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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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1-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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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这是玩什么呢?”慢悠悠的,是墨无痕。显然刚才这一巴掌全被他看清楚了。
鸿锐和墨玉青都有些难堪。纷纷垂下头去,不敢面对墨无痕的眼睛。
墨玉青心里清楚。无论什么原因,自己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更何况是这么个说不出口的原因!
墨无痕不急不慌,闪身进了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目光并不凛冽,却让两个人都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下巴全都抵到了胸膛上。
鸿锐小的时候是很怕庆王爷,那时一点都不怕墨无痕,觉得他象个仙儿似的,只是好看,什么事都不管。长大了,明白事理了,倒不怎么怕庆王爷了,却越来越怕墨无痕。
庆王爷动家法总是当众执行,不管青儿鸿锐谁的错,从来都是只打鸿锐一个。
理由说得明白,鸿锐的错是鸿锐自己的问题,理当受罚;两个人一起犯错也是鸿锐的问题,他是世子,脱不了首犯的干系,所以他要受罚;而如果是青儿自己犯了错,那受罚的还是鸿锐,因为青儿小,鸿锐年长却没带好青儿,还是鸿锐的错。
有道是:善不为官,慈不掌兵,庆王爷的家法如治军般严谨。打了鸿锐一个,便能让所有人都牢牢记在心里。十几年来打得鸿锐心服口服。也打得墨无痕无话可说,阻拦不得。
庆王爷的方法很简单,也很有效,以至于鸿锐长大后倒觉得这样的惩罚更容易些,因为只是打一顿而已,打完了认个错就过去了。过两天什么事都没有了。
而墨无痕的惩罚就不一样了,墨无痕从来不动家法,却照样能让人把该记的都记在心里。
鸿锐领教过,墨无痕教训人的手段,绝对不会比挨顿家法轻松。他那张嘴,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扒掉你的皮,让你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来。怎么也要难受上半个多月。
所以,鸿锐心里也紧张得不行。
被墨无痕看到这一幕,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会怎么做啊,是怒斥自己?惩罚青儿?还是会告诉父亲啊?鸿锐心里七上八下地敲开了鼓。
“鸿锐,去外面帮你父亲招呼客人!”墨无痕的话柔和温润,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好像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鸿锐疑惑地抬起头,看看面前的墨无痕,再看看身边的墨玉青。自己走了,青而呢?
“鸿锐,你放心,我不会难为青儿的。”
好像酷暑天吹来一阵凉风,鸿锐再次为墨无痕的成熟与优雅深深折服。自己的颜面和担心的人都在他不动声色间得到保全,心里感激得几乎想跪下去谢他。
笑容爬上鸿锐的嘴角,如蒙大赦,听话地站起来,行过礼,快步走出屋去。把这一方空间留给有话要说的父子二人。
墨无痕等鸿锐走远了,才走慢慢上前,坐到桌前的椅子里,舒了口气。
墨玉青心里乱七八糟的,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样把刚才的事解释给爹听。
“青儿,”还是墨无痕先开口了。“不用跟我解释,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作主。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拦你。”
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了一个男人是需要蜕变的,如同美丽的蝴蝶并非生而美丽。而这蜕变的过程却是痛苦而漫长的。墨无痕经过这样的蜕变,知道其中的艰难。所以打定主意不让自己的孩子象自己当年一样为家人的意愿苦苦挣扎。
一股暖流袭上墨玉青的心头,鼻子都有些发酸。
墨无痕想了又想,虽然有些忧郁,但最后还是把话说出口,“你觉得,我跟庆王爷是怎样的关系?”说完话,脸上不觉显出两片绯红。墨无痕用手去摸了摸,滚烫的。心想:今天真是喝多了,这样尴尬的问题也问得出口。
墨玉青抬头看看爹,大眼睛呼扇了两下,没说话。不是没话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些年一直认定的问题,这些天忽然觉得有些拿不准了,今晚再被鸿锐一搅,更不知道该怎样说了。
墨无痕见墨玉青不答,自嘲的笑笑,也不勉强。侧转身抬起腿,把双脚架在桌角上,人向后躺进了椅子里。
“青儿,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挺喜欢庆王爷的!”墨无痕迷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桌上暖暖的灯光,似乎陷入了往日的情怀里,仔细的搜寻着记忆的片断。
“有一段时间,你特别喜欢跟他出去玩,每次回来都特别高兴。……甚至连晚上睡觉都非要让他哄你。你还记得吗?”墨无痕轻轻的笑着,转过头看看墨玉青。
墨玉青被他爹的语气感染,不觉放松下来,回想起从前。小时候的日子,好像是很远的事了,有些模糊不清。
墨无痕慢悠悠继续说,丹凤眼不经意地瞟过来,眼里满是戏虐。“你还跟他说,你要他做你的爹爹,让他把鸿锐送给我!”
“不会吧,我哪有那么说过。”墨玉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小时候说过很多耸人听闻的话,到现在还经常被爹拿出来取笑自己。不过好像没记得说过要把鸿锐送给爹的话。
墨无痕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却象是有些无奈。“后来,你好象突然有一天就不喜欢庆王爷了。那阵子,你老是缠着我跟我说,让我带你走,离开庆王府。”墨无痕的细眉拧了起来,似乎想起那段时间的事到现在还心烦意乱。
墨玉青不笑了,咬紧嘴唇不说话。
“青儿,你现在也大了,有些事不妨说,我问你,你那时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或者听说了什么?”
墨无痕并不去看墨玉青的脸,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有时候,耳朵比眼睛更能洞察人心,它可以让你更真实地感知别人的想法。
“嗯!”墨玉青闷闷地给出了答案,尽管吞吞吐吐,但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一次半夜醒了想找你,……门没有关,……我看见了,……他……那样对你。”
墨无痕轻轻点点头,心里全明白了。
十多年来,庆王爷能养成夜夜察门谨小慎微的习惯,那青儿对这件事的成见恐怕也不会比他少。
墨玉青看着陷入沉默的墨无痕,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内疚,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让爹为难过多少次。如果没有自己,爹的生活会不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墨无痕略略沉思,之后忽然笑了。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索性不如说透。“青儿,你怎么看?”墨无痕温和地问墨玉青。
墨玉青垂下眼睫,不答。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不好的,带爹离开庆王府,再不让他被庆王爷欺负,是自己这些年一直抱持的想法。可是最近自己的这个信念似乎有些动摇了。
为什么呢?
好像就是送风大将军走这一趟的缘故吧。这一趟北行,让墨玉青对于人生,对于感情有了全新的认识。
想起风大将军,就想起他跟自己说过的话。
那天在路上休息的时候,风大将军忽然从车上下来,跟自己一起站在山道边,看着落山的斜阳,他轻轻地对自己说:“我真羡慕庆王爷和你爹啊。他们两个的勇气,真令人向往!”自己当时不是很明白风大将军的话,但自己很相信风大将军!
好像就是从那一刻起,自己忽然对多年来的看法产生了疑惑。
当季小鱼告诉自己风大将军跟皇帝之间的隐情时,自己不但没觉得他们不对,甚至还跟小鱼一起为他们惋惜。
那自己的爹和庆王爷呢?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问过自己,要是万一爹真的是喜欢庆王爷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青儿,我跟你讲过我跟庆王爷的事么?”墨无痕等不到青儿的回答,只好自己继续说。
墨玉青摇头,墨无痕确实没有跟他说过。十几年来,他们俩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个话题。从来没有明说过。
墨无痕直言不讳。“是我先喜欢上庆王爷的!”说完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喝了酒真是有胆量,这话要是在平时,墨无痕可说不出口。但是今天忽然就想说了,想告诉青儿了自己的从前。
墨玉青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爹,拿不准这酒后之语到底吐的是真言还是胡话。
既然说出来了,墨无痕索性多说几句。“我一眼就看上他了,想了好多办法,才让他喜欢上我的。……为了能让他跟我好,我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虽然有那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么多让人辛酸的记忆,但是总有些东西是让人留恋的,比如青春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比如初次相识时的倾心爱慕。……纵然隔了许多年的光阴,依然会在心底闪烁出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光芒。
墨无痕凝望着桌上的灯光轻轻叹息,“可惜墨家出事了,我跟他也就断了联系。”回望多年前的情景,看戏一样,笑得云淡风轻。
墨无痕眼中雾霭朦胧。看在墨玉青眼里,莫名的心痛。
辗转听人说起过那段流放的情景。出发时本来是一大群人,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路上每天都有人病倒,然后死去。匆匆掩埋后,继续上路。
不仅伤病,还有大雪中的山路,劫匪和狼群的袭击,每天都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谁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天。仅是听人讲讲,都会让人觉得心悸。
这件事之所以还能被人提起,就是因为其惨况难以形容。最后竟然连押解的官兵都没能回来。真不知道那时的爹是怎么熬过来的!
墨无痕轻笑,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命运多舛,还是笑天意弄人。“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我都死了心了,他却又闹得沸反盈天。……发了公文派人寻我。说什么不要金不要银,只要皇上赏他一个人。……哼!”
那浮烟般轻柔的笑容让墨玉青只觉得莫名的心酸,爹这辈子,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太多的苦。
“再见面的时候,他有了鸿锐,我有了你!”墨无痕转过头看看一脸苍茫的墨玉青,丹凤眼一转,换上一脸刁钻。“也只好被你们拖累了。”
墨玉青终于被他爹蛮不讲理的样子逗笑了。他知道,他爹实际上说的是他和庆王爷的关系连累了自己。爹在给自己道歉。
墨玉青本就心地善良,被他爹这么委婉客气地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爹,你别这么说!要没有你,我哪会有今天。”
“是啊,要没有我们做模子,你哪能有今天被鸿锐纠缠的机会。”墨无痕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头发,打趣墨玉青。“都怪庆王爷,没有管好他儿子。害得我们青儿还得替他收拾门户。”
“谁说我呢?”门口传来庆王爷洪亮的声音,两人回头,正看见庆王爷从敞开的隔间门进来。
高大的身影带着尊贵的气质,冉冉走来,高山般稳健,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你们可真行啊,自己府上的客人都扔给别人。躲在这里闲聊不说,还背后说我的坏话。是不是啊?”庆王爷兴致不错,今天难得也说个笑话。
墨玉青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墨无痕才不买庆王爷的帐。自己这里正说得兴起,马上就要到节骨眼上。被庆王爷这一来给打断了,心里颇不高兴,“你来干嘛?我们父子难得说说心里话。”
“都说了这么些日子了,什么话还没说完?”庆王爷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兴致勃勃,好像也要听听。
墨无痕兴致全无,一脸的不高兴。刚要开口赶庆王出去,眼角瞥见外间门口闪出鸿锐的影子。
于是墨无痕提声问。“鸿锐,他们都走了?”要不是客人走了,庆王爷也不会过来。鸿锐显然是把人送出了街口才转回来。
鸿锐也不进屋,只站在门外廊下答话,“都送走了!我让府里的车送的。”
“我让带的东西都带上了么?”墨无痕不放心,追问一句。
“都带上了,我和管家一起看着装的车,我也嘱咐过车夫了,让他到地方记得给拿下来。”鸿锐答得清清楚楚。
庆王爷看看屋里的墨无痕,再回头看看门外的鸿锐,扬起俊逸的眉。“这是谁家的规矩?怎么站在屋子外头回话的!”你年轻不怕累,可无痕不行啊,这么喊来喊去的,他哪受得了。
鸿锐沉默了半晌,把着门框蔫头搭拉脑的嘟囔了一句。“这儿是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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