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9-得不到 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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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9-得不到 已失去-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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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桑田右手背上的烙痕将永远留下。    
    蔻色开学第一天就接到了葛列的电话,他却说,请问朱宝适在吗?他向她问起朱宝适。蔻色顿了顿,平平地伸出手,把电话递给了宝适,葛列找你。    
    宝适接过去,谢谢。然后对着话筒说,你在哪,好的,我马上来。宝适出去了,谢凋、徐汀、张亚、丁丽齐齐的看着蔻色,蔻色耳边嗡嗡作响,她艰难地笑了一下,笑得很失败。    
    宝适不喜欢撑伞,她一向从容地在雨中漫步,她喜欢老天爷这样洗刷她内心的阴郁,喜欢雨从天上来,到地上去。经过了她,笼罩了她。    
    有雨的日子老天在倾诉,宝适从来不曾因为淋雨而生病,她通常擦干头发,换身衣裳就忘记了肆虐的雨。虽然不在乎,但倾盆大雨时还是会让她狼狈,整张脸都湿湿的,眼睛睁不开。    
    那天她被一场大雨困在了宣传栏的屋檐下,鞋里蓄满了水,小腿处完全湿透,她的身体贴在宣传栏冰冷的玻璃上,借着这狭窄的遮拦,抵挡疯狂的雨。雨水落在地上,飞溅起,飞溅得太快太猛,形成了烟雨迷离。附近的景物变得失真,如同置身于一个幻境,宝适在雨水茫茫的清冷里看到蔻色撑着一顶淡蓝色的伞出现在路那边,她走过来,一路看着朱宝适,然后停在她面前。    
    宝适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说。可她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迈开脚步,在雨水里慢慢走着。    
    宝适去教授那里拿资料,下楼梯时见到了桑田,他仰头看着她,距离她有5个台阶。宝适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下走,她想和桑田擦肩而过,可他一把拉住她,眼神凄楚地看着她。宝适看着桑田右手背的伤痕,船上的一幕又回来了,他紧紧抓住她,她叫他松手,死命用烟头烫他,直至烟头熄灭。    
    宝适一挣脱,手里的资料全部洒落在地,一片片的苍白,零乱,狼藉,有一些被风吹到楼下去,桑田急忙往下跑,弯下腰一张张去拾,他把资料交还宝适,转身离去,成了过去式。


第二部分 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12)

    谢凋毕业后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有时也去采访政要名人,热点事件。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工作,不停地问别人一个又一个乏味的问题,得到的答案都不尽如人意。坐在办公室里是一件使人面目模糊的事情,甚至精神颓废,和一些无关的人相互打发,她很少与同事来往,每期杂志的版面按时完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她一个人住在城东,楼下是不知几时形成的商业区,许多来自外地的民工在那里摆地摊,贩卖花花绿绿劣质廉价的商品,塑料盘,拖把,电池,旧书,窗帘,碟片,文胸,内裤,发夹,丝袜,他们用热情的眼光看着每一个路人,然后随着人的远去而神情黯然。    
    他们也聚在一起打牌,相互说着家乡话。    
    一路上都摆满了这样的小摊,除了卖杂货的还有修手表的,修鞋的,以及坐在缝纫机前等待修补衣服的中年女人。她的对面是一个卖葱油饼的女人,她不停地把平底锅里的葱油饼反复翻转,等待附近小学的孩子们来光顾她的生意。    
    再朝左便是一些较为正式的店铺,卖水果,卖茶叶,卖蜜饯,卖卤菜,卖一切周围居民的生活所需,可是半个月前他们全体的处境变得艰难,存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对面新开了一家外资的大型超市,销售范围超出了人们所能想象的范围,它咄咄逼人,使周边所有的零售商都面临破产危机,在新开张时,几乎全城的居民都涌进了那里,去享受资本主义先进的管理模式。    
    来去有环城车负责接送,进入超市前免费寄存随身包物,超市那样大,货架上琳琅满目,迫得人走马观花般一掠而过。    
    有人因此而走散了,于是广播里声音甜蜜的小姐在喊,某某某,听到广播后请立即到门口与某某会合。    
    谢凋站在冰柜前,拿着冷冻食品看生产日期,乍听之下,手里的食物掉在了地上,她俯身拾起,然后跑到服务台前。    
    那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女孩正在对着麦克风说,欢迎来到新光时代超市,祝您购物愉快。她看到谢凋,于是站起身,请问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谢凋摇摇头,这个女孩脸型偏长,额头饱满,和蔻色的细眉细目不同,她笑笑,你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女孩露出浅浅的酒窝。    
    从那次后,每个周末谢凋都会去超市买些新鲜的牛奶,听一听那个酷似蔻色的声音,她的心情因此祥和而平静。    
    有时超市不停地放音乐,要过很久那个女孩才会在换碟片的间隙,说一句欢迎来到新光时代超市,祝您购物愉快。    
    谢凋闭上眼睛,细细听听这来自天堂的声音。    
    蔻色在那年秋天死去,下着一场清寒的秋雨,漫无边际的大雨,人们都躲在室内,听任雨滴叩击玻璃,雨一直下着,宿舍锁门的时候过了,蔻色还没有回来。    
    谢凋开始担心她,徐汀看了下桌上的闹钟说,这么晚了,蔻色会去哪里?    
    谢凋摇头,这个城市她无处可去,可是她们除了等待别无办法。谢凋一直醒着,在等蔻色打电话回来,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寂寞无声。谢凋披上衣服,靠在走廊墙上抽烟,狭长的走廊里挂满了微湿衣服,花花绿绿,长长短短,其中有一件淡紫色的毛衣正是蔻色昨天才洗的,她就是穿着这件毛衣在春天的某个晚上遇见了葛列。    
    葛列如今已经和朱宝适在一起,他们同居了,蔻色悲伤欲绝,葛列已经不再见她,连电话也不接,完完全全丢弃了她。    
    谢凋和蔻色一起去散心,在观前街繁华的夜市里蔻色失魂落魄,手里捧着谢凋给她的珍珠奶茶,她忽然蹲下去,谢凋俯下身伸手拉她。    
    她一脸的泪水,把珍珠奶茶还给谢凋,我不要吃,连这个都是回忆,这里所有的路我和葛列都走过,所有的小吃都吃遍了,你叫我怎样释然?他和朱宝适在一起,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朱宝适,那个帮我擦指甲油的朱宝适。    
    如果不是朱宝适又如何?谢凋凝视着她。    
    蔻色拼命摇头,不可以,所有的人都不可以!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步,看着激动的蔻色。谢凋接过珍珠奶茶,向右走了几步,扔进了灰色的垃圾箱。她拉起蔻色说,把他像垃圾一样丢掉,蔻色,你只能这样做。蔻色喃喃自语,我做不到。    
    那天晚上她们从人民南路走到人民北路,一直到了火车站,在一家夜宵店里吃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喝了些啤酒,蔻色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问谢凋现在几点了。    
    两点多。    
    我有些累了。    
    我们找家旅馆。    
    谢凋把钱付了,两人走出去,火车站灯火通明,许多人露宿在车站前的过道里,身上裹着肮脏的薇唬行┤丝吭谇缴戏捶饷娴袈涞墓谠又荆抢醋杂谖搴暮#蛭持衷蚨V陀诖耍嵌加泄ィ劣诮矗约憾家黄H弧*?/p》    
    他们在城市里寻找机会,做建筑工人,或者油漆工,他们中有一些已经没有了道德底线,三番四次践踏着法律,明抢暗偷,成为这个美丽城市里的一抹杀气。他们都来历不明面目模糊,对于生活的美好向往已然粉碎,只剩下身体在与残酷的命运搏杀。他们用原始手法卑劣地伤害这个城市的温善,这样做很大程度只是因为不知道除了这样做还能如何。他们在社会的底层饱受压制与折磨,对于阴暗现实不惜以身试法,他们不知如何摆脱自己身上的猥琐与贫穷,在混乱无秩序的生活里一天天磨练出了冷酷的无耻。    
    这一片酝酿危机的地方,滋生罪恶,他们悄悄地贩毒,跟踪单身行人,这个城市夜幕下诸多案件的嫌疑犯都曾经,或者正混迹于此。    
    有人去上公厕时忽然臀部一凉,皱了皱眉,拉好裤子走出公厕才觉得疼痛。用手一摸,全是新鲜的血液,惊慌得跌倒在地。如果刀搁脖子上?杀戮有时候并无动机,无冤无仇,一时兴起,仅仅是如此而已。    
    车站附近是一条著名的人工河,河上有许多座桥,在赵家桥附近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被推入河中,从此再也没有起来,她失去的除了生命,还有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这样的车子在旧货市场30块就可以买到。    
    杀人是否一定会偿命,杀人是否必有动机,必需一个铿锵有力的理由,杀人是否率性而为,杀人者是否知道自己下手的分量,而我们怎么能够以一句他必受天谴必良心不安而告慰无辜亡灵?    
    我们除了这样还能如此?那么多不平不愤那么多天理难容都一一平复,悬案未解,都一一被时光所吞没,我们的力量,向来有限,微薄,脆弱。无法帮助人性渐失的心灵重得慰藉,无法剔除空气里血腥的气息。这个桂花飘香的城市里,我们大多数人不过是独善其身,对于每天发生的新闻听过看过然后慢慢忘记,烟消云散,不关乎己身都可泰然自若,其实就算是义愤填膺也无济于事,徒劳呼号。我们所有的仅是自己的生存与生活,我们的双手只能拥抱自己。    
    这是一家破旧的旅馆,床单上散发着可疑的味道,镜子当中有一道裂痕,蔻色的脸因此而一分为二扭曲走形,窗户关不紧,夜风从缝隙里挤进来,使室内有些瑟瑟的凉意。


第二部分 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13)

    3楼的人一直在走来走去,身份不明,在寂寞的夜晚听到楼下有女人厉声的惊叫,如此巨大的声响仿佛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在这声音背后隐藏着极大的惊恐。谢凋与蔻色对视了一眼,急忙打开窗子,然而夜色那样浓,树枝晃动,路面一片空荡荡,似乎那一声莫名的惊叫是幻觉使然。    
    她们等了等,又等了等,然后谢凋关上了窗子。    
    火车驶过的轰隆声一直困扰着她们的睡眠,火车仿佛从心头开过去,即使没有火车经过耳边依然轰轰作响,被褥有发霉的味道,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是她先伸手去抚摸蔻色,蔻色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她哭得很厉害。    
    这灰尘遍地的旅馆住过许多人,发生过许多事,而今只有她和蔻色。天快要亮的时候听到有人穿着拖鞋,哼着歌,从她们门前经过,脚步似乎停了下来,蔻色抓住谢凋的手,谢凋低声说,不怕,我在。隔了会,脚步声渐渐远了。    
     这一夜始终不成眠,属于谢凋和蔻色惟一的一夜。    
    蔻色失踪后谢凋一直在找她,盲目地找,大街小巷以及任何可能的地方,包括那家住过一晚的小旅馆。她去葛列家里,葛列听后脸立刻白了,旷课多天的朱宝适正在洗头发,她一边用毛巾裹着湿发,一边穿鞋子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他们3个在这个小城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徒劳地看着街上的单身女子。    
    谢凋打电话给蔻色家里,谎称是蔻色高中时的同学,讯问蔻色下落,她母亲温和地说了学校宿舍里的电话号码,谢凋手一软,失掉了最后的希望。    
    他们报案的第二天,收到了消息。    
    在赵家桥下的河水里发现了年轻女尸,穿着银灰色的毛衣,蓝色牛仔裤,黑皮鞋,长发,年龄约二十一二岁,自杀他杀没有定论。    
    附近的一家网吧说几天前曾经见过这个女孩,她上了会网,付了3块钱,忘记带走一把淡蓝色的伞,看不出有何异样,公安局的人查看当时的上网记录,一无所获。    
    蔻色的家人连夜赶至云州,她母亲屡次哭晕,父亲则呆呆地看着尸体,然后伸手揭开在蔻色身上的白布,去看那张被水泡得几近腐坏的曾经美丽的脸。    
    谢凋泵Ψ鲎∞⑸盖滓∫∮沟纳硖澹昧ν瓶坏颍ζ肆松先ィ艚舯ё》⒊龀粑兜纳硖澹胚罂蕖*?/p》    
    他们不同意让蔻色在云州火化,坚持要把尸体运回家乡去。临走前她母亲来宿舍收拾蔻色的遗物,她爬到上铺去,看到蔻色挂在墙上的照片,立刻失控了,用力地以头击墙,咚咚咚,谢凋急忙爬上去,拉住她母亲,阿姨,阿姨,你不要这样。    
    是谁这么残忍,杀死了我女儿,她抓住谢凋的手臂。    
    是谁?这个问题谢凋想了许多年,一直得不出确定的答案,也许蔻色被某个人推入河水,或者逼到河边,失足落水,也或者没有任何人,她只是自己一心寻死。    
    那么,她因何寻死,谁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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