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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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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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利润,而公众的利益是被打入地狱的。因此为了保护公众利益,揭露这些谎言和欺诈,我们要与他们展开游击战,至少目前只有这样。一旦我们的工作被你宣传出去,人民会起来加入到我们的队伍,壮大我们的力量,那时我们的工作就更加安全了。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兰德尔先生。我会想方设法与你联系。不过无论如何,在您的帮助下先得为我们做些准备工作,在六、七个月后,大概在11月、12月份左右,我们的计划就可以付诸实施了。” 
  “很好。”兰德尔不由一阵激动,赞同地说。“在六、七个月后,你来找我。我随时等你一块行动。” 
  “那就多多拜托了,兰德尔先生。”麦克洛克林在门口说。 
  就在兰德尔等待“雷克尔协会”由计划付诸行动期间,突然发生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卡斯莫斯企业是奥格登·托尔里的一个具有上亿万美元资产的国际性集团,闯进了兰德尔的生活。像一块巨形磁铁,卡斯莫斯企业每年不断地在世界各国吞并吸收一些小而精的公司,推进他的垄断计划,如今在许多领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在他又看上了兰德尔有限公司在宣传方面的地位,并且雷厉风行地推行着其接收计划,其速度之快,使兰德尔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托尔里和兰德尔当面谈判之后签字生效。 
  就在今天早晨,托尔里出现在兰德尔有限公司里,首先带人实地考察了一番,然后和兰德尔单独关在兰德尔那间摆放着十八世纪家具的办公室里,一对一地进行谈判。 
  这个拒人于千里的托尔里,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经济巨头。他身材瘦高,肌肉结实,像是一个踌躇满志的大农场主。他一进门便像主人似地坐进皮制转椅里,取下头上的帽子搁在桌子上,用习惯于发号施令的口气说话。 
  兰德尔倾听着他的话,因为他把这个造访者看成了一个自由的天使。兰德尔一心想着,这个真正的大亨能带给他那种天堂的快乐,那种绿树成荫,在靠电话和打字机生活的人间天堂里,让他摆脱这个肮脏的尘世,在很短的时间里似乎触手可及。 
  在托尔里滔滔不绝的谈话刚要结束的时候,唯一令他感到恐惧——唯一一件可怕的事——被他提了出来。 
  托尔里提醒兰德尔,尽管卡斯莫斯企业已经接收了兰德尔有限公司,兰德尔在5年的经营合同期内全权负责公司的一切。至于合同期满后,何去何从,全看兰德尔的个人意愿了。到那时候,兰德尔将很富足,在公司里依然有他人无法比拟的股权,而成为一个自由大亨。 
  “在你与我们合作期间,这个公司仍旧属于你的呀,兰德尔先生,”托尔里说道,“因此你跟以前一样进行你的工作。按照我的一贯原则,我是不会干涉我的任何一家接收公司的事务的。” 
  此时此刻,兰德尔再也听不下去了,心中产生了怀疑,他决定试一试这个自由天使。“你的大度使我备感欣慰,托尔里先生,”他说,“您的意思是说由我全权负责公司的业务,不会受到卡斯莫斯企业的丝毫监督或干涉?” 
  “完全正确。我们已经看过了你的合同和你顾客的名单。如果我们不满意,我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不过,在你看到的名单里面,并不是包括所有的客户,托尔里先生。还有一些没有正式交往的顾客。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无论是什么样的顾客,您都会放手让我们去结交吗?” 
  “当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呢?”托尔里说完后,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还想象不出来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有时,我们结交一个新的顾客,开立一个新的帐户,会遇到一些有争议的事情,我不知道……” 
  “像什么样的事情?”托尔里急不可耐,快速打断了兰德尔的话。“哪种事情?” 
  “大约两周以前,我口头上答应了麦克洛克林去宣传‘雷克尔协会’的第一份报告。” 
  托尔里猛地坐直了身子,挺了挺他的背,一下子显得高出了许多。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踢倒了。“吉姆·麦克洛克林?”他说,好像是吃了一个苍蝇。 
  “还有他的雷克尔协会。” 
  托尔里站了起来。“一伙共产主义信徒,”他严厉地说,“这个麦克洛克林,你知道他是从莫斯科来的奸细,或许你还不知道。” 
  “我觉得他并不是那种人。” 
  “听我说,兰德尔,我清楚他的底细。这群激进党的成员,我根本不理他们。他们这样并不能拯救国家。一旦他们开始闹事,我们将会把他们驱逐出境,我敢向你保证。”他斜着眼瞧着兰德尔,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你还不知道我们掌握的这些情况,兰德尔,因此我知道你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现在我已经把一切告诉了你。不必再去侍奉那些卑贱的人,来玷污自己的名誉。” 
  托尔里发现兰德尔很苦恼,便暂停了威吓。因此,他又换了一种和解的口气。“不用担心。我刚才对你的承诺还是有用的。我们绝不会干涉你公司的事务,除非我们发现有人想方设法要毁掉你,想法毁掉卡斯莫斯企业。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托尔里说着伸出他的那双大手。“忘记刚才那件事吧,兰德尔先生。我们的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的律师会办理以后的一切。两个月后我们就签署文件,然后我希望与你共进晚餐。”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将会成为一个大富豪,兰德尔先生,富足而且独立。我一向的宗旨是有福同享。祝贺你。” 
  谈判就这样结束了,此时史蒂夫·兰德尔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高靠背转椅里,他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再见了,吉姆·麦克洛克林以及他的雷克尔协会。好吧,奥格登·托尔里和卡斯莫斯企业。确实别无选择。38岁的人感觉到自己业已年逾古稀时,便能失去大好时机去冒别的风险。这个大好时机便是:有钱并且自由。 
  那个可怕的时刻过去后,他感到无比的恶心。他走进盥洗室,吐了出来,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他回到办公室似乎更难受了。这时,万达小姐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告诉他:克莱尔从奥克城打来长途电话找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得知他父亲因中风已危在旦夕,正在送往医院,而且没有人能够确定他父亲是否能活下去。 
  接下的时间,便晕头转向机械地忙着:交代公司的事,安排个人私事,订机票,告之达丽娜、乔·霍金斯等朋友,打电话给奥克城,最后奔向肯尼迪机场。 

  
  
02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是在威斯康星州的深夜。已到了奥克城,他的妹妹正斜眼看着他。 
  “你一直都在睡觉?”她问道。 
  “没有。”他说。 
  “那就是医院,”她用手指着说。“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给爸爸祈祷的。” 
  克莱尔把车拐进医院旁边的停车场时,他伸了个懒腰。她在十分拥挤的停车场上找到一个空位,把车停好。兰德尔下了车,活动了一下僵直的筋骨,站在车后等着,令他吃惊的竟是一辆锃亮的林肯轿车。 
  克莱尔走过来时,兰德尔用手指了指那辆林肯轿车。“好棒的车,小妹,你靠当秘书的薪水是怎么弄来的?” 
  克莱尔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是我的老板运的。” 
  “你的老板真好,我想他的妻子对待她丈夫的朋友就绝不会这么大方了。” 
  克莱尔拿眼瞪着他。“看你说的,一笑而已。” 
  她不再理他,僵硬地转过身来,沿着一条林荫小道径直向医院走去。此时兰德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很是没趣,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来到一间私人病房,他父亲已经从特别护理室中搬过来将近一个小时了。他坐在一把高靠背椅子里,头顶上方的搁板上是一台未用的电视机和在精致镜框里的耶稣画像,对面便是他父亲的病床。此时此刻,兰德尔的情感几乎耗尽了。他交叉着双腿已坐了好长时间,感到右腿已经麻木,于是他便不再叉腿坐着。他开始感到焦躁不安起来,而且很想抽支烟。 
  兰德尔竭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父亲病床周围。不过,他仿佛进入了催眠状态,只是麻本地盯着氧气罩和盖着毯子的父亲。 
  他看到父亲的第一眼就让他感到万分难过。在他走进病房时,心中想象父亲还是上次见到的样子。他的父亲,内森·兰德尔牧师,70多岁的老人了,还是那样仪表堂堂。在他的眼中,他父亲就像《出埃及记》和《申命记》中高贵的主教,就像德高望重的摩西,他的双眼清澈明亮,而且天生的威力丝毫没有减退。他额头突出,白发已渐呈稀疏,慈祥的脸上眼眸宁静湛蓝,相貌英俊,而且鼻子坚挺。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看上去更加严肃,让人敬佩。这兰德尔牧师一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风度,一种极为神圣的气派,这与他的工作极为和谐,他像是主耶稣的代言人似的,令他的教友和周围的人感到信任和敬佩。 
  可是,现在所见到的父亲,无情地打碎了他心目中存留的父亲的美好形象。兰德尔看着在透明氧气罩下面的父亲,骨瘦如柴,犹如一具埃及的木乃伊。头发枯黄杂乱,不再具有往日的光泽。他双眼紧闭,脸色憔悴,惨白,呼吸困难,全身好像已经毫无知觉。 
  对兰德尔来说,对同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如此仔细地观察,如此这样不可理喻而又确实存在于眼前,如此善良理应得到好报,但却弄到这般木然无觉和绝望,一直令他惊异不已。 
  一会儿,兰德尔就赶紧把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到旁边的椅子上,眼睛已经潮湿起来,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他无聊地看着眼前的一个小护士忙碌着。她面无表情,机械地忙得一刻不停。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只悬挂着的输液瓶、软管及墙上的挂钟上了。迷迷糊糊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有半个小时或者更长一些,莫里斯·奥本海默推门走了进来,帮助护士做一些检查工作。他已过中年,身体开始发胖,但很结实。他干练而自信。看到兰德尔后,握了握他的手,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无言的安慰,并许诺随时会告诉他病人的情况。 
  兰德尔默默地看着他给父亲做检查。过了一会儿,一阵倦意向他袭来,他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寻找合适的祝词,来为父亲祈祷。他却只想起了“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你的名字神圣无比”这句话,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在他的头脑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首先是万达小姐那个令人费解的电话,然后又想到了自己前一天晚上与达丽娜亲热的情景,想起她那对丰满的乳房,这时他不禁为自己害臊起来,重新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父亲身上,思绪也随之回到了最近一次回家探望父母的事上来,那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再前一次则是3年多以前了。 
  他仍旧能感到在那两次回家期间他父亲对他非常的失望,这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这位老先生清楚地表示对他那失败的婚姻不满意,不欣赏他的生活方式,不喜欢他对生活的玩世不恭和缺乏信仰。 
  回想起父亲对他的不满和失望,兰德尔在头脑中仍旧对此深表异议:他父亲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他呢?通过社会证明他成功了而他父亲却失败了。不过,他又转而一想,他自己的成功仅仅是财富方面的积累,不是吗?他父亲却用另一个标准来衡量他,这个标准是这位老先生衡量他自己和所有人的标准,通过这个标准,他发现了他儿子欠缺的东西。兰德尔还是不明白——他父亲具有的他所缺少的东西:信仰。他父亲有着坚定的信仰,因此使得生活充满了仁慈,生活有了意义。而他却没有这种盲目的信仰。 
  很正确,爸爸,他想。他确实没有信仰,没有信念,对任何事情都不信任。 
  怎样才能使人相信神灵呢?社会是不公平的,虚伪的,彻底腐朽的。人,许多人,就是一些凶猛的禽兽。人们能够随意虚构各种神灵,编制各种骗局,却无法改变现实的残忍,到头来都比作了烟尘,落得空幻一场,有句犹太谚语说得妙极了:如果上帝生活在地球上,人们将会砸破他的窗户。 
  该死,爸爸,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再与父亲争论了,都是陈年旧事了,兰德尔自言自语道。不再争论过去的事。 
  兰德尔睁开眼睛。他感到口干舌燥,心中烦闷,腰酸背痛。他厌恶病房的气味——浓烈的药味和消毒剂的气味混杂着。——他觉得疲惫不堪,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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