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鞋疑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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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鞋疑踪-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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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什么了?”
  “我打了他。”
  “用什么?”
  “一根铁棒。就是今天早上我拿的那一根。那玩意儿很不错。”
  “你打了他几下?”
  “只一下。我不想让克雷斯波的家具沾上血。我也不想杀了他。我想让他们来干。”
  “他们干了?”
  “我不知道。也就是说,我不知道是哪一个干的。他们在卧室里。我把他们叫出来,然后我们把他拖进浴室。他那时还活着,我听到他在呻吟。”
  “为什么在浴室?”
  马尔法蒂的眼神表明,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高估了布鲁内蒂的智力。“那些血。”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见布鲁内蒂一言不发,马尔法蒂接着说,“我们把他放在地板上,然后找回去拿来铁棍。圣毛罗一直在说我们得把他的脸给毁掉——我们全盘都计划好了,把这些东西搅和在一起,就像个迷魂阵——还说他必须让人难以辨认,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改动银行案卷了。反正,他一直就在说我们得把他的脸给毁了,于是我就把棍子给了他,叫他自己来干,然后回到起居室里抽了一支烟。等我再回去,事情就做完了。”
  “他死了?”
  马尔法蒂耸耸肩。
  “拉瓦内洛和圣毛罗杀了他?”
  “我已经干完了我那份差事。”
  “然后又怎么样,”
  “我们把他的衣服剥光,剃下他的腿毛。耶稣呀,这是什么样的差事埃”“没错,我也这么想。”布鲁内蒂破例说道,“那么后来呢?”
  “我们替他上了妆。”马尔法蒂停下来想了一会儿,“不,说得不对。他们是在打烂他的脸之前干的。他们俩有一个说这样会容易一些。然后,我们就把他的衣服重新穿上去,把他拉出去;就像他喝醉了一样。其实我们不用这么费心的,没人看见我们。我和拉瓦内洛把他拖到圣毛罗的车上,把他载到野地里。我知道那儿平时都是干什么用的,我想,这是个扔下他的好地方。”
  “那衣服呢?你们是在哪儿把衣服换上去的?”“那是在我们到了那里,出城到了马盖拉以后。我们把他从后座上拖下来,把衣服剥掉。然后我们把那些衣服替他穿上去,那件红色礼服,以及其他所有的东西。接着我把他拖到野地另一头的一块地方,把他留在那里。我把他塞在一个灌木丛下面,这样就得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发现他。”马尔法蒂停了一会儿,努力回想着。“他的一只鞋脱落下来,拉瓦内洛便把它塞进我的口袋。我就把鞋扔在他身边。我想,那双鞋,是拉瓦内洛的主意。”
  “他的衣服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我在回克雷斯波住处的路上停了一下,把它们扔进了一只垃圾筒。没什么问题,上面没有血迹。我们很小心的。我们是用一只塑料袋把他的头包起来的。”
  那位年轻的警官咳嗽了一声,但他把头转向一边,好让这声音不被录到音带上。
  “那么然后呢?”布鲁内蒂问。
  “我们回到了公寓。圣毛罗已经把屋子弄干净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直到那一晚你来梅斯特雷。”
  “那是谁的主意?”
  “不是我的。拉瓦内洛给我打电话,把这些事儿跟我交待了一遍。我想,他们巴望着如果能把你干掉,调查就会停下来。”马尔法蒂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努力告诉他们,事情不会是那样的,杀掉你不会有任何区别,可他们不愿意听。他们非要我帮他们。”
  “于是你就同意了?”
  马尔法蒂点点头。
  “你必须给出一个答案,马尔法蒂先生,否则音带上录不下来。”布鲁内蒂冷冷地解释道。
  “是的,我同意了。”
  “是什么使得你改变了主意,答应干这事的?”
  “他们付了足够的钱。”
  因为那位年轻警官在场,所以布鲁内蒂没有问自己的命值多少钱。这一点迟早会知道的。
  “那辆企图把我们撞下公路的车是你驾驶的吗?”
  “是。”马尔法蒂停了很长时间,然后补充说,“你瞧,如果我知道车里有个女人跟你在一起,我想我就不会干了。杀一个女人是要走霉运的。她是我杀的第一个。”他一下子恍然大悟,抬起头来,“瞧,走霉运了不是?”
  “或许这个女人的霉运比你走得更厉害,马尔法蒂先生。”布鲁内蒂答道,但是还没等马尔法蒂反应过来,他又问,“那克雷斯波呢?他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跟那事没关系。当时,我和拉瓦内洛呆在车上。我们留下圣毛罗跟克雷斯波在一起。等我们回到那里,事情已经了结了。”
  “圣毛罗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关于那个没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我事情发生了,然后叫我离得远远的,可能的话离开威尼斯。我是准备走的,不过现在,我猜我没机会走了。”
  “那拉瓦内洛呢,”
  “我是今天上午到那里去的,在你来我的住处以后。”说到这里马尔法蒂停了下来。布鲁内蒂不禁怀疑,他正准备撤什么谎。
  “出什么事了?”布鲁内蒂催促他。
  “我告诉他警察在追我。我说我需要钱,好出城去,到别处去。可他吓坏了。他开始叫嚷,说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搞糟了。就在那时,他拔出了刀。”
  布鲁内蒂看到过那把刀。一把弹簧折刀,一位银行家随身带着这么一样东西似乎挺奇怪,但是他没说什么。
  “他拿着刀朝我冲过来。他完全疯了。我们就抢那把刀。
  后来,我想,他扑倒在刀上。”确实如此,布鲁内蒂对自己说。
  两次。在胸口。
  “然后呢,”
  “然后我去我母亲家。你们的人就是在那儿找到我的。”
  马尔法蒂闭上嘴,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是录音机低低的转动声。
  “那些钱怎么样了?”布鲁内蒂问。
  “什么?”马尔法蒂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换吓了一跳。
  “那些钱,从所有的房租上赚来的钱。”
  “我花掉了自己的那份,每个月都花。不过,要是跟他们拿到的比,就不值一提了。”
  “你得了多少?”
  “介于九百万与一千万之间。”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置他们那些钱的?”
  马尔法蒂停了一会儿,似乎他从来都没有琢磨过这个问题。“我猜圣毛罗大部分都花在了那些男孩身上。拉瓦内洛,我就不清楚了。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搞投资的人。”马尔法蒂的口气使这话听上去像是一句污言秽语。
  “对于这事,以及你跟这些人之间的瓜葛,你还有什么话吗?”
  “只有一点,杀马斯卡里的主意是他们的,不是我的。我是跟着一块儿干的,但那是他们的主意。如果有人查出了房租的事,我不会有多少损失,所以我觉得我没有任何理由杀他。”显然,但凡他相信自己会有一点点损失,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马斯卡里,不过,布鲁内蒂没说什么。
  “就这些了。”马尔法蒂说。
  布鲁内蒂站起来,朝那位年轻警官做了个手势,让他跟自己一起走。“我去让人把这个打出来,这样你便能在上面签名。”
  “慢慢来,”马尔法蒂笑着说,“我哪儿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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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一小时以后,布鲁内蒂下楼把三份打好的案情陈述拿给马尔法蒂,他没费神把这些陈述看一遍就在上面签了名。
  “你就不想知道你在签什么吗?”布鲁内蒂问他。
  “没关系。”马尔法蒂答道,甚至懒得从床上直起身来。
  他把布鲁内蒂给他的那支钢笔朝着那些纸挥了挥。“再说,没有理由认为有人会相信这些。”
  布鲁内蒂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争辩。
  “接下来会怎么样?”马尔法蒂问。
  “过几天会有个听证会,地方法官将决定你是否应该得到保释的机会。”
  “他会征求你的意见吗?”
  “有可能。”
  “然后呢?”
  “我会提出反对。”
  马尔法蒂的手转动钢笔杆,掉转了一个方向再握住,然后递给布鲁内蒂。
  “会有人告诉我母亲吗?”马尔法蒂问。
  “我会让人给她打电话的。”
  马尔法蒂耸耸肩,表示感谢,压低了身子,把头搁上枕头,然后闭上了双眼。
  布鲁内蒂离开牢房,上了两层楼来到埃莱特拉小姐的那个小房间里。今天她穿的那种红色在梵蒂冈以外的地方很少能够看到,而布鲁内蒂觉得它很刺眼,与自己的心清格格不入。她笑了,于是他的心清稍稍好了一些。
  “他在吗?”布鲁内蒂问。
  “他是一小时前到的,但现在他在打电话,叫我不要打扰,不管是什么事。”
  这正中布鲁内蒂下怀,他不想在帕塔看马尔法蒂的口供时呆在他边上。他把一份口供放在她桌上,说:“能否请你在他一打完电话之后就交给他?”
  “马尔法蒂的?”她问,带着公然的好奇看着它。
  “对”。
  “你去哪儿?”
  当她问这话的时候,布鲁内蒂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呆在这里。他连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知道。他瞥了一眼手表,发现此时正是五点,但是这个钟点对他毫无意义。
  他并不感到饥饿,只是口干舌燥,极度疲劳。他开始考虑帕塔会作何反应,这使得他的嘴巴更干了。
  “我要去弄点喝的来,然后呆在我的办公室里。”
  他转身离开,也不去关心她有没有看那份口供。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关心了,除了自己的口渴,除了这炎热的天气,除了自己的皮肤上那淡淡的纹理——盐分已经在上面蒸发了一整天。他抬起手背,放到嘴边,舔了舔,尝到了一股子苦味,几乎快活起来。
  一小时以后,他应帕塔的传唤步入了他的办公室。布鲁内蒂在办公桌旁边找到了过去的那个帕塔:他看上去似乎在一夜之间年纪减少了五岁,体重减少了十斤。
  “请坐,布鲁内蒂。”帕塔说。帕塔拿起供词,把这六页纸的下端在桌上轻轻扣了扣,靠整齐。
  “这个我刚看过。”帕塔说。他瞥了一眼对面的布鲁内蒂,把文件放在桌上。“我相信他。”
  布鲁内蒂凝神注意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情绪,不管怎么说,帕塔的妻子跟联盟是有关系的。帕塔希望能在这座城市里得到升迁,而圣毛罗又是这个城市里颇有政治地位的人物。布鲁内蒂意识到,不管他准备同帕塔进行怎样的对话,正义和法律在里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他什么也没说。
  “可是我怀疑还会不会有别人相信他。”帕塔补充说,开始对布鲁内蒂循循善诱起来。看见布鲁内蒂显然不准备说什么,帕塔继续说道:“今天下午我接到了几个电话。”
  要是问这些电话里有没有一个是圣毛罗打来的,这个猜测就未免太不值一提了,所以布鲁内蒂没有问。
  “不仅圣毛罗律师给我打了电话,而且,我还跟两位市政委员会的成员进行了长谈,两个人都是律师的朋友兼政治伙伴。”帕塔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布鲁内蒂能够看见一只锃亮的鞋尖,还有一只薄薄的蓝袜子的狭长的一部分。他抬头看着帕塔的脸:“就如我所言,没人会相信这家伙。”
  “哪怕他说的是真话?”布鲁内蒂终于问道。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情况就更是如此了。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人会相信圣毛罗能干出这个家伙指控他的那些事来。”
  “您倒好像没费什么劲就相信了,副局长。”
  “就圣毛罗先生而言,我几乎不能算是一个客观的旁观者。”帕塔说,在布鲁内蒂面前,以一种如同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时那样轻松随意的态度,流露出了他以往从未显示过的自知之明。
  “圣毛罗跟您说什么了?”布鲁内蒂问,尽管他已经盘算出了他们一定会说的话。
  “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了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帕塔说,又一次让布鲁内蒂吃了一惊,“他说,这仅仅是马尔法蒂让别人分担过失、为自己推卸罪责的一种企图。对银行案卷的一番周密核查无疑将会表明,这统统是拉瓦内洛干的。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他,圣毛罗,插手了所有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件,不管是收两份房租的事,还是马斯卡里之死。”
  “他有没有提起其他几件凶杀案?”
  “克雷斯波,”
  “对。还有玛丽亚·纳迪。”
  “没有,一个字也没提。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和拉瓦内洛之死联系起来。”
  “我们有一个女证人看见马尔法蒂跑下拉瓦内洛家楼梯。”
  “我知道。”帕塔说,放下二郎腿,往前一探身。他把右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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