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无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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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无树-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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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祝总,别有了几个臭钱就这么狂。”她半真半假地笑着说,“有钱还真不是什么都办得到,有些我能办到的事你就办不到。你若是能当上我这样的‘小官’,当初你恐怕也不会下海吧?”她欲擒故纵,要让他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价值。那一天,对祝春荣的袭击,她也坚决地挡住了。虽说他保证他老婆不会回来,但做贼总是心虚。再者,她确实烦他,她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得手。    
    今天去他的公司,第一她看到它确实具有相当的实力,第二她也看到那里确实没有多少像样的人才。人们虽然羡慕先富起来的一群,但只要是有点儿头脸的,都下不了决心走下海这一步。祝春荣们之所以能混出来,就在于他们原来一无所有,他们敢出来混,所以他们占了天时。虽说她比祝春荣们晚了一大步,但她现在走出来,总归还是早的。就像她当初早早离开部队。    
    她端起酒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呷着酒。没有想到同祝春荣做爱,会让自己有这样屈辱的感觉。她知道,今后还不能断然杜绝这样的事。“只能尽可能地避免,”她想,“一旦站稳了脚跟,一旦公司已经离不开我,他就别想再碰我。”


第三部分蒸屁股驱除身体内的浊气

    游泳池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深只及胸的浅水区里,乔安在认真地练习着她的蛙泳。她怕水,只有在能露出脑袋的地方才敢放心扑腾。断断续续地也下水,却总也游不好。游了一会儿,她觉得累了,上来靠在躺椅上休息。周围很静,偌大的俱乐部里没有几个人。深水区里,苏蕾的蓝色泳帽和杜鹃的小花泳帽在一起一伏地沉浮着。苏蕾和杜鹃都是游泳好手,尤其是苏蕾,这会儿,她在水里不断地变换着泳姿,像一条灵活的大鱼。    
    乔安看她们游了一会儿,心里渐渐聚集起要突破自己的冲动。她蓦地站起来走到游泳池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心要一口气游到那一头。每次她都是最多游到一半多一点,就是克服不了惧怕。“就算呛了水也要坚持,怎么也要游过去一次,这么浅的水,横竖淹不死人!”她想。她定了一下神,憋了一口气,然后一头进到水里。她换气换得太吃力,在游了一半的时候,就觉得到了极限,憋气憋得难受。“要坚持,”她对自己说,“一下一下来。”她咬着牙一下一下游着,沉下心来坚持着。她竟真的一气游到了对岸,游了五十米。这在她的游泳史上堪称里程碑了!成功让她兴奋异常。“喂,你们看到没有,我能一口气游过来了!”她大叫。    
    “你早就可以游过来的。你就是总胆怯。”苏蕾笑道。    
    “接着游,巩固巩固。”杜鹃鼓励道。    
    苏蕾和杜鹃一起从池子里上来。她们一人裹了一条毛巾,躺到椅子上休息。    
    “她这一阵子好多了,看来是走出来了。”杜鹃说。    
    “这事只能是她自己走出来,别人帮不了她。”苏蕾说。    
    苏蕾和杜鹃见面并不多,但她们见了面,还就像老朋友一样。她们彼此之间很客气,苏蕾对杜鹃从未像对乔安那么随便。但若是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却总是苏蕾和杜鹃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多,倒好像她们两个是更亲密的朋友。    
    苏蕾对杜鹃有一种本质上的认同。她喜欢杜鹃明净愉快的心境和优雅的举止。但她却从未有过同杜鹃推心置腹的愿望,也从未想过她可以是那种患难与共的朋友。而杜鹃呢,杜鹃很喜欢苏蕾,喜欢她的大气,喜欢她的能干和干练,但她也并不觉得有更深的交往愿望。事实上,把她们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是乔安。    
    “别看她很聪明,她其实是太单纯了,所以她容易受伤害,不容易融入这个社会。很多事情,是不用太投入太认真的。对待人也应分门别类。而她呢,不管对什么都是一股脑儿去做。她的性格上缺乏柔软性。”    
    “苏蕾,你是她从小朋友,你了解她,你的交往也多。费心给她介绍个朋友吧,她需要。她真的很需要一个懂得她爱护她的人。”杜鹃很认真地说。    
    “谁不需要?杜鹃,谁不需要这个?”苏蕾笑,“不过,我们大家都替她留心些吧,争取尽快把她嫁出去。”    
    又游了两个来回,乔安兴冲冲地从水里爬上来,“我发现一个真理,做事一定要有一个目标,一个你能够达到,但是必须经过努力才能达到的目标。要不是下了决心今天必须要游到头,今天就不会有这个突破。没有这个突破,我就永远也学不会游泳。现在,我觉得有信心了,不那么怕水了,下回来,同你们一起到深水区游。”    
    看着她兴冲冲的,杜鹃和苏蕾都笑。“你总是能发现真理,”苏蕾说,“不想游了?不游了咱们去蒸桑拿吧。”    
    桑拿间里也只有她们三个人。“这地方怎么这样清静?平时总这样吗?”    
    “这会儿人是少一些,不过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多不到哪里去?”乔安十分惊讶,“这样一个场所要多大的投资啊?要是总这么冷清,怎么能经营下去?”    
    “每个会员每年要缴十几万会费呢!”苏蕾不在意地说。    
    “会员到这里来消费就不再花钱了?”    
    “花钱还得花,给优惠打折。”    
    乔安没再吭声。她搞不懂,花那么多钱买个会员资格干什么用,不就是通常的休闲娱乐的玩意儿吗?环境好一些,那也犯不上花这么大的代价,何况每次来还要再花钱。或许是要表明一种身份,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就是穷人的思想方法吧。”她自嘲。    
    “上个星期我们几个同事去倚海花园蒸桑拿,裴立新吧,哎呀,”话没说出来,杜鹃自己先笑倒了。“你笑什么呀,裴立新怎么了?”乔安和苏蕾也被她引得笑起来。裴立新是杜鹃的同事,乔安经常听到杜鹃说起关于她的笑话,所以裴立新在她的脑海中就近似一个卡通形象了。“裴立新吧,她特别能蒸,每次都能在里面蒸十五分钟以上。可是我们每次进去,都看到她撅在那里蒸屁股,问她为什么总撅着,她说,是她表姐告诉她的,蒸屁股能驱除身体内的浊气。”    
    这下乔安和苏蕾都撑不住大笑起来。“什么时候把你们裴立新带来我们见识见识。”乔安笑道。“哎,下次出来玩我带着她。”杜鹃笑道。    
    蒸完桑拿,穿上衣柜里放着的睡衣一样的棉质袍子,她们来到了摆设典雅灯光柔和的休息间。


第三部分咀嚼她的孤独的绝望

    “这里的感觉真不错。”杜鹃说,她把自己舒舒服服地陷进了宽大的沙发里。“是不错,多高的消费啊!苏蕾,干吗要花那么多钱买什么会员资格?值吗?”乔安还是忍不住把她想的问了出来。    
    “怎么不值?这是生活质量。那么多暴发户都在人模狗样地玩高雅,难道我们比谁差?”    
    “不久前我们去大西北,看到还有农民住在地窝子里。你们知道什么叫地窝子吗?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坑,在坑上搭一个棚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的窝棚。真的,下去走一走,才看到还有的地方是那么穷,让人心酸。”    
    “那又怎样?”苏蕾不以为然,“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世界上人的生活形态本来就是千差万别的。平等是相对的,不平等是绝对的,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你怎么粉饰事情还是这样。有能力的话做一些慈善事业也就是了。莫非还要像文革时那样,要穷大家一起穷?”    
    苏蕾的话让乔安很不痛快,一直以来乔安就觉得苏蕾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好像她生来就应该高高在上的。她觉得她对社会底层的人不仅没有同情心,还似有一种生理上的嫌恶。她忍不住想讥讽她几句,但这时,她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那只茶杯上。那是一只同她家里的茶杯一模一样的茶杯。不,应该说她过去的家,因为她已经搬出那个家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她的心脏突然一阵收缩。    
    三个人东拉西扯地又聊了一会儿。    
    “晚上去哪儿吃饭啊?”杜鹃愉快地问,“我饿了。”    
    “吃韩国烧烤怎么样?旁边就有一家,味挺正宗的,环境也不错。”苏蕾说。    
    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往右一拐,就是苏蕾说的那家韩国料理店。她们三个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店不大,但是环境确实不错,是那种有档次的餐厅。乔安原是想来点啤酒的,但苏蕾和杜鹃都不沾酒,苏蕾要了一杯鲜榨橙汁,杜鹃要了一杯酸枣汁,乔安也就不好意思要酒,她见菜单上果汁的标价都贵得离谱,就要了一筒杏仁露。    
    苏蕾熟练地点了一个明太鱼,还有一个生菜。服务员小姐面带温婉的笑容,替她们把鱼烤好,切成小块。乔安看到苏蕾和杜鹃不约而同地用生菜叶子把蘸了酱的鱼裹起来吃,心里叫了声惭愧。除了吃公款请客,她很少自己花钱到这种档次的餐馆用餐,而她平时交往的圈子互相请客,也就是在那种经济实惠的餐馆。所以,迄今为止她还是第一次吃什么“正宗的韩国料理”。她不愿显出自己的老土,便不动声色地学着她们做。“正宗的和不正宗就是不一样。”乔安略带讥讽地想。她细细地品味着嘴里食物的美味,并感觉着因享受美味而传达到周身的愉悦。“明姬韩国烧烤怎么就没有这个味。”她问。明姬韩国烧烤是一家大众化的连锁店,因在单位附近,她与同事们倒是光临过若干次的。    
    “那怎么能比,价钱在那儿呢。”苏蕾笑道。    
    同乔安和杜鹃在一起消磨半天,苏蕾觉得很愉快也很放松。自从投身商海后,她同乔安这些老朋友的相聚也很少了。大家都有了因事业联系而圈起来的新的生活圈子。事实上,没有任何利益因素的交往现在真是一种奢侈。没有想到的是,乔安的婚姻会突然结束了,实在是很突然。而乔安表现出的情绪的极度低落让她心里不由得牵挂。因她要陪几个客户去香港购物,她便想动员乔安同她一起去散散心,但乔安不去。前天她从香港回来后,即同杜鹃电话商量约乔安出来玩玩。今天大家玩得都挺开心。现在坐在这儿,三个人在这儿吃着聊着,就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朋友间的亲密,那让她心里有些感动。    
    杜鹃一直很羡慕乔安和苏蕾之间的这种友谊。就她来说,她有许多朋友,但却没有什么相互间很牵挂的朋友。童年或少年时的朋友早就相忘于江湖,并没有一个还保持着联系的。乔安的朋友很自然地就认同她为圈子中人,对此她很高兴。今天乔安能开心地玩,她觉得欣慰。自从龚坤宇那件事之后,她还没有这么开心过。    
    乔安确实体会到了杜鹃和苏蕾的关心。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拒绝别人的关心,其实是因为她知道她们的关心在那儿。她拒绝,她自己去咀嚼她的孤独的绝望,但即便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在潜意识之中她都有一个支撑的底线,那底线就是她清楚确实是存在在那里的亲情和友谊。不管她怎样对此失望和抱怨,那都是一个能吃饱的人在抱怨没有山珍海味。    
    这会儿她们坐在这里,坐在这幽雅餐厅的轻柔的音乐之中,在胃已经差不多填满以后,她们海阔天空地闲扯却越来越热闹起来。一种暖暖的感动让乔安感到似有一股涓涓细流在滋润痛楚的心,她终于感到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紧缩着的心有些舒展了。    
    “嗨,怎么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王亚珂是从一个包间里出来的。“嘿,王亚珂。”她们招呼,感觉意外。“我陪几个客户吃饭。”她解释。她走回到从包间一起出来的几个男男女女跟前:“李先生,李太太,刘先生,张小姐,那就再会了,改天再联系,我碰见了几个朋友。”    
    王亚珂在空位子上坐下来。“亚珂,来点饮料吧?”杜鹃问。“来杯茶吧,”她转身招呼,“小姐,来一杯乌龙茶。”    
    “王亚珂,好久不见了,怎么像失踪了一样。下海的成绩怎么样?”乔安问。    
    “下海,”王亚珂往椅背上一靠,“下海确实不容易。不过,比在单位活得痛快。有钱的感觉和没有钱就是不一样。过一段我本来也要同你们联系的,我刚买了一套房子,正在装修,装修完了,请你们去做客。”    
    “买的哪儿的呀?多大面积?”杜鹃问。


第三部分屈辱感充塞胸间

    “一百二十五平方米,三室一厅。地方是有点远,靠近通州了,不过开车也就无所谓了。我关键是看上了那个小区环境特别好,绿地面积特别大,在城里很难找到的。”    
    “就是,郊区的环境更适合居住。”杜鹃说,“装修好了我们去给你庆祝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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