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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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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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是在信上说,这个人也许是她的丈夫,她有七年没和他见过面了。今早她要亲自来局里一趟,哈卡斯特摁了对讲机的讯号,克雷警住进来。 
  “那位里瓦太太还没到吗?” 
  “刚来,”克雷说,“我正要进来告诉你。” 
  “她长得什么样子?” 
  “有一点戏剧化,”克雷说,想了一会他又说;“浓妆—— 
  但打扮得并不好。大体上来讲,蛮可靠的样子。” 
  “她有没有看起来难过的样子?” 
  “没有。看不出来。” 
  “好吧,”哈卡斯特说,“请她进来。” 
  克雷退下,又返回,依例宣称。“长官,里瓦太太来了。” 
  探长起身,和她握手。大约五十出头的人,他判断,然而实际上应该没有这么大——大概三十多岁的年龄吧。因为化妆得很随便,再加上近看,使得她看起来比五十岁还老。原来黑色的头发染成了红褐色,没有戴帽,中等身材,身穿白色衬衫、黑外套和黑裙,携一只格子呢大皮包。手上戴着指环,腕上佩着一两个手镯。大体而言,根据他的经验,她是个好人,不会吹毛求疵,容易相处,为人慷慨,心地也许还不错。可靠?这就不知道。反正,这种事他是个想依赖的,而且也依赖不起。 
  “非常高兴看到你,里瓦太太;”他说,“很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我不敢说一定有把握,”她略带歉意地说,“但是看起来确实像哈雷,非常的像。当然我心里也有作不是的准备,果真如此,希望不会因此让你觉得浪费了时间。” 
  她对此似乎相当在意。 
  “请千万不要这样想。”探长说,“这件案子,我们非常需要别人的帮忙。” 
  “嗯,我明白,希望我能确定。你知道,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请先告诉我几件事情好吗?你最后一次见你先生是在何时?” 
  “我一直想找出确切的答案,”里瓦太太说,“嗐,记忆一牵涉到时间,想起来就让人害怕。我在信里说过大约是十年前,其实不止。你不知道吧,我想近乎十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她又加了一句:“人总是把它想得少些,以为如此自己就年轻了。你说是不是对?” 
  “我想大概是吧,”探长说,“总之,你认为大概有十五年啦?你们是何时结婚的?” 
  “是在分离前三年。”里瓦太太说。 
  “那么,你住在哪里呢?”,“在沙弗克一个西普敦波尹斯的地方,不错的一个小镇。 
  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小镇。” 
  “你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 
  “保险业务员,至少——”她顿了一下说,“他是那么区我说的。” 
  探长的眼睛一亮。 
  “你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呃,这个,……不是如此,只是从那时候起,我想他说的也许不是真的吧。男人说这种话易如反掌,不是吗了”“在某些情况下确是如此。” 
  “我的意思是说,它给男人作为经常离家的好借口。” 
  “你的先生经常不在家吗?里瓦太太,”“是的,起先我一直没去想它——” 
  “后来呢?” 
  她没有立即回答,半晌才说:“不要谈了好吗?要是那人并非哈雷……” 
  他怀疑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她的声音里透着紧张,也许是激动把?他没有把握。 
  “我能了解,”他说,“我们现在走吧”他起身,伴着她走到外面等待的车子。当她来到他们要来的地方时,她和他带来过的其他人一样紧张,他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不要紧的。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只要一两分钟就好。” 
  尸柜被拉了出来,管理员掀开被单。她站立着,俯视良久。呼吸加快。她轻轻吐了一声,而后突然扭过头,说;“是哈雷,没错。、他老了许多”看起来不一样……但那是哈雷。” 
  探长向管理员点了点头,然后手扶着她的臂膀,走出外面,重返警局。他没有开口,任她自己度过难关。当他们回到他的办公室之后,立即有个警察端进茶盘。 
  “喏,里瓦太太,喝杯茶吧,等你振作一些,我们再谈。” 
  “谢谢。” 
  她加糖入茶,加了许多,然后一口呷下。 
  “好多啦,”她说,“我并非十分在意那个,只是——只是那个令人觉得有点难过,是不是?” 
  “你肯定这个人就是你先生?” 
  “我敢肯定。当然,他比以前看了许多,但是并无改变多少。他一向看起来就是——干干净净的、体面的样子。” 
  是的,哈卡斯特想,描述得甚佳。体面。说不定,哈雷其实并非像他外表那般体面入流。有些人确实如此,往往因为不错的外表使他们得以达到某些特别的目的。 
  里瓦太太说,“他一向对衣服以及一切,非常讲究。我想,就是因为这样——别人很容易上他的当,从来不曾怀疑过他什么。” 
  “谁上他的当,里瓦太太?”哈卡斯特温柔的声音,充满了同情。 
  “女人,”里瓦太太说,“女人。他大半的时间都和女人在一起。” 
  “我明白”“啊,我——我很怀疑。我的意思是说,他认识的女人很多。当然,我对男人是有所了解的。我猜想经常有个女人和他一起,但是这种事问男人是没有用的,他们只会跟你撒谎而且。我当时不以为——我真的不以为他是认真的。”。 
  “他是认真的吗?” 
  她点点头。 
  “你如何发现的?” 
  她耸耸肩。““有一天他出外旅行回来。他说,到新堡去。总之。他回来了,说他得赶紧设法脱身。他说游戏结束了。有些女人曾经给他惹来麻烦。他说,一这回是位女教师,也许事情闹坏了。 
  我当时间了他一些问题,他都坦然地告诉我,也许他以为我知道的比他所想的还多。你知道,女人很容易上他的当,正如我一样,他给她一只戒指,然后订婚——然后他会说他想替她们投资做生意,她们通常很容易便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 
  “他对你也玩了同样的手法吧?” 
  “不瞒你说,是的,只是我没有给他任何东西。” 
  “为什么没有?。难道你那时候就不信任他了?” 
  “嗯,我不是那种随便就相信人的人。你知道,我曾经有过一点经验,我了解男人黑暗的一面,总之,我不要他拿我的钱去为我投资,我有钱我自会投资。永远不要把钱随便交给他人,钱才是你的!当大傻瓜的女人,我看得可多了。” 
  “他在何时要你出钱投资?在你结婚之前或结婚之后?” 
  “我想他事前曾提过一下,但我没有反应,他立即避开这个话题。之后,我们结婚了,他告诉我,说他达到了绝好的机会,我说‘免谈’。不止因为我不信任他,也因为我听过太多的男人说他们有什么好事,结果不过是诳人罢了。” 
  “你的先生曾经和警察打过交道吗?” 
  “恐怕没有,”里瓦太太说,“女有受骗了,总是不肯宣扬出去的。但是这次显然不同,这个女孩或是妇女,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她不像其他人一样容易受骗。” 
  “她怀孕了?” 
  “是的”“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形吗?” 
  “我想应该有。”她说,“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种人——如他所说的,那是一种生活方式——抑或他原本就是那种少不了女人的人,而且认为女人从他身上获取欢欣就应该付钱。”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饱含难过。 
  哈卡斯特温柔地说;“你喜欢他吧?里瓦太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在某方面把,我真不应该嫁给他……” 
  “你们——对不起——结婚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算是结婚了,”里瓦太太坦白地说,“我们是结婚了,在教堂里举行的,但我不知道他是否使用另外一个姓名,也和别的女人结了婚,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叫卡斯特顿,我想那不是他的真名。” 
  “哈雷·卡斯特顿。对不对?” 
  “是的。” 
  “你们结婚后是不是就住在西普敦波尹斯这个地方—— 
  多久啦?” 
  “我们在那儿住了大约两年。在此之前,我们住在邓卡斯特附近。当他那天回来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并不真的觉得惊讶,我知道他有时候是个坏家伙,我只是不能相信罢了。 
  因为他是那么一个体面的人。如此的一个君子!” 
  “然后怎样呢?” 
  “他说他得赶紧离开那里,我说他可以走,我乐得离开他多我受不了!”她若有所思地又加了一句,“我拿了十镑给他,那是我屋子里所有的钱_他说他没有钱用……从那时候起,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或听过他,直到今天,或者说,直到我在报上看见他的照片。” 
  “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疤痕?开过刀——或者骨折——诸如此类?” 
  她摇摇头。 
  “我想没有。” 
  “他曾经用过寇里这个姓吗?” 
  “寇里?没有,我想没有。总之,就我所知没有。” 
  哈卡斯特横过桌面送给她那张名片。 
  “这是在他的口袋里发现的。”他说。 
  “嗐,仍然说他是个保险业务员,”他说,“我看他的化名不少。” 
  “你说这十五年来一直没再听说过他?” 
  “他从来没寄过一张圣诞卡给我,如果你指的是这个意思,”里瓦太太突然闪出一个幽默说,“总之,我看他也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我们分手后不久,我曾经回过那里。想起来那段日子真不是日子,我便会弃了卡斯特顿这个姓,恢复原来的名字麦琳娜·里瓦。” 
  “安琳娜——呃——不是你的真名吧?” 
  她摇摇头,脸上绽出一朵浅浅的笑容。 
  “我自己想出来的,很奇特吧,我的真名是弗萝首·嘉普。 
  我想原来的教名应是弗萝伦丝,但人人都叫我弗萝费或弗梦。拉弗萝首·嘉普,一点也不浪漫,不是吗?” 
  “你现在做什么?仍然在演戏吗?里瓦太太?” 
  “偶然演演,”里瓦太太然后沉默半晌说,“断断续续的。” 
  哈卡斯特很机伶。 
  “我到处打零工,”她说,“人家开派对,我帮忙,做一点女主人的工作,诸如此类的事。这种生活还不坏,经常和人群在一起。日子似乎愈来愈不好混了。” 
  “从你们分手后,你便没再和哈雷·卡斯特顿有任何联系——也没听人说起他?” 
  “没有、我以为他到国外去了——或是已经死了。” 
  “另有一件我可以问你的事是,你可想得出哈雷·卡斯特顿为何跑到这附近来?” 
  “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我根本不晓得他这几年来在做什么”“可不可能他一直在做骗人的保险生意——这一类的事?” 
  “我实在不知道,但我想不大可能,我的意思是说,哈雷一向是个非常小心的人,他不会者是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尽做等人斥责的事。我想他八成又是和女人搅在一起,惹出了什么乱子。” 
  “里瓦太太,你看这会不会是一种敲诈?” 
  “这个,我不知道……也许在某方面可以这么说。也许,那个女人不愿她的过去再被耙出来。我想,他觉得这样做很安全。请注意,我并没说事情一定如此,只是可能罢了。我想他不会逼人太甚,只是吓吓人而且。”她点点头表示肯定。 
  “女人喜欢他,是不是?” 
  “是的,她们一向很容易上他的当。我想,主要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很体面,有身分。能够征服这种人,令她们觉得骄傲。她们和他在一起,觉得前途安全而美好。这是我所能描述的最真切的一种感觉,我自己也是过来人。”里瓦太太很坦白地又说了出来。 
  “还有一件小事就没了。”哈卡斯特对属下说,“请把那些钟拿进来好吗?” 
  钟放在盘子里,用布盖着。哈卡斯特撤掉布巾,让里瓦太太瞧个仔细。里瓦太太看得很有兴趣,不断地点头赞许。 
  “好漂亮啊!我喜欢这个。”她摸摸镀金的那一只。 
  “这些时钟你以前看过吗?对你有何意义?” 
  “没有。她们和我有关系吗?” 
  “你想得起你先生和‘罗丝玛莉’这个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罗丝玛莉?让我想想看。以前有个红发女人——不,她的名字叫萝沙莉,我恐怕想不起有谁叫这个名字。也许有,但我不知道,哈雷一向把他的事守得很紧。” 
  “如果你看见一只钟,针臂指向四点十三分——”哈卡斯特停了下来。” 
  里瓦太太高兴地咯咯轻笑。 
  “我一定想到下午茶的时间快到了。” 
  哈卡斯特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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