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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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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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她自己在跳跃的时候,可以轻而易举,抓住离地三公尺的树枝。
    在录影带中,自然也可以看到,围在红绫身边的苗人,包括十二天官在内,莫不瞪
著红绫,神色骇然。
    白素的旁白是︰“十二天官十分用心,他们都承认了红绫是人,是一个从小遭到了
意外,流落在苗疆,给灵猴收养了的人。”
    第一卷录影带,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完,三小时的时间并不算长,温宝裕意犹未足
︰“第二卷,再看。”
    白素道︰“第二天一早,蓝丝就离开了,所以从第二卷起,就没有她。”
    温宝裕大是失望,把第一卷录影带取了出来,在手上抛上抛下,白素看透了他的心
意︰“你可以拿去翻录,再把原带还我。”
    温宝裕大是高兴,一声长啸,向胡说一挥手,一阵风也似,向外掠去。
    胡说忙跟到门口,向我道︰“卫先生,我怕没有时间看那么多,你看完之后,把内
容告诉我们。”
    我一面答应著,一面立时向白素望去。
    我的目的十分明显,是在询问白素,是不是可以免役,请她把内容告诉我。
    可是白素却避开了我的目光,显然她仍然坚持她的意见,要我一卷卷看下去。
    从第二卷起,一直到第一百五十二卷为止,我自然无法详细叙述看每一卷时的情形
  真要那么做的话,要花许多万文字来记述,我只好简略地说一说。
    先说我看录影带的情形,一共超过四百五十小时,就算我每天花十小时来看,也要
看一个半月,所以,在很多情形之下,我不理会白素显著的不满,是用快速前卷的方式
略过去的。看过录影带的人都知道,在快速前卷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画面的,只不过
跳动不定和没有声音而已。
    被我略过去的部分,大多数是红绫学习语言的过程  她虽然学得很快,可是过程
总也很闷人。
    就这样,我也足足花了十二天,每天几乎废寝忘食,才把全部录影带看完。
    看完之后,我也不禁呆了半晌,因为这五个月,发生在红绫身上的变化,实在太大
了。
    大约是在十天之后,红绫身上的长毛,就开始大量脱落,才开始的情形,相当令人
吃惊,因为是一片一片脱落的,并不是全部由密变疏,就像是忽然被剃去了一块那样子
,比全身长毛的时候,还要难看。
    才一看到这种情形,我不禁吓了老大一跳,失声道︰“这女孩子,变得比全身是毛
还要难看,这怎么得了……”
    白素大有同感︰“开始的时候,我也著急,看下去,你就会放心。”
    我没有再说甚么,白素在略停了一停之后,又道︰“你对她倒也很关心。”
    我笑了起来︰“你为她留在苗疆,照顾这女野人,要是把她弄成这么难看,那是你
的失败。”
    我的回答,用意十分明显  我只是关心白素的成败,并不是关心红绫。
    白素听了之后,没有再说甚么。在红绫身上的长毛,大片大片褪下来的时候,她的
样子,真正难看之极,可是褪了长毛之后的皮肤,先是呈现一种十分难看的肉红色,但
过了三四天,就渐渐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我看到这一部分的时候,又略有意见发表︰“很显然,她是亚洲人。”
    白素同意︰“范围可以缩得更狭窄一些,她是黄种人。”
    我点了点头,亚洲人的范围比较大,印尼有大量的棕种人,印度有雅利安白种人。
黄种人的范围就狭窄得多。我试探地道︰“可以缩窄为中国人。”
    白素却没有回答。
    在那十来天之中,红绫的外形在改变,她的内在,也在改变,她学习语言的能力,
十分惊人。一定是白素和十二天官同时在教她说话,白素教的,是中国的北方话,十二
天官教的自然是属于苗语族系的“布努”。
    即使对一个正常的人来说,同时学习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何况红绫从来不知道甚么是语言,她的发音组织,更适合咆哮呼叫,对于言语的复杂
音节,对她来说,应该艰难之极。可是,正如白素所说,红绫有过人的智力,两种完全
不同的语言,她学得极快,而且,她知道看到甚么人,该使用哪一种语言。
    这种情形,看得我目瞪口呆。
    白素的说法是︰“红绫的脑部,二十年来,一直在渴求知识,人类的知识,可是她
却得不到,一旦得到了,她吸收知识的能力之强,真叫人吃惊,想不到一个野人,连一
身长毛都没有掉清,就可以说简单的会话了。”
    我也叹为观止︰“而且是两种不同的语言。”
    当然,我也不忘赞扬白素︰“难得你一见她,就看得出她是可造之才。”
    白素现出十分高兴的神情。
    在录影带中可以看出,红绫对白素十分依恋,几乎寸步不离,有几次,显然是白素
为了方便摄影,要她后退几步,可是红绫却踟蹰著不肯后退。
    大约一个月之后,红绫头脸上的长毛,已经褪尽了,只留下该生长头发的地方,有
寸许长的头发,看来又密又硬,和她的脸型,相当配合。
    她的左颊之上,有一道疤痕,想来是她在和灵猴一起生活的时候,不知在甚么情形
下踫撞受伤所留下来的。除此之外,她头脸上没有甚么其它的疤痕,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了。白素替她拍了很多特写,她当然说不上美丽,可是浓眉大眼阔嘴,却也有另一股难
以形容的爽朗和英气。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叫人不敢逼视,十分特别。而
且她的双眼之中所透露的那种精灵的光芒,叫人绝猜不到她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只懂
得吼叫的野人。
    她的眼神,甚至有充满了智慧的狡黠。
    在这期间,白素也教她拳脚功夫  在这方面,红绫的进境更快,动作再复杂,一
学就会,难度再高,对她来说,都不成问题。
    两个月之后,她身上的长毛,尽皆褪去,再也没有野人的痕迹,苗寨的妇女,也敢
和她亲近,有一卷录影带,拍的是苗女打扮红绫的情形。
    女性毕竟是女性,平时跳腾不定,没有一刻安静,连坐著的时候,也会忽然姿势改
变,可能整个人都会跳起来,这时,居然坐著一动不动,任一众妇女,替她装扮,可知
她也喜欢自己变得美丽。
    苗家妇女按苗人的传统服饰装扮红绫,扮好了之后,我看了也不禁喝了一声采  
红绫看来,精神奕奕,绝不比蓝家峒的其她苗女差。
    我叹了一声︰“好家伙,简直是脱胎换骨了。”
    白素一扬眉︰“这不算甚么,她还会有更大的改变。”
    我向白素望去︰“你进一步的计划是  ”
    白素笑而不答,我突然感到十分不妙,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指著她。
第二部︰陈谷子烂芝麻的往年事
    由于我心中所感到的“不妙”,简直是不妙到了极点,所以令得我一时之间,只是
指著白素,却说不出话来。
    白素的反应也很怪,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偏过头去,不再看我,由得我指著她

    我想说甚么,可是终于甚么也没有说,就放下了手来。
    我甚么也不说的原因,是由于我想到,事情可能不至于这样不妙。
    而且,就算事情真是那样不妙,如果那是白素的决定,我也没有能力改变,还是不
要说甚么的好。
    在接下来的录影带中,红绫的进展,更是一日千里,她可以和白素进行十分有系统
的对答了。
    白素开始在盘问她童年的记忆。
    这一大段,很惹人注意,白素不断在诱导红绫,希望红绫说出她是如何会来到苗疆
,和灵猴在一起的,也看得出红绫完全明白白素的意思。
    可是红绫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她现出一片惘然的神情,不住重复︰“我不知道,我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灵猴在一起的。”
    白素的问题,甚至十分残忍︰“你不会一出生就和灵猴在一起,想想,想想你最早
的记忆。”
    每当听到白素那样说的时候,红绫就会发怔  她自然不单是发怔,而是真的在苦
苦思索,那对于一个才学会如何运用脑部活动来进行思索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十分痛
苦的事,这一点,在她的神情上,可以看得出来。在好些镜头,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
有老大的汗珠,自她的脸上渗出来。
    每当有这种情形,白素就替她抹汗,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
    红绫的体型,比白素壮健得多,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她却十分享受白素对她的亲热
,咧著嘴,现出极其满足的笑容来。
    这大约已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我看到白素一再逼红绫回忆,而红绫显然感到痛苦,我有点反感,第三次提出︰“
你这样问她,并没有用处,她可能在根本还没有记忆能力的时候,就已经和灵猴在一起
了。”
    白素默然不语,神情沉思。
    我在她的后脑上轻轻拍了一下︰“以你的聪敏伶俐,人间也算罕有的了,你能有的
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甚么时候?”
    白素对这个问题,回答得十分认真,过了好一会,她才道︰“两岁多,三岁不到,
我记得最早的事,是爹带我去和他的一些朋友聚会,他的那些朋友,都是平时和他玩惯
的,一见了我,决定和他开一个玩笑  ”
    白素说到这里,我不禁直了直身子。
    这件事,我知道,白素早就向我说过,而且,也不必那么模糊地说甚么“两岁多三
岁不到”,而是可以肯定的,那年,她两岁八个月。
    我赞白素聪敏伶俐,倒不是肉麻的恭维,而是真的,她两岁就会说话,两岁八个月
,已能背诵好些诗词了。白老大带著她去向朋友炫耀,那五六个朋友和白老大开玩笑,
其中的一个,先一把抱了白素过去,将她高举了起来,突然将她整个人,向另一个人抛
了过去。
    另一个把她接住,又抛给了别人  这些人全是身负绝顶功夫的人,把一个小女孩
子抛来抛去,自然不当是一回事。
    白老大在一开始,还沉得住气,知道自己也曾教过白素一些拳脚功夫,白素的胆子
,也一向极大,所以只是笑嘻嘻地看著。
    可是,那些人把白素越抛越高,越抛越远,白素自始自终,一声也没有出过,白老
大就沉不住气了,先还打著哈哈,要各人停手。
    可是各人看出白老大发了急,如何肯停手?格外玩得起劲,逼得白老大终于出了手
,大显神通,一招“八方风雨”,拳脚兼施,身形如飞,把那五六个人一起逼了开去。
    正待一伸手去把自半空中落下的白素接在手中时,白素却在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
”,接著一式“平沙落雁”,轻轻巧巧,落了下来,笑盈盈地,了无惧色,还朗声说了
一句︰“原来人会飞,那么有趣。”
    白老大在叙述这段往事之际,最后说︰“我过去,把她一把搂在怀里,登时觉得,
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孩子了。”
    白素则说︰“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是这样说自己的孩子的。”
    白老大却十分正经︰“你不然,你就是那么特别,后来我抱住了你打转,你还在耳
边安慰我,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形,叫我不必怕。”
    当时,我和白素新婚不久,我高举双手,叫了起来︰“我不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会
这样镇定。”
    白老大呵呵笑︰“不是三岁,是两岁八个月。”
    (这是一段往事,这时我详细写出来,一则是为了事情的本身,相当有趣。二来,
是其中还有一些关连,十分值得注意之故。)
    (那是白素还是幼儿时的事,很久之前的事了。)
    白老大说了之后,又指著我︰“你娶到这样的老婆,是你一生的福份。”
    这句话,我自然同意,所以也不顾白老大就在身前,一把拉过了白素,不肯放开她
。反正白老大性格开放,绝不以为有甚么不对  有些上年纪的人看不得儿辈和异性亲
热,那是传统的一种心理变态。
    我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的气氛,甜蜜之极,说这些的时候,是在一艘船的甲板上,
只有我们三个人,说笑喝酒,谈天说地,何等愉快。
    可是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整个气氛,完全破坏了。
    当然,我是绝未曾料到一句普通的话,会起到这样的坏作用的,要是知道,我也绝
不会说出口了。然而,我也不是全然无意,多少也有一点故意的成份在内  看我叙述
下去,各位自会明白。
    当时,我指著白老大︰“幸好你武功高,能把那几个人逼开去,要是白素的妈妈也
在,只怕她女人家,就会忍不住要惊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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