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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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踪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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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不会。米勒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孩子长得快,有时才几年,我朋友的孩子就会长得变了个人似的,让你认不出来。阿德里安娜的儿子乔纳斯去年一年就完全变了个样。萨姆的儿子西蒙甚至在几星期内,就从一个小毛孩长成大孩子了。 
  即便汉娜没有忘记那个小女孩,这段记忆对她也没什么帮助。她不可能知道玛丽·布莱克给雷切尔·米勒做诊疗的事。 
  可是为什么马洛里提到她父亲时那么含糊其词? 
  最让我困扰的是: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坚持要做心理咨询,却又对她家里的事闪烁其词? 
  我做了几个有关诊疗的较有把握的假设。 
   
  汉娜可能直截了当地问马洛里家里有没有人吸毒特别是酗酒。但她没跟黛安娜提到过这些,显然那就是说,如果她问了这个问题,马洛里的回答令她很满意。 
  如果马洛里说出她母亲有精神病史,我猜汉娜会直接或间接设计一些测试,看看这个孩子有没有遗传了她母亲的精神病。如果是这样,那马洛里通过测试了吗? 
  我不知道。可能吧。未知数太多了。 
  劳伦在台球桌上传来忽重忽轻的撞击声,我听了会儿那声音,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自行车上。我提醒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无端的猜测。 
  马洛里说过她爸爸“将会怎样怎样”。 
  那他到底会怎样呢? 
  这跟马洛里对假期产生忧虑有关吗? 
  还有,为什么马洛里要选择在那天去找汉娜呢?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连还过得去的答案都想不出,更别说什么妙解了。 


   16




  科罗拉多人最受不了灰蒙蒙的天。 
  别的天气都可以忍受,惟独灰蒙蒙的天,让人受不了。 
  科罗拉多位于北美大平原,靠近落基山脉弗兰特岭,属内陆沙漠性气候,每年的六七月份酷热难当。当地人对此却几乎毫无怨言。他们自我安慰说虽然室外的温度高达华氏103度,但毕竟只是干热。 
  也许你会问他们怎么受得了那十年一次的暴风雪,那气温连续零下的寒冬,还有那凛冽的寒风?其实这些都没什么,谁让这儿是地球上最适合滑雪的地方呢? 
  也许你还会问,那么每年一二月份从山间刮来的风速高达每小时一百英里的奇努克风此处指冬春两季从落基山脉东坡吹下的干燥的西风或北风。呢?嘿,弓着身子走就行了呗,不就一点儿风吗? 
  高尔夫球般大小的冰雹呢?夏天的狂风暴雨呢?这是沙漠地带,需要湿气。 
  要是见不到阳光呢? 
  如果连着两天都是阴霾的天气,人们就开始抱怨了,每个人都会变得急躁不安。交警不再指挥交通了,人们对狗也变得凶巴巴的。要是第三天还是阴天,甚至——但愿不会这样——第四天天空的颜色还是像水泥似的,那么差不多所有的人,特别是当地的居民,就会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般惩罚。有些人如果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会偷偷看看自己的身份证,心想难道自己是被发配到像西雅图、克利夫兰或是布法罗那些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了。 
  其实也不能说这儿终日阳光普照,但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这样。旅游局的人提供的数据是这样的:一年之中至少三百天是晴天,阳光比圣地亚哥和迈阿密还要充足。我不清楚这是否属实,但有一点我能肯定:在科罗拉多,每天早晨醒来我都有理由相信这天的日照时间会足够长。 
  只要哪天是阴天,就会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如果连着两天都是,那和一场小灾难没什么两样了。 
  要是超过两天,那就得引起警惕了。 
   
  那天傍晚,我跟黛安娜在商业区边走边谈米勒一家的秘密,太阳落山了,然后那星期里——那是圣诞节和元旦之间的一星期,也是马洛里失踪后的一星期——后来的几天在气象意义上是寒冷的。星期四,天空阴沉沉的,还飘起了雪花。星期五的天气把人们都给玩弄了一番——云朵移动得很快,太阳的轮廓时隐时现,那温暖的阳光还没来得及触及地面就已消失殆尽,人们别想在地上找到一点点太阳的影子。星期六,雪花断断续续地飘了一整天,寒风从怀俄明一路呼啸而来,傍晚时分下起了鹅毛大雪,篱笆那儿开始有积雪,那些胆敢直面北方的矮墙就像长在了雪里。 
  这一切看来,就好像太阳从我们这儿消失了——也许是永远消失了。 
  一大帮记者在博尔德外面扎了营,他们仍在等待,或者说是在期待有谁在博尔德的某个地下室里找到一具被绞死的尸体,但愿不是这样。 
  马洛里·米勒还是没找到。 
  我被拖进她失踪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每个人火气都不小。 
   
  每个人,但萨姆·珀迪除外。 
  萨姆是有理由暴躁的。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他脾气一直很坏。他的经历也算坎坷。他刚刚度完假,这是他重做单身男人后的第一个假期。前不久,他刚庆祝自己成功熬过了心脏病突发后的第一年——他告诉我,心脏那玩意儿换了个方式跳——另外,他总算连续十二个多月没有长出新的胆结石。 
  他还在学着如何独自照顾他儿子西蒙。 
  由于马洛里·米勒的事,他现在又不得不加班加点,接手这个节日里最引人注目的案子。这事也不是非他插手不可,肯定不是非他不可,毕竟他只是众多侦探中的一个。 
  但是萨姆心情不错。与他在明尼苏达艾恩岭曾是明尼苏达州最大的高级铁矿出产区,虽一度没落,但开采及提炼含铁度较低的角岩已成为目前重要产业。的家里所遭受的一切比起来,博尔德阴霾的天气根本算不了什么。说到身体健康?他对此已经看得很透了,感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合理饮食和体育锻炼——好控制病情。婚姻呢?除了些小摩擦,对于离婚这件事,他跟谢丽都很平心静气。他的收入够开销吗?当然不够——萨姆曾直截了当地说:“我住在该死的博尔德,钱怎么会够用呢?”萨姆的儿子西蒙?他是个好孩子。虽然父母的不和使他不得不承受一些痛苦,但是萨姆有信心他能挺过去。 
  我也这么看。 
  马洛里·米勒的案子?从一开始,萨姆就认为孩子是自己跑了,他已经把“帐篷”搭在了“别太毛躁,她自己跑了”的“营地”里。但他是个称职的警察,除非上司跟他讲了,否则他打算彻查此案,就好像孩子真的被某个神秘的入侵者绑架了一样。 
  我了解萨姆的私生活。我知道萨姆工作如此努力不是因为他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而他对待生活积极向上则是因为一个女孩。 
  其实是一个女人。她叫卡门·雷诺索。她是个警察,侦探,十分出类拔萃,住在加利福尼亚拉克纳海滨警察局附近,她跟萨姆正在恋爱中。他们是一年多以前一起调查一宗连环杀人案时相识的。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和我也有关,我乐意把自己想成是他们的介绍人。 
  萨姆和西蒙有机票,或者说是航空公司的电子机票,反正他们会飞到约翰·维恩国际机场去和卡门还有她的女儿杰西一起过新年。杰西在加利福尼亚大学读书,她答应会带西蒙去迪士尼乐园玩。 
  在萨姆的世界里,不管灰蒙蒙的天还是碧蓝蓝的天,同样让人感觉凉爽。 
   
  年底的一个星期三晚上,我在博尔德高速公路旁一个新建的溜冰场里和萨姆见了面,天灰蒙蒙的,西蒙所在的小队在打比赛。西蒙跟他爸爸不同,打的是后卫,比赛结束后他在一个队友的家里过夜,我和萨姆则出去找了个地方喝了点酒。我们很久没一起出去了。 
   
  也许那些贴在溜冰场大门上的海报本应该引起我的警觉,但跟博尔德大多数人一样,我对此已经熟视无睹了。海报主要有两种。都是标准的8。5×11大小的。鲜黄色的纸上写着醒目的“失踪!”字样,还印有马洛里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她正从蹦床上跳起,下面是简短的特征描述。另一张是白色的复印纸,附有一张彩色照片,是学校的摄影师所拍的众多学生照中的一张。大大的粗体字写的是“你见过她吗?” 
  没有,回答很简单。 
  我没见过她。但是马洛里失踪才短短几天,我看到她的海报就已不下几千张。志愿者们把博尔德所有垂直的平面都贴满了,有些水平面上也贴得满满的,黄的,白的,更多的是黄白都有。 
  整个博尔德都成了马洛里的世界。 
  黄白交织的马洛里的棋盘。 
  我对海报本身熟视无睹,但海报上的信息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失踪!”和“你见过她吗?”就像恐怖电视连续剧下面的字幕一样萦绕在我脑海中,像烦人的电话铃声一样在耳边盘旋,挥之不去。 
  马洛里的两张照片——一张微笑,很满意的样子,另一张则很淘气——这些照片给我的感觉比那些大字标题更为微妙。她的照片在我的前意识里徘徊,让我噩梦不断,因为我也是个父亲。我不止一次从梦中惊醒,感到害怕与无助,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我——出事的差点就是我女儿。 
   
  萨姆去年一年瘦了很多——我估计足足有三十多磅——但脸还是胖乎乎的。他变瘦主要是由于药物的原因。几年来,他有过轻度的心脏病、肾结石和胆结石。他现在为了跟病魔作斗争,调整了饮食。 
  他发誓戒掉炸面包圈、熏咸肉和麦片粥,去年一年他都没怎么吃汉堡包和炸薯条。他学着自己烧菜做饭,还要我陪他一起跑步,好参加春末的博尔德长跑比赛,跑完他的第一个一万米。 
  虽然他从没向我承认过,但我知道,他想在各方面完善自己,除了为锻炼好身体以外,他最近先是分居,后又离婚,后来又在加利福尼亚找了个新女友,这些都是主要原因。萨姆成熟稳重,是个办事认真的好警察,也是个称职的父亲。但他还想做个体育爱好者,因为这样,他就能找到女朋友了。 
  那晚之前,我从没见萨姆观看他儿子参加任何体育竞技比赛,我想当然地以为这没什么意思,尤其是曲棍球比赛。萨姆有一点蛮横——据我看,有能力的警察都有点蛮横,因为他们必须这样。此外,萨姆还有明尼苏达人生来的傲慢,因为他们自称比任何当地的——他们指的是美国人——裁判都要精通曲棍球,这些裁判最多也只不过是在科罗拉多的某个大仓房里系上冰鞋,穿上外套而已。萨姆声称加拿大人有打曲棍球的禀赋。 
   
  我怕他那臭脾气迟早会惹事,而且我担心再这么下去,萨姆就会成为那种爱给年轻人热衷的体育运动冠以某个老掉牙的名字的家长了。如果是这样,我会不好意思跟他坐在一起,随时换到离他尽可能远的座位去。 
  萨姆总能让我明白是我错了。他在场边大声叫出的每句话都充满了鼓励。他知道西蒙每个队友的名字,并且对他们的击球及传球毫不吝啬地给予喝彩,特别是对他们的站位及防卫更是大加肯定。他甚至还鼓励对方的球员。 
  他还两次朝裁判叫好:“嘿,吹得好!” 
  中场休息时我问他:“你是不是忙着查案都忙疯了?” 
  “没有啊,”他说。但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如果那种事能拿我怎么样,那我早在你办公室里上吊自尽了。”他说这话时,自己也笑了;萨姆对心理诊疗没什么好感。然后他压低声音,把大脑袋瓜朝我凑近了些。“还有人认为有谁把她带走了,这样的人还不少,但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是个有问题的孩子,艾伦。孩子自己跑了,就这么简单。可那些媒体,还有,你知道的——之前发生在另一个小女孩身上的事——使他们在这个案子上花了过多的人力物力,非得找出那个藏在背后的入侵者,他们记下了所有的一切证明自己是对的。可是一切,或者说几乎一切,都表明她自己跑了。 
  “嘿,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离家出走了?真叫人难过。特别是在圣诞节发生这种事。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这次它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城镇、错误的街区和错误的环境之中,所以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这家人的悲剧上演。但仅此而已:这只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我担心她跑掉以后会不会出事;这种想法让我失眠。她会不会掉到阴沟里去?会不会被谁撇在某条高速公路路边?或者落到哪个流氓手里?我想,要是我知道她出了什么事,肯定会伤心不已。想问我的建议吗?随它去吧。” 
  可能他是对的。但黛安娜告诉我汉娜·格兰特曾为马洛里做过心理诊疗的事一直浮现在我脑海中。我没法就这么“随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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