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喜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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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喜悦的人-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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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悟缘起法则的人而言,一种能帮助定(离执力),同时也能增益慧(洞察力)的修行方法,就成为非常重要且必需的。
    佛在证果后,对一般人的修行所提出的“创见”就是“正念”——四念处。他发现原先的修定,虽然对他的成就有帮助,但不是直接到达止息烦恼之途的大道。未彻底悟出缘起法的修行人,容易在定中为由心所生的种种境界所迷惑,而未察觉到自己的“迷”。故他提出由缘起而衍生的修行法——四念处,其主题并不是要修行人达到任何心地境界。

六、放下包袱的过程——苦、集、灭、道 (7)

    在佛未证悟以前所谓的“修行”,几乎全都是在往“达到一种心地境界”的目标努力。修行人一切的所做,皆是以是否能有助于达到那一种清净崇高的境界为着眼点。这一种修行,原则上就是训练心的集中与统一,巴利文翻成中文就是三摩地(SANADHI)。佛在证悟后彻底地体认了三摩地并非解脱,只是解脱的助缘之一。三摩地之所以有助于解脱烦恼,是因为娴熟于三摩地训练的人,心的离执力较强,不再为世间的欲望所束缚。但三摩地的修行本身,是不具有任何洞察力的。没有洞察力,就不能彻底体认一切事物的真相及缘起性,当然也就谈不上真正的解脱道。故佛在证果后看他所知道的三摩地行者,是舍弃了世欲但又迷上了心的境界的人。中国憨山大师所谓的“红尘白浪两茫茫”,讲的就是同样的道理。
    故佛又提出了另外一种同时具有洞察力及离执力的修行,就是四念处,其中以“洞察力的心之训练”(VIPASSANA)也就是大乘佛法所谓“止观”中的“观”作为主体。其整体的修行精神与态度,是和以三摩地的训练为主体的修行有着颇大的差异。三摩地的修行鼓励人达到一种心之境界,而四念处的修行是要修行人在生活中能随时随地地看破、放下、解除烦恼而达到轻安。在生活的每一念中,佛皆要修行人作自我觉察的工夫,看出自我及一切法(现象)的“缘起性”,而不执着。既不“抓”什么,亦不“推”什么。虽然不抓不推,却对一切法的来去相清楚明白。让一切“缘”来去自如,却不为诸缘所惑。能念不执著,体解念念当下的自在,就自然和解脱道直接相应。这就是佛所提出的中道修行。佛在当时证果后,把这个方法分类、引申,就成了一套有次第、有系统的四念处修行体系。我曾在体悟出中道修行的诀窍后写过一联对句:
    看它浮起心知是妄,因缘和合生灭法。
    不用除它它自来去,宛然一片好风光。
    各位可用来和前文对照参考。
    故“正定”和“正念”虽然有关系,但它们在基本的方法和修行态度上,是有著很大的不同的。学者必须弄清楚有何不同,修行才有效果。若人修定修得好,一旦了解缘起及四念处,会进步得非常快,但若没有缘起及四念处的了解,仅是有定是无法止息烦恼的。这一点已被佛和许多人亲自证明了。
    事实上,佛后来在《念处经》中,已把修定的“数息观”包括在身念处中。要修行人在打坐呼吸时,充分了知当时的种种情状而不为任何境界所惑。
故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定学”中佛所提倡的主要内容就是“四念处”。它包括了定,但并不仅是定。佛教发展到了后期,又起回过去只是修定却不修四念处的情形,事实上是退步的现象,也是不合乎原始佛教中定学的基本精神的。四念处的体系虽大,但以缘起的理论及中道的修行为核心。而中道的修行,正是缘起观的具体实践。

六、放下包袱的过程——苦、集、灭、道 (8)

    最后,我们讲到“慧学”(即正见、正思维)和四念处的关系。
     “正见”是正确的见解,亦是修行人在了解缘起法则后在知性上的自然引申。人对缘起法则理解得越深,则正见就会越稳固。在原始佛教中,正见的内容被定义得非常清楚——即对四谛(苦、集、灭、道)的了解。
    四谛是一个理论,但讲的却是修行的过程。它指出缘起法则之所以和人生有关,是因为人生和人生中的问题(苦)皆是缘起的。而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缘”就是人类的执著(集)。看出那些执著,并用一些方法(道)使自己不再如此执著,人生中苦恼的问题就解决(灭)了。这就是缘起观的应用实例。
    故四谛直接地说明了理论(缘起法则)和实际人生间的关系,并把修行之所以能成立的理论基础设定了,而这个基础事实上就是缘起法则。
    若离开四谛谈缘起,易走上纯理论的学术研究,而使理论由实际的人生及人生问题中抽离开来。抽离的结果是使理论离开人生而“学术化”或“玄学化”。
    学术化亦有学术化的价值。学者只要是抱着“求真”的研究精神,终是对人类文化有贡献的,但“玄学化”就不然,它并没有对人类既有的文化资料分析整理,像学术一样地扩展人类知识的领域。佛法的玄学化事实上和神秘主义一样,皆是依附于那神秘而不可知的,只是神秘主义诉求的是人类感性层次的宗教情绪,而玄学化诉求的是人类知性层次的另一种抽象架构罢了!
    一切架构出来的东西,无论再完整,再复杂,依缘起观来看皆是“有为法”——即依缘而生之物。只要是有为法,就没有任何绝对的意义。佛讲的理论是灭苦的方法,只有在相对于“苦”之下,才有意义。离开“苦”,任你把缘起和“空”讲得天花乱坠,均不是佛陀说法的本怀。
    但在佛教发展二千多年的历史沿革中,佛法的“玄学化”已成了其中颇具影响力的声音。其结果是使人觉得佛法是一样“深不可测”的东西,不切实际。我以为若欲佛法复兴,非老老实实地重新研究原始佛教中的“四圣谛”,和当时佛弟子主要的修行内容——四念处不可,否则修行人无论如何一定会受种种“传统”的影响,而在修行态度上有所偏差而不自觉。人是文化的动物。人只要犹有“烦恼余习”,就不能像佛陀等解脱者一般地超越其存在的时代。过去是因为资讯不发达,许多原始的典籍及参考资料不完全,故修行人没有选择。但今天资讯非常发达,佛法修行人若仍以为这些东西不十分重要,不需研究,我以为此等人实在已执著到了极点,已不够资格被称作“修行人”了!司马迁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正是此种心态恰当的写照。这佛人不怕有烦恼、有业障;怕的只是自己已失去了追求真相的意志!
我并不排斥任何佛教中的宗派。但在资讯发达、原始资料俱备的今天,学佛人至少应对原始佛教中的理论(以四谛为主体)和实践(以八正道及其中的四念处为主)有基本的素养。四谛、四念处的次第和体系,有其无法取代的价值。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贯穿了佛法理论和修行的整体,而且可深可浅,不会有令修行人产生其它更多“幻想”及执著的弊病。它不但是不可改,同时也是修解脱道,不可或缺、无可替代的。并不是因为它是佛说的故如此,而是人生真相的确如此!
    讲了这许多,我主要在指出“正见”和四念处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正见主要是要学人了解“缘起法则”及苦、集、灭、道之“四谛”。而了解了四谛后,且和整个灭苦的过程息息相关。详情我们已在本章作了介绍。
    慧学的另外一项是“正思维”。主要内容是要修行人时时省察自己一切行为语言的动机,看看自己“安的是什么心”,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很显然的,这是日常生活中自我省察的工夫,当然和四念处有关。不但有关,还可以明确地归属为“心念处”及“法念处”的范围。
八正道的最后一项——正精进,是通于八正道中任何一项的,当然也该被应用于四念处。其主要内涵是要修行人无论在戒定慧任何项目中,皆努力修行,不达到苦恼的止息,绝不中止。
以上我们已概略地介绍了佛法中修行解脱道的过程——四圣谛,及其与四念处的关系。

七、以“苦谛”为核心的原始佛教
七、以“苦谛”为核心的原始佛教(1)

    整个原始佛教的理论,事实上是以“苦谛”为核心的。以苦谛为核心,即以人生中的种种问题为核心;同时也显示了佛法不离人生的慈悲人世情怀。
    若以理论整体来看,整个的四谛(苦、苦集、苦灭、苦灭道)均离不开苦谛。“集谛”是对“苦谛”进一步的分析和了解,目的是在找出苦因。“灭谛”是苦恼的消除和止息,即是苦灭,而“道谛”是达到苦灭的方法。可见所谓苦、集、灭、道四谛,均是围绕着人生中的“苦恼”而建立的。
    佛最早之所以要建立这一修行的理论,并以苦谛为核心,是有深义的。当时的印度,流行着信仰大梵天的婆罗门教。婆罗门教徒认为现世的人生是短暂而充满苦恼的,人生的意义在修行,其目的是死后能与大梵天相结合,回归到永不死亡的宇宙本体之中。故当时整个的印度,流行着厌世的思想和人生观。人们不重视今生眼前的事物,而把注意力集中于一个未可知的“来世”。整个所谓修行的心态,是要离开此处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佛当时开悟证果后,发现这一种思想和心态是不合乎事实且没有益处的。因为一切法均是缘起的,故一个“永不灭亡”的宇宙本体不但是人类的想象,且不合乎事实。人类之所以要到那一个永不死亡的地方去,只是因为对死亡的未知和恐惧而产生的不安全感造成的。相对地说,也就是因为人对生命现象的执著。
    佛因为了解了缘起法则,看穿了人类的执著,故深深知道苦欲真正解除这一对死亡的不安和恐惧,一定要直接对此执著本身下工夫才行。若不直接在执著上修行精进,反而创造一些美丽却不合乎事实的心的架构让人去相信,问题是永远不会真正解决的。
我们可由世间宗教的一个共通现象,观察出佛对此问题深彻的智慧。那就是所有宗教性的仪式或修行,它一定需要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实行,才能有效。一旦不实行了,则原先的问题又故态复萌。以佛法的观点来看,这就是因为没有彻底止息苦恼、解决问题的缘故。一个人若真正知道上帝会占胜魔鬼,或死后一定有“永生”,他是不需要一天到晚对自己或别人诉说这些“事实”的。当他有需要一天到晚向别人重复诉说这件事时,这只说明了他自己对此事并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我并非批评所有信仰宗教者皆是如此。同样的一件事,有人是因慈悲而做,有人是不得不如此做,而有人甚至是因贪心而做。人心是一样非常复杂的东西,只有当事人及当事人非常拉近者,才有可能充分了解一个行为真正的意义。我在此只是提出一个宗教行为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供大家思考、研究。
    正因为当时印度人的思想是十足“宗教性”的,而佛又看出了其中之弊,故佛所提出的“缘起思想”在当时是具有革命性及十足反传统性的。佛驳斥了当时婆罗门宗教家所主张有永恒的梵天“大我”的说法,也驳斥了任何宗教中皆有的“小我不灭”的“灵魂论”说法,认为这些思想均是不合乎事实与缘起法则的,其根源是人类对死亡现象的恐惧。人类只有在用自己的智慧充分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安后,才能使此问题得以解决。故佛提出了一个修行程序的描述——苦(问题)、集(问题发生的原因)、灭(问题的解决)、道(问题解决的方法)。
    这一个修行的方法论,在当时是反宗教,也是反传统的。在20世纪的今天,我们仍然觉得他的理论非常合理而科学。他主张问题的解决当以问题本身为核心,去面对它,分析它,然后解决它。当人类有所谓“生死大苦”的时候,第一步该作的是承认及知晓那一个“苦”的存在,而不是接受或创造一些自己所不知,但具有“抚慰性”的理论。这就是所谓的“直心是道场”,也就是四谛的开始——“苦谛”。

七、以“苦谛”为核心的原始佛教 (2)

    这一开始的不同,就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以后的修行,就都是两码子事了,所得的结果自然也皆不同。
    以苦谛为核心的原始佛教修行,是要修行人用四念处的觉照力去直接洞穿人生中的苦恼。当烦恼来的时候,修行人当以勇猛无畏的精进力“迎上前去”,把它看个仔细。对初修行行者而言,要能马上就把烦恼看穿并不受其束缚,并非十分容易的。但修行人如果能有正确的见解而知道修四念处的原则是要“迎上前去”,并能逐渐养成一种无畏的“迎上前去”的修行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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