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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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生活-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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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江远点了点头,简忽然的一声大喝提醒他手机还没有挂断,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抓狂:“你人呢!” 
他忙应声:“我在开门。有人找唐棣文,我等下打给你。你我之间的问题还没完。” 
听到最后一句简骇笑一下,语气才转为严肃:“是不是沈约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挂了电话,岳江远抬起头再次注视面前神情极不自然的沈约,各种情绪都在面上,让他的脸色很不好。岳江远轻声问他:“你是沈约?” 
“是。” 
“简请你去见她。” 
沈约脸色发白,犹豫反复一阵,还是问出口:“唐导在不在?” 
“在。不过你可能要等一下。简找你,晚点你再过来吧。” 
“昨天是个意外……” 
“我不知情,你最好还是等他从浴室出来亲口向他解释吧。你可以进来等。” 
沈约反而更退了几步:“不用不用,我先去见简。” 
说完他快步走开,岳江远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一朵自嘲的冷笑开在嘴角,摇了摇头,重新关上房门。 
唐棣文披着浴袍踏出浴室,就看见岳江远一声不吭地收拾行李。他暗暗皱眉,找到眼睛戴上:“你不是才把行李打开吗?简在电话里说什么?” 
岳江远的回答与问题完全无关:“沈约刚才来找你,可能是要解释为什么昨天没有回来,但后来被简找去了。” 
唐棣文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简单地嗯了下,又说:“你还没告诉我简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岳江远狠狠拉上行李袋:“你没花钱雇我,我不是你秘书。” 
听出其中的火药味,唐棣文依然不动声色,转身回浴室扯了条毛巾擦干头发,一边说:“你如果不想演那个角色,上午你直接告诉我。既然是你好心到担心我炒她,现在才抱怨,太晚了。” 
“当初她说只是一个背面镜头的替身!”岳江远扬起声音。 
“她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她告诉我你可能更适合那个角色。不管她之前说了什么,反正我也已经改变主意了。” 
岳江远冷笑:“所以你要简打电话给孙导?我还以为合同是要双方同意的。” 
“你会演得很好。今晚我就动手改剧本。” 
不耐烦地拨开搭下来的头发,岳江远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房间里快步地走来走去:“这不关我的事,和我没关系。你要炒她只管炒。我不演!你怎么能什么也不说就指派别人去‘处理好’这一切?” 
一线阴沉在唐棣文脸上掠过,但他很快恢复原状:“我本来打算现在和你谈。” 
“先处理好一切,替我单方面辞工,然后再和我谈?你怎么能替我拿决定!” 
唐棣文本来端了水杯要吃药,听到这里静了静,开口道:“今天下午……” 
他猛地顿住,深深吸气,但一眨眼的工夫,另一只手里的药瓶完全没有预兆地整个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她迟到,你替她说情;她出纰漏,你自告奋勇。是你一再走错道,你也不要试图影响我!” 
他吼完之后房间里彻底静下来,电视里传来女人的歌声,高音部分唱得缠绵婉转,中气十足。唐棣文捏着水杯站在桌子前面一动不动,岳江远则盯着地板上滚来滚去的药瓶,没有人开口。 
电话又响了。 
唐棣文冰冷的目光在手机上逗留了一刻,把岳江远留在桌子上的手机拿了起来,看也不看直接关机。接着他听见岳江远轻轻叹气的声音,也听见走动的声音。唐棣文转过身子,默默看着岳江远弯腰捡起药,听他闷声开口:“你先吃药吧。” 
唐棣文接过药瓶时触到岳江远冰凉的手指,他知道他气得厉害,却没有话想说,只是吃完药,坐到床边,等药效慢慢发上来。 
岳江远见唐棣文吃完药,也沉默地坐到靠墙的沙发上,勾着头,头发差不多遮住整张脸,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颤。 
深深吸了口气,唐棣文觉得自己舒服一点,就站起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说:“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岳江远冷淡地说:“不要命令我。”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同样一句话,却因为一两个字音调上的微妙调整而使得整句的语气顿时起了变化。岳江远的肩有了一线几乎无法觉察的颤抖,过了片刻,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可能是灯光的关系,岳江远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他淡淡问:“现在你情绪稳定一点了?” 
“我一直是这个房间里看上去没那么失控的一个。你要说什么?” 
“你发脾气,到底是因为简没有事先和你打招呼就把电话打到孙耀阳那里……” 
岳江远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不必把责任推给简。你如果不开口,她怎么可能好好地打个电话过去?我倒是要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做这个决定的?” 
“今天下午。” 
“那就是在我游泳的时候。” 
唐棣文点头。 
岳江远腾的站起来,语气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不可思议:“当时我离你们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而且我好歹也是当事人之一,你们居然可以一个字也不……” 
他越说越觉得荒谬,随之而来的更是越烧越旺的怒火。岳江远猛地顿住,他不想让自己太失控,接着一个念头浮现,答案已经有了。他盯着平静的唐棣文,尽力用最平淡的语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是你们。是你。你已经习惯了,在你的剧组里你说一不二,你觉得理所当然,你是这里唯一的神。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看法,反正在你看来我最后还是会点头的。” 
说完他甚至笑了一下,然后把收拾好的旅行包提起来:“简说她给我另外订了房间,明天一早我就走。我要回去弥补这个错误。” 
唐棣文久久不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岳江远。最初岳江远并不习惯这样的凝视,偏开了头,但是后来他觉得他应无所惧,无畏而固执的目光迎了回去。唐棣文终于扭出个笑容,笑意升不到眼中,寒意愈发重,他只是轻轻点头,打开手机拨通简的号码,说:“把孙耀阳的号码找给我,我要把从他那里挖来的道具师还给他。还有,片子不拍了,二十分钟后你过来下,该找的人记得找齐。”说着他转过身去,连眼角的余光也不往岳江远在的方面扫一眼。 
岳江远暂时还只觉得荒谬,他迅速地闭眼又睁开,反复数次——结局来得太快,他暂时无法适应。但是他无权多说,就这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切也让他无意挽回。只是双耳内还是嗡嗡地闹,心沉到最深处,如坠云中。然而唐棣文的背影又让他清醒过来,他开始问自己是要说“谢谢”还是“再见”。 
岳江远垂下眼,拼命地想究竟该说什么,视线却无意中捕捉到说电话说到一半忽然倒地的唐棣文——事情开始得毫无征兆,就听到声音猛地掐断,手机顺着地板滑到自己的脚边。 
脑海中短暂的空白过去,等再有知觉的时候,岳江远发觉自己已经到了面色惨白的唐棣文身边:他喘得很费力,前额不断冒上的冷汗打湿他的头发,嘴唇泛上紫青色,脊背抵住床,仿佛可以借此抵消部分突然发作的苦痛。 
岳江远的手徒然地抓着唐棣文的胳膊,脸色也在瞬间白了起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是什么,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 
好在没过多久唐棣文僵硬颤抖的身体舒缓下来,他感到胳膊处传来的疼痛,视线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已能勉强提起声音:“药在外套里。” 
岳江远如梦初醒般甩开手,跌跌撞撞依言找药;等他再回来唐棣文脸色居然好多了,还对心有余悸的岳江远说:“慢一点,这么大的人走路要是再摔跤,那就太难看了。” 
他却没有作声,默默架起唐棣文,扶他躺下,再递去药,然后拖过椅子坐下,开口时声音有点紧:“你不要命了。” 
唐棣文瞥他一眼,语气还是淡淡的:“没睡好,一下子喘不过来。” 
“喘不过来?你看看吃的是什么药!”岳江远整张脸隐隐发青,声音不由自主大起来,“心脏不好,还这样熬夜抽烟煮浓咖啡,你疯了吗?” 
“刚才是一时疏忽,现在没事了。”唐棣文声音里的底气倒是慢慢恢复了,“还有,那个药是降血压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又冷下来,目光转到被抛在房间角落里的行李:“等下我会给孙耀阳打电话。” 
岳江远像看怪物一样盯住唐棣文,半天挤出一句:“麻烦……” 
“你”字都没说,他忍不住扭头就走,走不出两步又恶狠狠地转回来;不料这时唐棣文坐了起来,猛地拉他一把,两个人翻滚着跌回床上。 
“你神经……” 
手臂压在岳江远胸膛上,唐棣文的呼吸不稳,声音再度虚弱下去,但颇具自嘲意味的玩笑口吻在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的岳江远耳边响起:“真是肥皂剧情节。我可能真的要心脏病发作才能留你下来。” 
他的手臂缠住岳江远,像攀住什么东西的孩子。岳江远蓦地失语,闷了很久才说:“这是两回事。就算是你,也有看错的一天,一个镜头什么也不能证明,就为一个镜头改写剧本这样的事情偶尔想一想是倒是可以,真的要做还是算了。我不晓得沈约演得如何,你至少要听听他的理由。” 
“这件事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那也不是我,另外找人吧。何况说不定十天之后你又会再有新的主意……”岳江远心平气和,脑中紧绷的弦一旦松懈下来,适才那些愤怒担忧茫然统统褪去了,“临出门前我就在想,其实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我还想走得好看一点。” 
唐棣文抬起手,坐起来找烟。烟盒刚拿到手里就被岳江远抢过去,揉作一团远远扔出去。见状唐棣文只是一笑,问他:“上午拍完的那场戏,你觉得怎么样?” 
被问到这个问题后岳江远没有即刻回答,想了下慢慢说:“没什么感觉,从监视器的屏幕里重看,就像在看陌生人。其实和苏导演那部片子里一样,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唐棣文没有接话,目光炯炯;岳江远叹了口气,摇头:“不,区别还是有的。不过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不适合站在镜头前面,我觉得不自在。” 
“当初你因为好玩去演苏雅的片,我以为她能教你一点东西,结果却没有;我也原以为她拍你的方法对了,直到今天上午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改变主意了……算了,现在的你也不会明白……”说到一半唐棣文又下意识地找烟,才想起来整包烟都被岳江远扔了,“你仔细想一想,然后告诉我……” 
岳江远仰面躺在床上,听到这句话立刻打断他说:“你不要再往下说,不要对我洗脑。实话就是,直到站在苏导演的摄影机前,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并不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坦然地不断变化角色,我就做不来。” 
唐棣文短短地笑了下:“你知道演员和道具师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我们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话题。” 
“无论多么优秀的道具,在成为影片的一部分后,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让影片本身更真实丰满,它们提供线索,却不能表达意见。但是演员不同,你去演不同的角色,纵然那些角色以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在你演完的那一刻起,角色的经历就扩展到你的人生中,你延展了自己的履历,人生因而更丰富,你可以成为别的人。” 
说到这里唐棣文停下,倾身看着一脸困惑的岳江远。后者别开脸,轻声说:“大多数时候你的话未见得可信,就连对电影的态度也都可以颠倒反复。但是刚才……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再信你。还有,即便你的话让我信服,这也和你能说服我不是一个概念……好了,我去看看简来没来,最好再找个医生什么的。” 
“你哪里学来这样顾左右言他的本事?” 
岳江远没好气地回答:“从门里进去再从烟囱爬出来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我还差得远。” 
说完他要起来,却被唐棣文捞住;唐棣文的手臂环在岳江远的腰上,整个身体靠过去,对他说:“我是教了你一些事,但是接下来的这件事却是我可以教你的最好的一件。它可能是最后一件,但是肯定是最好的。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站在镜头前,你可以。至今为止在两方面上我从来没有出过错,不如你帮我再证明一次。” 
温暖湿润的气息刺得岳江远半边脸颊发麻,恍惚之中他想起差不多一年前的某个早上,唐棣文也是用这样的语调说服了自己。此刻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再次被同样的语调收买,但是似乎收效甚微;他感觉到微凉的手指扳过他的下巴,接着嘴唇覆上来,亲密地纠缠着。 
亲吻之中岳江远的手搭上唐棣文的肩,或许他本意是要推开,但随着吻的加深那原先就不太坚决的本意随之被抛去九霄云外。分开之后岳江远看见唐棣文眼底的笑,不乏胜券在握的光芒。他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唐棣文,又再一次被唐棣文抓住手臂。岳江远心头蓦地扩开一片绝望,言语中还是在抗拒:“不要来这一套,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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