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倾城(原名:妖魅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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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倾城(原名:妖魅倾城)-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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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案上的几样小点放到天绯面前,又捧过一个透着温热香甜气息的白玉汤盅:“这是用冰湖里的雪鱼炖成的汤,还放了新鲜的蜂蜜,你趁热吃一点吧。”

    天绯用调羹舀着喝了一口,鲜甜,柔润,芬芳馥郁,明明是温热的,却又在舌尖上纠缠些冰雪般的清爽凉意,味道十分动人。

    “喜欢么?”珑兮问。

    “很好。”天绯说。

    珑兮嫣然一笑,看着儿子将盅里的汤喝完,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你认真吃饭的样子,最像沧溟了……”

    “……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他?”

    “你们又吵架了?”珑兮轻叹,“绯儿,你父王既要照顾我们,又要统领雪狐王族,很辛苦的,你要体谅他。”

    “……”

    “其实他很疼你,就连这蜂蜜雪鱼汤,也是他知道你要回来,亲自命人炖了送来的。”

    天绯拿着调羹的手忽然凝滞,抬头,黑眸幽幽看着珑兮:“你说……这汤是他送来的?”

    “对啊,今天一天他都很高兴,说你要回来了,才命人做了这汤,让我端给你喝……”

    调羹“啪”地拍在案上,节节寸断,天绯脸色铁青地霍然起身,想要向外走,却只走了几步,便身形一晃,单膝跪倒在地。

    “绯儿!”珑兮一声惊呼,上来扶住他,“你怎么了?!”

    天绯不语,凌厉的目光狠狠盯住地面,额上渐渐有冷汗渗出来,咬了牙想要站起,骨髓深处涌上来的麻痹感觉却瞬间便卷走了全身的力量。

    “喝了?”沧溟懒洋洋的语声从楼梯边响起,慢条斯理地踱过来,俯下身看了看他,“不错,居然还能撑着,当初你那老奸巨猾的祖父对我用这一招的时候,我可是当时就成了一滩泥的……”

    “沧溟?!”珑兮起身看着自己的丈夫,向来娴静柔和的眸子里多了些惊怒之意。

    “放心,死不了的。”沧溟说,伸手将珑兮揽进怀中,感觉到那个柔若无骨的身子正在微微发抖,便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是迷城而已,等会我把他关起来,药力差不多也就过了。”

    “你……为什么要关他?”

    “因为雪狐王族需要他安静几日。”沧溟轻描淡写地说,“等天骁回来了,我立刻放他出来……”

    天绯的长袖如飓风般挥起,掀翻了身边的桌案,那白玉汤盅也被扫得凌空几个翻滚,在墙壁上撞了个粉碎。

    暴怒之下的骤然发力,怎奈已经是强弩之末,孤直的腰背硬生生撑起来,冷冷看着父亲,目光却渐渐失了焦距,片刻之后,整个人倒地不动。

    “你把他气坏了!”珑兮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挣扎着想摆脱丈夫的禁锢,走过去看儿子,却只觉身体一轻,已被沧溟打横抱了起来,向楼下走去。

    “书楼我借用几天,你身子弱,不要看那么多书了,倒是这目无尊长的死孩子,实在应该受些教化,让他在这里关几天,也是有好处的……”

    昨夜,北疆山中下了场小雨,清早起来,虎王洞府外的几树杏花已粉嫩嫩地含了水珠,迎着春风妖娆初放。

    兔子苏软坐在树下,呆呆地看了会那花枝,又向远处瞄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伸出只小爪落寞画圈。

    狐狸原说过一两日就会回来的,而现在,已经三天了。

    说话不算数,可不是他的风格。

    昨天做梦,梦见他被一只满脸褶子的老狗狗拼命咬住裤腿,想要走过来却总也迈不开步子。

    ……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啊?

    身侧有窸窣之声传来,一只漂亮的棕色小野兔跃出草丛,衔了几株嫩绿嫩绿的青草,跳到苏软面前。

    “你好!”苏软打招呼。

    这只兔兔,今天早上已经是第二次来了,而上一次来的时候,嘴里衔的是一朵黄嘟嘟的野花。

    小棕兔看着苏软,黑宝石样的小豆眼里竟显出些羞涩之意,将青草放在苏软面前,又向前推了推,眼神满是期待。

    苏软会意,低头吃了一根,甜滋滋的味道很不错。

    “谢谢。”她说。

    小棕兔倍受鼓舞,原地欢跳了几步,想凑上前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情深深雨濛濛地看了看苏软,转身跑走了。

    “它喜欢你……”虎王斑斓不知何时已抱了臂膀斜靠在洞府门口,饶有兴味地旁观。

    苏软小脸一囧:“怎么可能,它是只兔子。”

    “莫非你不是兔子?”斑斓笑道,“不要小瞧了白英俊,它爹可是这山中的兔族首领呢。”

    “……谁是白英俊?”

    “就是刚刚那只兔子啊,因为通体雪白,所以都叫他白英俊。”

    “它……不是棕色的么?”

    “染的,那家伙闲来无事喜欢染自己的毛,前几个月他还是花的呢。”斑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我去巡山了,你乖乖在洞府里待着,不要乱跑。”

    “斑斓。”下意识地叫住他。

    “什么?”

    “……你今天巡山,为什么是人样了?”

    “今天可能会有客人来,我得出去迎迎,光着,总不大好……”斑斓摸着脑袋笑了笑,“我走了,你就待在洞府里,千万不要乱跑啊。”

    说着,大步向山下走去。

    

 第十六章   梦魂不到关山难

    第十六章梦魂不到关山难清清浅浅的一涧溪水,在树木葱郁的两山之间蜿蜒而下,澄澈得连水底的细沙都历历在目,游鱼倏忽,轻巧绕过潋滟雪白的脚踝,向着远处掠去。

    潋滟提了鞋袜和裙裾涉水而行,鬓边一朵刚采来的淡黄小花,迎着清风微微摇曳,春天的早晨,溪水还是很凉的,她却并不觉冷,半是走路,半是玩耍,渐渐微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风悄悄停了,有莫名的雾气开始在林间氤氲缭绕,起初还淡若轻烟,之后便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高涨,片刻之间,竟已模糊了周遭的一切,遮天蔽日,满眼苍茫。

    山中忽然静谧得几近诡异,连刚才隐约可闻的鸟鸣猿啼,此时也像被浓雾隔绝开来,湿气阴寒,渐渐透入衣衫,潋滟住了脚步,将手中的鞋袜轻轻放在岸边,雪白的裙裾飘落水面,整个人便那样静静伫立在溪流间,像一朵纯洁柔净的花。

    不知名的利器自雾中激射而来,带着撕裂空气的轻啸,径自袭向潋滟的眉间,潋滟站着未动,抬手,便已将那浸透丝丝凉意的锋刃抄在指尖,细看时,却是一片泛黄的落叶。阳春三月,山间的树木新芽初放,这一片,想来该是去年的了。

    潋滟端详着那片树叶的时候,锐器破空之声忽然从浓雾深处,从四面八方轰然响起。落叶,无数疾飞的落叶交织成一张让人无所遁形的网,似群蜂乱舞,如流蝗飞砂,挟着致命的清寒,霎时间便铺天盖地袭来。

    潋滟的身形蓦地飘转而起,袖中轻软的冰绡飞出,凌空旋舞间,扫开了近身的锋锐。

    雪白裙裾落回水面,双臂轻扬,纤细的十指向下箕张,再次闪转腾跃处,两股清流已如蛟龙吸水般追逐着她的两掌旋入高空,散成无数水珠。无边的落叶杀阵再次迫近,潋滟清澈的眼瞳不知何时已成了冰霜之色,凛凛深寒自掌心骤然弥漫开去,空中飞旋的水珠顿时凝结成锐利的冰锥,锐啸着向周遭爆射,穿透如幕如墙的雾气,砰砰然不知钉在了什么地方。

    怪异的闷哼和呻吟四面响起,近在眉睫的落叶于半空忽然失去劲势,轻轻飘落在潋滟裙边。浓雾瞬间散开,苍穹依然碧蓝如洗,阳光温柔而明艳,飞鸟轻唱着在天空里滑过,春风拂面,一切如常。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周遭某些粗壮苍劲的古树,好像略略委顿了些,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几处伤痕,缓缓淌着些触目惊心的汁液,殷红如血。

    “树魅?”天骁提了无伤,自林中缓缓而来,打量着水中的潋滟,片刻才问。

    潋滟点了点头。

    “受伤了么?”

    “……没有。”潋滟摇头,却不觉微笑起来,上岸,穿好鞋袜,忽然想起什么,“殿下,你在山上找到北疆虎王的踪迹了么?”

    从大前夜至今,他们已逡巡了两夜两昼,但想从北疆的千里山林中找到一只行踪无定的老虎,或者发现那极隐蔽的虎王洞穴,也仍像是大海捞针。

    “不找了。”天骁说。

    “不找了?”

    “既然这是北疆虎族的领地,那不妨让他来找我们。”

    雪白颀长的身影蓦地凌空而起,“无伤”出鞘,剑光如江河直下,瞬间席卷过葱郁的树林,砂石扬天,木叶遍地,百鸟惊飞,群兽疾走,若干参天巨树拦腰扫断,树冠在充塞山林的冰蓝色剑气中,竟轻得像一只只断了线的纸鸢。

    好端端的一片风景,便在这飞扬跋扈的一剑之中,毁于顷刻。

    “殿下……”潋滟的眼中有些不忍的神色,却也只是近乎叹息地一声轻唤,毕竟,找到北疆虎王是很重要的事,她不能劝阻,也劝阻不了。

    但有人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虎啸如雷,在山中骤然炸响,有锦衣斑斓的壮硕身影自林间飞扑出来,砰然落地之时,似乎整个山林都震得颤了颤。

    天骁回身,扫了眼那个满面怒色,虬髯金眸的狂野男子:“北疆虎王?”

    “北疆斑斓九,不知雪狐王族贵宾驾到……有失远迎……你……你奶奶的!”斑斓起初还本着外交礼仪,想来些先礼后兵的调调,但环视四周,只见满目山河破碎,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按捺不住,一个深呼吸,叉着腰破口大骂,“你这缺了八辈子德的疯狐狸!我北疆虎族与雪狐王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横冲直撞了两日两夜,我也懒得与你计较,可你这死小子竟又出手毁我山林,实在是欺人太甚,臭不要脸,一把破剑了不起么?!失心疯似地到处乱砍乱伐,知不知道这样会破坏生态环境,造成水土流失?!亏你还挂着雪狐王族的玉钩,真丢你们雪狐王族的脸,是狐王沧溟那老东西养而不教,还是你雪狐王族本就家风不良,才会生出你这样无情无义无礼无知无耻的败类……”

    言辞冷硬尖刻,字字如刀,且大有上溯千年,将雪狐王族祖宗八代都牵连进来的趋势,而其间诸如“乱砍乱伐”、“生态环境”、“水土流失”之类的说辞,却又是这几日从苏软那里听来,现学现卖的了。

    潋滟睁大了双眼,有些愣神地看着那个唾沫飞溅,叉腰骂街的男人,又转头去看天骁,眉弯微蹙,现出些怜悯忧虑之色,却并不是为了挨骂的人。

    很想告诉那只漂亮的大老虎,当初曾经有某妖族的君主到雪狐王族的领地上做客,只因为喝醉了,对王后珑兮说了句轻薄不敬的话,便被天骁殿下劈胸揪住衣裳,径自拖出王宫,从雪山上一脚踢了下去,至今行动不便……

    但今日,情势似乎又有些不同,天骁到现在竟然仍未发作,只是安静地站着,偶尔抬头看看天空,皎洁如雪的白衣在春日明媚的阳光里居然还透出几分淡泊闲适之意。

    斑斓骂得词穷,也未见对方有半点反应,恼怒,且无趣,于是忽然住嘴,喋喋不休的聒噪之后,突如其来的静默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苏软呢?”许久,天骁淡淡问。

    “……什么苏软?”斑斓做茫然状。

    天骁向着斑斓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被赤焰草救了性命的苏软。”

    天紫告诉他,苏软曾被鱼妖所伤,脏器损坏甚重,但此前他见到苏软时,却明明看见那丫头已经能到处乱跑了。在人间,能有此等功效的疗伤圣品,非赤焰草莫属,而北疆虎族世代守护的赤焰草,三百年仅有一株,绝不会轻易与人。

    如果不是明火执仗地以武力夺取,就必然与虎族有着过命的交情,无论哪一种,从北疆虎族开始寻找,总是会有些收获的。

    近,触手可及的近,刻骨深寒从看似沉静的漆黑眼眸中渗透出来,带着浑然天成的威势和压迫感,轻而易举便搅扰了他人心跳和呼吸的频率,斑斓看着那张绝美而冷酷的脸庞,心悸的感觉悄然而生。

    为什么雪狐王族的小白脸,都长得这么盛气凌人呢?

    “赤焰草是我交给天绯的,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了。”定了定神,继续装蒜,“至于你说的什么酥软,我连她是人还是点心都不清楚,倒是你毁了我的林子,想要怎么赔?”

    “别高估我的耐心。”天骁淡淡道,“你并不是一只会撒谎的老虎。”

    “诈我?”斑斓嘿嘿笑道,“没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丫头在哪……”

    天骁的眉弯挑了挑,侧目凝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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