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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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铁血-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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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们试验成功一种新的强击动作。歼击机攻击目标时,通常都是从高空开始,大角度俯冲下去扫射。可是,眼下是低云天气,必须在云下飞行。有时还会遇到降雪天气呢。在这种条件下,要进行瞄准攻击,那就只能采用平缓俯冲动作。我们试验几次,结果还不错。在攻击大目标——汽车、火车头等时,新的强击动作甚至更有效。这没有什么神秘的,只不过攻击的时间更充裕了,开火时飞机离目标更近了些而已。但是,平缓俯冲时,飞机因下沉而撞到地面的危险倒是增大了。
  我们训练大队的飞行员很快就掌握了“变换俯冲剖面形状”的强击方法。这就是,一开始以大角度俯冲发动攻击;临开火前,减小俯冲角度;而当射击结束时,飞机则从起火的目标上方高速掠过,随即爬高。他们都喜欢运用这种方法。即使从通常飞行高度开始发动强击,他们也常常采用这种方法。
  有一次,师长和飞行技术检查主任索罗金到我们训练大队来视察。他们这一次的落地动作要比在阿斯特拉罕卡机场的那一次,略微好一点。这一来,他们可有精神整人了。于是,我就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那一天,正好我在教室里讲课。我在黑板上画了两个俯冲剖面图,一个是原先一直沿用至今的,一个是我们创新的。
  师长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看这两幅剖面图,又听了听新飞行员的回答,随后就喊叫道:“不对!这是谁胡编滥造的?把《飞行条令》拿来看!”
  “我们没有《条令》,将军同志。”克留科夫看了我一眼,报告说。
  我们训练大队,甚至我们飞行团,那时真的是没有任何教材的。我们基本上是靠我们本身现有的知识和作战经验来训练新飞行员的。
  “索罗金,你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听听!”
  飞行技术检查主任索罗金开讲了。他讲的全都是人人皆知的老一套,早巳过时的陈词滥调,再凑合上一点战例,就算是一堂课。其实,他援引的战例,基本上都是我们在摩尔达维业的作战经验。但是,我们在课堂上讲的东西,却是我们刚刚掌握了创新的强击动作。师长为什么不想从这个角度去理解它呢?飞行技术检查主任为什么不敢支持我们呢?
  “你们必须按照《条令》的规定进行训练!”师长最后这样训诚道。他训斥克留科夫和我,说我们不懂战术。说实在的,我们真的把他对我们的训诚当作耳边风了,全没有在意,因为我们相信自己是做得对的。我教会新飞行员的那些动作,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我们所取得的胜利,证明这些动作是行之有效的。
  我们出动频繁。强击的目标是火车站和运行中的军用列车。我们在训练中遇到的最大难点是,新飞行员在空中做不到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能严格保持飞机之间的间隔。敌人的歼击机一露面,我们这些飞行员就都不由自主地聚作一团,随后就都朝我挤过来。我本当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目标上去,可是,这一来,我只得回过头去关照我的这些新手,生怕他们之间发生空中相撞事故。
  每一次返航飞到机场上空以后,我总是最后落地。在这些新飞行员一个接着一个地在机场上空盘旋准备着陆的时候,我就抓紧这一点点时间,飞几个高级特技动作。其中,有一个高级特技动作是我独创的。这得从头说起。
  有一次,一个由雅克式飞机组成的四机编队飞临我们机场上空。只见这个四机编队在高速下降过程中,忽然化成两个双机编队,象迅速开放的花朵一样,迅即向左右散开。
  “太漂亮了!”一个飞行员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他们这样做是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试想,刚刚驾上新式飞机,谁不想在别人面前露一手,炫耀一番,让别人也开开眼界呢?当我欣赏他们做这个漂亮的“孔雀开屏”动作时,我发现,其中一个双机编队的长机,在做急跃升动作的过程中,突然来了一个横滚动作(我们在航按学习时称之为慢横滚),飞机绕本身的纵轴做这样慢的旋转动作时,机头必然下沉,飞机也必定“掉”高度。看来,这位长机飞行员在做横滚动作时,只用副翼操纵飞机了,而且动作又不甚协调。在长机急跃升时,他的僚机,就象双机发动攻击时那样,紧紧限定了长机。当长机突然做起横滚动作时,僚机一下子就从长机头上掠过,冲到前头去了。这时的长机,就象从僚机“肚皮”下面滑了下去一样,骤然被甩到僚机的后下方去。
  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来:要是在空战中适时地来它这样一个横滚动作,那不是一下子就摆脱敌机的攻击了吗?
  第二天,我们完成任务返航以后,我同伊斯克林在机场上空把飞机拉起来(是事先商量妥的)。升到一定高度以后,我摆动一下机翼,叫伊斯克林对我发动“攻击”。他开始“攻击”了。当他追到开火距离时,我突然做起慢横滚动作来,飞机立刻掉了高度,速度也立即降低了。伊斯克林一下子就从我的头顶上掠过,冲到我的前头去了。我被他甩在后下方。这时,我只须稍微抬一抬机头,就可以射击。
  从此以后,我就天天练习这个动作。我相信,我的这个新发现,在今后的空战中—定很顶用。只是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入地周密思考,把每一个细节动作都演练精确才行。

  四

  冬季。白昼很短,天总是阴沉沉的,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寒夜,人刚把身子暖和过来,就到早晨了,又得挨冻。依-l 6型飞机的座舱没有加温设备。机械师和机械员在做飞行前准备工作时,总是把飞机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可是,飞机刚一上天,雪花就在座舱里飞舞起来。
  在一次飞行中,我的脸上不知不觉地积起一层冰冷的小雪花。这是我看仪表时,从仪表正面玻璃的反光中看到的。我的两颊全白了。我急忙用手擦抹。可是,迟了!傍晚,冻伤的脸和脖子,都肿起来。我接连医治了好几天,在冻伤部位涂了药膏。
  有一次,友邻飞行团的一架飞机在我们机场落地。飞机直接滑行到地下掩蔽部跟前。我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位飞行员那冻伤的脸——火红的大胡子映衬着冻得发黑的脸。而当他站起身来从座舱里往外爬的时候,可把我们全都惊呆了。你看他,又高大,又粗壮,配上他那一副宽大的肩膀,那可真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彪形大汉,一个真正的猛士!这样大的块头,飞机座舱怎么能够容得下呢?更何况他还穿着一身毛皮飞行服呢!
  这位索不相识的飞行员看了我一眼,微笑着举起一只大手来向大家致意:“向各位英雄致敬!”他走近前来,把他那宽大的手伸给我,自我介绍说:“中土法捷耶夫。”
  我也向他作了自我介绍。
  “噢,原来是波克雷什金!在报上见过。”
  我也猛然想起“法捷耶夫”这个十分耳熟的姓氏来了。关于他的故事可真不少,那简直都象神话一般。
  法捷耶夫当即向大家说明他飞到我们机场来落地的原因。
  “打了一仗。油不够用了。电话怎么打?我想和我们飞行团通个电话。误了我的双份晚餐怪可惜的。”
  “双份晚餐?这,我不明白。”我茫然不解。
  我们一同来到指挥所。法捷耶夫用他那大巴掌折磨着电话机,嘴里不断地呼叫着他那个飞行团。那滚雷般的男低音,低沉而强劲有力。我好奇地望着他,不由地想起了不少关于他的有趣的故事。
  法捷耶夫也是我们这个师里的一个飞行员。我听别的飞行员讲过,在战争初期(那时我们师驻扎在摩尔达维业),他是怎样消灭了正在往前线开进的罗马尼亚骑兵大部队的。当时,法捷耶夫第一个从机群里冲出去,俯冲到离地面很近时才改平。从敌人骑兵的头项上掠过。发动机那可怕的轰鸣,惊吓了敌人的战马,它们再也不听从骑手的摆布,慌不择路四散奔逃。敌人的整个骑兵大部队,被他搅得七零八落,战马逃得漫山遍野。法捷耶夫—边追逐,一边开枪扫射。子弹打光了,他就驾着飞机追赶逃散的敌人骑兵,用飞机螺旋桨砍他们的脑袋……
  再飞行员中间还盛传着法捷耶夫最近在塔甘罗格附近发生的一件事。法捷耶夫完成强击任务以后,驾着他那架负伤的飞机返航。当他飞到敌我双方战壕之间的中间地带时,飞机再也飞不动了,只得迫降。敌人当即对他开火。他总算跑进了我方战壕。当他看到战壕里有那么多战土时,他立即从一个战士手中夺过一支步枪,随手脱掉飞行服上衣,跳上胸墙,敞开他那喉咙发出沉甸甸的滚雷般的声音呼喊着:
  “前进!”
  连离他很远的那几个分队的战土,都能听得到他的喊声,都能看得见他那高大粗壮的身躯。法捷耶夫高举着步枪向敌人阵地冲去。于是,战士们也都纷纷从战壕里、交通壕里跃出,跟在他的身后冲过去。那才真正是排山倒海之势呢!德国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吓得不知所措,完全无法组织火力。我们的步兵战土冲进德军阵地,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白刃战。德国鬼子吓得胆战心惊,狼狈溃逃。我军战士追击敌人,迅速占领了制高点。这时,我军增援部队也及时赶到,巩固了阵地。
  当步兵师长来到这个制高点时,法捷耶夫早已离去——他去拖他那架几吨重的飞机去了!不过,师长到底还是设法找见了这位英雄。师长拥抱这位真正的英雄,说道:掌握这个制高点对他们这个步兵师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他向法捷耶夫保证,一定为他请功。听说,当人家纷纷赞扬他的时候,他只是开一句玩笑了事。“唉,要是你们这些人当中谁有眼力见的话,马上给我端来双份的好饭菜就行了……”
  我们一起来到食堂。法捷耶夫脱去外衣。我见他胸前佩带着一枚崭新的红旗勋章。他对食堂女服务员说:“请给我来双份的。”他说着,随手从上衣口袋里调出一张备忘卡片来,摆在女服务员面前。我顺手拿起来,只见那上面写着:“不论哪一个场务营,都必须向B.法捷耶夫中士提供双份饮食。C.克拉索夫斯基。”谁不知道c.克拉索夫斯基是我们空军集团军的司令呢!
  备忘卡片上有他的亲笔签名,那是无可怀疑的。
  后来,法捷耶夫成了我们大家的好朋友,也许他对我更好些吧。他要离开我们回本团去了。临别时,他习惯地举起一只大手来亲切地向我们告别:
  “再见了,战友们!”
  ……在闻到南方早春气息的时候,我们训练大队回到了主机场。积雪刚刚开始融化,山岗和大路也渐渐地露出了黑土地。我们这个飞行团又增添了一大批很能作战的新飞行员。不少老战士,象科莫萨、费奥多罗夫、列奇卡洛夫等人也都离开医院返回部队来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迎来了在我的一生中很重要的大事。在机场上举行的党员大会上,我被吸收入党。过了几天,在我的飞机跟前,我领到了党员证。飞行团政委波格列布诺伊和党组织书记克留科夫同我握手,预祝我取得新的战斗胜利。我也向他们保证,绝不辜负共产党员这个崇高称号。
  我们使用的依然是那些陈旧的打了补丁的米格飞机和伊—16型飞机。不过,伊—16型飞机自从装上火箭弹以后,我们觉得它是靠得住的了,甚至觉得它还是一种很厉害的歼击机呢。有一次,我们的米格飞机与友邻飞行团的6架伊—16型飞机,共同执行一顶强击任务。在我们投弹、扫射以后,12架意大利马基式歼击机,呈密集的一字展开队形突然朗着我们冲过来。
  依—l 6型飞机首先对敌机发动了迎头攻击。当时我们的位置稍微有点靠边,我们就抢时间爬高,以便在伊—16结束攻击对紧接着对敌发动攻击。意大利歼击机飞行员见自己的机群面临着遭受迎头攻击的危险,连忙把队形收缩得更为密集。当敌机接近到火箭弹的有效发射距离时,一架依-16型飞机立即发射6枚火箭弹。6条火龙一齐朝着敌机群飞去,只见火光一闪,5架敌机当即凌空爆炸。5架敌机同时起火,一齐向地面坠去。残余敌机慌忙躲闪,没命地逃跑。在整个反法西斯战争的漫长岁月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边如此痛快淋漓的火箭弹齐射,如此壮观的空战场面。
  1941年冬,德国空军更新了装备。在我们这一带前沿上空,敌人以新式的福克—189式飞机(我们称之为“框架”),取代了原来的汉舍尔—226式。我军地面部队对这种敌机恨之入骨。它们长时间地在我军炮兵阵地上么在战壕上空逗留不去,为德国鬼子的炮兵校正弹着点。我军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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