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尘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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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尘梦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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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迁移的初步反响(图)

      反响来了!溥仪出宫的消息,传到了天津,一般前清的遗老,天津的寓公,当然要诚惶诚恐,震骇起来。他们也召集了会议,推定了铁良、升允、袁大化、罗振玉等口口声声要到京城来抗议。实际呢?没来,算了。     
    段芝泉(祺瑞)听到这个消息,不得不做点面子,要表示不满,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当局:     
    (上略)顷闻皇宫锁闭,迫移万寿山等语,要知清室逊政,非征服比,优待条件,全球共闻。虽有移住万寿山之条,缓商未为不可。迫之,于优待不无刺谬,何以昭大信于天下乎?望即从长议之可也。(下略)     
    ?     
    我们望文思义,他的软脚蟹姿态已经一目了然,也是做个虚样而已,不必深究,所以也就没有下文。


第一部分:迁移的初步鹿溥会商

    到了7日上午9时,鹿钟麟、张璧同着李石曾(他已经是办理清室善后委员会的理事长)及某通讯社的记者宋某到了醇王府,耆龄等出来见了,迎进客堂坐。鹿等提出了意见:     
    第一,商量门禁问题。     
    第二,关于善后事宜,先请溥仪提出意见。     
    第三,宫内现有数千人,没有人主持管理,恐生事端,拟遣散一部分。     
    第四,据查宝玺实有25颗,今仅交出两颗,今日应先接收其余。     
    当时耆龄答复:“宝玺都在交泰殿,颗数不知道,可能尽数交出。其他善后问题,似乎可以无须溥仪亲自声明,他已是一个新的人物,他可以请胡适谈话,以证明他的见地。从前的不出宫,实在是有人为阻,现在既已出宫,那一切可以听委员会主持,不必一定要表示意见。”     
    鹿说:“但是他个人的意见如何,总是叫我们听一听好。”     
    溥仪出来了,穿着微灰色的普通长衫,黄皮鞋,清瘦的面庞,像是一个学生,他同来客一一握手为礼,大家落坐,鹿钟麟又开始请教他的意见。     
    “我的意见,早已说过。”他说,“我既然是中华民国的一份子,对于故宫善后事宜,自然没有不可商量的。但是权利也要相等,望对门禁,稍为通融。”     
    “夫人等三天不更衣了,”耆龄等补充着,“可否将应用衣服及用件先予放出,余物再商?”     
    “自然可以,门禁本是暂时的,交通上当尽力图便利,可以告知守卫,任府中人自由出入,请放心。”     
    溥仪又提出了修改五条中,有清室陵寝宗庙由民国政府派人祭祀一节,似乎不大妥当,因为这是皇室的宗庙。     
    “可以归入善后委员会商量,似乎好办。”鹿这样答着。     
    如此,双方当时都满意了。


第一部分:迁移的初步商量分别公私物品

    因为要开始商量分别公私,急急地进行会商组织委员会的事。于是委员长李煜瀛,委员易培基,以及鹿钟麟、张璧,同清室代表耆龄、载润、罗振玉、宝熙等,在景山西街内务府筹备处开谈话会。     
    耆龄首先提出意见,他说:“昨天听见民国政府拟定清室善后会议委员七人,民国派五人,清室派二人,现在清室方面议决:以责重事繁,二人恐怕不足应付,所以加派亲贵三人共同讨论。”     
    “今天是谈话会,不是正式会议。”鹿钟麟说,“代表多寡,今天没有讨论的必要。今天急须解决的事,是总收印玺以及解散宫内人等的问题。”     
    于是纷纷开始交换意见的讨论。结果,归纳了以下的几点:     
    (一)点收印玺。     
    (二)将下级的宫中雇佣人等,先行解散,有必须暂留者,可以暂留。     
    (三)此项下级雇人的随身用具金钱及非公物,都准其携带出宫,以下午3时为限。令齐集神武门检查放行。     
    (四)溥仪及其夫人之应用物品,准其由醇王府派人来取。     
    (五)已遣散雇工之宫殿,次第划分区域封锁之。?     
    谈到委员人数的问题,政府原来拟定的是委员长一人,委员四人,再由清室派两人。后来清室一定要派四人,政府也允许了,但同时也加派鹿、张二人参加会议,成为七与四之比,清室又认为不平等,更要加派一人。     
    李委员长调解着说:“将来此事一定要分设专门委员会来办理,实际上将来清室方面,最少也可得到五人的数,目前实在不妨将就着。”     
    清室代表们没有说什么了。商量完了,他们同到交泰殿点验印玺。


第一部分:迁移的初步重点宝玺

    他们一行到了交泰殿,殿内非常地冷落阴森,正是表现着“天禄永终”之象,殿名是取“天地交泰”之意,也是帝后大婚中最重要的场所。他们一个象天,一个象地,意思是这一对新夫妇的交媾就是天地交泰也。     
    殿的两旁,左有大时钟一具,右边是铜壶滴漏,古代的时计。正中悬着一块大匾,写着“无为”两个大字,是乾隆的御笔。两旁的对联,却是:“恒久永和,迓大休而润至;关睢麟趾,立王化之始基。”难道“交媾”“交泰”都算“无为”,更何必要“关睢麟趾”呢?真乃令人失笑。     
    正中放着宝座,宝座旁边,左边摆着铜小狮子(这是猊炉),右边安放着一座龙凤柱的小亭(那是香亭)。那历朝玉玺,高高地分列着,正面及东西都有。     
    耆龄说:“乾隆以前,玉玺有29颗;乾隆末年,已经只有25颗了。前日晚间已将两颗交出,封存国务院,一为皇帝之宝,一为宣统之宝,此外即存于本殿的23颗。”于是一一点交民国代表。     
    这二十三颗玉玺的文字及其质地,当时有一个记载如左:     
    皇帝奉天之宝,大清受命之宝,大清嗣天子宝,天子之宝,天子信宝,天子尊亲之宝,敬天亲民之宝;赦命之宝,(以上皆白玉;)制诰之宝,皇帝信宝,皇帝亲亲之宝,命德之宝,讨罪安民之宝,敕正万方之宝,巡狩天下之宝,(以上青玉;)皇帝行宝,天子行宝,表章经史之宝,垂训之宝,(以上碧玉;)广运之宝,钦文之玺,敕正万民之宝,御制六师之宝。(以上墨玉。)     
    清室代表照这样开了一个单子,检查无误。还有皇后之宝一颗,皇后册宝四颗,故合以上总数为30颗,此外还有零星小印玺,尚不在内。每一个玺,都有一个高高的木架,红木镂花描金,非常精致。每一玺匣,一尺五寸见方。另外还有两个花梨木小匣,置有两玺,文曰:“阃符” 、“定远”。什么质地?因为当时失记,只好从略了。当时还讨论了半天,是不是要运往国务院?     
    还是李石曾说:“搬运恐怕撞伤,不如仍存原处,仍按原次序位陈列保持原状,封锁殿门。”鹿、张也都赞成,因命国务院派来的柳衔书等四人,将殿门固封,一直到午后1时,双方代表出宫,即责成护军警察长官玉狄妥为保管。又派张汝霖、侯德山两个督察长督率警察100多名在神武门内、顺贞门外严行巡逻。这移交玺宝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其实玺宝一项,在当时热河行宫还有不少,已经由内务部在1914年运京陈列在武英、文华殿的古物陈列所了,也有为所谓遗老的金梁(息侯)所得,不久就在天津公开展览。     
    就是据耆龄所说在乾隆以前玉玺共有29颗,乾隆末年仅有25颗,即是现在的数目。而将宣统之宝,也计算在内,似乎乾隆时代就有了宣统之宝,而乾隆以后的嘉、道、咸、同、光五朝一颗宝都没有,这都是不知所云的胡说。     
    当时这些人也没有思考,只好算是“姑妄听之,信不信由你”了。


第一部分:迁移的初步摄阁的解释

    一面,清代表们传谕储秀宫、养心殿内监宫嫔约1000余人,由清室每人发银10元,即日下午搬出宫外。鹿钟麟派兵一营,于下午3时起,令一个丁姓的营长监视警察二名,逐个搜查这些内监宫嫔,除自身所有的物件外,不得夹带公物。     
    这日,两方面代表散了之后,李石曾准备着在神武门内东耳房设会议办事处。     
    摄阁方面,昨夜决议发布了左列一道正式命令:     
    修正清室优待条件,业经公布施行,着国务院组织善后委员会,会同清室近支人员,协同清理公产私产,昭示大公。所有接收各公产暂责成该委员会妥慎保管,俟全部结束,即将宫禁一律开放,备充国立图书馆、博物馆等项之用。借彰文化,而垂久远,此令。     
    前面已经说过,在这事发生的第三日,因为一般自命清室遗老的鼓动,段祺瑞首先发了君主国家一个不病之呻。又过了两天,据说英日两个国家亦有兔死狐悲之感,传出了反对的空气,但是并没有正式行动,也许还是保皇派的自吹自唱,却又弄来了一个张作霖将要响应老段联合责冯的传闻。国务院在当时也有些踌躇,恐怕各方误会,曾经发出了一个解释的歌电:     
    (衔略)民国建国,十有三年,清室仍居故宫,于原订优待条件第三条,迄未履行,致民国首都之中,尚存有皇帝之遗制,实于国体民情,多所抵触。受于十一月五日,与清室溥仪商订修正优待条件。其文曰:今请大清皇帝欲贯彻五族共和之精神,不愿违反民国各种制度仍存于今日,特将《清室优待条件》修正如后(第一条至五条已见院令不赘),商订既毕,溥仪已于本日移出宫禁,政府已令行政长官妥为保护。特此电闻。国务院歌印。(五条修正条文,详后。)     
    现在,外间又生出了这许多反动的宣传,国务院乃又发出了一个庚电:     
    北京参、众两院,各部院、各衙门、冯检阅使、奉天张总司令、各省巡阅使、巡阅副使、督军、督理、省长、督办、都统、各总司令、各护军使、各镇守使、各师旅长、各省各法团、各报馆均签:慨自晚清逊政,共和告成,五族人民,咸归平等。曩年优待条件之订,原所以酬谢逊清;然今时势年趋,隐患潜伏,对此畸形之政象,竟有不得不量予修正以卒其德者:诚以北京为政治策源之地,而宫禁又适居都会中心,今名为共和,而首都中心之区,不能树立国旗,依然沿用帝号,中外观国之流,靡不列为笑柄。且闻溥仪秉性聪明,平日恒言愿为民国一公民,不愿为禁宫一废帝。盖其感于新世潮流,时戚戚然以己身之地位为虑。     
    近自财库空虚,支应不继,竭蹶之痛,盖伤其身。故当百政刷新之会,得两方同意,以从事于优待条件之修正。自移居后海,并饬由军警妥密保护。从此五族一体,阶级尽除,其基础固如磐石。而溥仪方面,既得自由向学之机,复苏作茧自缚之困。异日造就既深,自得以公民资格,宣勤民国,用意之深,人所共喻。缅维尽虑,定荷赞同。至于清室财产,业经奉令由国务院聘请公正耆绅会同清室近支人员,共组一委员会,将所有物件分别公私,妥为处置。共应归公有者,拟一一编号交存于国立图书馆、博物馆中,俾垂久远,而昭大信;并以表彰逊清之遗惠于无穷。恐远道传闻,有违事实,特电布闻,敬祈照察。院庚(八日)印。     
    这样,空气中的骚动,暂时无所闻了。其实呢,清室如一根中空的木柱,本已要倒了,     
    这一阵乌烟瘴气,正如倒下来时的一阵泥灰,连蛀坏它的一些蛀虫木屑在内,飞起了一阵空烟,根本不会再立起来了。在我看来,这样地恭维解释,也是多余,徒见其不够气壮!这等假仁假义,斩草不除根,还替他灌溉,促其生长,以至于日后终究成了日本人的傀儡,助成“九一八”的乱事,牺牲了多少性命,于溥仪也没有好处。     
    我真替这班为善不足、做事不彻底、见事不明透的朋友惭愧。归根结底,都是谋国不忠,自己还不肯负责的缘故。其中“基础如磐石”、“遗惠无穷”等等的措词,不知道当时写文章同出名负责的当局,真不觉得言不由衷吗?我们只觉得他们的满面羞惭,到现在我也是汗颜无地。


第一部分:迁移的初步组织善后委员会条例以及老妃出宫

    清室的全体,留恋着故宫,实际是留恋着那些财宝,这是不言而喻的。虽然有些人,还在想复辟,也无非怀着再得一批财宝的迷梦。     
    两个老妃,就是最现实的代表。两个老妃,他们叫做太妃,都是同治的妃子。瑜妃徽号叫做“敬懿”,住在太极殿;晋妃徽号叫“荣惠”,住在重华宫。她们虽然叫“懿”叫“惠”,实在都只能叫“贪”。她们为那一些私财,死也不肯走。     
    鹿钟麟敦促溥仪催逼,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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