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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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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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钧穿件柔和的浅色雨衣,趴在墙头,笑在雨里,冕良觉得,她好像挺适合那个位置似的。听远钧有的没的闲扯,“茑萝开红花,夏天时候藤滕蔓蔓缠在你家水管上,你家的水管就会开出花来。”

冕良的思绪不在花草,他想起吴昊的太太,那位头发长长,美丽清雅的女子。突然有点同情远钧,人家成双成对,她仍是孤身一人。忍不住对远钧说,“我昨天见到吴教授的太太了。”

“嗯,”远钧心无城府,“你说歆莲啊,我和她吃过几次饭呢。水做的女生,我要有人家一半温柔就好了。”说完长叹口气。

冕良象维护同战壕战友那样,冲口而出,“我觉得你比她好多了。”

“啊?这有什么好比的?”远钧不明白,看着冕良。

冕良一时尴尬,瞅瞅被预言会开出花来的水管,再瞅瞅牙刷,又瞄瞄远钧,手足无措,目光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好,忙了半天,愣再说不出啥来。

远钧倒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捶着墙头,一只手指着冕良,“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这个春天很妙,墙内花开墙外道,人在墙头笑。

第九章

冕良对于吴昊和远钧的误会,远钧说明,

“我和吴昊之间真没什么。以前,中学时候,是很喜欢他的。为了能经过他的教室多看他一眼,我宁愿每天绕远,多走点路。我记得那年,鼓起勇气写信给他,约他见面,偷偷将信夹在他的物理参考书里。然后在操场后面的一张长椅上等他来赴约。我特别带了一壶普洱和一包饼干,我边喝茶边听他讲我完全不懂的极光,两小时也不会厌倦。

本来是说好圣诞再见面的,可他放我鸽子。圣诞夜,学校组织联欢,每个班级都传出开心地笑声,我一个人在操场的乒乓球案边等他,直等到所有的歌声笑声落幕,真寂寞。

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可以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失去享受生命快乐的机会。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对我而言,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我不死心眼,当下最重要,我不会为了留恋过去,而放弃当下的生活,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而耿耿于怀,忽视那些爱我的人。所以,”远钧笑冕良,“我没有被伤害,也没有受委屈,你不要为我乱不平哦。”

冕良点点头,“了解,你是天下第一的骆远钧嘛,当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了。”

冕良说得酸溜溜的。他酸,是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如果能做到不留恋,不耿耿于怀,有多勇敢,多无情。起码,他韩冕良没这么勇敢,也没这么无情。

冕良在吴昊的第一堂课上,听他讲那倏忽而至,又飘然而逝的极光

“一百多年前,挪威著名北极探险家南森在日记中这样描写极光,”吴昊说,“在天穹下抖动着银光闪闪的面纱,一会儿呈黄色,一会儿呈绿色,一会儿又变成红色,时而舒展,时而收缩,变幻无穷;稍后变成一条条白银似的多褶的波带,其上闪耀着道道波光,接着又光华全消。不久,天顶上可见微光闪烁,像几朵火苗摇曳,继而一道金光从地平线上冲天而上,逐渐融入月色之中。这时人们似乎可以听到一个正在离去的幽灵的叹息,在天空中留下了几条飘忽的光带,像噩兆似的难以捉摸……”

冕良听的入神,自言自语,“南森就没说在那里看到过白雪皇后的微笑吗?”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大了点,同学们哄笑,冕良尴尬死了。

吴昊不怪责冕良,停停当当的和学生们玩笑,“白雪皇后的微笑,是我们的梦想,我们的梦想有着太阳风样的力量,通过冕洞,吹遍太阳系,夹带着高能离子,沿着磁力线侵入地球的极区,并在地球两极的上层大气中放电,那就是最璀璨的极光。希望在座的,怀抱着梦想的每一位同学,都能坚持梦想,不要错过让自己变成光的机会。”

白雪皇后的微笑,会让我们发现比天空还大的空间,实现我们的梦想吗?我也有变成光的能力吗?这堂课,冕良上得眩惑又兴奋,他觉得他的人生,好像因为这次的决定,有些改变。他有种想努力,想好好活的欲望。

除了冕良的学习,工作也让他感觉忙碌而充实。“清河文化”的运行逐渐步入正轨,开始显得条理分明。远钧并不拘泥于广告制作,将触角伸入到出版业。冕良见她最近在联络出版商,知道她准备引进一些国外的流行书籍。卖书是不是真的能赚钱?冕良还蛮怀疑的

可惜本来忙得条理分明的新公司,最近出了纰漏,树猴秘书无预兆辞职,竟还偷走了新做好的一份文案。在一片“无耻”的叫骂声中,冕良和同事们不得不连夜加班改文案。

众人皆恨,独远钧不急,笑言,“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做不出更好的东西。弃我去者不可留,或者她能找到更好的老板,但我相信我值得拥有更好的员工。没有哪个公司会因为有人辞职就玩不转的。”说罢,叫披萨犒赏三军。

电话去人家店里,对方说晚上十一点之后不送外卖,远钧威逼利诱,“还差三分钟才十一点嘛,送来!有好处的,我告诉你们本市最好的红灯区在哪里。”

“红灯区?”冕良奇异,“我们这里有吗?”

远钧慢声细气,“哇呜,你不知道?这么纯?”

又被耍~~冕良翻眼睛,不服气啊,眼珠子都快晕在眼眶里了

又几日,不断有人前来应征秘书的职位。再过几日,很快就有人来上班。

重点是那个人~~“慈恩?”冕良盯着新秘书,“怎么会是你?”

慈恩笑得又甜又乖,“良哥,惊喜吧?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冕良根本有惊无喜。他又不是令狐冲,没打算带着师妹闯江湖的好吧?急,“我是问你,为什么你在这里?”

“我应征的,因为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来了嘛。”慈恩不无幽怨,“良哥,你都很久没回修车厂了呢,大家都很惦记你啊……”

冕良还未待答话,骆远钧也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拍拍冕良的宽肩膀,“认识的?很好,你带带她。”又嘱慈恩,半真半假,“我们这里不鼓励办公室恋情。”

慈恩诚惶诚恐,“呃~~我知道。”

这里谁要谈办公室恋情了?冕良抚额长叹,怎么那么乱呢?

转眼,五月的鲜花开遍这个城市,在这个五月,冕良终于见识到什么叫乱!其实,只要骆远钧在的地方,很难过到消停日子的吧?

“今天晚上穿好一点,”远钧交代冕良,“跟我去吃饭。”

结果这个让人家穿好一点的人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她让冕良开车,自己坐旁边扑粉涂眼睫毛,还恐吓冕良 ,“快一点,稳一点,万一我睫毛膏刷眼皮上了我把你剁了炖汤喝。”

冕良故意气她,“真那样的话,反正你剁了我也救不回你的眼睫毛,还不如留着我给你当司机算了,何苦费那力气剁我?”

话是这么说,他车开得却是再稳当不过。

话说,冕良从没管过公司外围业务,出去吃饭应酬这些一概不插手的。可这回为什么叫他出来呢?冕良稍松松脖子上的领带,问老板,“对方是什么人?总得跟我介绍一下吧,我怕说错话得罪人。”

远钧开始涂唇蜜了,抿抿嘴唇,道,“我妈,还有我的相亲对象。”

哦?老板相亲哦,难怪打扮这么漂亮。又不解,“这种场合为什么要我来?是要我客串司机吗?”

远钧啧啧称奇,“喂,韩冕良,你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啊,算了,姐姐我也不瞒你,我怎么可能需要你来客串司机?我是要你客串男朋友。”

冕良车冲向路边,急刹!惊骇,“男朋友?”

“对,”远钧没被急刹吓到,整理身上那件印着莲花图案的青灰色雪纺长裙,“不要吓成那个样子好不好?都说是客串了。你只要不说话坐在那里就成,其余的我来应付。”

冕良不乐,“你不想相亲是不是?那就跟你妈说啊,干嘛让我趟这趟混水?”

远钧转眸望他,目光冷森森,“干不干?不干扣薪水。”

“不要。”冕良还很坚持

“扣百分之十。”

“不要。”

“百分之三十。”

“不~~”

“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这么狠?冕良屈服于淫威,发动车子,“下面左转是不是?”

远钧母亲是个让人惊叹的美女,非常年轻,看起来就像远钧的姐姐。她优雅娴静,笑容里闪耀着含蓄如珍珠的光芒。她穿的吊带裙上恰到好处地缀着蕾丝,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浑身上下没有多余饰物,只在腕上挂了串珍珠手环,珠光皓腕,相映成辉。

不过冕良不是被远钧的妈妈震住,而是被与远钧妈妈同席的两位男士震住了。

为什么安琪的爸爸在这里?为什么徐建设在这里?

“为什么沈先生在这里?”远钧先问妈妈,极无礼,“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他吃饭。”

冕良下意识瞅瞅安琪的爸爸,老板是说不喜欢他吗?

倒是沈柏森并不介意,气度已然沉稳宽厚,招呼冕良,“最近好吗?听说你转系学物理了是吗?”

徐建设也招呼冕良,“数学天才也要玩过界?你可真讨厌。”

远钧注目冕良,“你都认识?”

远钧的妈妈指着冕良问女儿,“这是谁?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吃饭。”

“我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吃饭,”远钧跟妈妈杠上,“你不还是让我来相亲?”

好乱!冕良插不上话,脖子上冒一层汗,修长的手指搓鼻梁,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干嘛把自己整到这步田地?

不过等搞清这些人的关系,冕良汗冒得更多了。

无疑,徐建设徐医生就是远钧的相亲对象,可是等冕良得知,差点就当上自己岳父大人的沈董准备和独居多年的远钧妈妈结婚时,他瞠目结舌。

远钧这样介绍冕良给妈妈,“我司机。”

介绍妈妈给冕良则说,“请称呼她骆夫人,她最大的荣耀就是这辈子一直都是当贵妇,并希望下辈子亦然。”

冕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对远钧妈妈一鞠躬,“夫人。”同时大松一口气,他是不知道为何老板中途变卦,但这样很好,他可一点都不想装人家的男朋友的。

骆夫人闲闲问女儿,“你还有钱请司机吗?”

远钧一抬下巴,骄傲,“当然。”遂反问母亲,“是因为想我答应你和沈先生结婚才介绍徐医生给我认识的吗?”

徐建设在旁边居然很不怕死地笑,冕良与之面面相觑。

骆夫人扬眉,活脱脱与远钧一般模样,答,“当然不是,我还没那么无聊。”

远钧又说,“那一定是看中沈先生手里那几家百货公司里的名牌时装才想嫁的吧?”

骆夫人略有恼意,不再言语。冕良好怕这母女两个打起来,他一个外人,不好说话,只得求救样,将眼神投向看沈柏森。

沈柏森跟远钧说,“考虑一下好吗?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远钧只摇头,不答话。

沈柏森又说,“我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远钧很直接,“你黑道,应该去坐牢,哪里都有问题。我不会答应我妈嫁你,你们结婚,我就和我妈断绝母女关系。”

这话一出口,骆夫人面色又阴了阴,沈柏森却好整以暇,靠在椅子里,“可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同意我们。”

远钧冷着张面孔,站起来跟母亲道别,“我们改天再吃饭吧。”

没和妈妈一起吃饭的远钧拉着冕良去吃麻辣锅,边吃边聊,被辣得大汗淋漓生死一线后,远钧总算搞懂冕良和沈柏森的关系,“哦,原来你给我说过的那段故事里的好友和过世的情人,是沈先生的儿子和女儿啊。”

“是啊,想想他这辈子就得一双儿女,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他生活得一定很孤单。

冕良瞅瞅远钧,殷勤替她杯子里添米酒,“其实沈伯伯不是黑道,我给他当过半年司机,知道他做生意只是强硬霸道些。象他那么成功的生意人,若说不耍半分手段心机,怎能守得住那么大基业?你,”冕良有点结舌地劝,“你应该对他好一点,他一定会象疼安琪那样地疼你的。”

远钧冷笑,“嗤,我自己会疼自己的,用得上他吗?”然后爆了个大料给冕良,“你说沈老头不是黑道?告诉你,这个人在我十五岁那年绑架我你知道吗?”

冕良惊得喷酒,“不可能!。”

“是真的。”远钧发誓。

“那年,我家的物流公司在我妈的管理下,营运不错,还被评为市优秀企业。沈柏森的百货公司却因迈步太快导致周转不灵。他向银行贷款,但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做担保,银行不肯贷,他就买通我妈的司机,将我劫到他家,要挟我妈为他做担保。真是没想到,他会把脑筋动到我妈头上,他和我妈算熟的诶,他家的货一向都是委托我妈公司运的。”远钧愤然,质问冕良,“你说,这样的人不是黑道谁是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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