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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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主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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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缺钱用,”他站着答道,“而且,我觉得我的……请求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笨蛋!”施蒂纳暗自想道,“一上来就自己堵了自己的路!”

  “好哇,戈特利布先生,既然您用这种方式提出问题,就请尊驾去法院,到那儿去证明您的‘合法’要求的确有根有据吧。”

  “除了法律依据,还有道德标准呢,”鲁道夫按事先拟好的词儿回答道,“根据这一标准我无须对我的权利加以证明。”

  “道德嘛,那就属于慈善事业范围喽,可这儿不是慈善机关呀。”

  “别他妈的装腔作势!”鲁道夫突然光起火来,“您给不给吧?不给我就……”

  “阿哈,您这是在威胁我呀?对于您这样的来访者,我一向是特别优待,要礼送出门。”

  施蒂纳吹了声口哨。从旁边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立即响起一阵颇有弹性的沉重脚步声。一头怒气冲冲的狗熊人立着,挪动着两只后掌一步步走进办公室。它一声不响地逼到鲁道夫跟前,用前掌抵住他的胸部,开始往门外推他。

  鲁道夫吓得小脸煞白,魂飞魄散地退到门口,接着就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撒腿就跑,逃开了步步紧跟的狗熊。

  埃尔莎惊得目瞪口呆,施蒂纳哈哈大笑着往沙发里仰面一躺。

  “这是撵走不速之客的最好的办法。他再不敢来露面了,你就放心吧!”

  说完,他又笑了起来。

  电话铃响了。

  “喂!我是施蒂纳,对,请讲,啊,原来又是您哪,戈特利布先生?您还不想罢休?哎唷!您的枪法很准?好的,好的。不过我得劝您一句,千万别守在这座楼附近等着我!我得给您提个醒,我已经吩咐过我那些四脚朋友们啦,要是您再落到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它们准会把您这头蠢驴撕成碎片!……怎么,您伯父的死?我是凶手?去说吧!……是这样,是这样啊……祝您马到成功!”

  “笨蛋!”施蒂纳骂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路德维希,怎么能这样吓唬人呢?”

  “我亲爱的,在人生斗争的舞台上,这是最不伤人的武器啦。对了,你第二个请求是什么?”

  “现在我不知道该不该……”

  “别担心啦,第二个托你说情的人决不会落进狗熊的怀抱了,是谁呀?”

  “是埃玛。我去过她那儿。她恳求我让绍尔跟她一起去南方。她必须去疗养,但没丈夫陪着又不去。”

  “行,可以。现在可以啦。我现在没绍尔也能对付。”说完,施蒂纳拿起晨报,又说了一遍:“现在可以啦!对啦,你还没看过今天的报纸吧?你来念念这一段,挺有趣的新闻。念大声点儿。”

  埃尔莎接过报纸,上边有一篇报导的标题被施蒂纳用红笔勾出来了:

  群体性精神病

  昨晚市内出现了一种奇怪现象。 在11点至11点零5分期间,很多人(具体数字尚未确定,据现有资料,至少不下几千人)同时产生了一个无法驱除的想法,准确地说,就是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响起了一首臭名昭著的小调《我的心肝奥古斯丁》的旋律而无法消除。个别神经衰弱症患者产生这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还要早些。这一事件的尤为难解之处在于它的普遍性。本报一位同人亦沦为这一神经错乱的牺牲品。他对事件做了如下描述:

  “当时我正同一位朋友,一位著名的音乐评论家在咖啡馆里。这位严肃的评论家酷爱古典音乐,他对我大发牢骚,说当今音乐品味日下,爵士乐、狐步舞曲风靡一时,而贝多芬、莫扎特、巴赫等古典大师的作品知音日少。我全神贯注聆听他的感慨,连连点头,因为我喜爱的也是古典音乐。突然之间我暗自吃了一惊,发现自己在心里竟然哼起《我的心肝奥斯古丁》这支下流小调来了。‘要是让他知道了有多丢人哪!’我暗暗寻思道,‘他会多瞧不起我呀,马上就会拂袖而去!……’他还在滔滔不绝地大发议论,可也显得受到困扰……他甚至不时晃晃脑袋,就像要赶开一只讨厌的苍蝇一样。他脸上现出困惑之色。这位批评家最后不吭声了,开始用小勺在玻璃杯上轻轻敲打,令我大吃一惊的是:勺子敲出来的节奏竟同我脑袋里的歌曲拍子完全吻合!我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冒昧出口,只是惊讶地看着他敲勺子。

  “接着发生的事件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现在演奏祖佩①的《诗人与农夫》,’乐队指挥举起指挥棒,报出曲名。

  【①祖佩,1819—1895,奥地利作曲家,指挥。】

  “可乐队却突然奏起了《我的心肝奥斯古丁》。一样的节拍,一样的调子……我、评论家,还有咖啡馆里坐着的所有人齐刷刷地一下站起来,泥塑木雕般怔怔站了1分钟, 接着又突然一下子全开了口,激动得手舞足蹈,莫名其妙地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显然,这一旋律纠缠过每一个人。人们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纷纷互相打听,一问之下果真如此。这使大家异常激动。足足过去5分钟,这一现象才算消失。”

  据我们调查得知,这支不请自来、挥之不去的乐曲几乎钻进了交易所广场和银行大街附近所有居民的脑袋里。不少人甚至唱着它惊恐地互相对视。据当时在歌剧院看戏的人讲,当歌剧演到浮士德和玛甘泪该唱二重唱《啊,爱情之夜》时,两位演员竟突然在乐队伴奏下唱起《我的心肝奥斯古丁》来。有几个人因此而当场神经失常,被送往精神病院。

  现在,对这一古怪传染病的病因有种种传闻。据科学界权威人士推测,这可能是一种能够广泛传染的群体性精神病,其传染途径目前尚无从解释,尽管这一“疾病”暂无危险可言,但是,由于完全可以理解的原因,各界人士均感到极度不安。人们害怕一切“无从解释”和不可知的现象,担心这一“疾病”具有潜在的更大危险性。如何制止它蔓延?如何避免自己受到感染?谁也无力对此做出回答,就像无法解释发病原因一样。

  科学界已经火速成立一调查委员会,检察院亦派员参与其间,它急于揭开在居民中造成恐慌的轻佻小调之迷。

  诸君应稍安毋燥,保持镇静。此事抑或远非众人所虑,仅虚惊一场而已。

  埃尔莎读完之后,望了望施蒂纳。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路德维希?”她问道。

  “这就是说,一切妙不可言!好啦,咱们吃早饭去吧,亲爱的!” 

第十七章 社会治安委员会
 
  一曲轻佻的德国小调闹得这个大都会的居民个个人心惶惶,尽管报纸一再请大家放心。但事态却发展得异常严重。

  自从几千人被迫唱了这支小曲儿之后,还没过去1个星期,又出现了一件怪事,这一回不但在更大程度上使百姓不安,也使政府感到震惊。

  这一天的中午,在城市的一个地区之内,突然之间所有人的活动全部停顿了整整1分钟。这一事件让人联想起“1分钟罢工示威”。

  但这一罢工的由来和形式异常特殊,都是前所未有的。

  像是有人用魔杖一挥,所有场所的工作瞬时就全部停止。

  公务员停止了抄写,一只只手刹那间像得了麻痹症一样僵住了。商店的伙计给顾客递东西递过去一半就一声不吭地停住了,可嘴巴还咧着,脸上还挂着纹丝不变的笑容,宛如一尊尊满面堆笑的雕像。

  饭店乐队的乐师们也成了手握琴弓一动不动的泥菩萨。保持原来的姿势变成泥雕木塑的还有一个个顾客——有的高举酒杯,有的大张着嘴巴,叉子上的肉块到了嘴边却再不入口。

  街道和广场上的塑像更让人惊异。马路当中有一队士兵押着一个犯人通过。士兵像化石似的呆呆而立,犯人大可乘机逃之夭夭,可惜他也只是翘着腿儿再也动弹不得。市场上,一个饥肠辘辘的男孩伸出手去要抢馅饼,他已经是弓腰抬腿,准备得手就逃。老板娘则张开双手正要猛扑过去,像母鸡护雏一样保卫自己的馅饼,免遭那只小鹰的毒手。

  这一组组的群塑之中,个个人物动感强烈、表情丰富传神,栩栩如生一词用在这儿是再恰当不过啦!雕塑家的模特们若是能达到这个水平,那些艺术家情愿出大价钱。人们面部表情和肌肉活动的种种变化,仿佛被一次成像的照相机瞬间就固定在照片上了。

  人行道两边的行人同样也患上了这种僵呆症。最为奇怪的是这一现象所波及的区域有一定范围。行人一旦进入这神秘的地带,一切动作便瞬间停下来,而这一区域之外,活动仍照常进行。

  闯进这一“死区”的汽车则自作主张,撒起欢儿来,因为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全都在这一分钟之内丧失了活动和思维的能力。

  汽车到了该拐弯的地方自己不会拐弯,便一头朝房子上撞去,就这么一辆接一辆地顶上来,排成一列东倒西歪的“列车”。市内铁路有两列火车颠覆,其中一列冲出栏杆翻到了大街上。

  人们还没有从这一震惊造成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城市又遭到一次新的袭击。一场足足有5分钟之久的歇斯底里大发作像一股洪水贯城而过。 极度的燥狂情绪控制了每一个人。这一次发狂的主旋律是“战争”。

  “战争!打到最后的胜利!消灭敌人!”男人们挥舞着手杖雨伞大吼大叫,妇女、老人和孩子也不甘示弱,狂呼乱叫,还乱哄哄地唱起了国歌。他们的面孔都变得狰狞恐怖。这些人似乎个个嗜血成性,而此刻就是面对死敌一样。

  “不胜利毋宁死!战争!战争万岁!”

  好勇斗狠、狂热嗜血的情绪已经发展到极点,街道上展开了一场场格斗。

  男人和孩子们也不管什么骨肉同胞,自己先打了起来。女人们团团围住一位胖太太,觉得她好象是个外国婆娘,便抡起阳伞劈头乱打,直打得阳伞只剩下一根根弯曲的伞柄。她们脸色发青,眼睛喷出仇恨的火焰,帽子掉到了地上,个个披头散发。即使如此,仍不作罢,继续暴打那个倒霉的婆娘,个个几乎都得了虐待狂,打得越狠越是觉得过瘾。

  他们觉得处处都有外国特务。一群男人截住一辆路过的救护车,把他们想象中的特务拖下车来。几个男人把那个被烧伤的的倒霉蛋缠在身上的绷带统统揪了下来。病人嗥得像鬼叫,而狂热的人们却一寸寸地倒腾着绷带,想搜出秘密文件来。

  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认为他们真的是要去慷慨捐躯,血洒疆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疯狂突然消失,就像它刚才突然发作一样。

  人们怔怔地呆看着眼前死伤的人,瞅瞅地上的斑斑血迹,又瞧瞧自己的破衣烂衫和披散的头发,个个惊讶不已,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调查那首轻佻小曲把人们搞得神魂颠倒的事件原因的委员会很快就改组为社会治安委员会。

  但是,治谁呢?委员会不知道。

  然而社会已经面临着一种来自不明敌人所造成的史无前例的巨大威胁,人人都已对此深信不疑,不管这个无形的敌人到底是人还是某种不明的细菌。

  正因为新的敌人无影无踪,政府才觉得它更为可怕,甚至比怕战争和革命还怕它。没人能预知新的危险何时到来,谁也不晓得怎么和它斗。

  社会动乱已经发展到了顶点。每天都有几十个人发疯或是自杀,他们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夭天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会大祸临头的光景。

  政府和报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勉强维持着让人们度日。眼看再过上一些时候,不仅政府,而且连一切社会生活的基础都会崩溃,整个社会将变成一个大疯人院。

  在首都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有一些坏蛋无赖的胆子比别人大,被吓得不那么厉害,平时这些家伙没事还惦着找事,这回自然不会放过这一良机,便大肆推波助澜起来,到处散播骇人听闻的谣言:

  “马上又要发病啦,这回人们要咬断别人的喉管……”

  “人们会喘不上气来,一个个全得憋死,惨啦……”

  “一眨眼工夫大家就会一睡不起,睡死拉倒,一个也跑不了……”

  这些话人人都信以为真。

  既然发生过那三场怪事,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啊。

  一些人仨瓜俩枣儿地把房屋家产卖给了那些临危不惧趁火打劫的投机商,从城里逃之大吉,跑到传染病影响不到的地方去了。

  社会治安委员会大会小会连轴转。

  为了不让那看不见的敌人——如果他是活人的话——摸到风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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