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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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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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她上楼。
  “浩哥,我……”她充满渴望的目光望他,嘟囔着。
  已是夜深人静,灯光在窗帘上变幻各种图案……她的头发搔得他脸好痒,他知道自己怎样做,也做了……那个夜晚他们火热一场。
  “我一直为你担心。”马爽满足后柔声柔气地往外掏心底的话,她用发烫手背揩他额头上的汗珠,说,“我真的很担心。”
  “我会有什么危险呢?没什么仇人。”杜大浩感到她知道什么,用试探地口吻说。
  “沈放到亮眼睛来了,现就在这楼里。”
  “那有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来监视你。”她说出心中疑虑。
  沈放离开红蜘蛛到亮眼睛,也正是他离任,才提她做大堂经理,实际就是她接替沈放的位置。在生意红火的红蜘蛛当副经理,名声会显赫,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沈放到亮眼睛干什么?贩毒这一块由邱老六独揽着,别人插不进手,邱老六也绝不会让沈放掺和他的事。
  “怎么会呢?我只是邱老六手下一个跑腿的。”他显出不在乎的样子,说,“监视我有何用?”
  “李婷是你妻子吧?”她忽然问。他们相处后,她从来没提过李婷。
  “是。”他不能否认。他一时难以揣测出她问李婷的目的,但他对马爽的认识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至少,他认为马爽对她是真诚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他需要一个真诚的人。接下去,马爽道出个让杜大浩吃惊的秘密。她说:“沈放亲手杀死李婷。”
  对于杜大浩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他知道杀妻子的凶手是谁更重要了。追查杀害妻子凶手是他冒着生死危险打入黑恶势力卧底的主要原因之一。马爽怎么知道的?
  “他亲口对我说的。”马爽说,她没隐瞒那段私情,倾述道——半年前,在尚俐莉的撮合下,沈放以一万元钱的价码,包马爽七天。沈放原以为一万价码包了漂亮的酒店小姐,绝没想到她是处女。
  当他听见她轻唤疼痛时,这位见人肉体受折磨痛苦万分就兴奋的人,异常勇猛起来。她牙齿咬破了下嘴唇,鲜亮的血染红下巴颏。他高兴得禁不住喊叫起来。每每他枪击碎一颗脑壳后,贯穿的洞口咕嘟冒出鲜血,他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纵声大笑。
  她泫然泪下,喃喃道:“好疼,真的好疼。”
  他精疲力尽后,发现床间洒满夕阳颜色,惊讶道:“你真美!你是处女?!”
  从这一刻起,怜爱的芽儿在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心里生长。他说他一生最恨女人,杀掉女人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事情。譬如杀死那个女刑警,他娓娓倾泻他枪杀李婷的感受。
  杜大浩木雕泥塑般地沉默床上,眼睛死盯棚顶某一处。谁都能理解一个突然得知杀妻仇人是谁的人的心情。马爽移开慵懒的身体,让他独自安静一会儿。
  眉凝恰在这时喊他:“浩哥,六哥叫你到川椒豆花村二楼的雪包厢。”
  他答应。杜大浩感到全身充满仇恨。
  “你脸色不好看,没问题吧?”她帮他寻找衣物,从堆放一起的衣服中挑出。她疑惑:“这么晚?”
  他穿好衣服,离开床时他们吻了吻,他说声“先睡吧!”而后出去。
  亮眼睛离川椒豆花村公共汽车二、三站远,驾车打车用不上几分钟,他决定步行,是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秋夜丝丝凉意正使他逐渐冷却。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旦遇到杀妻仇人,丝毫不能暴露……证据,要有充分证据,虽然马爽的话完全可以相信,也毕竟是她一人之言。要查下去,沿着她提供的线索查下去。沈放并非突然进入他的视线,田丰向他交待嫌疑人犯名单时,已有他的名字。小九提到的五哥,他判断可能就是沈放。他曾经说五哥杀了女警察后将六四式手枪给了他。
  川椒豆花村一楼遇见李惠兰,她体态婀娜走过来,依然用他们第一次见面十分钟情的目光传情给他,说:“他们在二楼。”她在他踏上楼梯时,又说:“你是彻底把兰妹忘啦。”
  杜大浩停住脚,转身勉强笑一下,而后上楼去。
  雪包厢里洒了酒瓶子似的,熏蒸着冲天酒气。喝得舌头都僵硬的邱老六手揽着小雨点文化工作室那长发飘飘的女孩宋佳音。她穿着一件白色丝绸紧身衣,酒醉的脸彤红。
  杜大浩看见一张极美的脸。他坐下来,等待邱老六斜伸进她上衣里的手运动完。“六哥。”
  “大浩老、老弟,明天我和佳音去天体浴场度蜜月,生意你替我照眼一下。”邱老六说出深更半夜把他叫来的目的,并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他,吩咐道:“有弟兄来取货,你去找李惠兰。那扇铁门有两把锁,她开一把,你开一把。”邱老六从女孩前胸抽出手;放在鼻尖处嗅嗅,说,“记住,你要亲自开锁,不能把钥匙给她……”他迸出一句恶毒李惠兰的话。
  铜钥匙沉甸手里,宋佳音躺在邱老六的怀里。
  杜大浩说:“六哥没别的事,我先走啦。”
  “坐,喝点酒,那晚的庆功酒你没喝着,补上。”邱老六挽留,他朝包厢外喊:“服务员,来瓶红酒!”
  红酒端上来,邱老六掀起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宋佳音,温柔地望着她,说:“亲爱的,陪我们哥俩儿喝酒。”
  “喝酒?没有对手!”宋佳音对面前的两个男人投去轻视目光,邱老六理解为对他酒量的挑战,她的确很能喝酒。
  杜大浩为她眼里的那种目光感到不安,他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仇恨,一种刻骨的仇恨。她昂扬地端起杯:“来,喝!”
  “大浩老弟,还有一件事。”邱老六告诉他:“沈放明天,不,现在已经在亮眼睛,帮我管理婚纱影楼,影楼的事你别再管了,全部精力都投到白粉上来……净月水库山南新开家天体浴场,我和佳音去玩,七天后回来。”
  杜大浩以头晕为借口提早离开川椒豆花村。他离开雪包厢时瞅一眼宋佳音,这也是他最后看一眼这位美丽的女孩……

  3
  王力伟独自一人在一家小餐馆喝闷酒。
  早晨,苏梦华去情缘酒店找于静茹她们打麻将,离开别墅时,她说:“你找小九弄点药。”
  滨海路上这家小餐馆小九经常在此吃一种菜——南瓜炖蟹子。王力伟来这喝酒,等他出现。倘若小九不来,再打传呼呼他。他们在小餐馆碰过几次面。
  上午十点,过了饭时,食客很少。他选择墙角一张桌子,面对铝合金门,点了菜和酒,自斟自饮起来。小餐馆老板是秦皇岛人,讲他家海鲜的味道,如数家珍似的,蟹子、扇贝、海红、琵琶虾……王力伟没搭讪,他也知趣地离开,空荡小餐馆只剩下王力伟。
  小餐馆被大雾浸透,室内湿漉漉的。他的心里有雾氤氲。情缘酒店她说她从没打算再找一个男人结婚,如同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泼下,身体里燃烧的东西奄奄一息,冒着青烟。床上虚应着,怎么也找不到初次酒店包房的感觉。次日,他们回到别墅。厮守几天后,今早于静茹约她出去打麻将。
  小九悠闲地进餐馆,他丝毫未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小九老弟。”
  “伟哥,一个人?”拉只凳子坐下。
  “一起吃吧!”王力伟礼让道。小九也没客气,说正好早饭没吃。他说:“吃什么,老弟自己点。”
  “服务员,”小九喊来个脂粉涂得很厚的女人,“做个我爱吃的菜。”
  “南瓜炖蟹子。”浓抹女人说。她朝厨房喊:“老公,炖个蟹子南瓜!”
  “哎!”小餐馆老板答应着。鬼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王力伟曾看见老板在她不雅的地方抠抠摸摸的,她显得惬意、舒服。
  “打不打算挣大钱?”喝酒时小九问他。
  王力伟心有些发活,眼下他更需要钱,积攒钱。同苏梦华在一起,感到自己像棵寄生草,终有一天,靠不了她可怎么办?说:“想呀,谁不想挣钱。”
  “跟我做,”小九说。
  王力伟几次来为苏梦华取毒品,接触中小九对他印象很好,自己因“业务”的确需要个会驾车的帮手,太陌生的人不敢用。他物色上王力伟。他说:“很简单的,保你挣大钱。”
  小餐馆里王力伟答应了小九,今天出车去雁滩市。
  离开苏梦华的想法像条季节性的小河,时而流水潺潺,时而干涸断流。他首次发现她吸毒就想离开她,终因经不住她缠绵;第二次她说他吃软饭,他发恨离开她,到底想她的香味肉体;第三次也就是上周,他向她提出结婚遭到拒绝,他真的想离开她,诅咒发誓永远离开她。但这又不能快刀切豆腐那般简单,他极力忘掉她,独自出来喝酒也是为尽快忘掉她。不然,他会腻在情缘酒店,和富婆调情玩耍。除苏梦华之外,还有富姐于静茹,不是二黑子碍着,他愿到她身边去。摆脱苏梦华的脚步因小九拉他做帮手加大加快,他第一次用婉转理由没给苏梦华出车。那时王力伟正驾车去雁滩的路上。
  白色桑塔纳云一样飘过秋天墨绿的原野。小九将几袋白粉藏在座椅下。他说:“到了雁滩把车停在乐府酒楼停车场,咱们俩打车去天山涮蘑王火锅城。肥姐在那接货。”
  “瞧你带的货,值几万吧?”王力伟用探询的表情看他。
  小九伸出双手,翻转过来,说:“超过这个数。”
  “二十万?”王力伟吃惊,他担忧,“单枪匹马你自己,他们……”
  小九自负地笑笑。他说:“你知道肥姐是谁吗?七哥的小铁子。”
  “七哥?”王力伟不知七哥是谁,但是从他口气里判断七哥绝非一般人物。
  “以后我慢慢告诉你。”小九眼下不想对他说得太多。自己嘴巴碟子似的浅,已遭到几次惩罚。他不再说毒品,话题转向他感兴趣的事情上来:“做完活我请你去红蜘蛛,找个小妹妹。”小九年纪不大,谈女人格外老练。他说,“大岗小姐最靓顶数红蜘蛛。”
  王力伟早有耳闻红蜘蛛夜总会小姐美貌,只是没去泡过。让小九这么撺掇,他真产生了玩玩小姐的想法。他问:“都是什么价?”
  “杠处的,”小九把处女说成“杠”,即纯粹的意思,“贵得没边儿。其实酒店的出台小姐杠处的凤毛麟角。副处的还是有的,那要看整夜包还是钟点包,一夜三百元,床费你得付,包房玩一次二百元,包括果盘什么的在内。”
  “他没少泡小姐。”王力伟心想。二十多岁年纪的小九,竟成了泡妞的老手。
  “伟哥,你泡妞的钱小弟出啦。”小九慷慨,他心里高兴,交易完到手二十万,邱老六至少赏他两万元,按眼下出台小姐的价,泡它个天昏地暗也足够了。
  王力伟对小九称他伟哥觉得有点别扭,伟哥与时下进口的壮阳药同音同字。
  一辆警车超过去,小九在两车擦肩时下意识地摸摸座椅,毒品就藏在下面。按现实的法律,足可以重判,无期或死刑。因此,王力伟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儿。小九倒是显得很坦然,鄙夷的目光瞟着警车远去。
  小九的神情对他是一种鼓励,让他心里塌实许多。
  “七哥一定很厉害吧?”王力伟想起小九说的七哥,把未曾谋面的他当依靠或稻草,这种意识是小九传染给自己的,说起七哥时,小九是那样的骄傲、自豪。
  “当然,七哥是警察。”小九说,他已经不再把王力伟当成外人,说起东北话来:“贼厉害,七哥特尿,特尿你懂吗?”
  东北人把表示程度的“最或很”往往说成“贼”,王力伟听开出租车的一个同行去东北讲过经历。那个同行在牡丹江下车,问既干净又便宜的旅店好不好找,牡丹江人答:贼多。同行一听暗吃一惊,贼多?贼多不能住。又问贵一点的也行,只要安全。牡丹江人说,不怕糟践钱,大旅店贼好。同行毛骨悚然了,这里的人观念是否毛病,贼多且也罢了,那贼好令人费解,贼怎么好?后来那个同行在牡丹江小住几日,弄明白了贼的含意。例如说酒店的服务员贼标志,饭菜贼好吃,说到俄罗斯女人前胸的东西用上贼大贼大。小九说他七哥贼厉害,说明很厉害啦。
  “等有机会,我让你见见七哥。”小九继续套近乎,他仍为有了七哥而仗倚。“七哥关照着,放心大胆地干。”
  乐府酒店停车场停了车,小九先下车,四处观察,觉得没问题,便从座椅下拽出装毒品的包,说:“咱们到前边打车去。”
  在天山涮蘑王火锅城下了出租车,小九将包挂在王力伟的肩上,说:“等在这,我摆手你就过去。”
  小九朝火锅城左侧走去,装做看店前摆放的鲜花。很快,一个拎蛇皮袋的肥胖女人走近他,他们说些什么,蛇皮袋落在小九手上时,他朝王力伟摆一摆手。
  肥姐看王力伟的目光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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