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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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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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靖听老许娓娓道来,这才不禁佩服起富贵居王老爷,心想父亲卫文对王老爷如此敬重,自然也是景仰王老爷善心和义举。又想到当夜贝小路曾说过富贵居有些活口让闯天门抓了,闯天门的刑堂残暴可怖,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要是闯天门要是再在年迈的王老爷身上加诸酷刑,那是情何以堪。
  卫靖跟着又想起了公孙遥不止一次提及,王老爷可是他家的大恩人,当时只觉得公孙遥迂腐莽撞得夸张,但要是王老爷如此恩情,是加诸在自己家族身上,听闻王老爷遭此不幸,自己必定也是怒急攻心了。
  “小卫呐,你回小原村去……要你……爹爹替我打一把好剑……”水半天醉得厉害,眯着眼睛抓着卫靖的手说:“这样我才能……杀了李靡……替宝胜报仇呀……”
  水半天说完,瘫倒在桌上睡着了,老许苦笑,费了许多力气,这才将水半天抬出了肉店。 
 
 
 
  
第七章 来来富
 
  又过了几日,卫靖和阿喜皆已痊愈,只是阿喜断骨虽以愈合,但走起路来,仍是一跛一跛的。卫靖有时上老许铁铺里头帮忙,有时也替水半天跑腿买酒,再不然便替张大妈磨刀烧水。
  这日天气阴冷,老原客栈里外都是空空荡荡,满布灰尘的厨房里一座灶上头的木板动了动,落到地上,探出头来的是卫靖。
  此时距离卫靖离开小原村已有十余天之久。他准备妥当要返回小原村,和张大妈等道别之余,也大致问清了方向,在地下海来通往地上的各个出入口里,挑了个最近的地方,便是荒废了的老原客栈。
  卫靖步出客栈,走了一阵,来到大街上,向路人问明多马车驿站的所在位置,走着走着,突然见到左边一家铁铺外头贴了张大报,周围也有三两个人驻足围观。
  卫靖好奇,凑上去瞧,只见那大报上头写着八个标题大字——“三年一度神兵大会”,下头还有些副标小字——“初春时节,通天河畔大扬府,广宴四方英雄豪杰,评剑论武,胜者重赏。”
  卫靖这可看出了兴趣,再仔细看看内文,才知道这“神兵大会”竟是闯天门举办的,目的是选出当年最好的神兵利器和厉害的武者。
  “大哥,兵器要如何比?拿着两柄剑互砍?”卫靖拍了拍一旁那专注凝神的汉子肩膀,汉子模样看来也是个打铁匠,肩上还背着一捆钢材。
  “小鬼,你懂什么?别乱插嘴!”那汉子一点也不想理睬卫靖,自顾自地和身边伙伴聊着,猜测在这神兵大会上,哪些铸剑大家能够胜出。
  卫靖便也厚着脸皮,凑在一旁听,听了几家名堂大都不认得,但听着听着听到了“卫家”,不免眼睛一亮,只听那汉子说:“我瞧这次神兵大会的‘第一神兵’,大概又是卫家拿下了,这神兵之首,十年下来卫家已经拿下三次啦。就算咱两兄弟费力打造,恐怕第一关便过不了,闯天们邀集的几个老头眼光好利,淘汰了一堆瞧来亮眼的好刀好剑。”
  卫靖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不知父亲卫文什么时候参加过这比赛了,但随即醒悟,这“卫家”所指的必然是他那两个伯伯了,便开口问:“两位英雄大哥,那赢得‘第一神兵’头衔的卫家,是兄长卫长青?还是二弟卫开来?”
  “咱哥俩在聊天,你小兄弟硬要凑上来瞎扯做啥?卫家便那两兄弟,还分什么‘二弟’?难道有老三吗?”两个汉子当中那哥哥显得不耐,挥了挥手说。
  “不对呀哥哥,我倒听说过卫家是有个老三,只是名堂气没他那两个哥哥大。”弟弟插口说。
  “我也不管他家几个兄弟姊妹,总之三次‘第一神兵’,弟弟卫开来拿去两次,哥哥卫长青拿去一次,就是这样了。”哥哥不耐说着。
  卫靖点头答谢,又问:“刚听你们说,十年之内卫家拿了三次第一神兵头衔,那么其余的神兵头衔,是谁拿去了呢?啊呀……小弟我不是有心要偷听你们说话,实在是小弟见识浅薄,对这玩意儿又颇有兴趣,老天开眼让小弟我碰上两位行家大哥,见多识广,就算厚着脸皮也要问一下啦!”
  卫靖生性机灵,但有一副拗脾气,平时要逼他说这些马屁话,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但他想要主动套话,便也不当自己是在吹捧,还自觉得脑袋机灵,是在戏弄这些憨大叔了。
  “什么其余的神兵头衔!你这小孩见识当真浅薄,让我教教你,闯天门这神兵大,是脱胎于往年英雄大会的花样,三年举办一次,举办至今已过了三届,明年春天是第四届,十年下来,卫家拿下三次‘第一神兵’,再没有其他对手了。”哥哥听了卫靖奉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原来闯天门当年邀众抗匪,举办英雄大会,为的是商讨抗匪战情,比剑论武只是英雄会上酒酣耳热之际的余兴节目。闯天门第二代当家李晟去世前,四方已无悍匪,再无借口可以举办英雄会,便也换了个名堂,改成了神兵大会,会上一方面缅怀闯天门的过往事迹、一方面耀武扬威现在的风光势力。
  李晟这神兵大会只办了一次,不久后便去世了。李靡继位,又续办了两次,都搞得风风光光,会上那些参赛的神兵利器、高强武者,也都顺理成章地让闯天门收编纳入本门,可说是一举数得。
  卫长青、卫开来两家海来市大剑铺,也都和闯天门保持着密切关系,定时献上名贵兵刃供李靡把玩。
  卫靖这趟行程下来,闯天门在他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他本来只知两位伯伯名气很盛,但此时得知两位伯伯和状如土匪的闯天门如此亲近,心中不免生了些许嫌恶之感。“这神兵大会便只有两道手续,一是鉴赏,二是比试。鉴赏席上百家竞出,一个个各地来的师傅向评审贵宾展示他们费尽巧思打造的心血结晶,或者解说,或者示范刀剑套路,那些贵宾大爷在席上吃吃喝喝,看到了好刀好剑不免赞扬一番,碰上了低劣东西,自然也是一顿羞辱,他们身旁都站了些手持厉害兵器的侍从,使个眼神后头的人立时上场,二话不说将那些参赛者吹嘘得天花乱坠的兵刃一下斩断,或是连人带刀扔出场外,大伙轰笑一阵,也当真有趣。闯天门当家的便颇好此道,三届下来给扔出场或是羞辱得抬不起头的铸剑师傅当真不少,但便冲着那高额的入围赏金,每届的参赛师傅仍然很多。鉴赏之后,脱颖而出的兵刃,便排划顺序,两个两个比划,最后胜出的便是第一神兵啦。”大哥认真讲着。
  卫靖有些疑惑,问:“这我可不明白啦,要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好手,拿了柄破铜烂铁,胜过了拿着绝世好剑的脓包,那第一神兵,便要颁给那破铜烂铁了吗?”
  “大伙都这样想过,但实际上三次神兵大会上,却没发生这情形。”弟弟也插口解释起来:“第一、破铜烂铁便过不了鉴赏那关,会给扔出场。第二、兵器本便是让人使的,否则大伙儿集资用八百斤黑重铁造柄大斧头,一般长刀长剑也斩它不断,但那能称做第一神兵吗?无人能使,便只是一块废铁罢了。第三、三届评剑大会,两个卫家的兵刃,都请了闯天门里头的好手来使,便也无争议了。”
  卫靖又问:“如此比剑,兵刃这般互击碰撞,那最后胜出的,也难免有所损伤啦,第一神兵打得满是缺口,岂不是煞风景吗?”
  “那又无妨,神兵大会本便是办来让闯天门当家开心的把戏,过程中刀剑有所损伤,赛场上也早备好了上好钢材、大鼓风炉、一间间工作房让大伙修修补补,敲敲打打。一趟参赛下来,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每过一轮还有赏金,最后那些铸剑师父当然对闯天门服服贴贴了,使剑武者有些还会被收编纳入闯天门堂口里,从此平步青云。像那个无双堂满全利,便是李晟那届神兵大会上被闯天门瞧上的角色,那次他持的剑虽让卫弟弟的大刀打断,但之后两届神兵大会,满全利便是持卫家的兵刃上场比划啦。”哥哥回答。
  “原来是这样,也有道理。”卫靖总算明白,又和那两兄弟闲聊一阵,这才离开,他此时脑筋转个不停,瞬间有了好几个想法,他先是想到,那让满全利夺去的三柄长剑,或许便会在神兵大会上,以“护法剑”的姿态登场,打断那些参赛者的兵刃,若是如此,要夺回父亲宝剑,便非得要参加这神兵大会了;再者,那公孙遥对闯天门深恶痛绝,一心要替王老爷报仇,比起位于市区,那戒备森严的闯天门总坛,通天河畔的大扬府更像是一场宴会,要逮李靡,在那儿可要好下手的多,若公孙遥真有心,那必定会去了。
  “我爹爹那柄绿铁剑还在他手上,不晓得他那时会不会将剑还我?”卫靖胡思乱想着,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参赛了,他生性喜好热闹,更加对爹爹一手传授的铸剑技艺十分自负,当真想在神兵大会上出出风头,至少,他想亲眼瞧瞧“另两个卫家”造出来的好刀好剑,究竟和爹爹铸造的剑哪个好些?再者,他可一心想将被满全利夺去了的三柄好剑夺回,明年初春这神兵大会,自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啊呀,对了!我得快点找到那臭小子,邀他一块去啊!”卫靖想起了神兵会上通过了鉴赏之外,还得过招比划,届时需要一个使剑好手,方能得胜,卫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公孙遥。
  “可是人海茫茫,我上哪儿去找他呢?再说,我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小原村陪于雪姊姊,又何必去参加那王八羔子帮派举办的什么神兵赛?岂不是自找麻烦……不过话也不能这样说,阿喜呀,你要知道,男儿志在四方,我今年也只十五岁,要是我活到一百岁,那便是说我还要在小原村待上八十五年。那样人生有什么意思呢?太无趣啦!”卫靖先是喃喃自语,又变成了和阿喜说话。
  “但话说回来,爹爹待我回去了,知道了海来市这些纷争经过,又怎么会让我再上海来,卷入纷争呢?”卫靖胡乱想着,突然想起若要参加神兵大会,也得要打把好刀好剑,那需要上好钢材,他的零用钱早已用尽。这几日在张大妈那儿打杂,临走前虽然得了张大妈和老许一些零钱做为盘缠,但自是买不起那些昂贵钢材,也不可能动用爹爹的钱来购买钢材。事实上他还得担心再度碰上闯天门的纠缠,也无法带着大批钢材四处走动。
  “还是乖乖回家罢了!”卫靖摇着头,叹了口气,突然见到前头一个身穿华丽锦袍的小女孩,身旁两个黑衣奴仆在后头跟着。
  卫靖瞧那小女孩的后脑杓两只辫子越瞧越是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只见那小女孩转入了一间馆子,隐约闪过了侧脸,卫靖这才认出,那是贝小路。此时模样倒像有钱人家的千金女娃
  “啊呀,真是冤家路窄!”卫靖瞪大了眼睛,想起自己的“小卫”娃娃让贝小路偷了, 一直没有机会讨回来,这时便偷偷摸摸跟入了那馆子。那馆子门前一个红纸黑字的大招牌——“来来富”,里头人声喧闹,原来是个赌档。
  赌客们进进出出,个人脸上都是不同神色,有的狂喜叫嚣,有的愁眉苦楚,有的呆滞漠然,有的兴奋握拳。
  他和那些人群错肩而过,进了赌档馆子,里头倒也不小,灯光昏黄,烟雾缭绕,里头不少赌客都抽着大烟。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挤在一桌桌赌桌前,吆喝着下注。卫靖看了半晌,大都是些麻将、天九、花牌之类的玩意,他大都不懂,只想赶紧找着贝小路,要回娃娃,最好狠狠踩她一脚。
  卫靖晃着晃着,果然见到贝小路在两个黑衣奴仆开路下,在一张大赌桌前坐上位置,锦袍袖口一抖,抖出好几锭大黄金元宝和几颗闪耀的夜明珠,可把附近的赌客吓得傻了。
  “果然是个贼啊,全都是偷来的!”卫靖见贝小路随手便是这么大笔钱,心中不免有些妒忌,加上旧恨作祟,更是暗暗赌咒她待会输得精光。
  但见贝小路那桌赌的是一种自海外传入的花牌,一副牌有几十张,牌上画着不同的花样,花样成组成套,能生衍出千种玩法。那桌似乎有个客人手气甚好,一赢又赢,气氛才这样热烈的。西方传入的牌,但见贝小路十分熟练地接牌、打牌。
  “哼,我可要亲眼看你输!”卫靖心想自己在小原村时,逢年过节便和邻居孩子们掷骰子赌钱,由于自己脑袋较好,计算得精,总是赢多输少,此时见贝小路信心满满的模样,自己便也不想示弱,找了张骰子摊位,凑上去瞧瞧,只见庄家神情冷淡,只顾望着一旁贝小路那张输赢较大的大桌,都忘记要开碗了。
  几个客人催促,庄家这才开了碗,算算骰子点数,杀的杀,赔的赔。卫靖凑在人堆中瞧了一会儿,试探性地下了些注,输了两把,赢了两把,跟着输了一把,赢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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