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9-得不到 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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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9-得不到 已失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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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的建筑都是虚构,可以轻易摧毁,摧毁所有的信任与温馨平静,那个火红一片的夏夜之后,她把自己瑟缩在阴影里,紧闭双眼,埋在梦里拒绝说话。    
    谢凋不喜欢住在姨妈家,表姐对她很冷淡,每次碰她的东西就冷眼看着,直到她讪讪地放下来。姨父对她有可耻的喜爱,有时悄悄塞钱给她。谢凋躲着不肯要,他就胡乱找她的口袋,靠得近了,污秽的气味逼过来,烟味酒味以及狐臭,那张写满猥亵的脸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    
    姨妈人很矮小,姿色平平,她和谢凋的母亲完全不像,正是这个缘故两姐妹关系冷淡,甚至存有敌意。美丽轻视平庸,平庸嫉恨美丽。    
    姨妈迫于无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谢凋,在领谢凋回去的那一天,她淡淡地说,姨妈家里穷,你要受委屈了。    
    在姨妈家的一个月,谢凋一直是低头的姿势,吃饭时不敢去挟红烧排骨,不敢去添第二碗。表姐将吃了一半的排骨扔到桌下喂狗,那只狗叼着排骨欢天喜地的跑到门口去嚼。谢凋匆匆吃完回房去,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姨妈指桑骂槐,当自己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没有人答腔,齐齐默认了对她的指责。谢凋抚着墙壁,步履沉重地一级级爬上去,她不喜欢姨妈家这幢略显陈旧的小楼。    
    表姐喜欢倚在二楼阳台边梳头,她有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这个姿势吸引了楼下经过的男人,胆大的会扬声喊,张莉,头发真好看。表姐靠在栏杆上,吃吃地笑。    
    她最喜欢穿一件粉黄色的连衣裙,裙子很短,离膝盖还有许多距离,穿这样短的裙子倚栏梳头,无疑是一个很招摇的媚影。    
    当她洋洋自得,回过头看到谢凋时,总会懊恼不已。这个沉默的表妹看穿了她招蜂引蝶的伎俩,越是不语,越在暗暗嘲笑。她讨厌谢凋沉默的样子,在没有人的时候会掐谢凋的手臂,掐得她泪光盈盈才松手,然后恶作剧的抚摸她手臂上的红色淤痕,柔声说,不疼吧。谢凋对于这些并无反抗,甚至那个被古怪声响惊醒的夜。    
    月光如水似纱,表姐的床板吱吱作响,以及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呻吟。谢凋隐约明白了,在黑暗中屏住呼吸,这种淫秽的气氛一直纠缠了很久才缓缓沉寂了下来。    
    一阵脚步声踢踏经过,有个黑影俯下身,摸索着捏了一把她的脸,表姐低声斥骂,要死了,你手痒啊。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疲倦的笑意,我早就死在你身上了。    
    门被拉开了,月光铺在地上,门口的一男一女抱成一团,仿佛一个硕大的阴影,在许多年后谢凋还记得那只抚摸她面颊的手,带着木屑的清香,有着厚厚的茧,粗糙而有力的手掌微微潮湿。    
    表姐当时已经订婚了,和镇上一个开杂货店的男人,在谢凋高三时表姐被未婚夫退了亲,不久,她就南下去了广州,从此下落不明。    
    那个月夜表姐荡漾的声音,逼迫着她的神经。她寂寞的发现,有一个世界对她半敞着,她从未涉足而急欲破解的秘密。    
    在她晾衣服时突然被人拦腰抱住,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她奋力挣扎,把晒满衣服的竹竿挥倒在地,那些湿漉漉的衣服一下子就肮脏了,她回过头去,看到姨父丑陋的脸。    
    谢凋搬出姨妈家,住进了学生宿舍。学生宿舍与教师宿舍隔着一条栽满桂花树的小径,谢凋从此常常去找聂政。她只和聂政说话,怯怯的坐在他屋里,他去打来饭菜,她慢慢地吃。聂政开始逼她读书,你现在只有这条路了,谢凋,你要离开望溪。    
    望溪镇的西面是太湖,湖水幽深而清澈,似乎永无边际,风雨大作时太湖会露出狰狞的面孔。    
    在谢凋5年级时,一对渔民夫妇的小船被风雨掀翻,落水身亡。渔民的儿子读6年级,开晨会时他被叫到主席台,校长声情并茂地演讲起他已经成为孤儿的不幸遭遇,并鼓动全体师生募捐献爱心。    
    校长哽咽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台下的孩子们慌慌张张的也开始泪光闪烁。    
    谢凋边上有人低声说,没有父母没有家,晚上没有地方睡觉了。谢凋踮起脚,看着被校长揽入怀中的男孩,一夜之间他丢失了原有的生活,可他竟然没有哭。这个有些无动于衷的男孩在亲戚家寄住了几年,初中毕业后就自己出来做生意,贩过香烟卖过水果,最后还是回太湖做了渔民。传闻中,他常常赌博,睡觉,真正做到了3天打鱼,2天晒网。    
    谢凋有一次看到他拉着个娇小的女孩走在街上,他年轻的脸上露出暴戾之气,穿着短小的夹克衫,头发蓬松而零乱。谢凋忽然又回想起他12岁时被全校师生围观的那段时期,那时所有人都可怜他。    
    上课铃声早已响过,他一个人坐在操场上,没有人会去打扰他这种孤独的缅怀。他所拿到的捐款大半被收留他的亲戚拿去,有一些到了他口袋里,他拿去买了香烟,躲在厕所里抽,也分给别人。还买了许多夹心糖送给班上一个扎辫子的女孩,女孩不肯要,哭了整整一下午。哭声很大,许多人都挤在窗外好奇地看,小小的脸贴在玻璃上。    
    老师来上课时,那个绰号叫白兔的女孩还在哭,老师没法上课,气得丢下粉笔走了。放学后他远远地跟在女孩身后,女孩掏口袋时发现糖不知何时被塞进来了,她急忙把糖都丢在地上,很多颗,在阳光下,缤纷的糖纸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二部分 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7)

    他升入中学后常常和社会上的无业青年混在一起,看录像,打群架,调戏妇女,变成了一个在同龄人眼中很神气的另类分子。谢凋一直不能忘记他孤独地站在操场上的身影,他瘦小的身体坐在空荡荡的操场上显得渺小而荒诞,有一种即将被淹没的危险。    
    谢凋坐在沿窗的位子朝外看,觉得无法言说的凄冷纠结在眼睛里,泪水就要落下来。    
    望溪镇周围便是农村,共分为14个大队,这些大队的名字都烙上了鲜明的时代标记,如红旗,四旺,革命,东方红,先锋,红卫……去太湖的一路上会经过3个大队,东方红,红旗,革命。谢凋常常和一些同学去太湖,并非有什么风景可言,而是无所事事的少年需要马不停蹄的奔走。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在追逐打闹间完成,那是一条还算宽敞的泥路,农村的路大抵如此,所以农村孩子下雨天时鞋上总是沾满了惊人的污泥,这样肮脏的泥让谢凋觉得压抑,心情随之跌落。    
    在晴天的时候,路边的风景却是如此美丽,有的绿,有的黄,谢凋分不清农作物的季节,分不清荠菜与野菜的不同,分不清稻子与麦子,更不知道究竟几时才会油菜花飘香。走在微风拂面的路上,拖拉机经过时急急地避到一边去,更多的时候路面安静,沟渠里甚至能看到青蛙在蹦蹦跳跳。    
    谢凋至今仍记得在某个转弯的地方看到一株白莲盛放于池塘里,同伴惊喜地跑过去,找来木棍把莲花扯向岸边,然后趴在地上用力折下了莲花,咔嚓一声,谢凋听到了莲花被拦腰折断的声音。这株莲花一路上被不同的手掌执捏,到谢凋手里时已经奄奄一息,她默默地交给了别人。    
    所谓怜香惜玉,只是香玉们自己的良好愿望与天真恳求,人们内心都有破坏欲,倘若不爱一个人,又怎会心存怜惜,倘若不过是一时欢娱,无非是贪慕颜色。    
    朱宝适在联欢会上讲了句令在场所有人喷饭的话,色之不存,爱将焉附。谢凋在哄堂大笑的一瞬,发觉自己和朱宝适有着一样悲观的见解。    
    太湖犹如镶在江南土地上的一颗明珠,平添了空灵风景与神秘传说,更带来无限丰富的资源。革命大队在太湖沿岸造了白色的堤坝,使这一带的湖水纳入了秩序。近湖一带种植了大片的芦苇,芦苇迎风随浪,是一层又一层翻不完的风景,色泽微黄,质地轻柔,如同一个野生的梦想,诉说无限。    
    谢凋坐在堤坝上凝视远方,湖面上点点帆船,隐约可见岛屿的青痕,那水天一色仿如世界尾声,但只是错觉,有时眼睛也不可靠。谢凋怔怔地看着,被湖风吹起的长发扰乱了视线。她回过头去,于秀拿着一把土黄色植物形状的蜡烛晃动,这是洋蜡烛,农村以前没有电时就点这个。    
    她热情地塞了两根洋蜡烛给谢凋,并告诉谢凋还需要哪些步骤才可以引燃。谢凋哑然失笑,明明是土生土长,怎么反而叫洋蜡烛?    
    有些事物竟然理直气壮地颠倒了,寻根溯源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谢凋到底还是把怪里怪气散发着青草味的洋蜡烛忘在了堤坝上,当她想起时,回程已经进行了大半,她回头张望了一下,第一次感觉到回不去了。    
    事实上为了两根无关紧要的植物形状的蜡烛回去很可笑,理由不够,所以不成立。那两根她把玩过的洋蜡烛在堤坝上渐渐熔化、凝结,然后可能被某个经过的人一脚踢下了湖。谢凋没有机会见到植物发光,也不会特意为了这件事去问于秀。    
    生活中总有许多微不足道的细枝末叶理所当然地被忽视,有些洋蜡烛天生等不到本身发光属性的实现就枯萎了,有时候谢凋想,自己是谁生命中可有可无的旁枝末叶呢,自己对于哪些人重要,次要,或者可有可无。    
    和葛列一起时,蔻色最俗不可耐的弱点暴露得淋漓尽致。她一个劲问葛列,你爱我,有多爱,会爱多久,你只爱我一个么?葛列起先一一作答,哪怕撒谎骗她,次数多了到底不耐烦。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琐碎,像一个嗑瓜子的女人?    
    蔻色不置信的看着葛列,退后一步,她不敢相信葛列会用这样的语句来形容她,曾经他拉着她的手说,蔻色,我喜欢你。当时是那样的诚挚温柔,蔻色的心如同积雪遇见了烈焰,瞬间化零。    
    桑田和朱宝适第二次邂逅是在图书馆,宝适站在书架前一本本看过去,桑田站在她对面,从书上端的空隙里看到了她,于是轻轻推出一本书。宝适一怔,推回去,看到了书籍里桑田一部分脸。宝适微笑,拿了本书往出借处走,桑田跟在她后面,你喜欢陈染?    
    很喜欢,宝适办完了出借手续,走出图书馆。桑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宝适回过头问他,有事?    
    上次我等了你很久,你怎么不内疚?    
    有啊,我内疚都不敢再面对你,宝适轻笑。    
    不行,我欠下人情会寝食不安,请你吃可爱多。    
    宝适看了下腕表,现在?    
    难道需要预约?桑田身子一侧,作了个惊讶的表情。宝适微笑着看桑田年轻健康的脸。从那次起,她和桑田一直保持着不徐不疾的交往,桑田富有生机的特质给她添加了许多色彩,但是宝适没有告诉桑田,她对他的感觉止于喜欢。    
    第一次和桑田接吻是在露天电影茶座,他们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宝适有些近视,只看见屏幕上晃动的人影,依稀知道是多角恋爱。    
    宝适看得心不在焉,时而低下头去喝橙汁,甜味在齿间酝酿芬芳。橙汁喝完后,宝适靠在椅背上,从桑田那里拿了支红南京,仰起头吞云吐雾。    
    眼前的深蓝夜幕忽然换成了桑田的脸,宝适懒懒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烟圈撞在桑田的脸上,而桑田的唇抵在宝适脸上。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移至宝适的唇,感觉着她细细的纹路。桑田用舌尖试探宝适的防备,宝适轻轻推开他,低头掸了掸烟灰。    
    电影终于结束了,桑田送她回去,在树阴浓密的地方桑田搂她的腰,直接吻她的脖子,从左到右,在温柔的吻里,宝适仰起头,看夜幕里寒星点点。桑田还是一个单纯的男孩,他的身体充满激情却并未失控。他的吻节制而怯懦,似乎不够自信,只需宝适丝微的拒绝,桑田立刻就会放开。一个乖巧听话,从不翘课的好孩子。


第二部分 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8)

    在宿舍里闲聊时,蔻色好奇地问宝适是否爱桑田。宝适还没有回应,徐汀在一边飞快地说,桑田太小啦,和朱宝适不配。    
    张亚笑,这话说的,宝适能有多老?桑田蛮可爱的,穿T恤衫的样子很健康。丁丽,你觉得呢?    
    沉默片刻,丁丽说,桑田不错。    
    我们都讲啦,蔻色推推谢凋,你讲。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谢凋斟酌了一下,清清楚楚地说。    
    宝适站起身说,我下去买烟。丁丽抬起头说,我正好去买泡面,一起去。蔻色笑着说,叫你坦白从宽就开溜,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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