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名女 名妓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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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名女 名妓卷-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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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裹胁着光绪帝狼狈逃到西安,惟恐八国联军一个劲儿地向西进攻,于是一
面颁布罪已诏以平民愤,一面更积极地设法和联军议和,派出了以李鸿章为
主的豪华议和代表团。内中包括庆亲王奕劻,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
之洞等人。可在议和的过程中却出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德国驻华公使克林
德被义和团所杀,他的夫人伤心至极,扬言要把慈禧太后这个老女人剁成一
块一块的,晒成肉干带回国去,因而议和的先决条件在联军这边就是:“光
绪赔罪,慈禧抵命。”这苛刻的条件使李鸿章一筹莫展,在旁人的指点下,
他不耻下问,找到了当时仪銮殿的红人,当日在上海的旧识赛金花,恳切相
托。于是赛金花使出浑身解数,先是说服了瓦德西,接着对克林德夫人苦苦
相劝,终于以在克林德遇害的东单牌楼附近竖一座纪念碑为条件,消除了和
议中的阻碍,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终于在光绪二十七年七月二十五日
签订。

关于赛金花与瓦德西在北京城里的事情,还有两件值得一记。一件是
仪鸾殿失火,住在瓦德西邻室的德军参谋长等人部被浓烟呛死,瓦德西与赛


金花正在慈禧的龙床上颠鸾倒凤,来不及穿好衣服,瓦德西抱起赛金花,赤
裸裸地跑出殿外,成为北京市民茶余饭后的笑谈。另一件是赛金花夜里骑马
返家,马惊狂奔,在韩家谭那个地方把赛金花掉了下来,赛金花调养了好一
段时间,终于落下个腰痛的毛病。《驴背集》中有这样一首小诗对赛金花与
瓦德西在北京城的生活进行描述:

月明秋梧叶叶霜,禁廷双宿野鸳鸯;

韦娘半老风情在,十斛明珠负石郎。

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由西安回銮后,赛金花原想大家可能还会为她表
一表功的,可那班王公大臣都只顾自己争相表功献媚,根本就忘记了她的存
在,即使有一两个人记得,又怎么肯把和议这天大的功劳分享给一个青楼女
子。赛金花知道自己已难容于“清议”,于是改名傅玉莲,在陕西巷内重起
炉灶,干那妓女的营生,便又有那当权的大臣,如洪钧的同窗好友孙家鼐,
洪钧的儿女亲家陆润祥容不得她在京城里出丑,丢人现眼。为了替死去洪钧
老状元遮丑,借着旗下一个叫凤玲的姑娘服食鸦片自杀,解散了赛金花的“金
花班”,把赛金花赶出北京城,勒令她返回原藉苏州。

赛金花已被当作肮脏无用的东西抛弃,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想起过去
那些求地的人,现在谁也不看她,谁也不想她,她的眼泪开始在眼圈里面闪
烁,接着两颗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慢慢地顺着面颊滚下来。泪珠源源不断
地涌出,而且越流越快,赛金花坐在离京的车上,在车轮单调的吱呀声中,
眼睛直勾勾的。她但愿别人都不要看她,她想到人们看她时那鄙夷的神情,
把腰板挺了挺,坐得更直了一些。在清朝皇宫的一片庆功声中,坐着马车萧
瑟地离开的赛金花终于哭出声来。

回到苏州,带着颗被创伤的心,回忆旧日的繁华,恍如一场春梦。她
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子,三十初度,风韵犹佳,那里就肯这样终老苏州,
于是再度来到上海寻求发展,却已难比昔日的风光,挂起“京师赛寓”的牌
子,已是自贬身价,由当日的“书寓”降到了“长三”的等级。这样不死不
活地拖了两年,终于进行了她的第二度婚姻。

这次结婚的对象叫曹瑞忠,是沪宁铁路的总稽查,为人忠厚实在,这
次赛金花是下定了决心由绚烂走向平静,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庭主妇,她送
给与她患难相处十几年的旧日相好孙作舟,孙三爷的临别礼物就是证明。这
件礼物是一把精致的象牙骨摺扇,上面写着一株垂柳,题着一首诗。诗是这
样写的:

昔日章台舞细腰,任君攀折嫩枝条;

从今写入丹青里,不许东风再动摇。

可第二次婚姻并没有给赛金花带来平静和幸福,这其间,数度的亲人
亡故,使她陷入悲痛之中。当时辛亥革命成功,满清被推翻,她的丈夫曹瑞
忠也因急性肠炎而离开人世,她再度过着漂泊的生活。

此时的赛金花,已年近四十,就像一杯陈年老酒,虽然饱经沧桑,却
散发出醉人的醇香。一位早先认识的恩客,现在正担任民国政府参议员的魏
斯灵,适时对她伸出援手,把她带到北京,同居在前门外的樱桃斜街。到民
国六年的夏天,赛金花改用赵灵飞的闺名,随着魏斯灵回到上海举行了隆重
的新式婚礼,算是开始了几年平静幸福的夫妻生活。

民国十一年,赛金花春天丧母,夏天丧夫。魏斯灵死后,魏家认为她
是红颜祸水,常常对她无情地奚落,忍无可忍的赛金花,迫不得已搬出魏家,


在居仁里一处平房内闭门寡居,一主一仆靠着典当和借债度日。这时赛金花
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了,病容憔悴,两鬓斑白,已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就
是曾红透半边天的一代名花。民国十五年冬天,即公元一九二六年冬天,赛
金花终于油尽灯灭,享年六十五岁。多亏她故乡的一些名士发起募捐,总算
为她办妥了后事。葬在陶然亭附近,与香塚,鹦鹉塚为邻。当时报上登了一
幅挽联,对她的生前与身后都进行了评价概括,联如下:

救生灵于涂炭,救国家如沉沦,不得已色相牺牲,其功可歌,其德可
颂;

乏负廓之田园,乏立锥之庐舍,到如此穷愁病死,无儿来哭,无女来
啼。

赛金花生前死后,先后有曾朴以她的一生经过,写了一部小说叫《孽
海花》。樊樊山以她在八国联军侵华时与瓦德西的一段恋情为中心写了《彩
云曲》。刘半农和学生商鸿逵合作,亲访赛金花本人,晤谈十多次,撰成《赛
金花本事》。熊佛西,夏衍分别编有《赛金花》的剧本。最近商鸿逵的儿子
商传旧事重提,在《文史知识》一九九四年第五期上专门谈到他父亲与刘半
农编篡《赛金花本事》的事情,说是这本书的编篡还得到胡适之的支持,文
化大革命中商鸿逵竟因此书在报纸上点了名,成为批判和专政的对象,可算
是赛金花的阴魂不散。

王香禅红颜薄命

一八九五年,台北富商陈婕生家里出了件轰动一时的事情,那天陈捷
生请客,高朋满座,一片的欢歌笑语,突然只听得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女人
无助、愤怒的尖叫声,一个被脱得一丝不挂的女人从他家的大门中跑了出来,
狼狈不堪地登轿逃走。

这个被脱得一丝不挂的女人叫王香禅,是台北一家著名“艺旦间”的
艺妓。她平扁的面孔,看来并不美,但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滴溜溜地勾
人魂魄,举手投足都有种自然的风韵,难得的是通晓翰墨,谈吐雅致,不知
曾有多少顾曲周郎被她陶醉。那天台北富商陈婕生举办喜事,笺召她去陪酒,
她兴冲冲地去,却在众人的哗笑声中狼狈不堪地逃回。

那天脱去的王香禅衣服是陈秋菊。中法战争中,他曾经召募勇士协助
刘铭传的官兵打退入侵台湾的法军,获得清政府赏赐的四品顶戴。一八九五
年中日甲午战争结束,清政府在《马关条约》中把台湾等大片领土割给日本,
日军开进台湾,陈秋菊召集义民再度奋勇抵抗,徐骧在大竹溪死后,刘永福
又回到了大陆,在日军高压与怀柔政策双管齐下,陈秋菊晚节不保,成了可
耻的汉奸。那天陈秋菊慕名往访王香禅,王香禅直认他是土匪、汉奸,不肯
与他周旋。陈秋菊认为受到了侮辱,记在心中,悻悻离去,便寻思如何对王
香禅进行报复。陈婕生请客,陈秋菊也去了,见了王香禅,不由得怒从心上
起,恶向胆边生,吩咐手下的随从把这个小婊子的衣服剥光,撵出门外。

王香禅经过那件事后,颜面尽失,无法在台北呆下去了,只好转移阵
地跑到台南,在宝美楼重张艳帜,执壶卖笑。当时在台湾的“南社”的一般


诗友们,因为王香禅妙解诗词,所以经常跑到宝美楼去宴饮,使得脂粉气十
分浓郁的风月场所,凭添了许多书卷翰墨的味道。也就在这时王香禅结识了
一位号称“花花世界生”的举人罗秀惠。

王香禅先是被罗秀惠满嘴的仁义道德,忠君爱国所感动。接着经不起
罗秀惠的小心侍候,花言巧语,百般殷勤,不惜工本的进攻。想着自己一个
歌妓,随便就被人在光天化日下脱去衣服,当众出丑,便心甘情愿地拿出辛
苦换来的私蓄为自己赎身,正式嫁给了罗秀惠,当上了“举人娘子”。

可王香禅万万没有想到罗秀惠虽然颇有才气,却文人无行,受到了日
本驻台的儿玉总督几句夸奖后,便乐昏了头。浑忘了自己是什么民族的,浑
忘了从小读熟了的圣贤之书,一面担任“台澎日报”的主笔,替日本人的殖
民统治张目;一面被任命为台南士商公会会长,不以当汉奸为耻,反以当汉
奸为荣。罗秀惠还自命风流,每爱留流秦楼楚馆,狎妓卖傻。王香禅从良后
不久,罗秀惠又找到了新的攻猎目标,对象就是他的师妹蔡碧吟。

蔡碧吟原本是兰心惠质的才女,她写的《夏日杂咏》诗:“夹垅凉云刈
稻天,沙堤凫母拥儿眠;田家子女闲时少,昼出耘田夜纺棉。”词句清新婉
转,饱含着对辛勤耕作的农民的一往深情。蔡碧吟的父亲蔡国琳也是个举人,
最初把女儿许配给门下弟子赖文安,赖文安英年秀发,也中了举人,可惜才
丰命蹇,竟然染息时疫而死。蔡碧吟原本要守节以终,无奈继母冷嘲热讽说
她“没有举人娘子的命”,她便认了真,决心要嫁个举人给继母瞧瞧。无奈
当时日本人已入据台湾多年,新出炉的举人已不可多得,只好在旧有的举人
中东挑西捡,终于给了罗秀惠可乘之机。

蔡碧吟的诗文才情似乎与王香禅差不多,但蔡碧吟大家闺秀的风范,
自然比王香禅出身风尘要高明得多;蔡碧吟那纤稼中度,桃巧婀娜,云鬓花
颜,秀丽娇俏的模样,当然要比王香禅更能引人入胜;更何况蔡家有财有势,
王香禅的可怜身世根本无法与她比拟。因此罗秀惠对王香禅的殷勤爱心,便
迅速地转移到蔡碧吟的身上。端起师兄情谊,对蔡碧吟大献殷勤,蔡碧吟一
个闺阁女子被罗秀惠深深地骗住。当时蔡碧吟的父亲蔡国琳不太中意罗秀惠
做他的女婿,蔡碧吟不惜与老父决裂。对摆在罗秀惠面前的王香禅问题。罗
秀惠拍着胸脯对蔡碧吟说:“这不是问题!”罗秀惠天天使出折辱的手段,对
王香禅拳打脚踢。王香禅一向受人爱怜惯了,那里经得起如此无情的摧折,
只得噙着眼泪离开了罗家,蔡碧吟与罗秀惠结为夫妻,当时就有人在小报上
登了一副对联,讽刺他们,联是:

一父二夫三举人;

四妻五妾六娼妓。

上联写蔡碧吟,她父亲是举人,未婚夫赖文安是举人,与她同居的罗
秀惠也是举人。

下联自然指罗秀惠荒唐无耻,朝秦暮楚的婚姻关系。

蔡碧吟因为赌气而与行为卑鄙的罗秀惠在一起,既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又受到遇人不淑的折腾,三下两下便憔悴悒郁,香消玉陨。罗秀惠当然也受
到众人的唾弃,晚景凄凉,在穷愁潦倒,满腹牢骚中,寂寞以终。

王香禅与罗秀惠离异后,心灰意冷,闭门独居,长斋礼佛,也写些诗
词在报上发表,虽遣字秀雅,语句清新,但词意萧索,感伤殊深,颇能引得
读者的共鸣与同情。当时的《日日新报》记者林湘沅曾经作诗一首劝慰她,
诗写得很诚挚。


记得当年宴震楼,夏莲欢喜锦莲愁;
分飞原系寻常事,幸福何须怨未修。
当时罗秀惠的家住在火车道旁,火车经过,他那小楼便震动不已;所

以叫“震楼”。

罗秀惠自命风流,专打痴情女人的主意,先把一个叫锦莲的姑娘骗上
手,不久又搭上一个叫夏莲的姑娘而抛弃锦莲,再往后又娶了王香禅逐去夏
莲,最后为了与蔡碧吟同居更撵走了王香禅。

王香禅经过不如意的婚姻之后,她的老师赵一山也给了她许多鼓励及

安慰,她在《奉怀剑楼夫子》的诗中感激老师的关怀:
稻江竹里人非远,绛帐芸窗望更遥;
但祝师门春似海,今年花比去年娇。
大家的关怀,使她重新点燃了生命的火焰,诗中蓬勃的心情,热切的

希望,跃然在字里行间。经人撮合,三十开外的王香禅重理云鬓,再披嫁裳,
嫁给了谢介石。

谢介石当时以满清遗老自居,直到两件事情发生后,王香禅才逐渐知
道了谢介石的真实身份,感到伤心。一九一七年,张勋的辫子军在黎元洪与
段祺瑞的“府院之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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