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星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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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星号-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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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笑笑地回答:“没关系,我要的又不是一张皮。”

  陈健锋大笑起来:“难道你要的是她的内脏啊?”

  家禾没有搭话,只是微笑地吃着桌上的菜。而心里,却是被感动的。

  好象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有点相信,少爷至少是有点喜欢她的。至于那一点是多少,她不敢肯定,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就像爱情的黑洞,当你问自己,那个人爱你有多深的时候,你自己却被一点一点吸到里面去,当抬头那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爱他有多深。

  健锋微也笑着继续吃东西。其实他又怎会不知道“王子”的意思呢,他也喜欢一个人,他要的也同样不是那副皮囊。然而他却不懂怎样轻易把“心”说出来,或许有时候,直接是最好的方法。

  少爷这一句话,令得他们各自反省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回想起许多曾经无心错过的人,以及年少岁月里曾经轻狂的往事。

  这一晚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半边,而月光,却还是一样的明亮。

  

  冰淇淋的广告完成以后,Tony跟家禾结了一次帐,把少爷之前的广告费全部付清了。

  家禾紧张地瞪着自动提款机的屏幕,少爷却懒散地靠着墙,似乎不太关心。

  “二十万多……”她看着那上面的数字喃喃地说。

  在来上海之前,公司的老板告诉她,只要她愿意继续做他的经纪人,以后他的酬劳公司就不抽成了,全部由他们两个分,但是公司除了房租以及饭钱以外不会给她工资。如果她不做他的经纪人,那么还是留在公司拿不算少的薪水,等着带新人。

  她最后选择了跟着少爷来上海……

  “三成的话,也就是六万多……”她仔细算着数字。少爷跟公司一向是三七的。

  “五个月六万多……”她拉下脸来,把卡取出来放回皮夹,以前她的底薪都有两万多一个月呢。

  “你不够钱用啊?”少爷看着她。

  “不……不是……” 她叹口气,“只是一下子少领些薪水,有点不适应……”

  “这里面的钱全部给你。”

  家禾抬头看着他,用力摇摇头:“我不要乱花你一分钱。”

  少爷笑了:“给你怎么算乱花。”

  她发现他最近经常笑,笑地她睁不开眼睛。

  “不要了。我相信你努力做会赚到大钱的,我不要因为现在拿了你这些钱,以后分不到抽成。”她对他皱鼻子。

  少爷笑笑地看着她,忽然吻了她一下。

  

  十月的上海,心情愉快。太阳每天早晨还是早早地出现在天空当中,把这个城市叫醒。

  “起来吧……”家禾的声音庸懒而有磁性,从被子里传来,九分性感。

  “不要……”少爷沙哑地撒着娇,被子跟着扭动了一下。

  “今天我要去买东西……”话未说完,她已被人封住了嘴。

  房间里的气氛全因为床上的两个人变地暧昧而龃龉。

  忽然门铃响了。

  家禾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还是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有人来了……”她小声抱怨。

  “别管他,肯定是那些居委会的人……”在上海住了大半年,他已经渐渐了解居委会是干什么的。

  她被他吻住耳垂,痒得闷笑一声。

  “Hey James!It’s me ! Ray !”

  她一把推开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额上直冒冷汗。

  他的死党来了!糟糕的是,他这个死党就是老板的儿子。

  少爷前一秒还在亲热,下一秒就被她推开,十分地懊恼,脸色发青。

  家禾急急忙忙裹着被子起身去捡地上的衣服。

  “别理他!”他挫败地低吼。

  “你快穿衣服,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一起。”她急得低声叫道。

  “Why?!”

  “Why?!”她瞪大眼睛反问,“他是老板的儿子,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这样违反员工守则,understand?”

  “我不管!”他耍脾气,把她丢过来的衣服往旁边一甩。

  家禾缓缓站直身盯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十秒后,少爷认命地投降。

  

  阿Ray的名字叫郑亚瑞,听上去像女孩子,所以他从来不许别人这样叫他。跟少爷一样,他也出生在海外,高中毕业以后才回香港。老爸要他找些事做,他只有凭着不错的身材拍一些广告。

  家禾曾经很多次听老板说过,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做这个,但是儿子好象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同时,在香港这个地方,凭着他那张加拿大垃圾中学的文凭,也根本找不到工作。于是老板非常不情愿地让自己的爱子进了这个圈子。基本上老板每次发薪水的时候都会把他这个“烦恼”跟大家说一次,好象是老鸨不得不让自己的孩子入青楼一样。

  阿Ray另一个跟少爷很相似的地方就是他的脾气,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少爷——老板的儿子。

  “怎么这么久?!”Ray不耐烦地瞪着家禾,瞪够了才缓缓踱进屋子,顺便吩咐,“把我行李拿进来。”

  “哦。”家禾用舌尖舔着最后一颗牙齿,虽然很不情愿,还是陪笑地点点头,去拎门口的大箱子。然而箱子实在很重,她很用力才拖进门口。忽然感觉手上一轻,原来是少爷过来帮她把箱子推进来。

  “你来干吗?”少爷双手插袋,口气不耐。

  “你什么时候开始说国语了?”Ray愣愣地看着他,嘴里说一口广东普通话。

  “我什么时候都说国语。”

  Ray错愕:“我就話你來呢度係唔得架,但係呢次我老豆點都唔聽我。我真係好想幫你但係你知了,我老豆佢呢個人其實有D時候你話佢係牆頭草都可以啫但係仲有D時候佢抵死——”

  “好了少爺,我求你冇再講了。”James难得求人,这几年他唯一后悔的,是结识阿Ray。

  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一个人可以唱三台戏。

  他瞪他:“Say,你来干吗?”

  Ray耸耸肩,继续操着他那口非常普通的普通话说:“你无缘无故给我爸爸赶出来……我总要来看看你。”

  口气好象十分无辜,样子又好似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任谁看到他都要忍不住上前安慰。

  只是,家禾跟少爷对望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不要吧”的表情。

  

  上海的十一月,比起香港冷太多。而澳洲这个时候,艳阳开始高照。

  “据说今天晚上会有冷空气。”家禾缩在沙发一角,新买的电热器已经出动了。少爷缩在她旁边,不时把电热器对着自己。

  “冷空气已经来了。”这时Ray裹着毯子从房间里出来。

  家禾跟少爷立刻嫌恶地皱起眉:“把你的鼻涕擦掉行不行?”

  Ray拿起毯子的一角,在鼻子上抹了抹,然后又举到眼前看看:“还好,不算多。”

  沙发上的两人发出鄙夷的呻吟。

  Ray突然眯起眼睛看着他们:“你们两个最近怎么了?”

  “?”

  “吃饭坐一边,看电视坐一边,逛街粘在一起,讲话的腔调都一模一样。”他的普通话有时也会很不“普通”。

  家禾干笑两声:“在一起时间久了而已……”

  他干脆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仔细盯着他们,最后得出结论:“有problem,很有problem。”

  少爷一边看电视随手抄起一本杂志往他头上飞去,砸得刚刚好,引来一声唉叫。

  “你给我收声。再烦就叫你滚。”

  Ray揉揉头皮,五官都皱在一起。

  家禾连忙起身,老板的儿子得罪不得。只是才站稳就被少爷一把拉住。

  “别管他。”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门外的Michelle裹着厚厚的羊毛披肩,一手用面纸捂着鼻子,一手抓住披肩的两角。

  “有没有兴趣打麻将啊?”

  她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感冒了。

  家禾吸吸鼻子:“我们现在有三个人了。”

  Michelle探头看看沙发上裹着毯子的 Ray,问:“他打得怎么样。”

  家禾干笑两声:“不怎么样。”

  “那让他来吧。”

  

  这几个月来,少爷已被Michelle的一班麻友封为麻神,令她对这些“来路不明”的后生相当感冒。

  家禾关上门,Ray用力哼掉插在左边鼻孔的面纸,问:“她是谁?”

  “楼下的Michelle,她也是香港人嚟架。”

  

  房间里的暖气可能因为装了有些年岁,所以开起来有轰轰的声音。

  “出牌。” Michelle批头散发,眼红红鼻红红,缓缓拿起放在旁边的面纸用力哼了哼鼻涕。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Ray。

  而Ray此时有点汗如雨下,布满血丝的双眼在桌上来回巡视。

  两边的家禾同少爷,也不禁为他捏一把汗,他已经连续出冲十八副牌了。

  “三……三条!”他闭着眼睛打下去。

  桌上的人没有动劲。他舒了口气。

  忽然三人同时把牌推倒。

  “碰糊单吊三条。”

  “混碰吊三条。”

  “边三条清一色。”

  他愣住,想他三岁跟婆婆学打麻将到现在,二十一的岁月中,“一冲三”这种历史奇遇从未遇见。

  他气得用力哼掉塞在左边鼻孔里的面纸:“再来!”

  

  “你要吃什么?”家禾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

  然而过了很久床上的人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Ray?”她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声。

  “……”

  家禾无奈地撇撇嘴角,回头看倚在门框上的少爷。他端着杯咖啡,翻了个白眼,潇洒地转身走开。

  她认识阿Ray三年多,从来没见他安静过一刻钟,大约昨天晚上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打击。

  昨天晚上,他们一共摸了二十八圈,Ray出冲二十三圈,她和少爷各自摸一圈,Michelle自摸两圈,剩下一圈是黄牌。

  家禾同情地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阿Ray。人,有的时候,是很脆弱的。

  她低下头,忍住嘴角的笑,慢慢退了出去。

  

  “不如我们逃走吧。”

  电视里,《老友记》正上演到这一集的高潮,家禾转头,身后是一脸郁郁不得志的少爷。

  “逃?”

  “你不是不想让Ray知道我们……吗。”

  她一掌推开他伸过来的脸,仔细地看着他的双眼,样子很认真。

  “我们下个星期去香港吧。”最后她怔怔地说。

  少爷慢慢咧开嘴角:“哪里都可以。”

  “可是阿Ray怎么办?”

  “别管他,他贱得很,死不了。”

  

  港龙的服务还是那么好,乘务员非常忙碌,但还是没有忘记她要的毛毯。

  少爷照例蒙上眼罩倒头就睡。

  她真的非常佩服他这个习惯,只是这一次——她低头——他牵着她的手。

  明天早晨,Ray看到她留的纸条,一定会破口大骂。关于这一点,他实在很像他的爸爸。她风趣地想,两父子总有相似的地方。

  又可以见到宝淑了,还有余正。不知道他有没有打败那个壁球学长。

  Paul说他太太快生了,算算就是这个月,这应该是他第三个孩子。说实话他是个好爸爸同好先生,虽然未必是好上司。

  十一月的香港……

  想到这里,家禾慢慢露出开心的笑容,她可以穿上,在巴黎春天on sale的时候买的中袖衬衫了呢。

  

    十一

  赤腊角机场永远闹哄哄的,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等的士的队伍排得很长。

  少爷已经有点不耐,不停地揉着眼睛,然后开始打电话。

  他们坐在箱子上等了半小时,他那班死党竟然就到了。再看看那边等的士的队伍,还是密密麻麻。

  家禾跟在太子党后面默默拖着自己的小箱子,看着前面的一班小朋友七嘴八舌,忽然觉得很好笑,自己怎么会跟小鬼扯在一起?

  “係喔,你地今晚住邊度啊。”Ken把箱子锁进后备箱,忽然问。

   少爷转头看着她。

  “尖沙嘴龍堡國際。”她打开车门。

  小鬼们都望住她:“酒店?”

  家禾理所当然地点点头:“Tony經已book左了。添日去影像個地方係呢度附近。”

  “影像?”少爷瞪大眼睛。

  “我冇同你話過麽?Y4嘅新鋪請你影D像做招牌喔。”她半年没说过广东话,一开口还是这么流利,自己也隐隐得意。

  少爷看着她,表情怪异,她知道他在用舌尖舔最后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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