婆,我也常常在你的心跳里找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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