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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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8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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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地敲着门
  
  我拿起电话
  一个男人汗渍渍的声音
  交警队吗
  我咕噜一声  神经病
  随手搁上电话
  一丝阴影却从心头掠过
  
  我查了一下交警队的电话
  与我的号码毫不沾边
  怎么会打错呢
  什么人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后悔为什么不多问几句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总觉得电话还会打进来
  然而,一直到天亮
  红色的话机
  在我眼睛里只跳动
  始终没有响
  
  上墙的蚂蚁
  
  一只蚂蚁爬上了乡下老家的院墙
  那天它好像无所事事
  翻越一道院墙
  似乎是它惟一要做好的一件事
  一阵风吹草动
  蚂蚁从墙上摔了下来
  摔到地上的蚂蚁
  像个沉稳的君子
  不慌不忙,又
  一次爬上了院墙
  对于一只蚂蚁来说
  一座农家的院墙
  并不是一道不可攀越的高度
  如果从墙缝或者是院门底下溜过去
  远比翻过一堵墙要省事得多
   可惜蚂蚁不是人
  我没有办法
  让一只蚂蚁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出土的箭镞
  
  生锈的铠甲
  藏着喋血的欲望
  
  它像一个神秘的天外来客
  没有人清楚它的底细
  
  它曾经是血染战袍的勇士
  还是临阵折羽的逃兵
  
  也许它从来也没有搭过弓
  一出生就成了殉葬品
  
  一支出土的箭镞
  一块历史的胎记
  
  把两千多年前的一个谜
  带到了今天
  
  挂在墙上的刀
  
  一把挂在墙上的刀
  像一个隐身市井的侠客
  
  江湖一片杀戮声
  与它无关
  
  没有人知道,有一天
  它会不会脱鞘而出
  
  也许它一生也不会有一显身手的机会
  锋利的刃,永远藏在刀鞘里面
  
  只要给它一次机会,一次
  它就足以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怀  念
  
  我喜欢在秋天里
  怀念春天
  
  雪花飘舞的季节
  追忆一场细雨
  
  紧贴着路面飞行的燕子,让我想起了
  暴风雨来临前一群疲于奔命的蚂蚁
  
  饮马河里一条游动的银鱼
  多像划破河水的一道闪电
  
  秋天落下的最后一片叶子
  那是外婆从另一个世界寄来的信札
  
  经常怀念。让我的诗
  在时光的石头上反复磨砺
  
  也让一把生锈的刀
  逼近犀利
  
  一只蝴蝶
  
  它的出现
  引起我一阵小小的惊慌
  
  它是一只普通的蝴蝶
  它的到来让我猝不及防
  
  它从窗前飞过。我想
  一定有片苜蓿地在等着它
  
  两朵彩色的纸片
  让人担心苜蓿花会碰折它
  
  一只蝴蝶,我想了一整天
  不知道还会想多久
   我喜欢这只蝴蝶
  不是因为它的美丽
  
  只是那天早晨,打开窗户时
  它恰好经过。在我眼前一闪
  
  鸽  子
  
  清晨,一只鸽子
  突然闯到我的阳台上来
  
  温暖的阳光雨
  轻轻地梳理着它的羽毛
  
  鸽子的眼睛很亮
  左顾右盼,含情脉脉
  
  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
  我只知道它迟早要飞走
  
  但我仍要感谢它
  为我带来了美丽的瞬间
  
  消失的鹁鸽岛
  
  一辆汽车戛然而止
  一个探出车窗的脑袋
  问鹁鸽岛怎么走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鹁鸽岛早不存在了
  十几年前的市政地图上
  还标着一个黑点
  
  新版的地图上
  连黑点也找不到了
  
  矗起的一座座采沙平台
  像一条条吃沙的巨鲸
  海沙在一点点流失
  海岛在一点点变小……
  
  鹁鸽岛消失后
  我一直在想,那些鹁鸽
  它们迁往哪里栖身去了呢
  还有那些庞大的采沙平台
  它们觊觎的目光
  又将落在哪些岛屿上
  
  废弃的铁轨
  
  最后一列火车轧过它的身体
  好像是几年前的事了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钢铁与钢铁摩擦出的火花
  被时间一点点锈蚀
  就像一片疯长的青草
  在寂静的山岭
  仰望天空
  想象着熟悉的声音
  从山坳口那边一路冲来
  
  一截被岁月遗忘的铁轨
  昏昏沉睡了好多年
  也许它会这样一直到死
  也许明天就会有一列错轨的火车
  突然把它喊醒 


天尽头的风,刮了还刮
■ 燎 原
  三年前,我与几个外地来的朋友和李先锋聚在荣成聊天。作家林白在翻阅了李先锋的散文集《小镇轶事》和他早先发表的一些诗歌后,问李先锋:你写这样的诗干什么,就写这种散文多好。
  显然,这并不是写小说的林白在叙事文体和抒情文体间作厚此薄彼的诱导,而是以曲折的直率表达了对这些诗歌的评价。
  写诗的人一般都能写出不错的散文,不但如此,李先锋还写过不错的中短篇小说,但最辉煌的则是他当年在荣成宣传部工作期间,曾在全国折腾出了一些有动静的新闻大稿。
  无论是从地理区位还是经济能量来说,荣成都是一个与大气象、大事物相关的地方。中国版图东端突人大海最深的那一岬角形的半岛,就是它的所在地。岬角的顶端,是因秦皇汉武东巡而闻名的“天尽头”;因此,这里又号称是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解放战争以来,荣成曾先后走出过上百位将军。这种地脉人气,使荣成人习惯于在地区发展中以争先创“最”为做事标准,并自信“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比如中国县级市考量范畴中的第一渔业大市,经济百强市……等等。
  而这样的经济文化形态给予诗人的将是什么呢?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便是自豪幸福的“家乡颂”。这也正是李先锋当年诗歌的主体基调。
  但事情却在此显示了乖谬的悖反现象:幸福的地方很难产生深刻复杂的诗歌;一个沐浴在淳厚乡风中而没有异乡颠簸生活经历的诗人,也很难获具艺术心灵上的现代感。所以,尽管他此后的诗歌在乡村和大海组合的家园风景中,呈现出技术上的升级换代版本,内质上却是一派风平浪静。我想这无论如何都是可疑的,因为处在当代生活各种头绪纠缠中的他,不可能没经受过陡峭的心灵落差和冲突。也许,在他的写作中的确存在着一个有趣的文体配置:把阔大和激情用于了新闻,把深刻和复杂给了小说,把趣味和信息交给了散文。而经此过滤后的最纯净的所余,则留给了诗歌。
  认为自己从小就有绘画天赋,此后却因诗歌而受难的诗人昌耀,在回顾自己的生平时曾发出这样的感慨:为什么要舍美术而写诗?李先锋为何也如此呢?无疑,这只能是个体生命的秘密,其天性与诗歌某种隐秘的对应,将在适当的时候显示答案。
  一年后,再看到李先锋的诗歌时,惊诧之余我调侃道:看来真是没有荣成人干不了的事。我要表达的是,在写出这样的诗作之后,他已从一个地区性的写作者,进入当代前沿诗歌体系。
   ——总要在诗歌中寻找并呈示意义的他,于此实现了一个根本性的写作理念转换:在诗歌中,意义只形成于它第一次的被说出,一切被复述的意义都是伪意义。他因此也恍然回到了“无知”状态:原先在他眼中诗歌开花的视屏,此时突然失效。背后,另一个视屏打开,这是一个让他陌生的世界,更是一个使他充满了疑惑、好奇,并促使他叩问的世界。一个习惯于给别人讲述哲理的诗人,在此才发现了自己的茫然。而以质疑精神为本质的现代诗歌,正是产生于人对世界的疑惑。在这里,诗歌失去了非此即彼、肯定或否定的两元对立边界,它变得模糊、游移,在事物内部千头万绪的纠葛中,或以有意味的模糊呈现这种纠葛的模糊;或以高难度的清晰呈示其复杂。而正是在进入这一境地之后,李先锋周身的感官好像被突然打开,所有陌生的事物都成了诗歌的风景。 


《生命之歌》选译十首
■ 张 蕾译
  《生命之歌》是美国当代著名女诗人琼·默里选编的当代英语优秀诗歌集。
  琼·默里(Joan Murray)1943年出生于纽约市,纽约州作家学院(New York State Writ… ers lnstitute)驻校诗人。先后出版了《雾中皇后》(Queen of the Mist)、《仰望》(Looking for the Parade)、《同一片水》(The Same Water)等6部著作,并编辑出版了近10部诗集,作品和所编诗集多次获奖。
  《生命之歌》(Poems to Live By)共收集了当代优秀诗歌60首,编为6辑,每辑10首。默里把文学看作生活中的容器。它可以容纳下许多不时向我们袭来的灾难性事件,不论它是个人的,还是民族的、国家的乃至世界性的。面对灾难,诗歌能深深打动我们,让我们倍感亲切。下面这10首诗选自这本诗集的第1辑《死亡和记忆》(Death and Remembrance),第2辑《黑暗时刻》(In a Dark Time)。
  
   你所了解的我
  
  你所了解的我
  只是油画上的一层涂料
  是一层遮住人类
  命运的面纱
  
  或许,这幅画的背后
  是一片寂静的蔚蓝
  是一个远离清澈太空的
  独立空间
  或许,我曾是一团
  燃烧的火
  还闪耀着火焰的余烬
  我却永远看不见
  躯壳成为我真实的身体
  那团燃烧的火焰
  对于我,永远是
  一团解不开的谜
  
  如果你看到一个影子
  那不是幻影——那就是我
  但愿我能与它分离
  把它献给你
  
  在森林里长眠
  
  我以为大地
  并没有忘记我,她
  温柔地把我带回,她
  黑色的裙裾下、衣袋里,布满了
  爬地草和它们的种子,我怀着
   从未有过的感情,睡了,一块石头
  躺在河床里,我和闪烁着
  寒光的群星之间,万物消失。只剩下
  我的知觉,它们轻轻漂浮,如同
  飞蛾在林中飞舞,整个夜晚
  我一直凝听周围微弱的
  呼吸声,昆虫和鸟儿
  在黑夜中劳作。整个夜晚
  我好像一直浮在水面上,随波起伏
  与死亡搏斗,清晨来临
  我已在那美妙的境界中
  度过了好几个时辰
  
  并非如此
  
  我用两条有力的腿
  下了床
  也许,并非如此
  我吃了麦片粥
  喝了甜牛奶
  还有可口的
  桃子。也许
  并非如此
  我牵着那条狗
  去山上的桦树林
  整个上午,我一直做着
  自己喜欢的工作
  
  午间,我和伙伴
  一同歇息,也许
  并非如此
  我们坐在桌旁
  在烛光下用餐,也许
  并非如此
  我睡在床上
   房间的四壁
  挂满油画
  我按今天的日程
  安排明天要做的事情
  我知道,总有一天
  生活将不再这样
  
  湖畔之歌
  
  我们的名字每天都变化
  说是石头冲击浪花
  到岸上去看看
  又说浪花冲击石头
  
  水上的鸟儿
  一遍又一遍彼此呼唤
  告诉同伴
  它们在什么地方
  我的小鸟,你在哪儿?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的
  名字  会变成石头
  在布满香草的田野上
  
  在你看见最远的波浪之前
  当我们的身影消失在
  茫茫星空之前,喊着自己的名字
  告诉同伴我们在哪里
  
  我的孩子在悲伤中成长
  
  我的孩子在悲伤中成长
  他在没有我的春天里长大
  在我不在的日子里
  他在悲痛中成熟
  我看见一只猫和她的孩子们嬉戏
  我不会向我的孩子灌输战争,决不会
  我的儿子把沙装进小桶里
  用沙做蛋糕
  我把沙装进身体里
  蛋糕碎了,我的身体也碎了
  
  在黑暗中
  
  眼睛在黑暗中寻视
  阴暗处我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我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自然之神向树木撒下露珠
  我生活在苍鹭和鹪鹩之中
  在野兽出没的山林和
  毒蛇居住的洞穴之间徘徊
  
  高贵灵魂与环境的冲突
  足以让人发疯。岁月在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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