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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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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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最后一批送广州的女孩乘火车离开大岗,今后不再做这业务。”张经纶说。
  柴副市长眼里仍然漾着忧惧。他对阳光集团或者说对“蓝雀”黑恶势力团伙的所做所为看得一清二楚,贩毒、偷渡、组织卖淫、干扰大岗的经济秩序、暗杀……许多事张经纶仗势着自己的权力去做,因此被他捆在一条船上朝漩涡——极危险处航行。想到这些他心惊胆颤。当然,他并非终日惶恐不安,也有放松舒服的时候。某个夏风沉醉的夜晚,他与张经纶特为他安排的大岗美人坐在别墅的楼顶,遥望月空下的净月水库旖旎风光,想想官场的得意和女人的贵重,感到格外恣肆。五十九岁,舒舒畅畅的五十九岁呵。
  为官多年,省里有些裙带。省委内部消息传来,根据中央的统一部署,本省已拟定了代号“风雷”的打黑除恶行动,并把大岗做为重点,多年没解决的黑恶势力干预经济的顽疾一并解决。他预感“风雷”像北方第一声春雷,冰冻全面化开,大岗将有一场厮杀,你死我活……前景他不敢想像了。柴副市长不能把自己全部担忧说出来,但还是向张经纶透露一点省委内部消息的口风:“经纶呵,现在全国开展的打黑行动声势很大,我们省也在积极部署,大岗很可能成为试点城市,这一点你要及早有个精神准备。”
  “是,是是。”张经纶头点得如琢木鸟叩树。官场上的事,老爷子比自己城府深,懂,得听他的。
  “哦,对啦,”柴副市长想起张经纶前些日子打听的朱良的下落,现在完全弄清了,他说,“在省城武警一个支队的院里。不过,找不找他没什么意义,他要是说也就都说了,杀了他也没用,没说呢,圈了几个月,也就不能说啦。”
  “以后再收拾他。”张经纶视朱良是祸害,决心除掉他。
  “那是以后的事。”柴副市长说,“朱良是个小人物,能知道的不过阀门那点事。有些局长们则不然,自来水场工程、二环立交桥、靠山镇开发区的房地产……这些亿字号的工程,一旦有人捅出去,恐怕就不好收场。”
  张经纶明白柴副市长说的“局长们”指的是那些权力部门的人。他心里有底,这些握权的甲方代表,红包、好处没少得,个个屁股有屎,量他们也不敢引火烧身。当然,也有像王平安这样傻狗不吃臭的……
  净月度假村别墅两人阴谋到深夜。
  然后准备分头乘车离开。走到院内的小花园旁,柴副市长顺手提下只精制鸟笼:“带给她吧,那次她来时它刚会吃食,鹦鹉名是她起的,叫红唇。”
  张经纶听出柴副市长对一个女人的深深眷恋,接过装鹦鹉的笼子,“方便的话,让她过来陪陪您。”
  “算啦,到什么时候了,我还有那心情?”柴副市长说。

  3
  杜大浩认出那封举报杀手的信一定是王力伟写的,而且还猜到是小九透露给他的杀害李婷、黄宁场面细节。
  田丰让他查查举报人,他说他先看一眼那封举报信,王力伟的字他认识。
  派吕淼到约定的地方——白领咖啡屋等他。在一个封闭的小包厢里,吕淼拿出纸条给杜大浩看。
  “是他,没错。”杜大浩肯定道。
  王力伟有个习惯的错字,就是“烧”字,总是在烧的左上角加一点。一次,有位初中同学开家烧麦馆,请习过帖的王力伟写牌匾,他大笔一挥写多一点的清真烧麦馆,制牌匾的照着做了霓虹灯招牌。几个同学聚餐那家烧麦馆,商校教中文的同学说烧多一点是画蛇添足,王力伟知道是习惯错字,机智地幽默道:“别人家的烧少一点物美价廉,老同学的烧麦馆多一点……”
  “他写举报信给我们,是让我们抓凶手吧?”吕淼问,接着又提出疑问:“他为什么不用真名?”
  “据我对王力伟的了解,他不愿与公安打交道。”杜大浩说。揭开举报的谜团,只有见到王力伟本人。他打算尽快接触,婉转问明实情。如果不成功,建议专案组派人正面接触王力伟。他说,“小九对我说过五哥杀李婷,还说驼子杀黄宁,与马爽对我说沈放自己讲亲手杀李婷相吻合,除驼子杀黄宁目前不能确定外,可以肯定沈放是杀人凶手无疑。”
  “专案组已决定近日抓捕沈放。”吕淼问,“你接到指令了吧?”
  “包组让你详细对我谈。”杜大浩说。
  吕淼转达专案组布置抓捕沈放的决定。
  专案组要求杜大浩尽快弄清沈放的落脚点,活动规律,和什么人在一起。
  “半月前我见过他。”杜大浩说,那天在红蜘蛛见到沈放,以后再没见到他。亮眼睛已歇业,一家经营矿泉水的公司租下那个房子,事实上亮眼睛婚纱影楼已从大岗消失。因此沈放不可能住那。他说“目前不清楚他住在哪里。”
  “考虑他在‘蓝雀’团伙排座次第五位,是主要干将,专案组分析他眼下有两种可能。一是蛰伏某一处,二是受指派盯梢某个人,如你、王平安……”吕淼告诉杜大浩,专案组认为沈放盯梢王平安的可能性极大。指令赵春玲、老陶找王平安,一边继续调查阀门案子,一边密切注视沈放的出现。
  “在净月度假村邱老六有幢别墅,他们叫西山。贩毒团伙主要成员有三四个人在那里,表舅,就是那个驼子也在,说不准我们要找的人也再那里。”杜大浩说。他向吕淼详细介绍了西山的情况,别墅的内部结构,客厅、卧室、厨房、门卫寝室的位置……他说,“陌生人进入非常困难,得有充分理由。”
  “公开进入别墅必然打草惊蛇。寻个由头进去,也不可能逐层逐室地找人。”吕淼说得很客观。
  贩毒分子的巢穴,不亚于狼窝虎穴。杜大浩初到西山,偌大的客厅和二层几个房间,让他觉出神秘。驼子怪癖似的住在耳房里,本来那些耳房是供佣人们住的,铺高级地毯和摆高档家具的卧室都闲着。有怪癖的人都非常可怕。驼子还有个习惯嚼槟榔,一刻不停地嚼,像嚼口香糖,是除口臭还是治水肿脚气?他一副肿胀的肉眼泡,三角眼射出夜间猫般的绿光,令人望而生畏。
  他有一次机会进入驼子住的耳房,往窗前一站,便明白他住耳房的目的。从这扇窗子,可望见草坪、花木构成的整个院落,一只老鼠从铁大门进来,都可看得清清楚楚,假若开开门,又可窥两间卧室的门。那夜他和小九住的房间正对着耳房的门。驼子一双目光一夜没离开他们的房间。他说:“唯一的办法到度假村的后山去,选择个地方,监视别墅里的人活动。”
  “别墅里的情况不明,我们监视到最后,再没有目标出现……”吕淼说那样做太浪费时间,躲在秋天的山间树林又很麻烦。他说,“还是得想出办法。”
  “我去趟西山,以找小九为名,因为小九经常住在那。”杜大浩说,他这样做有点铤而走险的味道。邱老六生前规定没他召唤,任何人不准随便出入西山,违者要受惩罚。邱老六死了贸然闯一闯,就当投石问路。弄清驼子还有什么新的规矩。
  吕淼觉得进入西山这样重大行动得请示包组长。于是他打包俊海的手机。正在通话,他只好等。
  他们只顾说话,咖啡凉了,杜大浩伸手移开拉门喊服务员,递出咖啡壶:“加加热!”
  服务员红色工作服火一样燃烧,他有股靠近篝火烘烤的感觉。
  咖啡屋装有音响,女人庸俗不堪的歌唱声,鼻塞的声音很重,像是在做用力的事情吭吭哧哧。咖啡壶被一只香肠般胖手递进来,杜大浩随即拉严门,隔断女人粗俗歌唱。
  吕淼打通包俊海的手机,所有的指示清晰进耳鼓,一直到那个清脆的句号。是先喝面前的热咖啡,还是传达包组长的指示后再喝,吕淼犹豫着。
  “刚加热,喝吧!”杜大浩推过杯子,替他做了选择。
  吕淼喝咖啡的样子让杜大浩想起一次贪婪。王力伟的母亲在儿子感冒时做碗麦穗疙瘩汤,正巧杜大浩进屋来便让他端给儿子。漂浮碗上的肉沫诱惑了他,在走向里屋短短的路程上,他让肉沫旅游到自己肚子里一部分。王力伟接过碗的同时戳穿他的阴谋:“你偷吃汤了。”他死不承认:“没有,偷吃你汤是小狗的。”王力伟指着他的下唇那块证据:“肉沫粘你嘴上。”杜大浩说:“肉沫长翅膀,它会飞。”……那次以后,王力伟便对母亲有个要求;不能再让杜大浩端肉沫汤给他。
  “包组不同意你去西山,”吕淼喝第三杯热咖啡时说,“让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专案组决定,连那个小九也一起抓。”
  “小九好找,他和王力伟合住在红蜘蛛的地下室里。”杜大浩说,小九天天在他面前晃荡。回红蜘蛛他大部时间坐在大厅的软凳子上,瞄向哪个女侍的臀部或大腿死盯着不放。女侍在读懂他瞄着的含义后,用力摆动大腿或晃晃悠悠臀部。三天前,新来的灰布围困臀部的女侍,赤裸裸的目光望着他,招展、挑逗着什么。他对杜大浩说:“我两天内把她拿下。”
  小九拿没拿下灰布女侍,杜大浩不得知,这种事谁也不会敲锣打鼓去做。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一直见没小九的影儿,灰布女侍他看到了,那一刻她正盈盈走过大厅,一脸的欢愉和满足。他想起篇“性爱的美容作用”的文章:说性爱能使女性别具风韵,根据是性爱能促进血液的循环并加快呼吸节奏,使体温升高,这有利于改善皮肤的外观,并能排除体内的毒素,从而使肤容格外姣美……灰布女侍是受性爱的催化剂作用变得姣美、魅力吧?
  “我先回红蜘蛛,看看小九在不在,然后再找马爽,或许她知道沈放的下落。”杜大浩说。他觉得出来时间不短了,离开红蜘蛛不能太久,说不定尚俐莉什么时候就要坐车出去。
  近些日子,她突然不自己驾车,虽没明确杜大浩是她的专职司机,每每出去都让他开车。还有一次,她嘱他带枪,这一反常态的举动暴露了她的弱点,或者说露出小破绽:她处在极度恐惧、惶惑之中。能够完全取得她的信任,和她零距离相处,是专案组交给他的新任务,其意义通过她,早日弄清“蓝雀”大老板的真面目。
  “今晚我和佘凡晓到红蜘蛛投宿……”吕淼说。他让杜大浩先走,自己坐一会儿。
  也就在小包厢剩下他一人时,红衣服女孩飘进来,瞟他的目光充满老练的挑逗,打个使男人心动的媚眼。
  吕淼决定迅速撤离包厢,独自一个男人在包厢里最容易引起小姐们的注目。红衣女孩在他挤出包厢窄门时收下腹,却高耸了某个部位,迫使他紧贴香味而过时,感到碰上什么软胀的东西。他拂袖而去。秋波在脸上荡漾。
  吕淼逃离白领咖啡屋,周身产生一种湿漉漉的感觉,仿佛刚从雨帘中走出。他开车回林业局招待所。

  4
  深夜,于静茹走进米莉的房间,这是她本没料到的。
  于静茹裹着如某国家旗帜蓝白相间条纹的睡衣,精心梳个发髻,样子使米莉想起岭南的神秘自梳女。
  细长的女式香烟夹在白胖的手指间酷像根牙签,她吸烟的姿势比较特别,撅嘴像接受吻似的。她的目光环顾客房寻找什么,问米莉:“你的司机呢?”
  米莉明白她的意思,说:“他的一个战友复员后分配到本市,搞书刊发行的,他去他那啦。”
  “哦,人很酷。”于静茹没掩盖应该掩盖的东西。她把自己塞进带扶手的椅子里,神色有点疲倦。她说,“找你聊聊。”
  米莉担心她要聊烧陶器方面的事,临时编造的搞什么陶瓷开发,深入谈下去非露楦头不可。因此她小心翼翼地回避陶瓷话题。然而,她的担心纯属没有必要。
  “性生活怎么解决?”于静茹问米莉一个难表述但十分简单的问题。
  真面目的米莉有老公,在省电视台制作中心当编剧,结婚两年多,性生活还存在怎么解决么?眼下她必须另副面孔出现。
  于静茹把她当成年轻富婆,她把米莉的司机当成是鸭子,有钱女人包二爷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她这样问,完全为深知比自己小十几岁这代富婆的性世界。大概就是这个话题,把米莉逼入窘境,刑警优秀,此方面并非优秀。
  于静茹发现自己找错了对象,同她谈性将会一无所获。她点燃第二支香烟时转了话题:“打几圈麻将怎样?”
  米莉想了想,显然是今夜最后一种靠近于静茹的办法,不能放过。富婆们玩麻将赌注都很大,绝非小打小闹,自己满身带的不足一千元钱。再说同她们打麻将,也需向专案组请示,不可擅作主张。她说:“我联系我的司机,牡丹卡在他身上。”
  “好,我去召集牌友。”于静茹不给米莉半点反悔的机会,朝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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