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邹灵摆摆手，“冷笑话而已。先弄明白我们在哪里再说吧。”
她冷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
手机没有信号。
“你的？”她问邹易。
邹易赶紧查看，手机已经关机了。再开却是怎么也开不了。
“还有备用电池么？”邹灵提醒他。
他无奈地摇摇头。
邹灵靠在车上，眯着眼看天上。天阴阴的，根本就没有太阳。
“奶奶的！”她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搞不清楚地理位置，搞不清楚东南西北，手机还都没用了。
“怎么办啊？”邹易虽然也去过野外几次，但还从没有像这次一样感到棘手。
第一，没有任何装备。
第二，更重要的一点，根本就搞不清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邹灵苦笑了一下。
看了看手表，连手表都已经停了。
“我们还有多少油？”她问道。
邹易上车看了一下，“还有半缸。”
“你说用完半缸之前我们能走出这里吗？”其实，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很没有底。
“油用光了，就用脚走。我就不信走不出去。”
“嗯，”邹灵拍拍邹易的肩膀，“好样的。但是，请问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邹易也为难了。
“要不，我们就闭着眼睛吧。”反正一望无际都是平地，也没有人，随便开，总没有错吧。
“啊？”邹易对堂姐的这个主意有点不认同。
“有的时候，要学会向老天妥协。知道不？”她拍拍邹易的肩膀，然后自己跳上了车，“我来开吧。”
邹易不可置信地看着堂姐，但只见她一副笃定的模样，便也一横心，上了车。
车发动了。他闭起了眼睛。
邹灵已经把车窗摇了下去。此刻，随着车子跑动起来，呼呼的风从车窗里灌了进来。
在耳边呼呼的风声中，邹易似乎毫不费力地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他的前面，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面朝着悬崖而站。
仿佛心灵感应般，那女子转过身。
见是他，向他莞尔一笑，“你来送我了——”
他正待往前，从自己身后却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过来——”他同那女子伸出手。
女子只来得及向他点点头，下一秒，脚底一滑，整个人都摔了下去，快得让邹易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一步。
不料，男子的身体反应也异常地快，竟一下扑了出去，抓住了她。
“抓住我，不要放手——”他整个人趴在悬崖上，右手正承受着女子整个人的重量。
“不要怕。”他安慰她，“我会把你拉上来的。”
“没用的。”女子的语气很淡然。
“即便全世界都负了你，我不会。相信我好吗？”他说话已经有点吃力。整个人已经在说话间被悄悄地拉下去了一分，“抓住我，好吗？”他暗暗往上使劲，但好像没有用。
“我知道的，”女子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直只有你对我最好。”她的视线往下看，身下是一望无际的深渊。此时此刻，黑色的深渊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大的嘲讽。
有些东西，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放任自己跳下去。
既然跳下去了，此时此刻的挣扎又算什么呢？
为什么，此刻的她突然后悔了？
为什么，她比任何时候都想活着？
“我真傻。”她仰头，热切地注视着那个紧紧拉着她的男子，目光轻柔地定在他的脸上。
那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和柔和的表情。
然后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同样熟悉的手。
那双手，为她抓过蝴蝶，为她采过野花，为她带来过无尽的欢乐。如今，又来挽救她的生命。
“离儿，去了那个咒。忘了我吧。”此刻，她只为他感到心痛。
“不。”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拉上来的。”
然而，指尖由于长时间的相持，已经出现了微微的汗湿。
“那一次，我就不应该退出。”他顿了顿，“所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他又发力，想把女子拉上来。但还是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巫术咒术都没有了用。他只想再多一点力，多一点就好。
“离儿，能遇见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她的泪无声地滴落在脚下的空气中，“来世，希望还能遇见你——”
“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不许你这么说——”男子的语气愈加坚定。
邹易在旁边也很着急，伸出手，想助他们一臂之力。但自己的手，一碰到男子的背便穿了过去。
他不死心，又试了一次。还是抓不住。
他更加着急起来。
而悬崖边的两只手，已经在慢慢地错开了。
邹易可以清楚地看到男子的牙齿狠命地咬住下嘴唇，嘴唇已经咬破了。
邹易意识到他可能坚持不住多久了。
他大叫了几声，但他们根本听不到。
他又使劲挥舞了几下，他们也看不到。
怎么办？邹易急地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突然之间，他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是谁？
握住他的那只手，冰冰凉凉的，但是让他的脑中渐渐清明起来。
在点点亮起的微光中，他看到了堂姐的脸，此刻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又做梦了吧？”
“嗯。”他无力地点点头，原来他又做梦了。
“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邹灵笑盈盈地看着他，“我们走出来了。”
走出来了？
过了好半天，邹易才意识到，她的这个走出来是什么意思。
真是一个怪诞的下午啊。他咂咂嘴。
奇妙的大雨。
陌生的地方。
还有那个几乎真实的梦境。
“不要再多想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有人在等我们呢。”邹灵说。
作者有话要说：连更的第二章来了~
☆、生日
在邹易的楼下等着他们的人，是韩平。
“准备回去了么？”韩平还是一脸地微笑，望着邹灵。
“好啊。”邹灵点点头，“等我一下，上去收拾一下东西。”
“姐夫要一起上去么？”出于礼貌，邹易这样问了一句。
“下次吧。”韩平亦是礼貌地摆摆手。
“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邹灵走出门的时候，这样叮嘱身后的邹易。
自从知道了邹易也开始做那种梦以来，两个人就好似共同守着一个秘密一样。相互之间的感情也较往日更为深厚。
邹易也点点头，“你也当心。”
“嗯。”邹灵低声答应了一下，便下了楼。
她上了车，淡淡地问，“找我有急事？”
“没急事不能找你么？”韩平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要说很想念我之类的，我还不怎么信。”邹灵似是在开玩笑，又似在认真地说。
“下午怎么打不通你手机……”
“吓到了？”邹灵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解释原因。
“你跟你堂弟整天在玩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平帮她系好保险带，语气依然平和。
“没什么。”她似乎不想多提。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现在坐的座位上曾经坐过另一个女子，就有点不舒服。
她开了一小截窗，透透气。
“晚上想吃什么？”韩平问她。
“随便吧。”邹灵似乎对吃并不感兴趣，眼尖地发现韩平的手机上拴了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小截弯弯的勾玉。
“哪来的？”她问。
“别人送的。”韩平很专心地开车。
又是那个女人送的吧？她想。真够明目张胆的，唯恐我不知道啊。
两人回到家，已是万家灯火了。
刚进屋，韩平的手机就响了。
他一边接一边往书房走去，打开了电脑。
邹灵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前年开了这家公司，韩平好像变得越来越忙了。
但是，自己除了知道公司是做通信产品代理的之外，其他一概都不知道。
她打开冰箱，准备找点速食的东西煮来当晚饭吃。
眼尖地看见冰箱上的日历上，12月15日这一天被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12月15日？
韩平的生日？
今天？
邹灵有点汗颜。
她竟然完全忘记了他的生日。
每次她过生日，他无论多忙，都会为她买回一个蛋糕，准备一份礼物，然后陪她一起庆祝。
她瞥了书房里他忙碌的身影一眼，想了想。拿了钱包，换了鞋子，轻轻带门出去。
出去打了的，直奔离家最近的百货商店。买了支签字笔，然后又去买了一个蛋糕。
接过蛋糕的时候，店员递给了她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
To my beloved； I wish you a most happy birthday。
Thanks for being with me all the time。
走出店门的时候，邹灵随手把卡片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她自嘲的想，对于一个有出轨嫌疑的丈夫，她这个妻子又买礼物又买蛋糕的是不是也太大方了。
刚自嘲上，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你在哪儿？”韩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
“我在外面，”邹灵拦了一辆出租车，“出来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了。”
“嗯。要我来接你么？”
“不用，我已经叫了车。”
“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嗯。”
收了电话，吩咐司机开车。
看着街边一对一对的情侣，邹灵有一点点淡淡的惆怅。
回到家，刚掏出钥匙，就见韩平已经抢先开了门。
“外面很冷吧？”他递给她拖鞋。
“还好。”邹灵把东西提进来，“生日快乐！”
韩平楞了楞，眼神中有东西微微流动。半晌，才回过神来，接过蛋糕，转身放在桌上。
空气中，有一刻的静谧。
他怎么一点都不激动。邹灵一边换鞋一边想。换了自己，这会儿至少要稍微有点表示吧？
下一秒，她恨不得马上收回刚刚想的那些话。
韩平不是不激动，而是太激动了，竟然一把就把小小的邹灵抱了起来。
“啊——”邹灵大叫了一声。
“谢谢你，小灵——”他低着头，蹭着邹灵的头发，呢喃着。
“啊，没事的啦。”邹灵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还有，这个——”她把礼物从身后拿出来，“礼物。”
韩平更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后轻轻放下了她，拆开了礼物。
一支万宝龙的签字笔，笔帽上已经请人特意刻上了韩平的名字缩写 HP。
“好了，寿星同志，吃蛋糕吧。”邹灵拍拍他的肩膀，把蛋糕打开，插上了蜡烛。
关了灯，只余烛光。
“许愿吧。”邹灵吩咐他。
他异常听话地闭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晶晶亮。
一时之间，邹灵都有点看呆了。
两年了。她嫁给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两年了呀。
她自然地回想起了当年他是怎么向她求婚的。
那时候才刚刚毕业没多久。某一天晚上，他拉着她到了一家金店，然后挑了一对对戒。
买下了，当场给她带上。
“嫁给我。”他轻轻在邹灵的耳边说。
那一瞬间，邹灵的脸红了。那短短的三个字霎时变成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
他们就这样互相交付了终生，在一家明亮的金店里。
回过神来，韩平已经拔了蜡烛，小心翼翼地切蛋糕。
像往常一样，他把切下来的第一块蛋糕给了她。
好像，从相识之后，他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曾改变，那么，那个女人又算什么呢？
邹灵想不明白，她突然之间也不想再弄明白。
出乎意料地，她睡了个好觉。
早上睁开眼，发现韩平还在旁边睡着。
邹灵本想叫醒他，但又觉得他似乎很久都没睡过懒觉了，就悄悄抽出自己的手，帮他盖好被子。
他的手机嗡嗡震动的时候，邹灵正趴在地上，辛苦地擦地板。
韩平尤睡得呼呼，压根就没有接电话的意思。
无奈，邹灵只好替他接。
来电显示是FZZ。
FZZ是什么？公司名字么？
“你什么时候到啊？”
是一个女声。而且听起来比较熟的那种。
不知为什么，邹灵立马联想到了那个红衣女子。
可怕的女人的第六感啊。
“你是哪位？”她的语气有点冷。
那边听到不是韩平的声音，怔了一下。
“韩平呢？”她不答反问。
“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哦，那就算了。等他方便的时候，请让他回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