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by:朱夜(red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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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 by:朱夜(rednight)-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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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菜鸟医生拖长了声音,伸手去拿钥匙板。他回过身的时候,泰雅又把空白的病历卡在他眼前晃了一次:“医生,配药!” 

  “我告诉过你急诊只看急症…。” 

  “哎!”泰雅竖起大拇指,抵在自己唇上,翘起食指指着墙上的文明公约,“服务禁语哦!” 

  菜鸟医生愣了一下,红了脸说:“我什么也没说!” 

  泰雅笑了:“说出来后面半句必定是‘你这个人怎么搞不清楚’,是不是?呵呵。菜鸟!” 

  “我想起来了!”菜鸟医生说,“上次也是你!缠着我配消炎药。” 

  “说明我们很有缘分。” 

  “什么话!是看我忙得要死,没有空给你好好解释急诊规定吧!今天又是这样!” 

  “花时间向我解释废话,不如快点写几个字给我配药。” 

  “不行!今天我忙着呢!” 

  “所以我会一直缠着你,菜鸟。” 

  “你……”菜鸟医生气得说不出话来,憋红了脸,叫道:“我叫朱夜!不叫菜鸟!” 

  这时从抢救室里走出一个病人家属:“医生!我爱人什么时候能输上血?能不能快点?” 

  泰雅站起身,拿过钥匙板,扯了护士台上一张空白处方,和病历卡一起推到他面前:“朱医生呐,那就请你给我配点消炎和止痛药吧!反正我是自费病人,即使药方费用超标也不会罚你钱――这个是上次再上次你就对我说过的。拿配血单这种小事我就代劳了。病人等着你去抢救呢!”他走到放在走道上的玻璃橱跟前,用钥匙板上的钥匙打开橱门,取出一叠配血单,又原样锁好橱门,转身回到护士台。只见朱夜一边对家属解释着伤者的病情,一边眼不看纸地沙沙地写着那张空白病历卡。泰雅把配血单推到他面前,他一边继续对家属讲着手术的目的和可能性,一边把处方和龙飞凤舞的病历卡推给泰雅。泰雅接过东西,对准他的耳朵悄声说:“谢啦!菜鸟!”末了,往他的耳朵眼里顽皮地吹进一口气。 

  医生的喉咙象是突然被什么卡住了,没了声音。口罩从他脸上滑落,露出惊愕地半张着的嘴。 

  泰雅早就挤出急诊室,往收费处去了。 

  泰雅回到马路对面的时候,阿迪抱怨说:“怎么这么久?” 

  “病人多嘛!你没看到那么多救护车停着吗?医生忙得要死,我等了一会儿。”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走得远一点到静安寺的雷允上日夜药房去买药。” 

  “算啦算啦!瞧我不都配好了么?我们到乌鲁木齐路乘93路回家吧。” 

(越写越觉得象给路痴们写的上海旅游购物指南,汗…) 

  “上海‘申搏’成功,对治安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要力争在5年内把上海的治安状况再提升一个台阶,让所有到上海来交流工作的人切实感受到世界级大城市的清洁和安全。同时切实从我做起,从各位警官的本职工作做起,让各类违法犯罪分子在此地无藏身之处,做到露头即打,顺藤摸瓜,严打到底,决不手软……” 

  负责宣传工作的副局长滔滔不绝地讲着。马南嘉轻轻打了个哈欠。 

  坐在他旁边的段涛忍不住笑了一声:“嗨,老马,我看局长也很好做么。他去年到今年的讲稿除了‘申搏’成功以外,几乎一个字都不差。” 

  马南嘉冷笑了一声。虽然他只有31岁,却已经习惯于被人叫做“老马”。在这种环境中要生存下去,必需学得老于世故。没有学到个中真谛的人早就自动淘汰了。马南嘉属于学过但没有学好,所以未被完全淘汰出局,而是被安插在“扫黄打非”专案组。在警局内,俗称“杀鸡专业户”。 

  副局长还在讲着:“…。入冬以来,各区的黄赌毒案件逐渐减少。但是,这就说明我们这个城市干净了吗?安全了吗?”他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提高调门说,“非然也!狡猾的犯罪分子正逐步转入地下活动!明娼好抓,暗娼难防!本次开展的专项整治工作,就是要……” 

  段涛偏了偏头,凑近马南嘉悄声说:“听说他在干部进修学院读研究生课程,最近正在上中国语文课。我看他中学语文还没学好。”说完自己先低低地笑起来。 

  马南嘉扬了扬眉毛,没有笑:“上次那个市委纪检处的副处长,叫冯从德的,以前涉嫌猥亵男童。” 

  “哦?你怎么找到证据的?这种人的档案肯定干干净净,红光满面。” 

  “他在市委党校学习的时候,曾经有人控告他。但是内部调查的结果否定了犯罪事实。并严肃批评了企图敲诈勒索国家干部的家属。” 

  “哈!有意思。你觉得怎么样?是他自己招‘鸭’,结果被‘鸭’抢了?” 

  马南嘉微微点点头。 

  段涛说:“你有什么证据?” 

  “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有一个用过的安全套。冯从德声称自己一直是一个人。不过没有劫匪会连人家的内衣裤一起偷走,然后扔在走廊里,更没有人会戴着安全套打手枪。” 

  “哈哈…”段涛捂着嘴笑成一团。前排几个人侧目而视。段涛硬憋住笑,坐直身体,悄声问:“上次四川南路上几个不上星级的宾馆也出过这种案子。巡警来的时候,受害人已经悄悄溜走了。宾馆保安也不配合。” 

  “这种宾馆本来就是淫窝,里面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受害人可能打了110,后来又后悔了,所以悄悄溜走。这种案子应该至少有两个人,一个人引人上钩,另一个唱白脸敲诈钱。” 

  “你看怎么办才能抓住他们?” 

  “很难判断他们隔多少时间干一次。估计和他们手头的钱花销的速度有关。我看冯从德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他会动用他的力量去查。” 

  段涛用下巴指指台上正在讲话的副局长:“又要严打了,这也是他的力量之一吗?” 

  马南嘉点点头:“不止这个。他会利用白道找到的线索,然后让黑道去报复。” 

  段涛做了个鬼脸:“到时候那几只小鸭肯定后悔不如早早歇工投案自首进来吃几年牢饭。”   

  “我要在黑道前面找到他们。”马南嘉说。 

  “为什么?”段涛惊讶地问,“黑道也许会痛揍一场,用鞋跟跺烂他们的蛋蛋,或者敲光他们的牙齿,但不一定会杀了他们。到时候我们还是可以有抓到手的犯罪分子交差。” 

  “要抓要连嫖客一起抓。” 

  段涛轻笑道:“你疯了?呵呵,你真的是疯了。” 

  马南嘉笑道:“对,我是疯了!”他也呵呵地笑起来。 

  台上的副局长慷慨激昂地讲道:“公安战线的同志们!为了完成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是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话音刚落,会场一片寂静。他自己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下面的话一时接不上。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几秒钟之内窃笑如台风般席卷会场。马南嘉和段涛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 

崩溃(3) 

  “看这线条…看这颜色…”画师――或者更为确切地称为“行为艺术家”于悠然迷朦的眼睛看向窗外黑暗的夜空间里无限远处闪动不息的城市灯光,不知是在说阿迪还是在说这个城市。他干瘦的身影投照在紫色的尼龙床罩上,显得诡异非凡。床背后的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形状的大号玻璃瓶,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透明液体,浸泡旧齿轮、蜥蜴和用过的卫生巾。木架后的桌子上除了几个用过的杯子,还摊开着几本杂志,上面登载着先锋派艺术展的新闻和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并排放着几个瓶子,上面的标签从很远的地方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脑浆”。木架后的阴影里,一个比黑暗更黑的影子蹲伏着,影子里有个红点微微闪烁。这是市郊接合部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只是一幢二层楼的农民房子,周围是被这不可一世的城市抛弃的一片破旧仓库。桥下深色的河水缓慢地流着,桥头一个拐弯外就是繁华的开发区,如上古巨人般漠然矗立的办公大楼彻夜亮着灯。耀眼的灯光照着车流如织的高架路。稍远一点银河宾馆彩虹般拱形的轮廓闪着淡淡的银光。阿迪就是在那里搭上了看上去很阔绰的于悠然。 

  现在他的左手腕上绕着大红色的丝绸长巾,右手沿着阿迪的额角抚摸而下,描画着他精巧的下颚和脖颈。在他的注视下,阿迪自己慢慢解开紧身衬衣的钮扣,眼光不敢过多瞟向窗外,心里却打着小鼓,叨念着:“泰雅你这死家伙,你在哪里?” 

  于悠然推高阿迪的膝盖,把他的身体团起,猛地抱拢两臂,用紫色的床罩把阿迪包裹在里面。“别怕…乖…”他哄猫咪一样地说着,在阿迪光裸的臀部轻轻抓挠着。 

  “你…你要怎么上?”阿迪害怕地问。他的手里抓着一只安全套。但是他吃不准是否现在就要拿出来。 

  “我不急。”于悠然小心地折叠着紫色尼龙料子的边角,把阿迪全身细细包裹起来,只有脸露在外面。他一边做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带着欣赏稀世珍品的目光注视着阿迪,脸上甚至露出中世纪欧洲古典绘画中常见的虔诚而哀伤的神情。阿迪感到有跟东西开始固定自己的襁褓,他挣扎了一下:“那是什么?” 

  “嘘!”艺术家气味如烟缸的嘴唇压了上来,“不要动,不要破坏了你的胎衣。”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要上就上!少来这一套!” 

  艺术家痴迷地说:“世界上最优美的东西莫过于纯真的婴儿,中医说婴儿是纯阳之体,集天地之精华,敛父母之精血…。”他一边说着,脸上的肌肉狰狞地鼓起来,手中的长巾紧紧套住了阿迪的脖子。 

  “救-命-啊!”阿迪奋力挣扎着,嘶声叫着,紫色的包裹怪异地蠕动着,如同即将分娩恶魔的子宫。一直躲在木架后阴影里的大块头站起身,手执数码摄像机,咯咯地怪笑着,走近大床,专注地拍摄着。 

  门外传来“嗵”的一声响。但是门没有被踢开。 

  泰雅抱着踢痛的脚,倒退了几步,在楼梯口稍作整顿,鼓起勇气猛地撞上看似不堪一击的木门。他哪里知道,这扇门经过特殊加固,门纽和贴脚处都包着铁皮,实际上非常结实。这也是于悠然看中这幢房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他的撞击下,门纽只是摇晃了一下。门里阿迪的叫声愈发凄厉。 

  “喂!开门呐!”泰雅的拳头“砰砰”地擂着门,然而里面正在品尝恶魔的飨宴的人充耳不闻他的抗议。他在门口转了个圈,掏出手机拨了110。 

  丝巾勒得阿迪无法顺畅呼吸,却也不至于立刻昏迷。他垂死地挣扎着。数码摄像机的镜头魔眼般盯着他扭曲充血的脸拍摄着。突然他的左腿挣脱了捆绑,从床罩里伸出来,狂乱地踢到了摄影师的肚子。 

  “啊!”那人后退半步,撞倒了木架。玻璃瓶唏哩哗啦地摔碎在地上,呛人的福尔马林味道充满整个房间。于悠然抬头叫道:“啊!我的杰作!”在他放松手下的间隙,阿迪挣扎出右手,挥拳朝他的下颚猛击。他怪叫一声,重新收紧勒绳,但是却勒在了阿迪的下巴上,没有勒到他的脖子。阿迪不顾手指关节流着血,一拳又一拳地没头没脑地往于悠然脸上、嘴上、牙齿上一阵乱打。在大块头从地上爬起来以前,他已经大半个身体挣脱了床罩。于悠然擦着嘴边的分不清是谁的血,嘶叫着:“抓住他!” 

  大块头骂着脏话抽了阿迪一个耳光,把他打倒在床上,贪婪地舔着他立刻红肿流血的嘴唇,摄像机拍下了全部场面。阿迪抽泣着,双肘双膝往前爬,试图从床罩中完全爬出来。于悠然抓住他的脚踝,挥掌抽打他的臀部。阿迪曲起膝盖踢蹬他的脑袋,却被大块头抓住另一只脚。于悠然狂笑着爬上他的背,反剪他的双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起来,让大块头拍他的脸。 

  泰雅跳下楼梯,绕到房子侧面,抓着落水管爬上晒台,操起长着枯死的太阳花的花盆砸碎窗玻璃。他挥动花盆把碎玻璃敲掉,伸手进去却摸到了屋里装着的防盗栏杆窗。他骂了一句,丢下花盆,从栏杆缝隙里伸进手去开通向晒台的门。一只沉重的凳子从屋里丢出来,砸在他的手臂上。他痛得大叫一声,但他没有缩回手,拽住门锁使劲一纽,门开了,他几乎跌进屋里。 

  “放下他!”泰雅大吼着,接下大块头扔过来的第二个凳子,狠狠地砸回去,正砸中大块头的面门。大块头怒吼一声,丢下数码摄像机,朝泰雅扑来,扭打成一团。“阿迪!快跑!”泰雅叫道。 

  阿迪乘于悠然分心的间隙挣脱双手,操起床头的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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