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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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武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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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组的队员不见了!
    湖面上一阵晚风吹来,虽然是在夏天,可是仍不免令人汗毛直竖,所有人都发出了
无意义的惊叫声,显得混乱之至。
    作为副队长,山下堤昭自然要设法控制这样的局面,他先看了看时间,各人竟在惊
愕之中,又过了五分钟,甲组的队员还没有出现。
    山下堤昭大喝几声,令各人静了下来,他宣布:“乙组队员立即下水,照计划执行
任务!”
    他大声叫“一二三”,可是在他的命令发出之后,只有几个人应声下水,其余的人
竟然犹豫著,没有立即下水!
    这种情形,在军队之中,已经可以构成“抗命”的罪行了。
    山下堤昭再次大声发令,这才令所有的队员一起下水,他自己也一踪身,下了水。
    山下堤昭下水之后,其他人的情形如何,他不得而知,因为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
有见过他的队员。不论是甲组的还是乙组的,他都没有见过,他是唯一的生还者。或者
说,他是事后唯一还存在的人,其余的人都消失无踪了。
    山下堤昭下水后的经历,他记述得颇是怪异,简单得出奇──看来,不是他不想详
细记述,而是发生的事就只有那么多,他想详述,也实在不能。
    山下堤昭的记述是:“怀著惊疑无比的心情下了水──不知道甲组的队员出了甚么
事。才一下水,就觉得有一股力量拽著自己下沉,同时,眼前一片漆黑,竟不像是进入
了水中,像是进入了墨汁之中,再接著,全身产生了一种极奇怪的酥麻之感,然后,就
失去了知觉。”
    以上简单的记述,就是山下堤昭下水之后的全部经历。其过程大约只是十来秒,或
者更短,所以,他根本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他是唯一的生还者,或者说,他是唯一再度在世上出现的人,当然在失去了知觉之
后,又醒了过来。
    倒是他记述醒过来之后的情形,十分详尽,因为对山下堤昭来说,那可以说是一生
之中最大的奇遇──他一下湖,就在奇异的情形下失去了知觉,自然是奇遇。但由于时
间太短,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所以不如他醒来之后的遭遇那么奇特。
    他醒来之后,首先感到手腕和足踝都有疼痛,而且,全身都在摇晃。到神智渐渐清
醒时,耳际更听到了连续不断的“嗡嗡”声,而且,全身各处都奇痒难忍。他还未曾睁
开眼睛,就想去抓痒处,但是一用力,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全被绑住了。
    接著,他发觉双脚脚踝也被紧绑著,他这才睁开眼睛来。起先,甚么也看不到,接
著,他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之上,而且,置身在一艘小船之中,那小船
有著半破烂的蓬,可以透过蓬上的破洞,看到天上的星月微光。
    小船有人在划桨前进,所以船身在摇晃。那种嗡嗡声,却原来是大群的蚊子,绕著
他在飞行时所发出来的声响。他之所以全身发痒,自然是由于大群蚊子都已饱餐了他的
血之故。
    山下堤昭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毕竟是久经训练的职业军人,立即想到的是
:自己被俘了!
    而且,根据情形,他也判断出自己不是被正规军队所俘,多半是落在游击队的手中
了。
    他学过中国话,船既然在摇动,当然是有人在摇,他勉力定了定神,大声叫了一声
:“放开我!”
    叫了两声,船身两旁传来了“刷刷”的声响,那是船身擦过湖中生长的芦苇时发出
的声响。
    山下堤昭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苦,因为这种湖中的汊港最是隐秘,纵横交错,水道
曲折,不是熟悉地形的人,转以几天几夜,也转不出来。而且,最难被人发现,故他被
发现、获救的可能,自然也相对减少了。
    他著急起来,又大叫了几声,中日语并用。就在他叫了一阵,喘著气,心中更增惊
惶之际,就听到自船尾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那女子说的竟是流利的日语,斥道:“你鬼叫甚么,信不信我抓一把烂泥塞住你的
臭嘴?”
    山下堤昭一听之下,不禁呆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听到了日语,自然令他感到亲
切。但是有生以来,都听惯了女性使用敬节的日语说话的人,忽然听到了一个女声,说
出如此粗鲁无礼的话来,却又令他感到怪异莫名。
    所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接著,那女声又传来:“你叫山下堤昭,是一个少将,对不对?”
    山下忙道:“是,你不能再问别的,根据日内瓦战俘条例,我只需回答这个问题就
已足够了。”
    那女人的声音怒道:“放屁!我要问你杀过多少个中国人,只怕你数不过来!”
    山下沉声道:“我可以回答:一个也没有,我不是战斗人员,我是潜水专家。”
    那女人怒道:“侵略他国,全是兽军!”
    山下堤昭出不了声,作为军人,他服从命令,他明知侵略不当,但却也身不由己─
─战时,在日本军人之中,也有极少数良知未泯的,山下堤昭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
叹了一声。
    那女人咄咄迫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山下道:“我无话可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可是别……别人……”
    山下说不下去,那女人冷笑一声:“我看你和别人也没有甚么不同……哼,潜水专
家带了那么重的铁筒,算甚么专家!”
    山下一时之间,不明白那话是甚么意思,那女人又道:“不过你们有点家伙倒也有
用,在水中能发光的灯是其中之一,你要教会我使用。”
    山下这才知道,女子口中的“铁筒”,是指潜水用的压缩空气筒而言。
    这时,他不禁对对方的身份起疑,忍不住问道:“你是甚么人?”
    他问了一声之后,只听得那女人的声音大是接近:“你看我是甚么人?”
    山下的双手双足被绑在木板上,身子转动不灵,他循声勉力偏过头去,看到了一张
年轻女人的脸,离他还不到一公尺。
    那女人的身子还在蓬外,只是探身进来望向他。那女子双眼很大,乌溜溜地有神,
不算很美丽,但是青春气息迫人,虽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出她面颊红润,显然是一个
极其健康壮实的女人,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
    山下一看之下,不禁啼笑皆非──他一个堂堂的海军少佐,竟然落在这样的一个大
姑娘手中,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偏偏这大姑娘说话虽然粗鲁不文之至,但是不但
声音动听,这一照面,更是讨人喜欢。
    山下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甚么人。”
    那女子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才是潜水专家──你不配。”
    山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快放开我,你要是怕我,放开我之后,再把我的手脚
绑上就是。”
    那女子怒道:“谁怕你这鬼子少佐!”
    随著那句话,只见她手腕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东西形如匕首,可是却分成三个分叉,很是尖锐锋利,长不过尺许。女子一出手
,那东西便在她的手中飞快地转动,闪起一闪精光。
    山下堤昭虽然不认得那东西,可是寒光闪动,杀气扑面,那分明是一件兵刃。
    他张大了嘴,不知那女子要干甚么。
    那女子徒然停了手,把兵刃直搁到了他的鼻尖上,一股清飕飕的寒气传将过来,令
得山下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那把刀竟如此锋利,看来那女子只要随便一挥手,他的鼻子便要离开他的脸。
    所以,他也不免现出了骇然之色来。
    那女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兵刃在他头上敲打了几下:“鬼子少佐,害怕了?”
    这鬼子少佐,刚刚因出奇不意,确然大吃了一惊,但此际定过神来,感到自己受了
极大的侮辱,便大声道:“你怎可以虐待俘虏?”
    那女子冷笑一声:“要是仍当你是皇军,你早就被大斩八块,丢到湖里喂王八了!

    山下道:“你不会杀我,你还要我教你怎样用在水里会发光的灯。”
    那女子晃了晃手中的兵刃,出手极快,刷刷两声,已把绑手的两段绳削断,山下一
挺身,坐了起来。
    那女子立时又把兵刃对准了他的咽喉,三叉共刺,只要向前略送,这海军少佐的脖
子,不会比常人更硬,自然也会多三个窟窿,所以山下不敢再动。
    那女子道:“你自称潜水专家,能说出我手中家伙的名称么?”
    山下堤昭已然算是“中国通”了,甚至会说一口中国话,可是这个问题,却也把他
问了个哑口无言。
    他只好道:“请多多指教。”
    那女子得意地笑了起来,她笑后极其欢畅,虽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但是看到一
个年轻女子由衷地发出欢乐的笑声,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山下堤昭盯著她看,不觉
有点痴呆。
    那女子也发觉了山下的目光有异,她止住了笑声,和山下默默对望了一会,忽然俏
脸红云陡生,偏过了头去,低声道:“那叫分水娥眉刺。”
    看官,那“分水娥眉刺”是女子使用的短兵器,尤其适宜在水中近身搏斗时使用,
出击快,攻击力强,杀伤力大。这种兵刃,又有一个名称,叫“水鬼喜”,据说,水鬼
找替身时,也要借助它来害人。
    别说山下堤昭不懂,只怕日本帝国大多的汉学家,唐诗宋词,子曰诗云,甚么都懂
,也不会知道这兵刃叫作“分水娥眉刺”。
    当下山下重复了一遍,才又问:“你……究竟是甚么人?”
    那女子此时已进了船蓬,她一挥手,又把绑著山下双足的绳割断,一挺胸,大声道
:“东南湖滨挺进独立团副团长!”
    这种古怪的番号,听得山下堤昭直眨眼。她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态竟带有几分稚气
,看来很是可爱。
    山下笑道:“能成为你的俘虏,可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不知副团长要如何处置我?

    山下这一问,却使那女子踌躇了起来,望定了山下,竟是一副不知如何才好的神情

    山下反倒问她:“可是有甚么为难之处?”
    那女子应声道:“是啊──”
    可是她说了两个字,又觉得不妥,便住了口。显然她又不知如何处理才好,神情更
是犹豫不决,咬著下唇,看来更是稚气。
    这时,山下堤昭已完全放下心来,因为眼前这女子,虽然身手不凡,但是却很是稚
嫩,看是一对一,再容易应付不过。
    他搓著手腕,道:“我能成为你的俘虏,也算是有缘,你有甚么为难,不妨大家商
量。”
    他一面已伸手在自己的裤脚处,搭到了自己用以防身的匕首还在,看来那女子绑起
自己之时,竟然未曾搜过身,可说是疏忽之至了。
    那女子望著山下堤昭,神情仍是犹豫,声音也变得低沉:“照说,你落在我手中,
我应该把你送到四嫂那里去是,可是四嫂她……她恨鬼子入骨,你一到……只怕就──

    她说到这里,作了一个手势,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作砍了一刀之状。
    山下堤昭自然看出,眼前这年轻女子对自己大是同情,他不禁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他才道:“我是你敌人,叫四嫂杀了就杀了,你为何为了我的死活为难?”
五、白、金对话
    日本军队的情报工作做得好,他们一队人在前赴目的地之前,早已对当地的情势有
过一番了解,也知道金秀四嫂是重要人物。所以当山下堤昭知道了这女子是四嫂的手下
时,本已绝望,可是偏偏对方的态度如此,似乎又有了生机,所以他才故意如此说,以
肯定对方的态度。
    他这样一说,那女子震动了一下,咬著下唇,神情有几分幽怨,彷佛是在说他不了
解她对他的关心。
    一看到这种情形,山下堤昭心中雪亮,他用极诚恳的声音道:“姑娘不必为难──
若是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恳请姑娘别把我交给四嫂,放我一条生路,我山下
堤昭有生之日,不敢忘记姑娘的大恩大德。”
    这样的话,本来是绝难出自一个标准的日本皇军军官之口的,但是山下堤昭此时说
来,竟是自然之至。这可以说是奇怪的现象。
    各位看官,男女之间的相遇相识,以致三言两语,甚至是一个照面之间,由起初的
互相吸引,以至立即可以知道自己和对方会情投意合,本来就是一件奇怪之极的事,完
全没有道理可言。
    自古以来,人类对这种奇怪的现象,在弄不清摸不准,无法可施之余,便把它归诸
一个“缘”字。
    然则“缘”是甚么,也没有人说得明白,但人人又都知缘是甚么。
    缘之奥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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