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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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踪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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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南阁迟疑了一下,说:“老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钱。现在我一无所有,操心什么老婆!”

“所以我向你推荐吴媛嘛。”

“免谈免谈免谈。”

南阁啜口酒,又道:“他妈的原来的校长欠我六千块钱,一直不给。”

“一中?你们报上那软广告吧?”李离道。

南阁点点头。

“就是这样,做广告容易要钱难,现在谁也舍不得出钱,有钱也不给。”李离道。

“嗳,我问你点事儿,”南阁说,“你们要是几家报纸一块做事的时候,那最后钱是怎么分的?”

“分成啊,有提供线索的,有联系资金的,有进行采访的,有敲诈勒索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有劳动能力者不劳不得。”

“是只要给了钱就不曝光了吗?”

“有一部分是这样。有时候他们给了钱了,但是这个问题又让更多的报社给逮住了,或者上头重视起来了,我们也不得不随大溜,痛打落水狗。”

“你们跟多少家报社有固定联系?”

“哪有什么固定不固定的,需要和谁联系就和谁联系。大家办报的方向不一样,专长也不一样,所以具体和谁联系,都要先看要做的是件什么事儿。”

“嘿嘿,他妈的,搞得跟黑社会似的。”

“不能这么说,大家只不过是互相通通气,共同发展嘛。团结就是力量嘛。”

南阁叹口气。李离又道:“上回说的天利集团那事,北京已经有人来过了。他们一来市政府就派人跟上了。拆迁户控诉天利集团打死了人,天利集团说是拆迁户聚众打保安,保安出于自卫,还了手,但是没打死。找到市政府,市政府只让宣传部的人出来应付,其他人都躲了起来。宣传部说这事市政府正在调解,有些拆迁户不愿搬出,所以乱造谣言,调解一下就行了。说打死人那是胡扯,只是有一个老太太自己本来就有病,让雨淋了一下给死了,其他全是无中生有。但是咱们给提供了保安全副武装打人的照片,就算只把这件事的三方所说的话都客观地写出来,也够他们受的。”

“老百姓为什么不上访呢?”南阁说。

“告状啊?市法院早把这事给压住了。再往上告,就有人拦你了,当官的也都有一张网,很难突破的。”

“那你们做的这事儿就叫白道黑吃黑了,是白道上的人用黑办法互相掐,掐输了的流血,掐赢了的来钱。这他妈跟黑道上的人也没什么分别啊。”

“哪儿有什么黑道白道,你看那下围棋,虽然黑子白子各自组合成一体的时候,就好像是两军对垒,虎视眈眈的,然而每个棋子和每个棋子之间,你知道它们确切是什么关系吗?说不定两个白子互相嫉恨,又说不定这个白子和那个挨得近的黑子通奸呢。”

“哈哈哈。”南阁大笑。但随即想起他和贾圆的事来,脸略微红了一下。

“你这段时间有什么创收没有?”南阁道。

“没有。不过今天晚上有个事儿。市公安局今晚要突击搜查娱乐场所的冰毒和摇头丸,晚报我去。你们应该是王尧去吧?他拍片子,另外还得去个文字记者。”

“这事儿我不知道。”

“都是保密的,查完才公布。你要有朋友爱去那些地方,叫他们今晚先歇一歇。”

“嗳,再问你个事儿。还是天利那事儿。那个,商委主任不是天利的副总吗?可他又是李文元的手下,而李文元和鲁老师,也就是和俱乐部的关系不错,那这回天利的事一曝光,对李文元没影响吗?”

“这没多大关系。打人的事是在商委主任加入天利之前。李文元没事儿,有事儿的只能是马市长,他儿子承包了天利集团所有的建筑材料,这明显是天利在借助马市长的地位来方便自己的活动。”

“嘿嘿,你今晚又有好戏看了。”南阁道。

“什么?”李离问。

“冰毒和摇头丸啊,有这些东西的地方都有美女。”

“哈哈哈,”李离笑道,“流氓本色。”

南阁忽然又皱紧了眉头。他又想起了段玉断指的事。从哪儿去弄钱啊?段玉以后怎么办呀?对他来说,这都成了问题。

他记得段玉断指那天,在旱冰场中央的舞台上,有好几个姑娘都在狠命地甩头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吃了摇头丸?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都患有青春期综合症,她们那样疯狂,只不过是想甩掉那沉沉的未来。而自己呢?我都24了,早已过了青春期,但是浮躁之气却依然在体内久居不去。——它们是否会伴我终生?

下午没什么事,南阁两点来钟就往回赶。段玉一个人在家,残了一个手指,天又热,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

然而到家之后,南阁却发现门是锁着的。她吃饭去了吗?他想。便跑到楼下去看。下了楼才觉得不对,街边那么多饭馆,你一家家地找吗?何况已经3 点多了,她早吃过饭了吧。便又跑上楼来,在楼道里喊了两声段玉的名字。也许她在厕所。但没人应。他边下楼边给精彩美容院打电话。

“段玉在这儿吗?”南阁问道。

“她来过,又走了。”接电话的人说,“她已经不在这儿干了。”

“什么?”南阁道。

“她辞职了。”

“哦,好。”

南阁挂了电话,又给段玉打传呼。打完传呼又上楼来,打开门进去,看段玉留字条了没有。但什么也没有。

过了大概5 分钟,电话响了。

“喂,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

“干嘛一个人乱跑?”

“我回来看一下。我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段玉委委屈屈地说。

南阁叹口气,说道:“先回来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段玉那头没了声音。

“喂,怎么了?”南阁道。

段玉还是沉默。等南阁又问了两声,她才道:“我跟她们说,我昨天晚上是在医院睡了一夜。”

南阁忽然明白了段玉的意思。

“你还是过来吧,”南阁道,“在宿舍谁照顾你呀?”

段玉又不说话了,听筒里传来了她的啜泣声。

“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过去。”南阁说完就挂了电话。

在车上,南阁不停地叹息。段玉的断指,让他心潮起伏。虽然这代价大了些,但他庆幸,段玉终于辞了职。她也没了再当洗头妹的条件。并且,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以从容地想一想伤愈后的安排。他有了一种解脱感,他再也不怕和段玉一块出去时遇上熟人了。然而另一方面,他又心痛,觉得段玉可怜。他是不会给段玉许以未来的,虽然他觉得他爱她。他觉得以自己或许颠波的生命,负担不起对另一个人的承诺。并且,对他的家庭能否接纳段玉,他也没有信心。——可是,这样是真正地爱她吗?这是否说明,自己的心里,对段玉,根本就没有完全接受?他感到内疚。——啊,还有一个问题,还有一个贾圆。贾圆我不在时她是不会过去的,但是她……我是不是该和她断了?……赵佳,吴媛……我今年24了,虚岁25,再过5 年,就30了。我能在这城市得到些什么呢?

段玉正站在小巷子口的墙角下等着南阁,右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已经偏向西天的太阳在墙下形成了一点点荫凉,段玉就站在那局促的荫凉里,张望着南阁到来的方向。

白天看起来这一片低矮肮脏的小房子更加丑陋不堪。它们还没被列入拆迁的计划。

南阁接过段玉手中的袋子,说:“热不热?给你买点饮料。”

段玉孩子般地看着南阁,说:“我想喝酸奶。”

南阁到附近的小卖铺买了两瓶酸奶过来。

“她们要问我该怎么说呢?”段玉边啜饮料边道。

“嗯?还管她们干嘛?先养你的伤吧,伤好了……对了,到你伤好了的时候我就能得六千块钱了,到时候我花两千块钱攒台电脑,你学打字吧。然后就好说了。”南阁兴奋地说道。

段玉笑着朝南阁做个鬼脸,说:“可是我只有九根指头了……”

“没事儿,不妨碍。太好了!”南阁说着去抱段玉,把她举起来又放下。“我原来怎么没想到这茬儿!”

段玉似乎感觉很为难,说道:“我能学会吗?”

“不难不难,有我这师傅呢,名师出高徒嘛。”南阁说。一高兴,哧溜溜把自己瓶里的酸奶全喝光了,在手里一圈圈地转着空瓶。

“学会以后去那些打字、复印的地方吗?”段玉道。

“那不一定,去报社录入也行啊,当排版员,当编务,都行。我得向我们的排版员学几手啦。”

“你也刚学?”

“不是,是有些比较专业的东西还不太会,我得现学现卖。哈!”

把瓶子还给小卖铺后,南阁伸手拦车。

“打的贵死了,坐公交车吧。”段玉说。

“不行,你的手不行,不能坐公交车。”南阁说。

南阁一路给段玉描画着未来。回到家里后,南阁给段玉找出一张五笔字型字根表来,说:“你先熟悉一下这些,等你手好了再练。这东西是具体操作的时候学得才快,不过你现在反正也没事,先记住它,到时候用起来就方便了。”又画了一张键盘的样子,让段玉把字根和字母对号入座。

晚上郭升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南阁给他联系啤酒节的那事怎么样了,再过一个月这个夏天也该过去了,再联系不好就要泡汤了。南阁说,你那事儿不好办,我熟人少,说不上话,不然我早就给你联系上了,这样还可以问你抽点成。郭升说,你就想想办法吧,这年头,挣点钱真不容易,特别是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转而又说:“嗳,我听说中央派来了记者,来调查天利集团打人的事,这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南阁说,“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你看张东山他们的厂子还会不会拆了?不会不拆吧?”

“这我不清楚,不过张东山那事好像跟打人的事是两码事,扯不到一块去。”

“他也就是想让天利多赔他点钱。”

“这估计不好办,天利是打着市政府的名义搞的拆迁,占地盘,赔多赔少他会靠市里来压的。”

“没有‘官’系就是不好办事。——我说的是当官的‘官’,不是关门的‘关’啊。”最后郭升又道:“有空儿到兄弟这儿来喝酒吧,我别的东西没有,就是啤酒有一大堆。”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南阁在家里陪着段玉。中午的时候,李离给他打来电话,一张口就“哈哈”笑个不停,说南阁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又笑。

“你们以公谋私了?”南阁说。昨晚李离随市局的人一块去查娱乐场所,或许他们扣留了一些小姐,犒劳了一下自己。

“没有没有,有电视台的人一块去,现场直播,哪儿有机会呀。”李离说。

“那还能有什么好事?”

“哈哈哈哈,你猜我们在那儿抓住谁了?孟锋啊,咱们的考研迷居然在娱乐城里找小姐!”

“当场抓获?”

“没有逮住他点炮儿,他就坐在歌舞厅里和小姐聊天儿呢。后来验了一下尿,他没吃过摇头丸,当场就给放了。”

“嘿!他去那儿干啥?他不是正准备去德国吗?学习太累了出来放松放松?”

“我问他了,他说是出来搞社会调查。哈哈哈哈,这小子也他妈太神经了。”

接完电话南阁专门跑到楼下去买了份当天的晚报来(《洪州晚报》每天都出,但说是晚报,其实每天上午就可以送到报摊和本市读者手里了),看李离和他们的摄影记者采到的那半版“艳情”新闻。他在图片上找了一下,没发现有孟锋。要是这上面有了他,那他可就惨了,南阁想。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孟锋真的是去做调查的,而不是去过什么瘾。他们的《城市周刊》肯定要对冰毒和摇头丸的来路、销处及吸食人群等等做一个全面、深入的调查,登到下一期上,那么,说不定孟锋所搞的调查还能为他们提供一点什么。

周一一上班,南阁就去翻当天发到他们办公室的晚报,一心留意着冰毒、摇头丸等字眼。果然又有了新的报道,说是在一辆运行于洪州和北京之间的长途客车上,截获了一只藏有10公斤冰毒的旅行箱,据司机说,这个箱子是一个北京人交他托运的,付了50块钱运费,说是到洪都车站后会有人来取,但是到洪州后来接他的却是一帮警察。目前这位司机已经被隔离审查了。公安方面的人说,不管事前这位司机是否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冰毒,这种长途车确实存在着许多不安全因素,却是很明显的,它们由于缺少必要的安检,因此很容易为犯罪分子所利用。报道中还提到,这辆车是属于洪州市飞驰长途客运公司的,由于此事的发生,其所挂靠的洪州市旅游局决定临时代管该公司,其直接负责人王政交出一切权力,配合公安部门的调查。南阁看了看配发的那张照片,那长途车上果然喷着“飞驰长途客运公司”几个字。这个王政,就是贾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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