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战杀人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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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战杀人鲸-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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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到现在还没落下来吧?“他恶毒地咧嘴一笑,接着又板起脸来。”为了你那位愚蠢的哥哥,能做到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为了他,我们搞了一个很像样的葬礼,从《圣经》里头为他摘了一些漂亮的词句。还有海作他的坟墓。 

你的那位哥哥不够刚强,吃不了苦。他没资格干这种营生。凡以为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汉的绅士,都应当引以为诫。“ 

他抓住罗杰的肩膀,把脸凑近那孩子,他那些箭猪毛似的胡于扎在罗杰脸上,使他很不舒服。 

“想知道我认为你哥哥出了什么事吗?我来告诉你吧。他知道,只要他返回船上,就得挨一顿猫九尾鞭,那顿皮鞭会要他的命。他吓破胆了。一个人要是把胆给吓破了,就不能保护自己了。就因为你哥哥吓破了胆,鲨鱼就把他给弄走啦。” 



14孤独 

正当船长大放厥词的时候,哈尔,活生生的哈尔,开始面临可能活不下去的危险。 

大公鲸一直在不停地流血,等它的血流得差不多时,它非翻肚子不可,这就是捕鲸者们所常说的“鳍朝外”。它一翻了肚子,鲨鱼就会围上去,拿它当午餐,而哈尔呢,正好作鲨鱼饭后的点心。 

即使大公鲸不翻肚子死去,哈尔的前景也不见得乐观。鲸鱼会继续破浪前进,一直游到遥远的不知名的海域去。白天,它的披海浪浇成落汤鸡的骑手得忍受热带骄阳的烤炙,但是,即使是在赤道,天黑以后,掠过洋面的凤还是很刺骨,大公鲸身上的骑手冷得在风中颤抖。他还得忍受饥饿干渴的折磨,直到精神崩溃为止。到那时,他抓着鱼叉的手会松开,他也就会滑到海里。 

杀人鲸号的桅杆已经在天边消失。眼前只有起伏的一望无垠的波浪。他感到孤独,可怕的孤独。 

突然,他想起来了,他不是孤独的。就在他的身下,在他骑着的这艘活潜艇里,还有一个人。 

要是这位现代乔纳还活着,当他发现自己被囚禁在这样一座活坟墓里时,他该感到多么可怕啊! 

他会不会拼命想办法逃出来?如果他能从鲸胃里死里逃生,穿过食道爬到鲸鱼的口里,他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吞咽肌的收缩会把他再次挤回他的牢房。鲸口里的那些巨牙也会把他咬得粉碎。最乐观的可能性是,他趁着鲸鱼张嘴的时候溜了出来,即便如此,孤苦无助的他也只会成为鲨鱼的口中食。 

他更可能早已断了气,那样,哈尔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哈尔听到一声深沉的呻吟,他吓了一跳。 

他真的听到了吗?也许,是他自己的脑瓜出了毛病?他又听到了一声呻吟,非常悲哀痛苦的呻吟。这时,他意识到,这凄楚的呻吟声是他胯下的饱受磨难的鲸鱼发出的。 

此刻,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再去捕杀另一条鲸鱼了。 

哈尔觉得自己确实听到了鲸鱼的呻吟,那并不完全是想象。鲸鱼不是哑巴。它们虽然没有声带,但却能发出千差万别的声音。有些博物学家相信鲸鱼会“说话”,或者,至少会用声音彼此发讯号。伍兹豪尔海洋研究所曾用录音机录下了这些声音。动物学家伊凡·迪·山德逊在他的《追逐鲸鱼》一书中说:“我们已经知道,所有的鲸类,特别是鼠海豚和一些别的海豚,都在海底发出巨大的暄闹声,它们有时像牛一样地哞哞叫,有时发出呜咽或哨声,甚至发出咯咯的笑声……白鲸用不同的声音构成了一种词汇量很大的语言,正因为如此,海员们习惯把它们叫做‘海金丝雀,。它们婉啭啼鸣,时而高亢激越,时而铮铮淙淙,如汩汩流水,时而浅笑,时而恼怒,砰砰噗噗地发出种种古怪的声音。” 

其实,鲸鱼有嗓子并不算奇怪,因为它们毕竟不是鱼,它们跟猫、狗以及这本书的读者一样,属于哺乳动物。 

几千万年以前,它还长着四条腿,曾经在陆地上瞒珊行走。也许,因为它的身躯过于庞大,陆地上的食物满足不了它的需要,于是,它开始在水里 



游泳寻找食物。慢慢地它越来越适应水中的生活,几千万年之后,它的没用的四肢就逐渐迟化了。 

在鲸鱼身上仍然看得见残余的四肢。它的前肢变成了鳍状肢,在每一只鳍状肢里头,还看得到鲸鱼在陆地上行走那个年代残留下来的五个足趾。鲸鱼尾部的深处,有两块没有用的骨头,那就是残存的后肢。 

这么说,哈尔想:这家伙还算是我的远亲啰。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过多了,跟他本人一样,他胯下的这个家伙也呼吸空气,也长着跟他一样的骨骼、大脑、心脏和血管。它也是热血动物,也跟他自己一样会感到痛苦、悲伤或欢乐。“想到这一点,他就不会过于感到迷惘孤单了。 



15学会骑鲸鱼 

大公鲸不断变换游动方向。往南游不能摆脱痛苦,它就往西游。往西游还不行,它就往东转。啊,它要是能掉头朝大船那边游该有多好! 

哈尔不知道是否能有办法叫鲸鱼听指挥。鲸鱼是最聪明的动物中的一种。在父亲的动物养殖场里,哈尔曾亲眼看到一些动物根据人的指示到指定的地方去,而那些动物都不如鲸鱼那么聪明。 

即使没有缰绳,骑手也能驾驭他的马,他用膝盖和腿夹马,让它听从指挥。骆驼的骑手只要用光脚趾搔骆驼脖子的某一边,它就会听话地朝左或朝右转。小犀牛肩骨中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隆起的地方,哈尔见过母犀牛摁这两个部位来给小犀牛指路或催它往前走。 

然而,如何运用这些知识来解决驾驭鲸鱼的问题,恐怕是哈尔所无能解决的。也许,他该找出捕鲸枪,用它来戳鲸鱼那张3米多长的脸,使它变换方向。 

这主意不赖,而且,很可能产生预期的效果——但哈尔不能这样子。在他眼里,大公鲸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而且,几乎已经是一个朋友了。他不能再增加它的痛苦。 

“船长说得对,”他自言自语道,“我的心肠太软。” 

哈尔的一只手仍然抓着鱼叉,另一只手抓着系鱼叉的绳子,绳子的那一头已经从破船上被扯了下来,拖在海面上。 

他是否能利用这根绳子呢?这主意真滑稽!一想到要给鲸鱼系缰绳,哈尔不由得放声大笑。这笑声倒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响亮的笑声跟四围的寂静凄清是多么不和谐啊! 

不过,他倒不妨试试。他收起几米绳子,像他在养殖场用套索捕捉动物时那样挽了个绳环。把它往前抛出大约6米,绳环就正好落在鲸鱼的脑后。 

等绳环滑到鲸嘴那儿,哈尔就把绳索收紧,这时,他两手各执一根缰绳。他感到自己就像是海神尼普顿,正驾着双轮马拉战车在浪涛上飞驰。 

根据太阳的位置,他估计大船此时位于北面稍偏东的海上。他应该勒紧右缰绳。但他一勒紧绳子,大公鲸就被惹恼了。它张开大口,把这根擦着它的双唇的章鱼爪模样的玩意儿紧紧咬住。 

哈尔勇敢果断地收紧了右缰绳。这样做对体重仅1吨的一匹马,或者体重7吨的一头大象可能会趄作用,但对海洋里的这条重达120吨的大公鲸却无论如何也不起作用。 

这除了使大公鲸更加恼怒以外,一点儿效果也没有。狂怒的大公鲸把绳子咬成两截。哈尔收回绳子察看被鲸鱼咬断的地方。绳子仿佛是被刀子割断的,他想不到鲸鱼的牙齿竟有这么锋利。 

这么说,这办法不行。但是,哈尔那个极富于发明创造的脑瓜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他一定要再试一试,坚持试下去——对他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试验,再说,除此以外,他还能怎么样呢? 

也许,他可以用绳子把鲸鱼的左鳍套住使它不能正常地划动。在水族馆里,他见过一条腹鳍残废的鱼。那鱼总喜欢朝一个方向拐,因为它只有一边鳍能划动。 

但是,鲸鱼游动起来不像普通的鱼。通常,鱼不但用尾巴而且用鳍推动自己身体在水里前进。而鲸鱼则只用它那6米多宽的巨尾来推动自己的身 



体,鳍仅用来平衡,哈尔看见鲸鳍很少动弹。想到这儿,他放弃了用绳子套住鲸的一边鳍的计划。 

那么,鲸鱼身上还有什么能影响它游动的方向呢?它的耳朵? 

他抓着鱼叉绳,往下溜到一只鲸耳旁:对于这么一条庞然大物来说,鲸耳实在是太小了。他用绳子把鲸耳堵住,看能产生什么作用。什么反应也没有。大公鲸仍然朝着原先的方向不停地游。哈尔只好把绳子从耳朵那儿拿开。 

那么,眼睛呢?嘿,他怎么一直没想到它的眼睛呢? 

鲸眼长在头的两侧,而不是前面。鲸鱼既看不见它身后的东西,也看不清正前方的东西。它用它的左眼看左边儿.用右眼看右边儿。 

鲸鱼跟鸟一样,哈尔想,或者像马。 

他养过一匹名叫“老右”的马;它的左眼瞎了,老爱朝右走,所以得了这样一个名字。任何动物都喜欢朝它所看得见的地方走。这匹马只能看见右边儿,因此,老朝右走。如果骑手要想一直朝前走,就得一直紧紧勒住左缰。 

一匹正常的马,即使在缰绳松开的时候,也会继续朝前走。“老右”就不是这样了,只要缰绳一松,面对它所看不见的可能隐藏着危险的那个世界,它就会畏缩不前。它的那只健康的右眼告诉它,它看得见的那一边的世界是安全的,所以,它就歪着身子慢慢地朝那边走去。 

大海和陆地一样,隐藏着种种危险。敏感的鲸鱼也要避开这些危险——如暗礁、浅滩,成群结队的鲨鱼或箭鱼,长着坚硬的角质钩形嘴的巨型乌贼,还有船上的人类。如果只能看见一边,它的求安全的本能就会使它偏向它看得见的那一边。 

哈尔开始试验把自己的理论运用到实践中去。他脱下他的那件沾满凝结的血块的衬衫,把它折叠起来,吊在鲸鱼眼前挡住它的左眼。 

大公鲸似乎并不在意,它本来一直在朝正西方向游,现在依然在朝正西方向游。哈尔坚持了整整5分钟,仍然看不见什么动静。 

他又伤心又失望,正想把衬衣收起来。正在:这时,他无意中朝太阳那边瞅了一眼。太阳似乎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真的,鲸鱼的游向已经有了非常细微的改变,开始稍微偏右了。开头,它的游向是西面略偏北,然后是西——北——西方向,最后,则完全朝西北方向游。 

哈尔所在的位置很不安全,也很不舒服。他把身体朝下缩了缩,挨着鲸鱼的左侧,一只手抓着鱼叉绳,另一只手操纵他的鲸眼罩。要一直挡住鲸鱼的视线很不容易,阵阵狂风不断把衬衫吹开。哈尔的身体离水面太近,鲨鱼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它们老把嘴巴伸出水面朝他猛扑,想要咬住他的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 

鲸鱼正偏离它看不见的一边,稳定地朝着它看得见的那个方向慢慢游去。它的游向慢慢地从西北方转向正北方。等它转到北面偏东几度时,哈尔满意地看到,他的黑战车已经在朝着大船所在的方向驶去。他把鲸眼罩拿开,顺着绳子爬往上头比较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还没有大功告成。每过一会儿,大公鲸都会稍微偏离游向。为了使他的“快艇”返回正确的航道,哈尔就得溜下去把它的左眼遮盖一阵子,有时,还得遮盖它的右眼。 

快艇似乎在减速。这使哈尔产生新的优虑。杀人鲸号的桅杆顶已经开始从地平线上冒出来,但是,要到达捕鲸船还有很长一段航程。大公鲸尾巴的摆动变慢了,它的呻吟也更频繁了,它喷射的气往带着更浓的血水,而且只 



有原先高度的一半。它随时随地都会“鳍朝外”翻肚子死去,把它的骑手掀到海里去喂鲨鱼。 

鲸鱼喷出的毒气熏伤了哈尔的眼睛。他仍然用力睁着疲倦的双眼注视着杀人鲸号的桅杆顶。他似乎看见靠近前桅顶那儿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他很快就认定自己没看错,他的沮丧和恐惧立时化作希望。前桅盼望台上有人在瞭望,哈尔高兴得大叫起未。他被自己的喊叫声吓了一跳,这喊声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寂静当中。 

也许,瞭望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见这条大公鲸。在桅杆上晾望的人搜索的是白色的气柱,而大公鲸喷射出来的气柱已经变成黯淡的红色,气柱低矮无力,儿乎高不出浪颠。瞭望员可能看得见大公鲸的身体,但也可能看不见,因为垂死的鲸鱼已经不能高高地浮出水面,它的尾巴精疲力竭,再也不能拨水了。 

哈尔看不清瞭望台里的人是谁。他希望那是个好人,一个目光敏锐的人。 

他的性命全系在那双眼睛上了。 

大公鲸很快就衰竭下来,有时候,它的6米多宽的螺旋桨几乎停止悸动。 

然后,随着一声粗重的呼噜,它会突然朝前猛冲。这种冲刺一次比一次缓慢,一次比一次短暂。最后,巨鲸终于完全不能动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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