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降君心 +番外 by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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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降君心 +番外 by绯语-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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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令人深感尴尬的时候,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一股杀气混合着傲气迎着冷风灌了进来,我把头转向声音的方向。 

“耶律雷焰,我查到那个俘虏是什么人了!”句子停顿了少许,然后浑厚的声音包含怒气和指责,惊讶地压低了声音:“耶律雷焰,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把这个人带到房间里去!你清楚不清楚?他只是个俘虏!” 

原来他叫耶律雷焰,我暗自记了下来。 

相对于耶律雷焰的友善,这个人就显得太过严酷,而且对我有很深的敌意。 

这个认知让我忐忑不安起来。 

 

第十四章 

即使双目失明,不能察颜辨色,可耶律风雳言语中对汉人的蔑视之露骨,令我这个瞎子轻而易举可一丝不漏地听了个真切。 

可虽说如此,耶律风雳的汉语却出乎意料的好,像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宋子民,倘若不是他偶尔脱口而出的流利辽语,我真要以为现在正详述我的身世的辽大将军是个叛宋通外的大宋逆贼。 

耶律风雳对着我说话的语气已经不是单单只用冷淡两个字可形容的了。 

那些字字句句都是带刺的,仿佛非得在我身上戳个七孔流血方肯罢休。也不晓得他滔天的愤恨从何而来,而碰巧倒霉如我,撞到他的剑锋上似的,只有当出气娃娃的份。 

现在好说歹说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本想以和为贵,发挥大宋礼仪之邦的大度,扁扁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偏偏听他左一句竖子,右一句汉狗,鄙视之情溢于言辞,饶是我脾气再好,也禁不住顶了回去。 

“X的!我们大宋子民有的是节气,有的是骨气!怎么着?”我脖子一挺,回骂了过去,“你这个蛮子懂个屁啊!你……!” 

或许是我这个被他所蔑视的人竟敢在他大辽将军面前大放厥词,又或许是我骂他大辽蛮子的张狂彻底惹怒了他,我一句话尚未骂完,猛地听到瓷器骤然被扫倒在地支离破碎的刺耳声响,紧接着腾腾几步响踏,我的衣领子就被人粗暴地用力揪了起来,往外边扯,勒得我脖子一紧,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还没来得及尖叫,颊边一阵掌风呼呼地扑过来,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时,一只手重重一掌抽到我的脸上,左脸颊立刻火辣辣地揪心地痛。 

他那一掌竟似用尽了全力,淬不及防的我整张脸被打得偏了过去,额头狠狠地磕到了旁边的床柱,立马头晕起来,挤出一声惨叫,只觉得头部又疼痛得肿胀了几分,口中一甜,张口喷出些腥得骇人的液体。 

“风雳!住手!”还没缓过气来,第二次掌风又至,却久久没有再重击上我的脸,想是被似乎有点动怒的耶律雷焰抬手架住了。 

我摸索着支起身子坐正,偏头呸的一声吐掉口腔中剩余的一点血,伸手抚着被撞得钝钝地抽痛着的额头,拧紧了眉,粗喘了几口气,一径地沉默着。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耶律雷焰,“好了,都别闹了!”听他的语气,真真是十足的不悦。 

耶律雷焰用辽语和耶律风雳交谈了几句,尽管我听不懂,却也听出他们的话语都是冲得不得了,吵架似的。我还没弄清情况,听见门咯吱一声,二人便离开了。 

不多久,外面几声声响,恐怕是站了几个士卒,要来守着我这个眼又瞎,脚又跛的老弱病残。 

正嗤笑着他们的小题大做,门又被轻轻推开,我以为是耶律风雳或是耶律雷焰又折了回来要折腾我的时候,一把诚惶诚恐的声音清脆脆地小声喊了一句柳公子。 

听声音是个少年,怕还没有我大。 

哼!我刚吃了耶律风雳的大亏,怒从胆边生,从鼻子里哧了一声。又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辽人!我才不理! 

少年走了过来,为我理理被褥和披风,低低地道:“柳公子,你别这样……小的也是个汉人。……二王爷吩咐下来要小的好生照顾着你,有什么需要请告诉小的。” 

我这才回了回神,想那二王爷大概就是耶律雷焰。 

少年刚才似乎话中有话,我一僵,暗中捉了捉被子,手心里都握得沁出了汗。 

他继续道:“柳公子,小的也就只是个奴隶,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得来,柳公子别客气,尽管吩咐小的就是了。” 

少年的话里淡淡的,奴隶二字也就这么自然地带了过去,仿佛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毫不掩饰,亦不抗拒。 

一阵心寒,我算是有点理解耶律风雳的蔑视了。 

脊背寒极了,仿佛在身后垫了个大冰块,忍不住伸手向声源探去。 

一把捉住他的肩膀,那肩膀竟瘦弱得令人心惊,真真的皮包骨,受了虐待似的。 

我大吃一惊,力道奇大,却不见少年一丁点的反抗,不由得对他的柔顺反感,让我刚才积压着的大量愤怒瞬间爆发,所有的怒气使我不择言辞地责问起这个无辜的少年。 

“为什么甘做奴隶!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不回中原不回大宋!你又不是辽人的一条狗,怎么可以不怨不怒地做他们的奴隶!?” 

手下扣紧的肩膀微微动了动,又没了动作,他掰开我握着的手指,顿了顿,才云淡风轻地回话。 

“柳公子,蝼蚁尚且偷生,你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那边捉过来的战俘多是折磨惨死的,能活下来已算是万幸,做奴隶已是不错了,哪个有柳公子这般好运的?叫二王爷给看上了,硬是护着你,将军大人也奈你不何,不然,依你这在宋军里的身份,早早叫人送严刑酷打地拷问去了。” 

我似硬生生受了他一记硬拳,浑身颤了颤,后背软了起来,无力地挨到床前木板上,一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少年又平静地补上了一句:“柳公子,现在想想怎样讨二王爷的欢心更好,或许可以跟着享多一阵子的福,那些个气节、骨气什么的,顶个屁用。” 

我在黑暗中闪过少年一张朦胧的脸,五官都是看不清楚的,糊成了一团,惟独那嘲讽我的浅笑却异常清楚。 

侧身躺下,我拉上被子把头捂得严严实实的,感到摸名地说不出的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地折腾起来,忽然一阵阵的恶心涌到喉头。不及细想,我立刻掀开被子,摸索着爬到床沿,张口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大概是没吃多少东西的关系,我干呕着,像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全数呕出来,呕了几声,才呕出些又酸又刺喉的胃液。 

少年便奔过来,扶起趴在床沿的我,递来一杯清水让我嗽口,便毫无怨言地打扫我吐出来的污物。 

我又摸着躺回被子里去,翻过身子对着墙的方向,正发愣,听见他扫了几下,忽然停住了,幽幽地叹了口气,绵长而轻微,似有无限的思绪无法抒发。 

我仔细地侧耳听了听,却又没了声响,正以为是听错了的时候,少年低低脆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叹口气:“柳公子,你又何必倔强着呢?死了比活着好吗……难道你就没有一个让你想活着回去见见的人吗……” 

…… 

我心竟然猛地被刀子割了一下似的痛起来。 

见我不答话,少年疑惑地低喃了声:“咿?睡了吗?”便推门去洗抹布了。 

…… 

死了比活着好吗……难道你就没有一个让你想活着回去见见的人吗……空荡荡一片死寂的房间里回旋着他的问话,让我的心揪着揪着。 

活着回去见见的人…… 

……赵永寰…… 

从没有一刻让我如此渴望见到他,寂寞仿佛挖空了我的心和一切的思想,然后全部装进去一个人,他的笑,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痴,他的声音,他的话,他的动作,他的…… 

也许我真的如赵永寰所说的迟钝,迟来的想望让我突然变得脆弱不堪一击,感到一种很想很想回去的感情直直冲到四肢百骸,紧紧地虏获了我。 

我把头埋到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眼角忽然湿湿的,溢出的水滴却又立刻被锦被吸了去。脑海中不断闪过那天斜坡上,他拿着火把搜索未果而离去的身影,还有那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那真是一把大宋七王爷不应该有的脆弱的嗓音…… 

不知道他找不到我是怎样的焦急和伤心法呢?我兀自想着。 

我不是少年那种不反抗,逆来顺受的人,也不可能听了他的劝顺了二王爷耶律雷焰,可我还是想活下来,留着一条小命,也许还有些希望再见到赵永寰,即使那希望如此渺小。 

上天……倘若我有这样的机会,摸索着爬我也要给他爬回宋营…… 

沉入梦前,我告戒自己万万不可再像今天一般冲动了,因为我要活下去。 

 

 

 

 

第十五章 

掐指一算,我来到敌方已经五天了。 

除了第一天耶律雷焰和耶律风雳来过外,后四天什么人也没来过,我自然也乐得清闲着呢,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来少年叫峰儿,除了逆来顺受一点外,人倒也不错。 

但我总听他以“小的、奴隶”来称呼自己,十分的背耳,听着便觉不舒服,终于在第三天拍案而起,喝令着他要以“我”自称。 

我虽然看不见东西,可也听得出他很不好意思。最后在我的坚持下,他只得求饶,两人便各退半步,他自称峰儿就好。 

峰儿,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多有阳刚气息和高深莫测的味道,每次听到他这样自称,我都要流着口水暗地里羡慕一番。 

哪像我?柳菲、菲菲,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穿个洞洞来都看不出半点阳刚气味儿,倒是活像个娘儿们的闺名,秀气得不得了,真是不知道我爹爹怎么给我取的名字。 

说起来,总是菲菲、菲菲叫得最欢的那个人我好几天都没见到了,没听他贼兮兮地叫,我还真是浑身不舒服。 

五天没见到他了,我偶尔会闪过一些譬如‘我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的消极思想,每到这个时候,我立刻便逼着自己转个弯儿,想到别的事情上去。 

可是,越是不想就越常想,这种感觉可真有够不好的。 

其实,我觉得从这里逃出去的机会实在是渺茫。 

一来,我双目失明,首先就认不得路,二来,这里守卫森严,好象是耶律雷焰和耶律风雳下了死命令,我这样一个瞎子要想逃出这重重防守,一句话,比登天更难,还没出半个大门,早被人捉起来,送去往死里打。 

每次这样想,心情都不由得极度的低落,于是就在这无奈里,日子一天一天地混过去了。 

因为眼睛瞎了的关系,首先便失去了看书这个最大的消遣和爱好,峰儿识字不多,也没法子让他帮我念念,便让他想个办法帮我要来一管洞箫,吹吹来解闷。 

可几天吹下来,直吹得嘴角都冒出了泡泡,痛得我龇牙咧嘴的,再大的雅致也没了。 

便又开始寻思起新的玩意儿来,绞尽脑汁我也想不出什么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又能让我做着觉得有趣的事情呢? 

一个人想不出来,便拉着峰儿帮我一块儿想。我们这两个臭皮匠好歹也顶半个诸葛亮吧? 

听我这样任性的要求,峰儿也为难得愁眉苦脸的,眼见近黄昏了,便帮我把火炉烧得旺些,劝我先用过晚餐再慢慢想不迟。 

这个主意正碰上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欢的时候,我想想也觉得不错,便答应了下来。 

经过前几天的挫折训练,我已经学会了怎样瞎摸着去扒饭夹菜,更将这项绝活练得炉火纯青,熟练得就像我的眼睛都长到了筷子上似的,这两根竹棍儿自己把饭菜送到我张大的嘴巴上去,不曾再发生类似于把夹着菜的筷子捅到鼻孔里这样的惨案。 

我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一边为自己的绝技得意洋洋的时候,下腹忽然一阵阵地抽痛起来。 

我轻轻啊了一声,搁下筷子,弯了腰去捂肚子,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在一旁站着的峰儿惊慌失措冲过来,扶我坐到床边,连连问我要不要紧,十分的紧张。 

说不要紧是骗人的,原来那一丝丝的抽痛已经快速成为剧痛,仿佛有头猛兽在我的肚子里头撕咬着我。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在床上打滚,急得峰儿也一个劲儿的六神无主。 

大概是我的身份特别,他也拿不准主意到底能不能请到大夫。 

正在我痛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朦胧间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峰儿惊呼了一声将军。 

听峰儿的声音,活象来人是救世主般的兴奋。但我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兴奋的,谁来不好,偏偏是他,这老天爷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要这般折磨我? 

那耶律风雳淡淡对峰儿道:“你去找个大夫来。”峰儿便如获大赦急忙地冲了出去。 

见鬼,傻子都知道他在支开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耶律风雳会帮我找大夫?简直匪夷所思,他不趁我病,要我命已经算是不错,我要谢天谢地了。 

果然不出所料,黑暗中感到耶律风雳压了上来,按住我打滚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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