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桓(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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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桓(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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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多久,就要天亮了。”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都浮起了会心的笑容。      
第九回 突袭京口      
  “开门!快开门!”      
  天刚蒙蒙亮,就有人在京口城门前大声叫嚷,还不时响起阵阵苍凉的马嘶声。      
  “干什么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哨兵不情愿地爬上城头往下看,朦朦胧胧有十来条人影站在曙色之中。      
  “还没到时辰呢,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哨兵吆喝了一声,正想下去再接着睡,城下骑马的那个小个子突然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大喝:      
  “我乃天子敕使,奉命前来向桓兖州通报有人谋反作乱之事,尔若不速速开门,入城后必定严惩不贷!”      
  “啊!”      
  哨兵呆了一呆,一下子睡意全无,三步并两步跑下城,和几名同伴推开了门闩。大门一开,对方已经如疾风般冲了进来,用棍棒刀矟将士兵们尽数打倒。      
  小个子威严的环顾了四周一眼,大声喝令:“向刺史府冲锋!拦路者皆杀!”随即用力一夹马鞍,扬鞭抽打坐骑,一骑当先飞奔而去,后面二十几名义士也齐声呐喊,向前冲去。      
  此时,大多数民众还在梦乡之中。有些早起的,看见这幅架势也慌忙关门闭户。何无忌的突击组几乎没有遇上任何阻力,就已经成功地包围了刺史府。      
  “大事不好!贼人造反了!”      
  徐兖二州刺史桓修府中一片混乱。      
  “慌什么!太平世界有谁敢造反,大不了是一群小毛贼罢了!”      
  桓修强自镇定下来,高声呵斥下人们,分派人手去打探情况。      
  他府中约有二三十名亲兵,百来名奴婢,仓促之间集结起了四五十人,分别派往各门防守。      
  墙外,传来一阵阵喧嚣的马嘶人喊,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敌人的喊声,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马来袭。      
  他阴沉着脸,在榻上坐着,腿肚子不住的颤抖。      
  不一会儿,从墙外响起弓矢的嗖嗖响声,由几个人发出“啊呀!”的惨叫,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我方中箭了。      
  突然,后面发出一声“呼”的燃烧声,微明的曙色一下子变得通红大亮,院内下人们惊骇的呼声如潮水般高涨起来。      
  “怎么回事!”      
  他跳将起来,拿起宝剑往门外走去,下人们乱纷纷地报告:      
  “贼人放火箭,柴草房被点着了!”      
  这时,从马厩又传来惊叫,惊马狂暴地冲出被火箭烧着的草棚。在府中狂奔乱撞,踢倒了好几个下人。      
  “镇定!都给我镇定!”      
  桓修愤怒地叫嚷着,一阵混杂着悲哀和恐惧的情感涌上心头。      
  “看清楚敌方是什么人了吗?”      
  “有那个小个子的何无忌。啊!好像刘下邳也在贼人中间!”      
  “什么!不可能!”      
  桓修惊慌失措了。      
  “刘下邳不可能反叛我地,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墙外有人搬来了梯子,几个红袍的义士拿着刀翻墙跳了进来。      
  “桓修就在这里!”      
  他们狂喜的大喊着,奋不顾身冲了上来。      
  “保护老爷!”      
  几名亲兵拉着桓修向内院退却,但此时已经有一条大汉大步冲了上来,砍倒了两个亲兵,凶狠地扑向桓修。      
  “反贼!”      
  桓修嘶哑地叫了一声,一剑刺中对方,大汉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蹲了下去。又有一个年轻人“呼”的跳了过来,一刀砍中桓修的肩膀。      
  “壮士饶命!”      
  桓修悲号了一声,又中了致命的一刀,终于倒在血泊之中了。      
  “我,东莞臧穆,取得了反逆桓修的首级!”      
  这名年轻人是刘裕妻子臧氏的堂侄。      
  大约在清晨七点,刘裕走进刺史府,一边下令尽快扑灭余火,招贴告示安抚民众,一边大踏步走进安放桓修尸体的房间。      
  仓促之间不可能入棺,只是把身首分离的尸身平放在桓修的床榻上,眼睛仍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愤恨。      
  刘裕默默用手掌为对方合上眼皮,在地上跪了下来,神色庄重地磕了几个头。      
  “在使君府中一年有余,多蒙使君关照。这份恩情,寄奴铭感在心。”      
  “不过,为大义无法保全人情。为打倒桓玄,复兴晋室,不得已和使君兵戎相见。使君泉下有知,还望能宽恕寄奴无礼!”      
  他喃喃自语,追想起一年多来和桓修的交情,不禁泪水潸然而下。      
  就在刘裕默默祷告时,门外突然骚动了起来,人们窃窃私语交谈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魏咏之匆匆走了进来。      
  “下邳,事态紧急了!”      
  “怎么回事?”      
  刘裕站起身来。      
  “刁弘带着几千名士兵从军营赶来救援桓修,现在已经兵临城下!”      
  “是吗。”      
  刘裕立刻快步向外走去,几名义士神色慌张地望着他,刘裕喝斥着:“别愣着!这样傻站着敌兵也不会自动退走,该干什么就干自己的事去!”      
  他让咏之捧着桓修的头颅,快马赶往城头。      
  “不得了了!敌人已经围住了东门和南门,旗帜到处都是,数也数不清!”      
  此时刘毅的殿后队已经渡江前去攻击广陵了,守卫城门的只有三四名义士,见到刘裕赶来,都六神无主地向他求助。      
  刘裕把身子从城墙向外探去,眺望四方。      
  果然,就像守门兵报告的一样,直属桓修的几千名士兵已经围住了两处城门,到处飘扬着旌旗,枪矟和刀剑的锋刃在曙色中闪闪发光。      
  在城下,有一位矮胖的年轻人全身披挂,焦躁地策马转着圈。这人是桓修府中司马刁弘,听说有贼党突袭京口,他连忙点起兵马前来支援。此刻,由于不知城内虚实,他正在犹豫等待当中。      
  刘裕又扫了一眼城下的士兵,他们有的还睡意正浓,有的则面露惧色。对于这次的突发事件,将士们都没有心理准备,显得非常迷惘。      
  “刁司马!”      
  刘裕在城上大声呼喊。      
  “哦,刘下邳。”刁弘抬起头,有点恼火地喝问:      
  “你们在干什么!兖州公现在如何了?”      
  刘裕让咏之举起桓修头颅,城下顿时响起一片惊愕的叫喊。      
  “我等是奉天子密诏行事!”      
  刘裕朗声说:      
  “如今江州刺史郭昶之已经奉天子乘舆反正,逆贼桓玄也已在京师伏诛,首级被悬于朱雀桥上!尔等难道不是大晋的臣子吗?来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退还镇所!”      
  “混蛋!”      
  刁弘脸色惨白,嘴里直嘟囔。      
  “难道已经完了吗?”      
  他怔怔地立马城下,心里涌起了浓重的惆怅。      
  “刁司马还不退走,意欲何为?”      
  刘裕突然瞋目大喝一声,刁弘吓得策马倒退了好几步,连忙挥手下令:      
  “快走!全都撤退!”      
  士兵们发出乱糟糟的“嗡嗡”声,倒拖着旗帜纷纷散走。不一会儿,刚才还重兵云集的城下已变成了一片白地。      
  “成功了!下邳!”      
  咏之不禁笑着叫了起来。      
  “嗯,事情还没完哪。”      
  刘裕像疾风般转身下城,咏之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背上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凭之!凭之!”      
  刚回到府中,刘裕就大声招呼檀凭之。      
  “在这里。”      
  凭之快步走来,花白胡子一抖一抖。      
  “你带上十五个人,立刻前往军营接收刁弘的部队。”      
  “是!”      
  “还有,如果对方犹豫,就先下手为强,斩杀刁弘。”      
  “明白了!”      
  凭之匆匆离去。      
  “无忌呢?”      
  刘裕又在人群中寻找。      
  “无忌在此。”      
  小个子年轻人身上还穿着血迹斑斑的传诏服,一边大声答应着,一边小跑来到刘裕面前。      
  “府库和粮仓都已经控制住了吧。”      
  “嗯,都驻下了七八个弟兄。”      
  “事情太多了。分发兵器甲仗、招募义勇、收集粮秣,都必须在一两天内完成。义士中间有营运才能的人又太少,不,应该说完全没有才队。非得尽快找个主簿来管理运作。卿想想看,附近可否有合适的人选?”      
  无忌沉思了几分钟,说:      
  “那也只有请刘道民出马了。”      
  “刘道民?”      
  “就是那个当过琅琊郡主簿的刘穆之!”      
  “啊。”刘裕欣喜地点点头,“我也听说过他。不错,现在也只有任用穆之了!”      
  他立刻修书一封,派人前去请刘穆之过府。      
第十回 刘穆之      
  一间漆黑的,散发着霉味的草房内,有一对中年夫妻正躺在破破烂烂的被窝里。      
  “嗳,醒醒,”妻子推了推丈夫,“外面好像发生大事了!”      
  “嗯……”      
  丈夫揉着眼眶,含含糊糊地应答着,在榻上半坐了起来。      
  他面色枯黄,眼窝深陷,也许年轻时曾是个美男子,但由于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现在倒七分像人,三分像鬼。      
  “你快听,好像是府衙一带出事了!”      
  丈夫用手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神志渐渐清醒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动静。      
  “有人喊马嘶的声音,好像还有弓箭声,你听见了吗?”      
  妻子焦急地问。      
  “……听见了。”      
  丈夫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干瘪的嘴唇突然绽开了笑容。      
  “你笑什么,莫非还听见了什么别的声音?”      
  “是啊。”丈夫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我还听见了时代的脚步声。”      
  “时代的脚步声?”      
  “嗯,还有时代的召唤。”      
  “召唤?”妻子一脸困惑,“那,它在召唤些什么?”      
  丈夫一骨碌从榻上翻身而起,笑着回答:      
  “它对我说:刘道民啊!你是一条又瘦又饿,郁郁不得志的卧龙;不过,现在风浪大作,雷鸣电闪,也到了该腾云驾雾起飞的时刻了!”      
  “唉……”妻子叹息了起来,“你是不是饿昏头了,怎么净说这些没用的胡话?”      
  丈夫——也就是后来被称为“萧曹之才”的刘穆之——没有理会妻子的话,穿上鞋子,正要出门,突然又回过了头。      
  “老婆,你说,富贵之后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别瞎说了,外面乱的很,你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跑啊!”      
  “快回答我啊!”      
  妻子一脸无奈,眼圈不禁红了。      
  “说什么富贵呢,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三天两头跑到娘家蹭饭,真是丢脸死了。只要天天都能吃饱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的!”      
  穆之昂首大笑。      
  “以后,我们每顿饭都要摆上十人份的大餐,一天光是吃的东西就要价值万钱。你说好不好?”      
  “唉……”      
  在妻子的哀叹声中,穆之已经大踏步走出门去了。      
  天色逐渐变亮,视野也渐渐开阔了起来。穆之走到田埂上,手搭凉棚向远方望去——      
  越过上百间低矮的平房,可以看见刺史府的雕梁画栋。此刻,火势基本上已经被扑灭了,有浓烟从院子里向上升腾而起。      
  百姓们仍然不敢出门,有不少人打开窗户的一条小缝,露出一只眼睛向外窥探,个个惊魂未定。      
  这时,从大路上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向穆之家的方向跑去,看见穆之,马上那人用力勒缰,坐骑长嘶一声,踏着泥地转了半个圈子。      
  “请问先生可是刘道民?”      
  路上也只有穆之一人,而且形貌如此独特,骑者便作出了这样的推测。      
  “嗯——”      
  穆之默默点头。      
  “请先生随我同去拜见刘下邳,有要事相商!”      
  然而,穆之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死板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令使者不禁大为困惑。      
  他又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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