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又名凤凰台 ](好事近系列二)[叶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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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又名凤凰台 ](好事近系列二)[叶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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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不信这些什么宿命定理之说。”钱宝儿轻撇唇角。

“我却觉得他好神奇,你们可先不论,说我的,却是一语中的。”

钱宝儿咬咬唇,反手拉起她的手,撒娇道:“大姐,我的好姐姐,你别当那个什么劳子的太子妃了,你为了当太子妃,都越来越快没有自我了!我不信少了你这个太子妃,我们钱家就会垮。”

“宝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怎样一个夫婿?”

钱宝儿想了想,答道:“嗯……我要一个能陪我到处游玩走天下的夫君,要宠我疼我关心我又不干涉我,给我绝对的自由和信任。”

钱明珠轻笑出声。

钱宝儿睁大了眼睛:“大姐笑什么?我的愿望很好笑?”

“真是不一样的人呢。我们姐妹三个,完全不一样。萃玉一心想嫁个文采强胜于她的男子,她要的是一个偶像;妹妹想嫁一个能陪你行走天涯志趣相投的男子,你要的是一个知己。而我,既不要偶像也不要知己……”

“大姐想要什么?”

眸中有迷茫之色一闪而过,然抬头面向妹妹时,依旧是温婉笑意:“不知道。也许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对这门婚事并不排斥,却也没有期待。”

钱宝儿的目光闪烁着,吞吞吐吐道:“其实我派人打听过太子的为人。他是十一个皇子里最受皇帝皇后喜欢的,文才武功都很不错,为人刚直严谨,颇具威仪。但是另一方面,他视女子如衣服,李将军之子李砚有次看中了他的一个姬妾,太子二话不说便赐给了他,可那姬妾不愿,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姬妾性格刚烈,当夜上吊自尽了。此事从宫里流传出来后,大家都说太子实在过于薄情。”

“无所谓了,他再薄情,也不可能把我这个正妃送给别人吧?东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近百,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我若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只怕都会活不下去。”说到这钱明珠低低叹道,“前些日子读史书,历史上最受好评的皇后当属唐太宗李世民的妻子长孙氏,这个女人真是很了不起,她怎么能够把皇后一职扮演的如此完美?”

“她身为皇后也许的确无可挑剔,但我很怀疑她身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是否同样白玉无暇。”

“宝儿说到重点了,我想她当那个皇后一定当的相当辛苦,要把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起来,不骄,不妒,不卑,不亢,人如明镜,心似止水。我自认没她那么圣贤,然而,我可以选择不爱。”钱明珠放低了声音,喃喃道,“只要我不爱太子,我就也能做到不骄不妒,不卑不亢。”

“大姐……”

“宝儿。”钱明珠手上用力,将她搂入怀中,把头埋在妹妹腰际,语音再也掩盖不了的颓软,“凤吾飞兮,红尘绝歌;泣吾求兮,不见良人。凤凰台啊凤凰台,难道人生在世,所求的,只不过是那样一个良人么?”

然而,她实在把一切看得太清晰——

这一幕政治姻缘,她嫁的是他的权势地位,他娶的是她的聪慧美丽,太子旭琉,不是她的良人。

绝对不是。

~*~*~*~*~*~*~*~

衣似红霞人如玉,淡淡铅华浓浓妆。

两个侍女一边一个的将龙凤金镯戴上钱明珠的手腕,沉甸甸的重量,压着了她的肌肤,也压着了她的心。

铜镜内那女子好生美丽,高雅中透着一股子别致的妖娆。钱明珠伸出手,指尖沿着镜面划过那柳眉凤眼,瑶鼻樱唇,再自下巴上回,点在眉心。眉心上一朵梅花凄艳,竟比嫁衣还红。

“小姐真是美丽呢!”

“不对,从今儿起,得叫太子妃啦!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侍女们嘻笑着闹成了一片。

受到她们欢快气氛的感染,钱明珠不由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光说说就行了吗?贺礼还不送上?”

“大小姐好可恶,尽剥削我们这些下人,钱家财大气粗,老夫人早为你准备下十里红妆,这会还管我们要贺礼,姐妹们你们听听,过分不过分?”侍女们平时都是闹惯了的,钱明珠又脾气极好,因此大家都敢跟她开玩笑。

“贺礼来也——”随着这声又脆又亮的叫声,钱宝儿拉着一个少女笑吟吟的出现在房间门口。

少女脸色很苍白,一双眼睛幽幽沉沉,象潭湖水一样,深不见底,唇角坚毅,看上去有几分傲气,在这个人人都披红着彩的喜庆日子里,惟独她依旧一身素衣,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饰物。

钱明珠看到她,惊喜道:“萃玉,你也来了。”

“我和二姐是特地来送贺礼来的。”钱宝儿赶紧献宝,“大姐快看,为了这两份礼物,我花了好多钱倒是其次,二姐可是整整半个月没下闺楼一步啊!”

钱明珠拿起第一份礼物,是只做工极为精致的玉枕,四周缀有珍珠,一动就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钱宝儿冲她眨眨眼睛,笑的又邪又坏:“夫妻夫妻,百年同船渡,千年共枕眠。红帐枕边客,金殿座上人。”

“去,小丫头越来越没半个正经了!”钱明珠嗔怒着推了她一把,目光落到第二份礼物上时,却呆住了。

那是一副三尺见方的白绢图,绢上画的是凤求凰,与同类画所不同的是,画者选了暗色,将凤画得孤高清绝,将凰画得淡漠沉静,两鸟看似各自飞翔彼此无情,但一回眸间却又情愫隐现。

“昔觅良人子,筑我凤凰台……”她才刚吟了两句,钱萃玉已接了下去:“棋残本无计,书尽但非才。裙乱红袖舞,步醉意阑珊;沧海唯一笑,良人不可来。”

钱明珠抬眉道:“凤凰台?”

钱萃玉回视她的眼睛,轻轻颔首:“是,凤凰台。”

“好一句沧海唯一笑,良人不可来。我猜料作者是你,原来真的是你。”钱明珠低低叹道,“谢谢妹妹这份厚礼了。”

“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都听不懂。”钱宝儿没有看过《凤凰台》,因此不明白两个姐姐话里的意思,刚待问个明白,却听外面锣鼓声突起,吉时已到。

两个涂脂抹粉的喜娘一步一扭的自外头走了进来,边走边催道:“来啦来啦,八抬大轿到啦!呦,太子妃怎么还没戴皇冠啊,来来来,丫头们手脚麻利些,快给太子妃戴上……”

镶着宝石的皇冠沉沉的压到如云的秀发上,冠顶缀有鹅蛋大小的一颗明珠,十二长串南珠帘低垂,将绝世容光亦隐亦现。钱明珠就那样搭住了喜娘的手,在六个侍女的围拥下款款迈出了门槛。

钱萃玉与钱宝儿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她宽大的裙裾如水般自地面拖过去,优雅身姿渐行渐远,忽然间都感到了一阵失落。

姐姐出嫁了——

她们名闻京都美绝人寰令多少男子失魂落魄令多少女子艳羡嫉妒的姐姐,带着她尊贵无双的封号,带着钱家为她置办的十里红妆,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出她们的视线,走出纯净青稚的少女世界,出嫁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会幸福么?

她的美貌、她的聪明、她的财富,会让她幸福么?

十里红妆。天下哪个女子能嫁得如她一般风光?

凤銮轿内,钱明珠对着手上的锦囊凝视了半天,这是刚上轿前向奶奶跪拜时,奶奶偷偷塞到她手中的,不知道主掌天下第一钱庄三十多年以睿智和手段名震商界的奶奶,在孙女最后临行前会给予怎样的忠告和建议。

指尖在上面摩擦许久,她微微一叹,将它打了开来,里面一张硬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忍。

~*~*~*~*~*~*~*~

红帐枕边客,金殿座上人。

钱明珠的目光落到身畔的玉枕上时,忽尔轻轻的笑了起来,她伸手将枕头抱了过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此时已是戌时,冬天日短,夜已黑透,而东宫灯火通达,亮如白昼。布置华贵的新房内,点着臂粗的大红蜡烛,七重纱帘每一重处,都站着两个宫女,她们低眉敛目安静无声,仿若不存在一般。

刚才殿堂上与太子匆匆一面,只瞧见他有一双异常浓黑的眉毛,还来不及细细观察便被人拥着送入了新房。喝酒应客是新郎的事,而新娘只需静坐在洞房里等新郎来掀盖头便成了,原以为皇家婚礼会与众不同一点,谁知也是如此无趣。

刚自感慨无聊时,只听门口传来宫女惊恐的声音:“七皇子!这是太子的新房,您不能进去……七皇子,七皇子……”

重重纱帘被人一一掀起,第一个进来的人竟不是她的夫君。钱明珠抬头,看见了身穿绯色锦袍的俊秀少年,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看起来璀璨的不可思议。

原来他就是当朝的七皇子毓琉,上次选妃时他站在皇帝皇后身边,放肆的盯着她看,这次又强行进太子的新房,他想干什么?

钱明珠还未说话,毓琉已一把抢走她手上的玉枕,挑眉道:“这也是你的嫁妆之一?好个精致玉枕,你期待太子能与你同床共枕?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宫女们急急围拢,却无人敢上前劝阻,这一幕突发事件里,她又只能孤军作战。钱明珠在心里叹息,脸上却唇角轻勾,优雅而笑:“七皇子可是喜欢这个玉枕?那就拿去吧。我本就怕硬,喜欢棉絮枕头,又因为这是妹妹送的,不敢不收。这会儿替它找到了更合适的主人,料想妹妹也不敢怪我。说来,还要谢谢七皇子呢。”

毓琉脸上狂放之色顿敛,他盯着她,想把她看透。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钱明珠回头,看见雕龙大柱旁,太子旭琉静静的站着,竟然来的悄无声息。刚才厅堂之上没来的及好好打量,这会机会来了,周围的人都在因为太子的骤然出现而惊慌不安时,她却镇定自若上上下下将太子看了个仔细。

太子的个子很高,非常非常瘦,因此五官便显得很深邃。他的眉毛生的真是好,充满了贵气和威严,严肃的一张脸,没有半点笑容,也没有半点大婚之日该有的喜气。

说实话,他的五官远不及七皇子毓琉英俊,然而钱明珠却觉得这个样子看上去要顺眼的多。于是冲他盈盈一笑,走过去拜道:“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这会轮到旭琉盯着她,想把她看透。

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只听旭琉忽然道:“七皇弟,你可以出去了。”

毓琉的脸色变了一变,整个人如被盆冷水直淋而下,如梦初醒——他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太子的女人他不稀罕的么,怎么在这种时候头脑发热,完全不顾及礼仪后果的冲进太子的新房?

一时间冷汗如雨,连忙放下玉枕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宫女们都各自松了口气,纷纷朝这对新人看过来,不知太子会如何对太子妃。

钱明珠轻抬眼皮道:“你们都下去吧,这有我伺候就行了。”她们一个都别想留下来看她的笑话,这山雨欲来之际,无论是悲是喜,不劳她们操心。

宫女们看了太子一眼,才怯怯的恭身退了出去。七道纱帘一一落下,宛大的新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钱明珠笑了笑,转身拿起桌上的酒壶,将两只白玉杯斟满,边斟边道:“臣妾小时候,很喜欢喝酒。有一次喝醉了倒地就睡,被四姑姑看见吓得个半死,认为女儿家如此嗜酒有失体统,于是禀告给奶奶知晓。自那后,家规多了一条:不许明珠饮酒。臣妾觉得委屈,便去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喝酒?奶奶告诉我,等我嫁人了,新婚夜上的合卺酒就是我的解酒令。”说到这她将其中一杯酒递给旭琉,嫣然道,“臣妾在此就先谢过太子了,夫君请。”

这一声“夫君”唤的又甜又柔,然而太子只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沉静的脸上表情不变,即不相迎,也不拒绝。

钱明珠扬了扬眉:“夫君好象不愿意?是不愿意与臣妾喝交杯酒呢,还是不愿意解臣妾的禁酒令,怕臣妾日后醉酒失态,有失皇家颜面?”

旭琉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钱明珠刚松了口气时,却见他将酒杯放回到了桌上,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难道这第一关,真的如此不好过?

“他们说——”旭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冷静,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我娶了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为妻。”

钱明珠微微一笑:“太子下一句话是想说红颜祸水么?”

旭琉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径自说了下去:“我的父皇告诉我,他为我挑选的妻子不但容貌出众,而且非常聪明,智闯四关,有勇有谋。”

钱明珠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心中隐隐觉得接下去的话必定不会中听。谁知旭琉话说到这,就停住了,他看着她,表情有些奇怪。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只听旭琉忽然一叹,道:“罢了,我们喝酒吧。”

他把酒杯举到她面前,这回轮到她不接。

钱明珠向后退了几步,定声道:“太子有话何不明说?臣妾不喜欢模糊不清。”

旭琉的瞳孔开始收缩,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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