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奇妙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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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奇妙的航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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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脉冲。”杜瓦尔喃喃地说道。“宾恩斯的眼睛没有完全合上。”

  欧因斯说:“一切都肯定在变得越来越小。你注意到没有?”

  格兰特点点头。他说道:“我当然注意到了。”那个白细胞,刚才还是个硕大无朋的怪物,现在却缩小了一半,如果还是怪物的话。

  “我们只剩几秒钟了。”杜瓦尔说道。

  科拉说;“我游不动了。”

  格兰特向她转过身来。“你肯定游得动。我们现在在眼球里了。我们高安全脱险只有一滴泪珠之遥了。”他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身,推着她向前游,随后又把她的激光器和动力设备接了过来。

  杜瓦尔说;“从这里穿过去,我们就进入泪管了。”

  他们已经大到几乎可以把他们在其中游着的组织间隙填满了。随着体积涨大,他们的速度也增加了,那些白细胞也不显得那么可怕了。

  杜瓦尔一脚踢开挡在他面前的膜壁。“穿过去。”他说道。“彼得逊小姐,你先走。”

  格兰特把她推了过去,自己跟在后面。然后是欧因斯,最后是杜瓦尔。

  “我们出来了。”杜瓦尔带着几分矜持激动地说:“我们从人体内部出来了。”

  “等等。”格兰特说道。“我要把那个白细胞也弄出来。不然的话……”

  他等了一会儿,然后激动地叫了起来:“它来了。而且,老天保佑,正是我要的那个。”

  那个白细胞艰难地从杜瓦尔皮靴踢开的缺口渗了出来。透过它内部的物质,能清晰地看到《海神号》,或是它那被那被压裂了碎片。船早就在扩展,大小几乎等于白细胞的一半了,这可怜的怪物没有料到会突然感觉消化不良。

  然而!它还在奋勇地挣扎前进。一旦它被刺激起来跟踪,它就不会干别的了。

  这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个液体在上涨的井里往高处漂去。那白细胞,几乎都不能动了,也跟着他们漂了上来。

  这光滑的弧形墙壁有一面是透明的。不是单薄的毛细血管壁那种透明,而是真正透明。这儿看不到细胞核膜。

  杜瓦尔说道:“这是角膜。那边那扇墙是下眼睑。我们得走得远远的。好充分解除微缩,而不致伤害宾恩斯,而且我们只剩下几秒钟就要解除微缩了。”

  上边相距好几英尺远的地方(根据他们仍然很小的比例)有一道水平裂缝。

  “从那儿穿过去。”杜瓦尔说道。

  “潜艇到了眼球表面。”传来了胜利的欢呼声。

  “好了。”里德说。“右眼。”

  一位技师俯下身子把玻璃片放在宾恩斯闭着的右眼前。放大镜也放好了。慢慢地他的下眼睑被一个包着毡子的钳子轻轻夹住拉下来了。

  “在那儿。”技师屏声敛气地说:“象一粒灰尘。”

  他熟练地把玻璃片靠着眼睛放好,于是一滴眼泪带着那个小点挤出来掉在片上了。

  大家都向后闪开。

  里德说道:“大到能看到的东西很快就会变得大得多,散开!”

  那位技师,既要行动敏捷,又要绝对平稳,相当紧张地把玻璃片向地上一放,就一个箭步向后退走了。

  护士们迅速地把手术台从宽阔的双扇门里拖了出去。紧接着,玻璃片上的灰粒就以惊人的速度涨大起来,恢复了原来的体积。

  在原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堆磨圆了棱角而且受过腐蚀的金属碎片。

  里德喃喃地说:“还有八秒钟富余时间。”

  但是卡特问道:“迈克尔斯在哪儿?如果迈克尔斯还在宾恩斯体内……”他向那已经消失了的手术台追去,心头再次充满了失败的感觉。

  格兰特把头盔拉下来,挥手招呼他回来。“没有什么问题,将军。那堆东西就是《海神号》的残骸,在那里边什么地方你能找到迈克尔斯的遗体。也许只剩下一堆人肉酱和一些骨头碎屑了。”

  格兰特对于现实世界仍然感到不习惯。他一连睡了十五小时,虽则中间醒了几回。醒过来以后,对于这个又明亮又宽广的世界,不免感到惊奇。

  他是在床上吃的早餐,卡特和里德坐在他床边,笑容满面。

  格兰特问道:“其他人员也都享受这种待遇吗?”

  卡特说道:“只要是钱能买到的,至少,一段时期是这样。欧因斯是得到我们的许可离开了的唯一的人员。他想和他的妻子、孩子们团聚,我们就让他走了。但也只是在向我们简略地谈了一下当时情况以后才走的。——格兰特,事情很明显,这次使命的成功大部分要归功于你。”

  “如果你打算根据几种事做出判断,你可能说对了。”格兰特说道。“如果你打算报请发给我奖章并予提升,我是会接受的。如果你打算报请让我享受一年带工资的休假,那我接受奖章和提升的积极性就会更高了。可是,说实在的,我们这些人,那怕只缺一个,使命也早就失败了。即便是迈克尔斯,他给我们导航效率也是很高的——大部分时间是这样。”

  “迈克尔斯。”卡特沉思着说道。“你明白,有关他的情况是不予公开发表的。官方报道是以身殉职。把有叛徒打进《CMDF》的事张扬出去,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原来是叛徒。”

  里德说道:“我很了解他,我可以说他不是。在这个词的通常意义上说不是。”

  格兰特点点头。“我同意。他不是小说书上描写的那种歹徒。他在把欧因斯推出船外之前,挤出时间来给他套上游泳衣。他满足于让白细胞来杀害欧因斯,而他自己下不了手。不——我认为他的确是象他理解的那样。想要为了人类的利益使无限制微缩技术保持秘密。”

  里德说道:“他是全力主张和平利用微缩技术的。我也是。但是有什么好处要……”

  卡特插嘴道:“与你打交道的是那种一遇压力就丧失理性的头脑。你瞧,自从发明原子弹以来。一直就存在着这种情况。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认为只要把某种能引起可怕后果的新发明禁止了,就会万事大吉。不过,当一种发明时机成熟了的时候,你是禁止不了的。如果宾恩斯死了,无限制微缩技术还是会在明年,或是五年、十年以后,被人发明的。不过那时候对方可能先弄到手。”

  “现在我们将先弄到手。”格兰特说道。“那么我们将怎么利用它呢?在最后的战争中完蛋。也许迈克尔斯是对的。”

  卡特冷冰地说道:“也许人类的常识会说服双方。到现在为止,它是起了这个作用的。”

  里德说道:“有可能做到,特别是因为,一旦情况透露出去,加上新闻媒介对(神号》这次奇异航行故事的宣扬,和平利用微缩的问题就会闹得万人瞩目,那时我们大家就可以一起来反对军方对这个技术的控制。而且可能成功。”

  卡特拿出一支雪茄,表情严肃,没有直接答话。他说道,“格兰特,讲一讲你是怎样识破迈克尔斯的?”

  “我并没有真正识破他。”格兰特说道“这不过是某种混乱思维的结果而已。将军,原先,你让我上船是因为你怀疑杜瓦尔。”

  “哦,这个——等一等。

  “船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用意。可能只有杜瓦尔除外。这使我起步较快——但方向不对。然而,很明显,你对于这事并没有绝对把握,因为事先你什么话也没有跟我明说;所以当时我也不准备仓促行事。船上都是些地位高,作用大的人物,我知道如果我掀人搞错了对象,你就会向后一缩而让我来代你受过。”

  里德轻声笑了,而卡特则涨红了脸,一个劲儿地吧哒着雪茄烟。

  格兰特说道:“我这么说,当然没有恶意。我的工作本来就包括代人受过——不过也要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才干。因此在我感到有把握之前,我一直在等待,而我从来都没有感到真正有把握。

  “我们一路上被一系列意外——或者可能是意外——缠住不放。举例来说吧,激光器损坏了,可不可能是彼得逊小姐弄坏的呢?可是为什么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呢?她知道很多在激光器上捣鬼的办法,可以使它显得毫无问题而实际不能好好工作。她可以想办法,让杜瓦尔瞄准的时候发生那么一点点偏差,使他不可避免地要杀死神经,或甚至杀死宾恩斯。激光器被笨手笨脚地弄坏,要么是偶然事故,要么是别有用心的人,而不是彼得逊小姐干的。

  “然后,还有,我在宾恩斯肺里的时候,救生索松了,我因此差一点死掉。杜瓦尔在这一次事件中,是合乎逻辑的可疑分子;但是,也正是他建议使船前灯的光射进缝隙,而这一招把我救了。为什么企图杀害我,而又采取行动来救我呢?这是没有道理的。要么这也是偶然事故,要么我的救生索不是杜瓦尔,而是别人松开的。

  “我们储存的空气漏了,这个小小的不幸事件,当时完全可以设想是欧因斯制造的。但是在我们压进补充的空气以后,欧因斯临时搞成了一个空气微缩装置,这东西似乎是创造了奇迹。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干,而我们谁都不能控告他,说他进行破坏。为什么不嫌麻烦把空气放掉,然后又拼命去弄回来!要么这也是偶然事故,要么破坏空气供应的不是欧因斯,而是别人。

  “我可以不考虑我自己,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搞破坏。这一来就只剩下迈克尔斯了。”

  卡特说道:“你的想法是他要对这一切事故负责吧。”

  “不,这些事仍然可能是意外事故。我们永远也弄不清楚了。但是如果这是破坏,那么迈克尔斯无疑就是最可能的候选人,因为唯有他没有参加最后一分钟的抢救,或是因为唯有他可以被认为是可能进行了更为巧妙的破坏的人。因此,现在我们就来考虑迈克尔斯吧。

  “第一个事故是碰到那个动静脉瘘管。要么那是个实实在在的不幸事件,要么是迈克尔斯故意把我们领进去的。如果这是破坏,那么它不同于其它所有事件:只有一个可能的罪犯,只有一个——迈克尔斯。在某一点上他自己也是如实承认了的。只有他才可能把我们领进去,只有他可能对宾恩斯的循环系统熟悉到能发现一个细小瘘管的程度,同时首先确定在动脉进针的具体地点的也是他。”

  里德说:“这仍然可能是个不幸事件,老老实实的错误。”

  “对!但是在所有其它的事故中,有关的那些嫌疑分子都曾尽力想办法共度难关;而迈克尔斯却在我们进静脉系统以后,拼命争辩要求马上放弃使命。在以后的每次危机中他都是这样。他是唯一坚持放弃使命的人。但就我所觉察到的而言,真正露马脚的还不是这个。”

  “那么,他是怎么露马脚的呢?”卡特问道。

  “在我们开始执行任务,被微缩并注射进颈动脉的时候,我害怕了。说得最轻,我们大家都有一点心神不宁;但是迈克尔斯是我们当中最恐惧的。他几乎都吓得瘫痪了。那时候我认为这是很自然的。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可耻的。就象我说过的那样,我自己就非常害怕。事实上,有他这个难友,我还觉得很高兴哩。可是……”

  “可是怎么样?”

  “可是在我们穿过动静脉瘘管以后,迈克尔斯就显得一点也不害怕了。有几次我们大家都很紧张,只有他不。他已经变得坚如磐石了。事实上开始的时候,他对我说了很多话,说自己如何怯懦——来解释他那种明显的害怕心情——但是到航行快要结束,杜瓦尔含沙射影说他是胆小鬼的时候,他几乎气得发了狂。我对他态度的这种转变,越来越觉得可疑。

  “在我看来,他起先那么害怕一定是有原因的。凡是他同大家一起对付危险的时候,他总是显得勇敢的。那么,也许,他只是在遭逢别人没有意识到的危险的时候,他才害怕。他不能把危险告诉别人,他必须独自面对危险,使他变成胆小鬼的就是这个原因。

  “一开头,除了迈克尔斯,我们大家毕竟都给自己在微缩这件事本身吓坏了。但是这一关安全度过了。那以后我们大家都期望驶往血块,动完手术,然后出来,也许总共只花十分钟。

  “但是迈克尔斯必定是我们当中知道那是不会实现的唯一的人。唯有他必定知道会出事,而且我们不久就会咕咚掉进旋涡。欧因斯在介绍情况的时候谈到了潜艇的脆弱性,迈克尔斯必定料到会牺牲。唯有他必定料到会牺牲。难怪他精神几乎都崩溃了。

  “在我们从瘘管安全出来以后,他感到宽慰极了,那样子几乎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从那以后他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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