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鞋疑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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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鞋疑踪-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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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好吧,那让我想一分钟。”在他所谓的一分钟里,他双手交错抱住一条腿的膝盖,仰脸盯着天花板,思索良久。
  “有一个人,长官,一个银行里的女人。纳迪娅比我更熟悉她。我是说,自从纳迪娅开始干起银行业务以后,跟她打交道的机会就比我多了。可我记得有一天,她说,这么一个好女人竟然会跟这种组织有关系,真不可思议。”
  “你觉得她为什么说这话?”布鲁内蒂问。
  “什么?”
  “是不是认为他们都不是好人?”
  “喏,您就想想这名字吧,长官。‘道德联盟’,就好像这玩意儿是他们发明的。照我说,他们肯定是一群“教堂跪凳’。”这个词是最地道的威尼斯话,用来嘲弄那些跪在教堂里、身子压低到可以亲吻面前那些长凳的人。维亚内洛用这个词,再一次证明了威尼斯方言的奇思妙想和他本人的良好语感。
  “你知不知道她成为会员已经有多久了,或者她是怎么加入的?”
  “不知道,长官,但我可以问问纳迪娅。做什么用?”
  布鲁内蒂简短地叙了一番圣毛罗在克雷斯波的公寓里露面,此后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帕塔的事。
  “真好玩,是不是,长官?”维亚内洛问。
  “你认识他吗?”
  “圣毛罗?”维亚内洛明知故问。克雷斯波他几乎是不可能认识的。
  布鲁内蒂点了点头。
  “他曾经当过我表哥的律师,在他出名前。要价很高。”
  “你的表哥对他有什么说法?”
  “没多少说法。他是个好律师。可他总想操纵法律,让它照自己的意志行事。”这在意大利可是够典型的,布鲁内蒂想,在这里,法律条文倒是经常制订,清晰完备的却寥寥无几。
  “还提到什么?”布鲁内蒂问。
  维亚内洛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了。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还没等布鲁内蒂吩咐,维亚内洛便说,“我会打电话给我的表哥,向他打听打听。他可能会认识其他雇过圣毛罗的人。”
  布鲁内蒂点头致谢:“我还想看看,关于这个联盟,我们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他们在哪儿集会,那儿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还有,他们都干些什么。”布鲁内蒂说完以后沉吟片刻,发现有一点很奇怪这个组织知名度如此之高,已经成了供众人挪揄的谈资,然而实际上,其自身的种种内幕,人们却几乎一无所知。人们对这个联盟有所耳闻,可是,假如布鲁内蒂的经验还算可靠的话,那么,并没有人完全了解这个联盟都干些什么.此刻,维亚内洛已经拿出笔记,把这些话都记了下来。“您想让我同时也打听一下圣毛罗太太吗?”
  “好啊,只要是你能查出来的,都行。”
  “我记得她原先是从维罗纳来的。一个银行业世家。”他从桌对面看着布鲁内蒂。“还有事吗,长官?”
  “还有,那个梅斯特雷的易装癖,弗朗西斯科·克雷斯波。我想让你在本地把这个名字散播出去,看看有谁认识他,或者这个名字是否意味着什么。”
  “那梅斯特雷有没有什么关于他的资料,长官?”
  “他曾搞过毒品,企图做一笔买卖,被抓过两回,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了。维切区的男孩名单上有他,可他目前住在龙科尼林阴道上的一间公寓里,一间非常漂亮的公寓,我猜,那就说明他已搬到卡普齐纳大街和公共花园以外的地方去了。还有,去看看加洛是不是已经开始调查衣服和鞋子的制造商了。”
  “我会尽力而为的。”维亚内洛一边说,一边替自己记下笔记。“还有什么事,长官?”
  “还有,我想请你注意一下有没有送来什么失踪人员的报告,找一个四十出头、跟死者特征相仿的男人。有关资料在档案里。也许那位新秘书能在她的电脑上做点什么。”
  “从哪个地区开始查,长官?”维亚内洛一边问,一边让钢笔在本子上方摆好架势。关于秘书他并没有问什么,这足以告诉布鲁内蒂,她来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如果她行,那就在全国范围内查。也查查失踪的旅客。”
  “您不愿意把他说成一个男妓,是吗,长官?”
  布鲁内蒂想起了那赤裸的尸体与自己的身躯是如此相似。“对,那种身体是不会有人愿意出钱寻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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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星期六早上,布鲁内蒂陪着家人去火车站。可是当他们一起在圣西尔韦斯特罗站登上一路汽船时,个个都郁郁寡欢。保拉很生气,因为布鲁内蒂不肯离开那个她已经开始称为“他的易装癖”的人,就连至少到博尔扎诺夫度过假期的第一个周末都不肯。布鲁内蒂也很生气,因为她不能理解他。拉法埃莱因为要离开莎拉·帕格奴齐那清纯的魅力而黯然神伤,但是一想到一星期以后就能相聚,便多少有了点安慰——何况,在此之前,还可以在树林里采新鲜蘑菇呢。基娅拉,一如既往,压根儿就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渴望自己那终日劳碌的父亲能够脱身,拥有一个真正的假期。
  家庭礼仪里有这么一条,每个人都得拎自己的包。不过,既然布鲁内蒂只到梅斯特雷为止,随身没有带包,保拉就可以差遣他去提她的那只大箱子了。而她自己则只拎着一个手提包和一本《亨利·詹姆斯书信集》——这册书的开本大得让人敬畏,令布鲁内蒂确信,她根本就不会有时间跟他呆在一起。因为布鲁内蒂提着保拉的箱子,所以多米诺骨牌效应马上就显露无遗了:基娅拉把几本书塞进了妈妈的箱子,自己的包里就留出空间放上了拉菲的第二双登山靴。于是,妈妈便坚持要在他腾出的地方里再放上一本《圣泉》,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今年一定要抽出足够的时间把这本书看完。
  八点三十五分,他们一起上了同一节车厢,火车将在十分钟以后载着布鲁内蒂到达梅斯特雷,然后再把其余的人载到博尔扎诺,赶上吃午饭。在横渡泻湖的那一小段旅程中,大家都没多说什么。保拉确证了一下布鲁内蒂的皮夹子里放好了旅馆的电话号码,拉法埃莱则提醒他,莎拉在下星期六也将乘同一班火车。这话就让布鲁内蒂犯疑了,他是不是也该替莎拉拎包呢?
  到了梅斯特雷,他跟孩子们吻别,然后保拉陪伴他沿着走廊来到了车门口。“我希望下周末你能来,圭多。在这之前,你要是能结完案子赶过来,当然就更好了。”
  他笑了,可他并不想告诉她这种可能有多渺茫。不管怎么说,他们目前连死者是谁都还不知道呢。他在她的两颊上分别亲了一下,然后下了火车,再回过头来朝孩子们呆着的那节车厢走去。基娅拉已经在吃一只桃子了。他站在月台上,透过车窗凝视他们。他看见,保拉回到了车厢里,几乎连看都没看,就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基娅拉。火车开动的时候,基娅拉正转过脸去抹自己的嘴,等到她再转回来的时候,看见了月台上的布鲁内蒂。她的脸——一半还沾着桃子汁在闪闪发光——因为由衷的喜悦而显得容光焕发,人一下子便跳到了窗口。“再见,爸爸。再见,再见!”她大声喊着,嗓音盖过了机车发动的声音。她站在火车的座椅上,斜着身子探出来,冲着他拼命地挥舞着保拉的手帕、他站在月台上,也挥起手来,一直到那面爱的小白旗渐渐地在远处消失。
  他来到梅斯特雷警察局里加洛的办公室时,在门口遇上了这位巡佐。“已经有一个人来看过尸体了。”他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谁,为什么?
  “今天早上我们的人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位……”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一张纸,“马斯卡里太太。她的丈夫是维罗纳银行威尼斯分行的行长。上星期六以后,他就不见了。”
  “那是一星期以前的事了。她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注意到他失踪了?”
  “本来以为他是去出差的。到梅西纳。他是在星期日下午动身的,那是她听到的有关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一星期?她过了一星期才打电话给我们?”
  “我没跟她谈过。”加洛说,好像生怕布鲁内蒂责怪他失职似的。
  “谁跟他谈的?”
  “我不知道。只有一张纸条,搁在我的桌子上,通知我,她将于今天上午到翁布托第一医院去看死者,希望能在九点半之前到达。”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加洛挽起袖子,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那好,”布鲁内蒂说,“我们走吧。”’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混乱,荒诞得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他们的汽车遇上了大清早严重的交通堵塞,司机便决定改道行驶,从后面绕到医院去,可是到头来却遇到了更严重的交通堵塞。这么一来,等他们赶到医院时,马斯卡里太太非但认出了尸体就是她的丈夫莱奥纳尔多,而且已经乘上了那辆先前把她送出威尼斯的出租车,直奔梅斯特雷警察局。别人告诉她,到了警察局,警察会回答她的问题的。
  这一大堆事最终的结果是等到布鲁内蒂和加洛回到警察局,发现马斯卡里太太已经等他们超过一刻钟了。她坐着,直挺挺、孤零零的,坐在加洛办公室外走廊上的一张木凳上。这样一个女人,从她的服装和仪态来看,倒不是青春已逝,而是青春从来就没有在她的身上存在过。她的深蓝色真丝套装裁剪样式十分古板,裙子也要比时下流行的长一些。衣服的颜色和她苍白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当两个男人走近的时候,她抬起了头。布鲁内蒂注意到她的头发是保拉那种年纪的妇女十分喜爱的纯正的红色。
  她几乎不施脂粉,因此,他看得出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有细小的皱纹。布鲁内蒂说不清这宪竟是岁月留痕,还是忧思所致。她站起来,朝他们俩挪了一步。于是,布鲁内蒂走到她眼前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来。“马斯卡里太太,我是威尼斯警察局的布鲁内蒂警长。”
  她握住他的手,只仓促地轻轻碰了两下,便放开了。他发现她的双眼看上去十分明亮,却弄不清是因为噙着泪花呢,还是因为她戴着的那副眼镜有反光。
  “我向您表示哀悼,马斯卡里太太。”他说,“我能理解,您对此会有多么痛苦、多么震惊。”对他说的话,她依然不置可否。“您想不想让我们打电话找什么人来陪您?”
  她摇了摇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说。
  “或许我们可以到加洛巡佐的办公室里去谈。”布鲁内蒂说,弯下腰把门打开。他让这个女人先进了办公室。接着,他回过头瞥了一眼加洛,见到加洛挑了一下眉毛,探询他的意思。布鲁内蒂点了点头,于是巡佐便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室。布鲁内蒂替马斯卡里太太拉了一把椅子,她便坐下来仰脸看着他。
  “我能给您拿点什么来喝吗,太太?一杯水?茶?”
  “不,什么也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加洛巡佐一声不响地坐到了办公桌后面,布鲁内蒂则在离马斯卡里太太不远的地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您丈夫的尸体是星期一早上在梅斯特雷发现的。如果您跟医院里的人谈过,您就会知道死因是头部遭到猛击。”
  她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也挨了打。”话刚出口,她便把视线移开,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双手。
  “您知不知道有谁可能想伤害您的丈夫。太太?您能否想得起有谁曾经威胁过他,或者谁曾经跟您丈夫有过激烈一的争吵?”
  她马上断然摇头否认。“莱奥纳尔多没有敌人。”她说。
  根据布鲁内蒂的经验,一个没有树过敌的人是绝对做不到一家银行的行长的,可他什么也没有说。
  “您的丈夫有没有提到过他的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或许他不得不解雇一个职员?或许有人想贷款,遭到拒绝,认为是他从中作梗?”
  她又一次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这种事。从来没有过一点麻烦。”
  “那么你们家呢,太太?您丈夫跟家里人有没有什么冲突?”
  “这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太太,”布鲁内蒂用双手做了一个手势,希望能让对方冷静下来,然后就说开了,“您丈夫的这种死法,这种极端的暴力行为,说明了这么一个问题:不管谁是凶手,他必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把您的丈夫恨之入骨。所以,在我们能够着手查找此人之前,对于他这么做可能怀有的动机,必须有所了解。因此,提出这些问题是必要的,尽管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很痛苦的。”
  “可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莱奥纳尔多是没有敌人的。”
  她把这点重申了一遍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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