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霜雪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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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霜雪飘时-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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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这几日很累,睡得很香,不想影响你休息。” 
  少蟾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认真的说:“以后一定要叫醒我,我很想陪你一起等着看雪。” 
  绣云终于安下心来:“李大哥,我想去山顶,雪中的远山和江面,一定很好看。” 
  “那要等雪霁天晴,红日高照才会好看。我看这雪至少能下上半日,你再睡一会儿,雪停了我叫你。”少蟾说完,先出屋去,不一会端回一碗热汤,绣云也不多问,乖乖的喝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少蟾一直守在她身边,几次摸摸她的额头和手腕,见始终没有异样,心中一方巨石才稳稳落地。他一生至今,亲眼见到无数人忍受痛苦,也目送许多人无奈离去,有一些正是源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其中也包括他的亲生父母。少蟾早已懂得,不必为那些人力无可改变的事实多费思量,只要将心血全部倾注于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中,那么留下的遗憾就会更少一些。他凝视着绣云沉稳安详的睡容,悲哀的想,恐怕从此往后,当我再看见每一个受苦的人,每一个离去的人,我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却会是那些深爱着他们的人,和他们深爱的人。 
  午后,果然放晴了,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厚。少蟾叫醒绣云,她已经休息充足,精神饱满。少蟾看着她穿好厚衣,吃饱午饭,又亲手为她系好斗篷。郢南的冬天没有这么冷,这领猞猁斗篷是玉庭特意为绣云求制的。 
  登上山顶,果然见一派银装素裹,琼雕玉砌,令人心境澄澈。绣云痴痴的眺望天际,忽然脱口而出:“我不要回函阳。”立刻察觉失言,慌忙胡乱掩饰:“函阳虽然是我老家,我又没在那里住过,现在那边也没有林家人了,我和林家又没有来往……李大哥,我想永远都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 
  少蟾当然看穿她的本意,心如刀割,把她揽进怀抱:“我们会在这里一直住到一百岁。” 
  绣云安然笑道:“李大哥,你比我年长数岁,自然也会比我先辞世,我便放心了。” 
  少蟾一惊,不知她又要胡言乱语些什么,只是笑着问:“原来你这么心急要做寡妇,想改嫁吗?” 
  绣云伸出双手,无限怜爱的抚摸着少蟾的脸庞,郑重的说:“李大哥,我决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如果没有我,你便要一个人上山采药,一个人去镇上送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练剑,一个人读书,下雨的时候,你要一个人撑着伞走在路上,傍晚凉爽的时候,你要一个人坐在江边看江水……一想到这些,我就会比永远失去你,只剩我独自一人留在这个世上还要痛苦百倍。所以无论如何,我总要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离开,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的。”说着,她将脸埋进少蟾胸前。 
  “又胡说,哪有那么多‘一个人’。永远都是我们两个人。”却有一滴温暖的泪水悄悄落在绣云的风帽上。 
  绣云羞涩的笑着:“那我不要孩儿,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好,我有你就足够了。” 
  “李大哥,这山上的草,我认得差不多了,再也不会张冠李戴,再把你那些医术传授给我吧。以后你治病救人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 
  “好,只要你不嫌枯燥,我都教给你。” 
  “还有,你带着我,还像以前那样四处游历,好不好?你到过的地方,我都想见识一下,你没到过的地方,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看。自从你成了亲,便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人家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好,我们去把天下走遍看尽。世间再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会更长。” 
  绣云心满意足的低声说:“李大哥,你知道吗?我受伤昏迷的那些日子,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中便会充满安宁,有他在身旁,我便会感觉无比幸福。那时,我只祈求自己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希望那个梦永远都不要结束。可是现在,我很高兴你到底还是把我唤醒了。因为,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梦中那个人正站在我面前。”   
  尾声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你的泪也挽不回我的枯萎。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圣诞假期的第四天。截至这一天,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各种形式的媒体,都已经推出了各种范围、各种级别、各种领域、各种角度的本年度十大新闻。正是在这一天,一条近乎原子弹威力的消息在全球各地同时引爆,先前那些“十大”骤然变得微不足道,索然无味。 
  他也在休假,经过半年拼尽全力的学习生活之后,他格外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来西海岸之前,互助协会寄给他的材料里就提到,帮他联系的这家房东“拥有一座具有当地特色的建筑”,也许他们指的就是客厅里这座壁炉?虽然房子里拥有所有一切可能用到的清洁、便捷的先进电器,然而在这个大雪纷飞的白色圣诞节里,壁炉还是哼着“噼里啪啦”的圣诞歌,火红的笑脸好像圣诞老人的袍子,温暖的呼吸就像圣诞老人慈爱的心。 
  他坐在壁炉前,一边让炉火好好烤烤他的双脚,一边翻看早报。这份报纸正如此时此刻世界上所有其它报纸以及所有其它媒体一样,在头版头条以及所有其它位置,连篇累牍的报道着: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性质最恶劣的一桩诈骗案——穿越旅行公司黑幕大白于天下。 
  那些号称已被人类彻底洞察并熟练掌握的时空穿梭技术,其实是没有半点科学依据的胡言乱语;那家号称经营机构遍及全球的穿越旅行公司,其实是一伙胆大包天、谋财害命的恶魔。他们先买通了各大媒体和机构为公司进行宣传和认证,又雇用了形形色色的托客散布自己的时空旅行经历。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的顾客,如果选择进行双程旅行,便动用药物、电磁、催眠等手段进行心理暗示,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真的曾经到过另一个时空。由于费用高昂,双程旅客毕竟人数有限,而且旅行合约里已经注明:“受自然界客观规律所限,本公司不承诺旅客返回时,能够拥有清晰、完整的旅行记忆。”而对于那些满怀浪漫幻想的孤独的单程旅客,则简单的直接杀人毁尸,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他们永远的离开了这个时代的这个世界。 
  穿越旅行公司不仅从旅行费用中获益不菲,更从全权操控顾客委托资产中牟取了骇人的暴利。那些与他们合作的医疗机构、金融机构、调查机构,有些是被他们严谨求实的态度所蒙蔽,有些则是利欲熏心、装聋作哑,有些却是灭绝人性、同流合污。因此,对于这起案件的受害人和犯罪者的彻底调查,将是一项任重道远的工程。 
  看完这些报道,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不是因为他记起自己也曾编织过一个美丽的穿越梦,差点沦为牺牲品;而是庆幸自己从未当众谈论过自己的穿越梦,因为,以他在科研领域内的学术成就,竟然也曾经轻易相信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骗局,那将是永远洗刷不尽的奇耻大辱。 
  不错,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一个人知道他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穿越梦。然而自从那日在机场海关挥别之后,他一次也未曾想到她。今天,他又想起她,不是因为有关于穿越的联想,而是因为他收到了一个包裹,随那些早班信报一起送到的越洋包裹。 
  附言中说,包裹里装的是一份亲笔写成的文稿,没有备份,因为她不打算拿给世界上其他任何人去看,只是为他一个人而写,作为一份礼物,但愿能在圣诞节那天寄到。文稿里写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故事,故事的背景不在有史以来任何一个时代,故事中的人也从未曾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希望他能够喜欢。 
  他不想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既然已经决定断绝,何必再次联系。既然始终未曾想起,以后也不必再想起。既然永远都不会再想起,又何必知道她写过些什么。 
  他把那个包裹整个丢尽壁炉里,看着圣诞老人的笑容瞬时间黯淡下去,很快又欢乐和善的明亮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包裹的代理发出单位正是那家骗子公司。至少这一次,他们实践了对客户的承诺,虽然迟到了两天。 
  他无意识的哼起一首自己曾经很喜欢的歌,可是如今他只记得曲调,却忘记了歌词。 
  “你松开手后转过身去,让我忘了你……”   
  作者的话         
  番外之将离   
  ——有一个我曾爱过的人,失落在人海中,如果有谁曾看见,让我知道。 
  一日晌午,绣云理完家务,便换上出门的妆扮,又仔细盘算所需携带的银两,数出来,收好,然后取了一本书坐在开向院子的窗前。 
  不久,少蟾推门进来,面色有些焦急和凝重:“绣云,我们今天不能出门了。有人受伤了,不知需要处理多久,恐怕来不及去镇上。” 
  绣云起身放下书,莞尔一笑:“你尽管放心去照料你的病人,我一个人去镇上好了。” 
  少蟾一皱眉:“你一个人去?” 
  “害怕我迷路吗?我只是去买布料,又不会很沉重,我一个人也拿得动啊。再说,你又不懂行,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绣云故意抱怨他。 
  少蟾也不禁不好意思的笑了,很快又凝住神色,认真的说:“那你路上要小心。吃过饭再回来吧。” 
  绣云撒娇的摇摇头:“不嘛,我要和你一起吃。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你医治完病人,说不定我已经在家了呢。” 
  少蟾还要嘱咐她不要贪快累坏身子,绣云已经将他推出门外:“快去吧,你的病人要等不及了。” 
  绣云每次和少蟾一起出门,总是走得不快不慢,她知道少蟾的轻功当然很好,也许只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总有看不尽的风景,说不完的话,反而都忽略了脚下。今日只有她一个人,索性纵情放开脚力,一路疾行,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镇上。 
  一进布店,绣云一眼就看见柜台一侧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匹锦缎,象牙色的底子,淡淡的驼色花纹,她情不自禁的走过去轻轻抚摸,脱口而出:“这是澧湖的当年新蚕吧?” 
  老板满面惊喜:“夫人真是好眼光!” 
  绣云莞尔一笑:“只怕还是小澜州的手工。”说着,俯下身去细细端详缎面上的曼陀罗织纹。 
  老板听她懂行,又见她的神情是真心喜欢,便陪笑着说:“这是特意从京里进的新货,今年最时兴的。可惜咱们这里地方小,没人识货,大家反而嫌它料子薄不经穿,又嫌不够鲜亮显眼,摆了多日也没听见有人夸。” 
  绣云离开那匹缎,好言安慰老板:“我倒觉得这颜色配这花纹可谓独具匠心,很耐看呢。” 
  老板趁机说:“难得夫人这么赏识,这料子配上您的姿容、气度,再合适不过,索性我让一让价,也不埋没这等好缎子。” 
  绣云只是笑了笑:“老板过奖了。”便挑了几匹舒适、厚实的素色土布,请老板包好,付过帐,走了。 
  老板数着她留下的铜板,不由得替这位女子惋惜,却更心痛自己的生意,万不该轻易听信旁人浮言,进了这中看不中卖的货色。 
  镇子虽然远不算繁华,但也颇有几处值得观玩,每回绣云和少蟾同来,总能额外逛上一个时辰,仍觉意犹未尽。如今她独自一人却深感索然无味,一心只想快快回家去,便抱着布匹,依然施展脚力,奔走返归。 
  走过大半路程,正来到一小片稀疏的山林,一条平坦的小路纵穿其间,绣云觉得有些累,便渐渐放慢脚步,心里还在盘算二人今年需要添置哪些衣物,这些布该如何裁减分配,丝毫没有留心周围的响动。 
  忽然,她发现路旁的一丛矮树旁有几滴血迹和人足印,担心有人受伤,便走上前去探看。刚刚靠近几步,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一个黑影,一手捂向绣云的嘴,另一只手要来揽她的腰。绣云自从嫁来此地,便渐渐不再随身佩剑,此刻,她用怀中的布挡开那人一只手,飞起一脚直蹬他的下腹,那个人毫无预料,被踹的倒退几步,扑通一声跌坐进树丛中。 
  绣云十分恼怒,厉声高喝:“大胆淫贼,光天化日,你竟敢……”那人捂着小腹,神情扭曲,却挣扎着摇摇头:“我不……”正在此刻,一阵狂乱急促的马蹄声已经顺着小路冲到耳边,只听有人呼喊:“他在这儿!”绣云刚一转身,只见一阵鸡零狗碎的暗器如雹子一般向自己这边飞洒过来。被她踢倒那个男人怒吼一声,像离弦的箭一般飞窜出去,一把推开绣云,跟来人斗在一处。 
  绣云突遇此变,很快镇定下来,检查一下,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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