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传 作者:高连欣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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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传 作者:高连欣_2-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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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拉开了距离:牛拉犁翻起的土地又深又快,赶牛的人轻松地吆喝着,悠然自得;可拉木铧犁的四位年轻农夫却已累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耕的地浅,速度也慢。

  比赛地共一百步。人拉犁刚走了一半,牛拉犁已到了地头,往回返了。比赛结束,牛耕比人耕,速度快了一倍,深度也深了一倍。

  农夫们欢呼雀跃。一位白胡子老农对管仲说:“仲父主意真高,今日叫俺开了眼界,回去俺就买牛,打铁犁头,这真是为俺百姓着想的好事,谢谢仲父啦!”

  管仲指着宁戚道:“这主意是宁戚大夫出的,要谢得去谢宁戚大夫。”他对宁戚大声说:“宁戚大夫,快给大伙儿讲讲吧!”

  宁戚清清嗓子,向众人大声说:“大家都看到了,刚才人拉木犁翻耕土地大大落后于牛拉铁铧犁。咱们世世代代种庄稼,总是凭一身筋骨,汗滴禾下土。如今,咱有了牛耕,有了铁铧犁头,筋骨可以轻松轻松啦,庄稼也会种得比过去好了。还有君上和仲父为大家定的相地衰征大计,大家的劲头鼓起来,明年一定会大丰收。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宁戚大夫主意太高了!”人们振臂响应,欢呼雀跃。

  管仲沉浸在欢乐之中。这场比赛胜过一百个文告。从大家欢欣鼓舞的情绪中,他看到了齐国农业的希望。他决定回去就安排负责冶铁的百工,立即按宁戚的设计图大量制造铁铧犁头。正在这时,他看见宁越向他走了过来。

  “仲父!这场闹剧征得主公同意了吗?”

  管仲一听便来了气,他看着宁越,尽力抑制住自己,道:

  “勿须向主公禀报。”

  宁越看了宁戚一眼,问道:“仲父,这就是宁戚吧?”

  管仲道:“正是。这场比赛就是宁戚大夫提议的。”又对宁戚道:“宁戚大夫,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司农宁越大夫。”

  宁戚急忙施礼:“参见大司农。”

  不料宁越置之不理,手捋胡须,冷眼看了一下宁戚,仰天大笑,然后对管仲道:“仲父,老臣无能,想不出这些花花点子,但身为大司农,尚懂得稼穑耕种。自神农以来,耕种稼穑全凭人力而为,即使尧舜也概莫能外。如今,哪个梦呓之徒破天荒想出了个牛耕,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管仲冷笑道:“可眼前的事实是,牛耕确实比人耕省时省力,且耕地质量高,速度快。”

  宁越大声道:“仲父,老夫必须申明,这是在向土地作孽!老臣不许牲畜践踏我大齐黄金土地!”说完,他抖抖胡须,气咻咻地转身就走。

  隰朋在一边憋了一肚子气,说道:“哼,以老卖老,老顽固!”

  管仲拍拍宁戚的肩头,什么也没说,登上了车子。

4.宁戚上任大司田

  管仲的车马直奔齐宫。他下了决心,宁越到了非撤换不可的地步了。

  来到勤政殿,见桓公正在批阅奏章,忙上前施礼道:“参见主公。”

  桓公起身道:“寡人已称相国为仲父,何必拘泥礼节?”

  管仲道:“主公虽是抬举管仲,但君臣之份,管仲岂敢逾越?”

  桓公笑道:“仲父一向礼义尽至,倒让寡人惭愧。请坐!”

  管仲与桓公共同落座。

  “仲父有何事相商?”

  管仲道:“伐宋归来,不知主公有何新的想法?”

  桓公道:“不战而胜,乃仲父霸术要诀,寡人钦佩。”

  管仲道:“此次伐宋,不战而胜,大功首先在于主公。”

  桓公笑道:“寡人何功之有?”

  管仲道:“主公慧眼识英才,举火授爵宁戚。致使宁戚一身胆魄,独闯宋宫,说服宋公从盟。士为知己者死,无主公知遇之恩,宁戚胆魄从何而来?”

  桓公听着管仲的话,越听越舒服,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说:“宁戚确实不简单,有胆有识,卓而不群。此事让寡人感触颇深。匡世之才,未必都在宫廷府第;草莽之中,也多有藏龙卧虎啊!”

  管仲听了,十分高兴,说:“主公这番话,臣大受教益。如今诸侯从盟,天下和睦,是治理内政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齐国只有富足强盛,主公的霸主地位才能旷日持久。现在,主公颁布的‘三其国而五其鄙’大计,官山海大计,内政而寄军令大计、四民分处大计,农商并重大计等等,均已大见成效,国库充盈,百姓富业,可就是相地衰征大计没有很好地推行。”

  桓公叹道:“宁越老啦!”

  管仲道:“人老心也老,他对主公的相地衰征处处忤逆,墨守成规,死死抱住古人的信条不放。长此下去,齐国的农业很难有大的变化,农为万业之本,万万不可因为一个人而毁了主公的治国大计。”

  桓公点点头说:“寡人也早有此意。只是谁来接替大司农呢?”

  管仲道:“宁戚是最好的人选。他已搞了一个月的勘察,对齐国的农业情况已了如指掌。他发现用牛耕代替人耕,用铁铧犁代替木铧犁,功效提高一倍。重用此人,主公的相地衰征大计定能推行,齐国的农业会大踏步前进。”

  桓公想了想,说:“寡人同意仲父所言,拜宁戚为大司农!”

  在齐宫大殿,文武列班朝见。

  齐桓公开口道:“今日到朝,寡人有事相告。从北杏之盟,柯地会盟到伐宋不战而胜,其间有劳诸位爱卿同心协力。但根本大计,在于仲父。仲父谋略,百不失一。寡人欲得天下,皆仲父谋略引导。故朝中内外一切大事皆由仲父料理。众爱卿有何启奏,须先禀于仲父,仲父定夺,寡人决无疑义。”

  站在一侧的竖貂、开方,互相使个眼色面露无奈之情。

  正在此时,只见髯须尽白、老态龙钟的大司农宁越大夫蹒跚而来。

  宁越进门施礼道:“老臣年迈,姗姗来迟,望主公见谅。”

  齐桓公道:“免礼,平身。”

  宁越道:“老臣今日到朝,首当向主公道喜。”

  齐桓公问:“寡人何喜之有?”

  宁越道:“老臣道喜有三。闻听主公喜得公子无亏,此乃主公泽被后世之吉兆,此大喜之一;主公亲率大军出征宋国,不战而胜,宋国归于主公麾下,此大喜之二;这三嘛……”宁越看看四周,讥诮地说:“闻听主公出征途中,得一贩牛之徒,主公举火授爵,一跃为大夫,这贩牛大夫乃老臣前所未闻之事,也算朝中再添羽翼,此乃大喜之三。”

  齐桓公面呈不悦之色,对宁越道:“宁戚大夫乃匡世之才,凭一身胆魄,浩然正气,只身进入宋宫,让宋国降服,如此经天纬地之才,与贩牛之事怎能相提并论?既是大齐朝中大夫,又何称贩牛之徒?”

  宁越语塞道:“这……”

  齐桓公正色道:“今日到朝,寡人尚有一旨颁发。如今,天下和睦,霸业初成,寡人之意在于富国强兵,一霸天下。寡人念宁越大夫年事已高,不宜再为国事操劳,该颐养天年,安享天伦之乐。今免去大司农一职,特此颁旨。”

  这一消息使所有大臣感到惊讶。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宁越。宁越也被这突发而至的旨意惊呆。他稍一愣怔,随即出列道:“老臣虽年事已高,尚能为国效力,恳请主公多加体恤!”

  说完,跪倒在地。

  齐桓公继续说道:“宁戚大夫乃匡世英才,贫贱不移,威武不屈,精通桑麻五谷之道,又值风华正茂之年,自今日起,寡人任命宁戚大夫为齐国大司农,特此颁旨。”

  这一接踵而至的消息,不仅再次让齐国众大夫震惊,连宁戚本人也属意料不到。他愣愣地看看齐桓公,又看看管仲,再看看跪倒在大殿中央的宁越,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短短的一瞬间,他没有出列,而是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齐桓公大声道:“宁戚大夫,接旨。”

  宁戚恍然如梦中醒来,急忙跪倒在宁越的一侧:“臣谢主公知遇之恩,唯恐力不从心,难以胜任。”

  齐桓公道:“承前启后,新老交替,乃治国要素。二位大夫请起。”

  宁戚道:“谢主公!”起身归班。

  宁越跪倒不起,突然爆发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这笑声让齐桓公、管仲、众臣都甚为诧异。他笑得恣肆、疯狂、悲怆,直到笑出两行老泪。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语无伦次地念叨:“新、老、交、替……哈哈哈哈……堂堂大司农,交给一个牛贩子……一个贩牛的……哈哈哈……”他走到宁戚面前:

  “贩牛的……你懂桑麻……懂朝廷……你替了我……凭啥……凭唱歌凭赶牛?能当上大司农……哈哈哈哈……”

  宁越边笑边把官袍礼带解下来,扔在大殿中央。再把冠冕摘下,扔在身后。他边扔边笑边往大殿下走。在走的过程中,他把周身的官服也脱得七零八落,丢在大殿的门口台阶上。

  管仲目光追随着疯狂的宁越走出殿堂,走下台阶。在宁越的笑声里,管仲看到了一个苍老而又痛苦的背影……

5.严惩伯氏

  宁戚上任大司农不到一个月,就办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把管仲的相地衰征进行补充修正,在荣辱柱上重新颁布。

  这天正是大集之日,临淄大街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齐宫午门外的荣辱柱是人们关心的地方,齐国人已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城里的人每天都要到这里来看看,有什么新政策出台;城外的人进城,也都要到这里来,打听新鲜事儿。

  侍卫官手持大锣,咣咣咣敲了一通,然后宣布:“今天有新上任的大司农宁戚大夫宣布相地衰征之策。”

  宁戚手捧帛书,朗声读道:“仲父令曰:经君上批准,在全国实行相地衰征之策。一、将公田按户分给百姓耕种;二、自即日起,对农田进行勘察,分为上、中、下三等,按等级交纳租税;三、凡新垦荒地,免除三年税租,从第四年起,按等级交纳税组;四、全国百姓必须按法令照办,如有抗拒,以法治罪。”

  宁戚说罢,由侍卫官将命令悬挂到荣辱柱上。百姓们纷纷涌上前来争看。

  农人甲道:“这办法好,早该这么办了!”

  农人乙道:“这下好了,我这种下等田的,可以少交点税了。”

  农人丙道:“你那田是上等还是下等,自己说了不算,得官府定。

  农人丁道:“这位新上任的大司农劲头挺大,看来,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

  宁戚办的第二件事,就是严惩奴隶主伯氏。这伯氏是宁越的亲戚,他依仗后台硬,早就反对相地衰征。相地他不让,税他也不变,还在荣辱柱前煽动,公然诽谤相地衰征,说什么:“自古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却要瓜分土地,宰割王土,让奴隶获得自由,这岂不是无视王法,凌辱列祖列宗!还有,按土地好坏制定税收,没有贵族寒门之分,如此而来,贵者不贵,贱者不贱,堂堂齐国岂不抹杀了等级秩序!如此相地衰征,强迫纳税,我伯氏定当不从。”

  半个月后,荣辱柱上又挂上了新告示:“查吕姓伯氏,仗势不法,骈邑三百,历年来偷漏租税,今经官府多次催促,仍抗税不交。为确保相地衰征大计的实施,决定没收其骈邑三百亩!”

  查处伯氏之事,在齐国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百姓们奔走相告,那些怀疑相地衰征的人也不动摇了,相地衰征之策进展很快。当然也有反对的人,上卿高傒就是代表。他怒气冲冲地闯进宫中去找桓公。

  桓公已有思想准备,处置伯氏之事也是他同意的。一见高傒的表情,便明白了八、九分,问道:“高上卿找寡人有什么事?”

  高傒毫不客气地说:“老朽前来,有一句话想问,齐侯与周天子相比怎样?”

  齐桓公一怔,答道:“小白岂敢与周天子同日而语。”高傒气愤愤地质问道:“浩荡乾坤,天子在上,身为诸侯,又岂能上欺天子,瞒天过海,举辅佐周室之名,行大逆不道之实?”

  齐桓公一怔:“上卿所言,定有所指。”

  高傒怒道:“老夫所指乃相地衰征之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乃历代相传,亘古不变。而如今,齐国竟敢背道而驰,瓜分王土,猖獗狂妄,何以至此!再者,按田而税;使贵者不贵,贱者不贱,森严秩序,全然不顾,老朽要问,天下是周天子的天下,还是齐侯的天下?”

  齐桓公听到这里,沉吟不语。

  高傒更加愤慨,继续斥问道:“老朽再问,齐国是齐侯的齐国,还是管仲的齐国?”

  齐桓公冷静下来,对高傒说:“上卿息怒,容小白一一叙来。管仲乃大齐相国,行过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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