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人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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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美人债-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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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喜欢他?这——有可能么?
  大公子的确时常对他微笑,时常夸赞他,时常教他一些事,可是这算喜欢么?
  他认真想了许久,脑子里却一片混乱。时而是莫无辛的笑容,时而是那几朵粉色的桃花,时而是那侍女同情的神色,时而是娘亲临终前留下的那一句话。
  “不要爱,不要爱别人。只爱自己就好……”
  最后,“断袖”两个大字定格在他的脑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忽然又有些沮丧。要是能快点儿长大,那该多好。

  莫无辛十八岁的时候,突然向尹先生的女儿舜华示好。
  几乎全西蜀王府的人都知道,舜华是二公子莫无忧喜欢的人。莫无辛来这么一下子颇招人揣测。而莫无辛本人却是一脸情深如斯不可自拔的样子,让人疑惑不解。
  微醺也同样疑惑。当然,除了疑惑,还有些很复杂的痛意。他已是十四岁,生得清朗秀致,也渐渐养成了沉静内敛的性子。
  他终于明白,当年那个“断袖”两个字,最适用的也许不是大公子,而是他自己。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莫无辛,不动声色地揣测他的心思。无论在哪儿,他都要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甚至——他还有一丝模糊而羞涩的期待,在十四岁生辰之后的某一个深夜,当他懂得了男人的欲望之后。

  莫无辛竟然爱上了舜华,这样突然,让那些关于他的流言不攻自破,也打破了微醺所有旖旎模糊的期待。
  他差点儿就要忍不住质问出声,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闭了嘴。
  大公子不喜欢被人询问。他要说的,自然会说。

  被这么两兄弟爱上,舜华很是犹豫了一阵子。
  坦白说,像莫无辛这样风姿出众却难以捉摸的人,实在很难抗拒。而相比较而言,莫无忧则简单开朗了许多,跟他在一起非常轻松。
  舜华那时也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会对莫无辛那样的人物多些倾慕。但她却总觉得莫无辛虽然对她很好,却总少了点儿什么。
  正当舜华难以决定的时候,莫无辛却渐渐淡了下来,退出了三人间的尴尬之局。
  一直到舜华跟无忧在一起之后,她才明白当初缺失的是什么。
  在意。
  他不在意她,其实也并不爱她。那样的行为不过是假象。舜华心里清楚,虽然当时有些忿忿,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她生性豁达,再加上后来与无忧一起也很幸福,便渐渐淡忘了此事。

  而微醺却没有忘记。
  这件事,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正在这时,莫无辛提出要出西蜀,四处游历。
  众人都以为舜华选择了莫无忧,莫无辛深受打击从而远避他乡。微醺却知道没这么简单。
  莫无辛自然是带着他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暗卫。
  他们先是到了北都,又去了平阳,岭南,十分悠哉。终于在一年之后的某个深夜,莫无辛心情极好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

  微醺这才知道,莫无辛对舜华示好,不过是为了应付王爷和王妃的催婚而做的一出戏。
  王爷和王妃都当他为情所伤,自然也不好再催婚,只好任由他在外“游历”。
  莫无辛说起这些的时候颇有些不以为然,微醺却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跟随他走遍了几乎大半个大夏国,就这么过了三年。
  三年之后,他们回了西蜀。
  西蜀王和莫无辛密谈一番之后,他们竟然又一次出发,这一次的目标很明确。
  越州城,大夏后裔。

  这一行之后,微醺才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莫无辛他并不是断袖,之前他不接近那些女人,只是因为没人能叫他心动而已。
  比如像莫无辛那样浪荡的人,一旦动了心,却是地裂山崩般的决绝和不顾一切。
  比如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可悲的是,他明知道一切是怎样开始,又是怎样渐渐脱了轨,往他不愿看见的方向跑去,却无力阻止。
  莫无辛终究爱上了梅非。
  而梅非,还将微醺当做朋友。
  微醺不知道该嘲笑她的糊涂,还是该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闭了眼,不断地退着,一直到无路可退。他看着他们越爱越深,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他试过放弃,却怎么也松不开手。
  如果爱了,就要得到。这句话像是出现在他心里的鬼魅,终于让他踏出背叛的一步。
  他假作无意将梅非的身份透露了出来。他明白周围一定有冯傲的耳目,下一步她一定会被带走。他只想分开他们,并不想要她死。
  他耳边还回响着她曾经说过的话。“微醺,你真好。”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凄然一笑。

  然而经过了种种阴错阳差,种种曲折离奇,他和她依然还是聚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莫无辛生命垂危,昏迷不醒。
  而他再也不能,也不愿再想什么办法分开他们。
  他终究是善良的,更重要的是即使分开了他们,大公子心中的人也永远不会变成他。
  所幸他还能为这个人做最后一件事。
  当他的血透过血玲珑一点一点地滴到莫无辛嘴唇上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从来就没有什么替代血祭的方法,红顶花能做的,不过是缓解祭品发作的时间而已。

  血玲珑剔透,将他的生命注入莫无辛的身体。十年的过往匆匆而过,他仿佛还是那个躺在护城河前,看着结冰的河水发愣的孩子。
  因为他而得到的生命,因为他而懂得的情念,因为他而做的那些错事,因为他的那些欢喜和苦痛,就这么全都还给他罢。
  他笑笑,竟有了些许模糊的醉意。也许这十年,不过是他的微醉一场。

  醉意将醒的时候,他只看见那袭素衣,素衣上点点桃色,让他翘起了唇角,心中一片安宁。


  上官久番外:最好错过

  上官久这一辈子,爱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的初恋,岭南的红月神女。另一个是他的知音,天生一对的商清晏。
  套用一句被后世广为传颂的话来说,红月神女就是他的红玫瑰,而商清晏则更像是相伴一生的白玫瑰。
  遇上红玫瑰的时候,我们往往都不懂得爱情。

  他与姜红月的相遇十分偶然。那一年武林大会之后,他游历到了泉州,受了天水门薛幼桃的暗算,中了她的秘药。
  那秘药来得十分霸道。他拼力逃了出去,却无意间闯入了姜红月的房间。
  而姜红月那时正在沐浴。
  房间里雾气缭绕,其实他并没有看清姜红月的身体。但那种秘药的作用下,这样若隐若现更是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所以——他扑了上去。
  姜红月是什么人?十六岁时就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可不是见了色狼只会捂住胸口尖叫的寻常女儿家。
  她纵身而起,撩了一旁的里袍往身上一裹,双剑在手便朝他刺去。
  上官久虽然失了理智,但最基本的武功还记得。只是他下意识一躲,却跌进了浴桶里。
  浴桶里散发着玫瑰花瓣香气的热水,神奇地解了他身上的秘药。

  他还没来得及欢喜,刚从水里钻出一个头来,就被两把双剑抵在喉咙上。
  “淫贼!今天落到我的手里,也算你的大限到了。”她冷笑一声。“有什么遗言快点儿说!”
  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双剑剑柄上系着的蝴蝶坠子,晃荡得厉害。
  他无奈。“姑娘,在下并非淫贼。只是中了厉害的药,这才做了这等有伤风雅的事。”
  “是么?”她显然不信。“我看你神智清醒,根本不是中了药的样子。”
  “这——”他很尴尬。“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清楚。”

  “这么几句话就想撇清关系?”她的剑往前抵着他的脖子。“起来。”
  上官久往后缩了缩。“小心点儿姑娘,剑上可没长眼睛。”
  “你这人说话还真怪。”姜红月皱着眉,还沾着水珠的脸庞明艳动人。“你想说刀剑无眼?真是没学识。”
  上官久刚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便听得这么一句损语,顿时深受打击。“姑娘,你可以说我是淫贼,却不能说我没学识。”
  他很沉痛。
  姜红月冷哼一声。“淫贼的确不需要什么学识。”

  上官久被这句话激怒了。
  他使了三成的内力一震,便弹开了双剑,让姜红月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凝重。
  “想不到你武功还不错。”
  “姑娘,这件事是在下不对,在这儿向你赔罪了。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确是中了药才会对姑娘无礼。”
  他纵身跃出浴桶,浑身上下湿淋淋。
  “就此拜别。”
  他行了礼,翻身出了窗。
  姜红月本想追去,刚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裹了一件半湿的单衣,只得停下脚步,恨恨地攥紧了手里的双剑。

  上官久回到客栈,思前想后,侥幸未曾让秘药得逞犯下错误之际,也深深检讨了自己的学识问题。被有生以来第一个叫他惊艳的女人说成没学识的淫贼,对他而言实在是不小的打击。
  他下定了决心。这次回了越凤,一定要到书庐里恶补一番,不求出口成章,至少也得时不时说些成语叫人惊叹。奈何上官久此人什么都好,就是长了颗不解词意的脑袋。记是记住了,但意思却完全混在了一起。
  姜红月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造就了一个大多数时候都辞不达意的逐月郎君。

  上官久通过月氏特有的渠道,知道了那日暗算他的女人正属于近来名声不佳的天水门,好在阴错阳差之下用热水解了他身上的药,否则若真被她采补了,功力被吸收大半不说,怕是他再也没脸面出没在中原了。
  至于他无意中得罪的那位姑娘,虽然他心里的情怀有些复杂,却也没用再刻意去查探她的消息。这段叫他耻辱的乌龙经历,还是尽快忘怀的好。

  谁知道他刚想离开泉州,泉州城里便出了采花贼的事件。
  采花贼并不奇怪,奇就奇在那些被害人中有男有女,均不记得那采花贼的长相,受害之后全都大病了一场,身体虚弱。
  上官久马上想到了天水门。虽然他们向来多选择内力较深之人为目标,而受害人却并非都会武有内力,但天水门的嫌疑还是非常地大,至少一定跟它有关。
  为了报这一“采”之仇,上官久留了下来,经过多方查探,跑到下一个可能的受害者附近准备蹲点儿。

  谁知道他遇上了同样调查此事的姜红月。
  本来也没什么,但他偏偏那时穿了一身黑衣,还蒙了面。
  可想而知,姜红月把他当做了前来行事的淫贼,两人追逐打斗了一番,上官久脸上的黑布被吹了下来。
  “又是你?!”姜红月一脸愤懑。“早该想到了。”
  上官久百口莫辩,捧着额头异常忧郁。
  “姑娘,看来我这次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姜红月很鄙夷地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上次叫你给跑了,这一次可没这么容易。”
  两人过了数十招,惊起树上乌鸦无数。
  上官久好歹也是越凤派门主的大弟子,堂堂的逐月郎君,数十招之后便胜了她。为了防止她突袭,他反扣了她的双手,两人挨得很近。
  “我说这位姑娘,你也不想想,以我这般人物,还需要去偷偷摸摸采花?”上官久一本正经地把脸伸到她面前。“我是怀疑这采花的跟之前暗算我的是同一批人,这才特意来此守候。你搞出那么大动静,不但冤枉了好人,还可能叫那贼给逃了。”
  姜红月恨恨地瞪他,显然没有听进去。

  上官久只得点了她的哑穴和麻穴,把她放倒在屋檐上。
  姜红月的脸涨得通红,一双丽眸如刃,将他凌迟了千万遍。
  “别误会。”上官久咳了咳。“我只想叫你安静点儿。”
  她越发羞愤。
  上官久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么说不甚妥当。
  “我只是不想让你动静太大。”
  她闭了眼,有种凄凉赴死的悲怆感。

  所幸那淫贼真的出现了,而姜红月也总算是信了上官久的话。两人合力,抓住了这淫贼。但让上官久失望的是这淫贼并非那日算计他的女子,而是一名男子。
  这男子的确是天水门的徒弟,刚刚入门不久,学了些招术便跑到泉州来祸害人。上官久和姜红月废了他的功力,搜出他所有的药物后五花大绑地送到了官衙门口。
  两人前嫌尽释,彼此还都有了点儿隐约不觉的好感。
  姜红月自称小姜,而上官久也掩下了自己的身份。两人在泉州过了几日,又不得不各分东西。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们是什么时候爱上对方的,这依然是个谜,也许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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