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科波菲尔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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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19-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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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朵拉乞求道,“求求你!”
  “你不永远是我的吗,朵拉?”
  “哦!是的,当然我是的!”朵拉说道,“可我那么害怕!”
  “害怕,我亲爱的?”
  “哦,是的!我不喜欢他,”朵拉说道,“他为什么不走呢?”
  “谁呀,我的心肝?”
  “你的朋友呀,”朵拉说道,“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准是个很蠢的家伙!”
  “我的爱人!”再没比她那天真烂漫的模样更讨人喜爱的了。“他是最好的人呢!”
  “哦,不过,我们并不需要什么最好的人呀!”朵拉噘嘴说道。
  “我亲爱的,”我想说服她道,“你不久就会熟悉他,也会很喜欢他的。我姨奶奶不久也会来的,你认识了她也会很喜欢她的。”
  “别,请别带她来!”朵拉匆匆忙忙吻了我一下,合掌说道,“不要。我知道,她是个专爱搬弄是非的淘气的老家伙!
  别让她来这儿,大肥!”她把大卫误叫成了大肥。
  这时,怎么劝也不会有用。于是我笑,我称赞;我心中充满爱情也充满欢乐。她给我看吉普用两腿站在一个角落上的新把戏——它只站了一眨眼功夫就倒了下来——如果不是拉芬尼娅小姐来把我带出去,我不知道我会在那儿逗留多久,完全把特拉德尔给忘了。拉芬尼娅小姐很爱朵拉(她告诉我,说朵拉和她自己在这个年纪时完全一样——那她一定有很大变化?她待朵拉就像对一个大玩具一样。我想劝朵拉出去见特拉德尔,可我刚说出来,她就跑到她自己的房间里,把自己锁在里面;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出来,和特拉德尔一起像驾着云一样地走了。
  “再好不过了,”特拉德尔说道;“她们都是很让人喜欢的老女人,我相信。如果你比我早几年结婚,科波菲尔,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吃惊的。”
  “你的苏菲会弹奏什么乐器吗,特拉德尔?”我得意地问道。
  “她能教她的小妹妹们弹钢琴呢,”特拉德尔说道。
  “她会唱歌吗?”我问道。
  “嘿,有时她唱几只小调,当其她几姊妹不快活时,她就唱歌来给她们提神,”特拉德尔说道,“但并不是专业的。”
  “她不伴吉它唱吗?”我说道。
  “哦,不呀!”特拉德尔说道。
  “绘画呢?”
  “一点也不。”特拉德尔说道。
  我向特拉德尔许诺,说他可以听朵拉唱歌,看她画的花。他说他一定会很高兴。于是,我们臂挽臂高高兴兴地回家。在路上,我鼓励他谈苏菲;他怀着对她的忠诚谈她,我大加赞美。我暗自得意地把她和朵拉相比较;但我也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似乎也是一个和特拉德尔天合地作的不凡的女孩。
  会谈的成就,以及这其间所说所做的一切我都马上向姨奶奶作了汇报。她见我那么快活,也非常快活,并答应马上要去访问朵拉的两个姑妈。可是当天夜晚,我写信给爱妮丝,她就在我们的房间里踱步。她踱了那么久,我不禁想她是要走到天亮了。
  我给爱妮丝写的信十分热情,充满感激,我把听从她忠告而得到的好结果一一告诉她。她由原班邮车给我回信。她的信充满了希望和恳切之情,也洋溢着欢快。从那时起,她就永远是欢快的。
  我现在比过去更忙了。加上我每天要去海盖特,再去帕特尼就要走相当多的路了。当然,我希望尽可能能多去海盖特。因为约定茶会很难做到,我请求拉芬尼娅小姐允许我每星期六下午访问,而不妨碍那已属我的星期日。于是,每个周末都是我最快乐的时间;我在其它日子则怀着对这时间的盼望。
  我姨奶奶和朵拉的两个姑妈一般来说还处得不错,比我想象的好许多,我因此大为放心。在那次会见后的几天里,姨奶奶就实施了她答允的拜访。又过了几天,朵拉的两个姑妈也打扮得齐齐整整地来拜访她。以后,大约每隔三或四个星期,她们相互进行一次形式相同但更友好的拜访。姨奶奶根本不考虑乘车要体面得多,总在最出乎人意料的时间——如早餐后不久或正好在喝茶时——步行去帕特尼;而且一点也不理会习俗,随随便便地把帽子扣在头上。我知道这样做让朵拉的两个姑妈很难堪。但是朵拉的两个姑妈很快就认同,并把我姨奶奶看作理解力非凡、性情孤僻而富于丈夫气的女人;虽然姨奶奶有时对各种礼俗发表很不合符时俗的意见,并因此对朵拉的两个姑妈有所批评;可她太爱我了,不得不为大局的和睦而让步,牺牲她的一些小小怪癖。
  在我们这个社交圈里,唯一不肯适应环境的成员就是吉普。每次看到姨奶奶,它总要龇牙裂嘴,躲在椅子下不住叫,还时而夹着一声哀号,好像因了她而很难以忍受。对此向它尽了各种解数,哄它,骂它,打它,带它去白金汉街(它一到那里,就向两只猫扑去,使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可它就是不肯和姨奶奶友好。有时,它似乎克制了它的憎恶,相安无事了几分钟;可又马上抬起它的扁鼻子,一直叫到只好把它眼睛蒙上放进保暖器,再也没别的办法。后来,只要听到姨奶奶已到了门口,朵拉就用手巾把它包起来,关在那里面。
  我们走上这么一条平静的轨道后,有件事使我颇为苦恼。这就是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把朵拉看成一件漂亮的玩具或宠物。慢慢和她相熟的姨奶奶把她叫做小花儿;拉芬尼娅小姐的生活乐趣便是照顾她,给她卷头发,为她作饰物,把她看作一个受娇宠的孩子。凡是拉芬尼娅做的,她的姐姐也一一照办不爽。我觉得她们这么做太不可思议,不过她们对朵拉,正如朵拉对吉普,各得其所。
  我决心把这想法和朵拉谈谈。于是,一天,当我们外出散步时——我们不久就获得拉芬尼娅小姐的许可而能在无人陪伴时外出散步了——我对她说,我希望她能使他们对她另眼相看。
  “因为,你知道,我亲爱的,”我劝道,“你不是一个孩子了呀。”
  “行了!”朵拉说道,“你现在要找气受了!”
  “找气受,我的爱人?”
  “我相信她们对我很好,”朵拉说道,“我也很快乐呀。”
  “不错!可我最亲爱的心儿!”我说道,“你可以很快乐,但也应受到正确的对待呀。”
  朵拉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好可爱的一瞥——便马上开始呜咽起来。她说,如果我不喜欢她,为什么非和她订婚?如果我不能容忍她,为什么不现在就走开?
  这一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吻干她的眼泪;告诉她我多么多么地爱她。
  “我相信我很重感情,”朵拉说道,“大肥,你不该虐待我呀!”
  “虐待,我的无价之宝!无论怎样,我哪会——哪能——
  虐待你呢!”
  “那就不要挑剔我,”朵拉说道,并把她的嘴嘟成一朵蔷薇花的花蕊,“我会变好的。”
  然后,她主动请我把我曾提到过的《烹饪学》给她看,还请我照我曾应许过的教她记帐。这下,我可开心了。下次访问时,我就带去了那本书;这之前,我把那本书精心加工包装,使它看起来不那么乏味反而特别吸引人一样。我们在那一带街区散步时,我就把姨奶奶的一本旧家用帐本给她看,还给她一些白纸簿,一个精美的铅笔盒,一盒铅笔,好让她练习时用。
  可是那本《烹饪学》使朵拉头疼,数目字让她哭了起来。她说,那些数字不肯相加。于是,她把那些数字擦掉,在白纸簿上画满小花束,还有我和吉普的肖像。
  以后,星期六下午我们散步时,我试着像做游戏一样在家政方面口授一些课程。比如,经过一家肉店时,我说道:
  “喏,我亲爱的,如果我们结婚了,你去买一只前羊腿来做做晚饭,你想知道该怎么买吗?”
  我可爱的小朵拉的脸就沉了下来,她又把嘴嘟成一个小花蕊,好像她很想用一个亲吻堵住我的嘴。
  “你想知道该怎么买吗,我的心儿?”我重复道,也许我很固执。
  朵拉就想了想,然后很得意地答道:
  “嘿,肉铺老板知道怎么卖肉,我干吗要知道呢?哦,你这傻孩子!”
  就这样,有一次我瞟着那本《烹饪学》向朵拉问道,如果我们结婚了,我想吃一份好吃的爱尔兰燉菜,她该怎么做呢。她回答说,那只需吩咐仆人去做就是了;然后她用她的两只小手抓住我的胳臂,那么可爱的大笑起来,使她比以往更让人开心。
  结果,那本《烹饪学》的主要用处就是放在屋角供吉普去站立其上。当看到吉普被训练得不用引诱就肯站到上面去,同时还衔起那个笔盒,朵拉是那么开心,我也为我买了那本书而高兴。
  于是,我们回到吉它、回到花卉画,回到那嗒啦啦永远跳舞没个完的歌,我们的快活和那个星期一样久。有时,我觉得,我最好斗胆向拉芬尼娅小姐暗示,说她把我的心上人太当成一个玩具了。我有时也恍然大悟,发现我也陷入这种误区,把她看成一个玩具了,只不过我不总是那样罢了。






第四十二章 作恶

  我凭着对朵拉和她两个姑妈的责任感,怎么致力于学习那可怕的速记,怎样在那方面取得进步,这一切仿佛不该由我来记述,我觉得,哪怕这部手稿只是写给我自己而看的也不必了。我在这一段日子里的艰苦生活,以及在这段难忘的日子里开始在我心里日益成熟的忍耐力(我知道,如果这忍耐力多少坚强的话,那就是我的一种美德),除了我写过的以外,我只补充一句——回想起来,我发现我成功之源就在于此。在这红尘世界的事业上,我是幸运的;许多人比我工作努力得多,成就却不及我的一半;不过,若没有我在那时养成的认真、条理分明、勤恳的习惯,没有我在那时立下的无论多少事只集中精力做一件事的决心,我永远不能取得我已取得的成就。上天可为证,我写这些话,完全没有自夸之意。一个像我这样一页页往下回顾自己生平的人,如果他能不深刻地感到他忽略了许多才干,错过了许多机会,曾有许多谬误不当的感情在他心中不断冲击并征服他,那他实在是完美无缺。我相信,我没有一种不曾被我拼命用过的天赋才能。我的意思不过是说,我这一生无论做什么,总是全心全意去做,无论我投身于什么,总是完完全全投入。事无巨细,我都认真到底。我从不相信,任何先天或后天的才能可以不需坚定、坦诚和努力的品质而获成功。世上没有那样的成功。某种可喜的才能,某种可庆的机会,可以形成某些人往上攀的梯子的两侧直木,但那梯子的一级级横木必须是用经磨经拉的材料制成。完全彻底、热诚坚韧的真本领是没有什么可以取代的。凡值得我献上全身心的事,我决不只献出一只手;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自暴自弃;现在我发现这已成了我的行事方针。
  我刚才归纳成格言的行为有多少应归功于爱妮丝呢,我不想再在这里重复了。我的回忆怀着感激的爱心朝爱妮丝走去。
  她到博士家来小住两个星期。威克费尔德先生是博士的老朋友了,博士想和他谈谈,给他些帮助。爱妮丝上次来伦敦就是为了说这事,而这次也是上次谈话后的结果。她和她父亲一起来。听她说,她已答应为希普太太在附近找个住处,因为希普太太的痛风症需要换换空气,而且希普太太本人也想来这儿,我对此一点也不怎么吃惊。第二天,尤来亚像个孝子一样,把他的父母送来住,我也不吃惊。
  “你知道,科波菲尔少爷,”他和我在博士的花园里别别扭扭地散步时,他说道,“恋爱的人总有点妒忌——无论怎样,总对所爱的人十分关心。”
  “那现在你又妒忌谁呢?”我说道。
  “谢谢你,科波菲尔少爷,”他答道,“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至少没有男子。”
  “你的意思是妒忌一个女人了?”
  他用他那阴险的红眼睛斜乜了我一下,大笑起来。“当然,科波菲尔少爷,”他说道,“——我应当说先生,不过,我知道你会原谅我已经形成的习惯——你那么善于刺探,你像一个开瓶器那样引出我的话!行,我不怕告诉你,”他把他那鱼一样的手放在我手上,“我在斯特朗夫人眼里一般都不是一个讨女人喜欢的男人,我从来不是的,先生。”
  他用一种下流的狡猾神气看着我时,眼睛都发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道。
  “嘿,我虽然是个吃法律饭的,科波菲尔少爷,”他冷笑着答道,“可这会儿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那神态是什么意思?”我平静地问道。
  “那种神态?唉呀,科波菲尔,真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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