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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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文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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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的詞令,說甚么“希臘的和諧”,“希臘的美”,“希臘的樂觀”

     等等。甚至在那些以努力汲盡希臘文化泉源來裨益德國文化為其光榮

     使命的團體,在高等教育機關的教授們當中,人們也認為最好是及時

     地適當地同古希臘人妥協,往往竟至于抱著懷疑態度放棄希臘的理想

     ,甚或完全與古學研究的真正目的背道而馳。在那些團體中,還有些

     人尚有余力冀圖做個可靠的古籍校勘者,或精細的語言發展史鑒定者

     ,他或許也冀圖“從歷史上”把希臘古學同其它古學一起研究,然而

     總是依照今日有修養的編史家的方法,而且帶著不可一世的神氣。所

     以,當我們高等教育機關的實在教育功能再洠в斜冉袢崭吐涓∪

     的時候,當今日的紙張奴搿靶侣動浾邆儭痹谝磺杏嘘P文化方面都戰

     勝了教授們,而教授們只落得重復以前常常經歷的轉變,在自己的范

     圍內還是那樣風流瀟洒,用新聞記者的口吻來說,正象一只飄飄然風

     雅的蝴蝶翩翩飛舞的時候﹔在今日那樣的時代,有教養的人們,目睹

     酒神精神之蘇醒和悲劇之復興的現象,安得不感到痛苦的惶惑呢?這

     現象只能用類推方法從向來未闡明的關于希臘天

 二一

     二一

     讓我從勸告的口吻轉回到適宜于沉思者的心情,再說一遍:我們

     只能從古希臘人知道,悲劇的突然而神奇的蘇醒對于一個民族的內部

     生活表示甚么意義。同波斯作戰的希臘人,是一個信奉悲劇秘儀的民

     族﹔這個敢于作戰的民族,就需要悲劇精神作為不可缺少的臁帯Ul

     能想象:這個民族,經過几個世紀來深受酒神之臁顒×业恼饎樱

     激到心臁钐幹螅鼓軌蛲瑯觿×业亓髀冻鲎钇铀氐恼螣崆椋

     自然的家鄉之愛,最原始的戰士氣慨呢?固然凡是在酒神的熱情顯然

     如野火燎原的場合,往往可以看到:這種熱情在敚摿藗性桎梏之后

     ,首先表現為逐漸侵害政治本能,浸假而成為對政治冷漠甚或敵視﹔

     但是,在另一方面,顯然建國之神阿波羅也是個性原則之神,若不肯

     定個人性格,也就不可能有國家觀念和鄉土觀念。對于任何民族,只

     有一條道路從秘儀縱欲走向佛教節欲。佛教的教義,為了能夠做到看

     破色空,就需要超空間,超時間,超個人的難得的入定境界﹔同時,

     這些境界又需要一種哲學,教人以想象來克服中間狀態的難以名狀的

     抑郁。由于政治沖動的絕對優勢,一個民族也必然陷入極端世俗化的

     道路,羅馬帝國就是這條道路的最顯著最可怕的表現。

     在印度與羅馬兩條迷途中間,不得不有所抉擇,希臘人居然能夠

     獨辟蹊徑,另外發明第三條道路,當然不是為了自己的百年大計,但

     是正因此而得永垂不朽﹔──固然神所愛者早死,萬物莫不如此,但

     是他們也斷然因此與神一起永生。人不應期望一切最高貴的枺鞫加

     皮革那樣的耐久韌性﹔臂如,羅馬民族性所固有的堅強持久,也許不

     能算是美滿性格所不可缺少的屬性之一。但是,如果我們要問:是甚

     么臁矫钏幨沟孟ED人,在鼎盛時代,盡管酒神祭沖動和政治沖動非

     常劇烈,卻不會因為靜坐參禪,或者因為窮兵黷武,為了爭奪世界霸

     權和世界榮譽,以致精疲力竭﹔反之,他們獨能制出這種絕妙的佳釀

     ,有如既能激起熱情又能發人深醒的名貴芬醇,──那么,我們不得

     不想起悲劇的偉大力量。它能鼓舞、能淨化、能激發一個民族的全部

     生機,唯有當我們目擊它在希臘人中間,成為一種防疾治病的萬臁

 二二

     二二

     請關心的朋友單懀约旱慕涷灒胂笠徊空嬲母铇繁瘎〉男Ч

     。我想,我已經從兩方面描寫了這效果的現象,所以您現在能夠說明

     您的經驗了。您會記得:看到在您面前表演的神話,您覺得自己被提

     高到一種“全知”的境界,仿佛您的視覺能力不僅是一種外在的能力

     ,而是能夠洞燭內蘊的,仿佛現在您懀枰魳返膸椭繐粢庵镜姆

     騰,動機的斗爭,激情的澎湃,一切了如指掌,宛若見到無數生動活

     潑的線條和圖形在眼前,因此您能夠潛入下意識情緒最微妙的秘奧之

     處。正當您感到自己對具體化和形象化的要求達到最高度時,您就同

     樣明確地覺得:這一系列的夢境藝朮的效果,還是不能產生無意識的

     靜觀的幸福心境,象造型藝朮家和史詩詩人,也就是說,真正夢境藝

     朮家,以其作品所能喚起的那樣﹔這種心情,就是在無意識的靜觀中

     達到的個性(individuatio)境界之明証亦即夢境藝朮的高峰和精髓

     。您看到形象化的舞台境界,可是您否定它。您見到眼前的悲劇英雄

     具有史詩的明確性和美,可是您對英雄的滅亡感到快慰。您極其深入

     地了解劇中情節,可是您愿意逃入不可知的境界。您覺得英雄的行為

     合情合理,可是當這些行為促使英雄滅亡時,您反而更為精神抖敗

     您對于英雄所受的苦難悚然驚心,可是您預感到英雄將帶來一種更強

     烈的快樂。您比平時見到更廣更深,可是您寧愿視而不見。我們如何

     推究這種奇異的自我分裂,這種夢境高峰的崩潰呢,它可不是由于酒

     神的魔力嗎?這種魔力雖則表面上掀起夢境情緒,使它達到頂點,卻

     能夠強迫過分的夢境力量為它服務。所以,悲劇神話只能理解為以夢

     境藝朮為媒介的酒神智慧之象征﹔神話把現象界引到它的極限,直到

     它否定自己,而竭力再度投奔真正唯一的實在之懷抱,于是它象綺瑟

     那樣,似乎要高唱它的超脫的辭世曲了:

     在歡樂之海的

     澎湃波濤中,

     在大氣之流的

     宏亮回聲里,

     在宇宙呼吸的

     吹拂的一切,

     沉溺了,淹洠Я恕

     無常識的,最高的狂喜!

     所以,我們從真正審美觀眾的自身經驗,可以想象出悲劇藝朮家

 二三

     二三

     誰想嚴格地考驗自己是不是類似真正的審美觀眾,抑或屬于蘇格

     拉底式批評家之列,只須撫心自問,他欣賞舞台上表演的奇跡時的感

     樱绾危核欠裼X得他那堅持嚴格心理因果律的歷史意識受到侮辱呢

     ,他是否善意地承認這些奇跡是兒童所喜聞樂見,但對他格格不入的

     現象呢,抑或他能從其中取得一些別的經驗?因為這樣,他才能夠測

     量他了解神話的能力畢竟有多少。神話是集中的世界畫景,作為現象

     的縮寫來說,是不能缺少奇跡的。然而,很有可能,几乎每個人在嚴

     格檢查之下,總覺得自己被現代文化的歷史批判精神腐蝕得這么深,

     以致只有在學朮上,通過間接的抽象,才相信昔日也許有神話存在。

     但是,洠в猩裨挘瑒t任何一種文化都會失掉它的健康的、天然的創造

     力,正是神話的視野,約束著全部文化邉樱怪蔀橐粋體系。正

     是依賴神話的救濟,一切想象力,一切夢境的幻想,才得免于漫無目

     的的彷徨。神話的形象,必須是肉眼不見,但無所不在的護守神臁

     在神鬼的庇佑下,年輕的心臁饾u長成﹔懀砩竦闹更c,成年人明白

     了自己的生存和斗爭的意義﹔甚至國家也承認,最有力的不成文法莫

     過于神話的根據,它保証國家與宗教的聯系,証明國家從神話觀念長

     成。

     另一方面,我們試設想不靠神話指導的抽象的的人,抽象的教育

     ,抽象的道德,抽象的正義,抽象的國家﹔我們試設想,不受本國神

     話約制的藝朮想象力如何想入非非﹔我們試設想這樣一種文化:它洠

     有固定的神拢陌l祥地,而命定要耗盡它的一切潛能,要依靠一切外

     來文化艱苦度日,──這就是今日的時代,蘇格拉底主義因為鏟除神

     話而招致的惡果。今日,喪失神話的人們,總是铮c轆轆,徘徊在過

     去時代中,竭力去探尋,去掘發一些根苗,哪怕是必須向最遙遠的古

     代探掘。我們如铮缈实默F代文化的強烈的歷史興趣,我們集無數其

     它文化之大成,我們如火如荼的求知欲﹔──這一切表示甚么呢,可

     不是表示喪失了神話,喪失了神話的故鄉,喪失了神話的母懷嗎?試

     問這種文化的狂熱不安的興奮,不是像铮哓毜脽o厭,铮粨袷常

     像甚么呢?這樣一種狼吞虎咽,不

 二四

     二四

     在歌樂悲劇的特殊效果中,我們要舉出夢境幻覺:我們靠這幻覺

     ,才得免于陶醉音樂中,并與之合一,同時,我們的音樂激情,便在

     這夢境領域以及其間的鮮明的緩沖境界,得以盡量渲泄。因此,我們

     認為:正是通過激情的渲泄,劇中的緩沖境界,即戲劇本身,才從里

     及表地顯得了如指掌,達到一切其它夢境藝朮所不能翼及的程度﹔所

     以,既然這種藝朮仿佛附在音樂精臁某岚蛏狭杩诊w去,我們就必須

     承認它的力量達到最高的揚舉,從而夢神與酒神的兄弟般的同盟,就

     是這兩型藝朮的目的的高峰。

     當然,正當音樂從內部予以闡明之際,夢境的光輝畫景是不能達

     到低級夢境藝朮的特殊效果的。史詩的雕刻的效果,強使靜觀者默然

     神往于個性化的境界,在戲曲方面就不能實現了,盡管戲曲是更生動

     更鮮明。我們欣賞戲曲,用洞察的慧眼深入其內部激動人心的動機境

     界﹔但是我們仍覺得,仿佛只是一個象征世界掠過眼前而已,我們自

     以為已經揣摩到它的最深刻意義,但愿拉開它,像拉開帳幔,看看幕

     后的真相。最鮮明如畫的地方也不能滿足我們的愿望,因為它好象顯

     露了,而同時也耄Р亓艘恍〇|西﹔正當它似乎以其象征的啟示,鼓舞

     我們去撕破帳幔,以暴露其神秘的背景之際,那充滿光輝的景象,卻

     迷住我們的眼睛,阻止它去看深一步。

     誰洠в畜w驗過這種情況﹔既不得不看,又同時向往視野之外的枺

     西﹔誰就很難想象,在欣賞悲劇神話之際,這兩種過程明明是同時并

     存,同時感受的。真正的審美觀眾會証實我的話﹔我認為,在悲劇的

     特殊效果中,只有這種并存現象最值得注意。現在,如果把觀眾的審

     美現象轉化為悲劇藝朮家的審美過程,您不難明白悲劇神話的起源了

     。悲劇神話,具有夢境藝朮那種對假象和靜觀的快感。但同時它又否

     定這快感,而在這鮮明的假象世界之毀滅中,得到更高的滿足。悲劇

     神話的內容,首先是歌頌戰斗英雄的史詩事件。然而,英雄的厄撸

     極慘淡的勝利,極痛苦的動機沖突,簡言之,西烈諾斯智慧之明証,

     或者用美學朮語來說,丑惡與和諧,往往再三出現在許多民間文學形

     式中,尤其是在一個民族的精力充沛的幼年

 二五

     二五

     音樂與悲劇神話同是一個民族的醉境能力之表現,而且是彼此不

     可分離的。兩者都溯源于夢境領域之外的一個藝朮領域﹔兩者都美化

     了一個境界,那兒,在快樂的和諧中,一切不和諧的因素和恐怖的世

     界面影都動人地消逝了﹔兩者都信賴自己的極其強大的魔力。玩弄著

     哀感的芒刺﹔兩者都以這種游戲來証實甚至有個“最壞的世界”。在

     這場合,酒神比起夢神來,就顯然是永恆的本源的藝朮力量﹔要之,

     他喚起了整個現象界,在這當中,必須有一種新的美化的假象,才能

     使得個性化的世界永遠栩栩如生。如果我們能設想“不和諧”化身為

     人──否則人是甚么呢?──那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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