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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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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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席敲了一下小槌。“我想有一点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这就是我们再不会那么幼稚了。” 
  “是呀,就是上一次,”我笑着说,“记得吧,我的中间名字很矛盾。是不是你们说的?” 
  “考虑到今天晚上努德尔曼先生不愿意跟治安维持会讲话,”主席边背诵边使劲地把椅子往桌边拉了拉,“鉴于他故意采取不合作态度,我想我们依然要进行——” 
  “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只是别老把我扯进去。成不成?”尽管我已下决心不肯示弱,可是从声音里还是听出了恳求的意思。 
  “不幸的是,你必须听我们讲这个程序。”主席嘟哝着说。 
  “或许我们可以明天再来。”四号温和地说。 
  “这是整个晚上我所听到的最聪明的主意。”我们的主要见证人尖声说着又振作起来。 
  “瞧。瞧。他开始大胆反抗了。”一号说着在一个合适的栏目里做了个记号。 
  “把这个也记上,对吧!”我喊道,“只是别一开始就编大瞎话说你们比我高明得多。我敢打赌你们回家以后打孩子,穿老婆的内裤——或者丈夫的,根据情况。”我朝有点幽默感的杰太太鞠了一躬。她笑了。不管怎么说,我跟女人相处总是更融洽些——她们更温柔,更富有同情心,也更开放,甚至会拿她们自己开心。 
  “我提出动议暂时休会。”一号说,他两手交叉作沉思状,这是他的老毛病。要是你年复一年地面对同样一组人,你就会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怪癖。譬如六号,他爱挖鼻孔。八号经常偷偷地劈大腿跟。不过杰太太没有那些神经质的毛病。我的确对这个女人有好感。 
  “……咱们让他自己呆到,到5点30分吧。”四号插嘴说,他似乎有点过于着急了。 
  主席点点头。 
  “你会为此后悔的。”二号唱道,他退出时用两个手指捻着胡须。别人在他稍后边一些。 
  “嘿!等等!回来!”我喊道,“咱们不能就进行一次短短的交谈吗?都理智些。知道你们还会回来就意味着我整宿别睡了,想着猜出你们的意图,想着为自己准备,还要担心你们将——” 
  “随你的便。”主席笑了,脸上显出胜利者的笑容。“我们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哦,请秘书宣读上次会议的记录好吗?”他说完杰太太便恭顺地站起来。 
  “某某某会议。”她开始宣读关于他们新发现的歪曲事实的《第二号报告》。等等等等。我玩弄着拇指,坐在床沿抚弄脚丫子,大声咳嗽,还擤鼻涕。 
  “……还有,努先生最终将使他自己受到……编进这个题目里……但是他为什么坚持把他住的城市叫‘古伯斯威尔’?而——我们都知道——古伯斯威尔是一个如此美妙的名字。” 
  “谢谢。谢谢。”主席十分高兴地笑了。“还有什么补充吗?修正呢?等等等等?动议通过。” 
  停顿。 
  “你能不能接受这个立场?”法律与秩序先生说,他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 
  “这一回我能不能按着《圣经》发誓?”我狡猾地笑了一下,只穿着内裤从床上下来朝长凳走去。房间太小,两步就到了凳子跟前。 
  “若有一点不必要的评议或是俏皮话,”主席严肃地警告说,“我们就休会。”他说到这的时候那些人马上在俏皮话一栏做下记号。 
  “对不起。” 
  “还有,假忏悔是不能容忍的!”三号用他的皮包骨手指头戳了我一下。嗡嗡嗡。又一个记号。不诚实。怎么,两个记号!嘿,这不公平! 
  “日程上的第一条?”主席用槌柄指了一下五号。 
  “我——我们一直观察你跟施——施——施泰芬的行——行——动。”五号说。 
  “我就猜着是的,”我明白了一点。 
  “坐直了!”主席大叫一声。“不准低头哈腰的。” 
  “告——告——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看——看她的腿——腿——腿的。”五号结结巴巴说着窃视着我的眼睛。 
  “你是不是同性恋?”我狞笑一声。 
  “回答!” 
  “她的从头到脚我都看。看她的鼻子。看她的指甲。看她的——” 
  “看她的腿!”一号大声喊叫起来。 
  “心里想什么就看什么。”七号喃喃说。 
  “我是把她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看待的,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腿!”被髭须遮住嘴的二号呵呵笑着说。 
  “你唯一关心的是她的身体——” 
  “我反对!”我跳了起来。 
  “坐下!”主席朝我喊。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我开始出汗了。趁不注意赶紧把上唇流下来的汗抹去。 
  “在她的汽车里你百分之八十七醒着的时间都用来观察她的身体——我们甚至用不着描述你做的梦。”六号继续给我施压。 
  “你又挖鼻孔了,六号。”我试图反击他。 
  “身体!”一号指控说,他俨然一副牧师的样子。 
  “不对,不对。”我摇着头说。“她的想法引起我的兴趣,我对素食主义者总是很好奇。总而言之,不管你们怎么样,性不是我所想的唯一事情。我还想了很多其它的事情。我就像头骆驼,遇上沙漠中的绿洲便狠喝上一通,而不会每遇见一个小坑都停下来湿一湿嘴皮。” 
  “得啦!得啦!”八号不耐烦地啧啧说。 
  “行。所以我瞧了瞧她的腿。她的全身,如果你们满意的话。不过这是很正常的事。” 
  “也许对你是正常的。”八号狞笑着说,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抬了抬眼皮。 
  “嘿,就在刚才,你问五号是不是同性恋了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老实说,只想幽默一点。希望你们别把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扯上点什么意思。再有,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再在关于我的栏目里做记号了。我怎么做才能消掉它们呢?” 
  “可是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杰太太慈祥地说。 
  “我想继续追究同性恋的问题,如果允许的话。”一号试探地说,他手指又交叉在一起像是在祈祷。 
  “你是犹太教牧师?”我问他。 
  “怎么讲?”一号想追出这个问题的意思。 
  “什么事‘怎么讲’?” 
  “依你所见,如果我是一名传教士,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没有,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假设我就是犹太教牧师或者基督教牧师,就像你所怀疑的那样,会不会改变咱们的关系呢?你会不会把我当成神父看待而不——” 
  “行行好还是回到同性恋的话题来吧。哎?” 
  “随你的便……”一号清一清嗓子,戴上眼镜,开始从笔记本上找材料。“我们对你跟那位同性恋绅士寻欢的方法有着特殊的兴趣,就是那位在宾厄姆顿让你搭车的人——当他发现你破坏了他的好情绪时就让你从罗斯科下了车。” 
  “哦,他呀。你看,我对搞男性同性恋的人一点意见也没有。我是超级开明人士。只是不想让人对我施暴——” 
  “治安维持会成员们请注意这人使用的贬义和偏见的称谓。” 
  “可是并没有偏见动机呀。”我反驳了这另一种诠释,不过我的反驳听起来就像对着尼亚加拉大瀑布尿尿(佩里常这样比喻)。“尊贵的委员会的先生们,求求你们,我不过是用了个俗语。我完全可以说同性恋男子或者恋男性的男子——或者说,你们喜欢的话,同性恋者。” 
  “不错,”那个恶心人的挖鼻孔六号说,他用嘴唇挤出一个微笑,“可是你没有。” 
  “接着讨论你们的同性恋情结——” 
  “同性恋情节?”我喊起来。“没有情结!” 
  “你处理当时情况的手段无疑很冷静。” 
  “无疑,”我疲惫地耸了下肩——在“袋鼠法庭”①上你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① 袋鼠法庭:指非法审判。 

  “真冷静,”二号插嘴说,“以至于冷静到极点,走向了反面。” 
  “就是说,没有狠狠地揍他一顿,”我说,“我怕我自身潜在的同性恋本性暴露出来,所以使用严厉与超冷静来掩盖自己。” 
  “不错。” 
  “绝对是!” 
  “妙啊!” 
  “他正在一点点地学,不是吗?”主席面有喜色地说。“要知道,”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转向其他人,“像这样的时刻我才会觉得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好。我承认。我是同性恋者。我一直是。我是一个霸道的母亲和一个软弱的父亲的产物。我对异性恋的热情只不过是个烟幕弹,一个聪明的计谋。阶级的烙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主席先生,您若肯屈尊到另一间屋来,脱下您的裤子,我会迅速地兽好你。” 
  “啧,啧,”二号说,他急忙记录下这一条。“你又倒退回去了。” 
  “你为什么仍然觉得必须攻击我们呢?” 
  “你为什么顽抗?” 
  “还这么刻薄?” 
  “给我们一次机会。要知道,我们是你的惟一的希望。如果我们不能成功,你就会丧失理智。” 
  “是的,是的,”我叹了口气又栽到床上。听他这么说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你看,我太累了。自打吃下鸡蛋三明治后还没有再吃过一口东西呢。我的脑子都不会思考了。我需要睡觉。明天我还得去见考夫曼先生。我的头脑不敏捷的话,计划就全完了。我也就死了。玩儿完了。昨天夜里就煎熬了一夜。你们这些人来得越来越勤。求求你们让我安静几宿吧。听着,我来提个建议。给我三天,然后我跟你们玩马拉松。行吗?” 
  沉默。 
  “看啊,你们把我折腾成这个样子,我连觉都不敢睡了。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让我害怕了,”我伸出双手恳求他们,尽管我努力控制自己,还是哭了起来。我马上把头扭开,胸腔因抽泣而一绞一绞地痛。我挣扎着使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用袖子擦一擦眼睛,然后转过身来。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杰太太关心地问。 
  “还不太好,”我强挤出一个泪痕斑斑的微笑,“不过谢谢你问我。你太好了。” 
  停顿。 
  “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叹息说,红红的眼睛央求地从委员会一个成员看到另一个成员。 
  “我们马上就说到这个事。”主席愤怒地说。 
  “咱还回到同性恋问题上来吧。”五号又拣起了这个话题,从他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怜悯之情。 
  “你们在钓鱼玩儿,”我有气无力地反驳说,“而这一切都是以我的时间和睡眠为代价的。” 
  “你有没有搞过同性恋?”一号坚持问我。 
  “没有。我是素食主义者。” 
  “回答问题!” 
  “没真搞过。” 
  “那是什么意思?” 
  “嗯……有一次……” 
  “啊哈!”四号高兴地叫起来。 
  “你瞧!你瞧!”六号喊道。“我们是对的。努德尔曼先生,你骗不了我们。” 
  “假如‘是对的’如此重要的话。”我耸耸肩。疲倦极了。 
  “绝对重要,”杰太太说,“我们必须得出结论,否则就算失职。你不会以为政府职能部门什么活都不干自拿钱,对吧?” 
  “接着说,请说。”主席催促我。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嗯,在我13岁时,我在昆士区我家旁边的林子里散步,你知道,森林公园。” 
  “往下说。” 
  “这时我碰上那——” 
  “我——我——我——不是告诉你们——们——了?先生们。”五号插言道。 
  “让他说完!”主席大声说。 
  “我撞上了那家伙,他死缠着我不放。后来他问我:‘嘿,小伙子,想让我帮忙吗?’‘帮什么忙?’我问。‘想让我给你口交吗?’他说。” 
  “口交?”四号拨弄着袜带问道。 
  “吮吸阴茎。”主席什么都懂似的说。 
  “噢。”四号说,并且在纸上匆匆地记着。 
  “那你怎么办?”一号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探问我。 
  “我吓得要死,拼命跑出了树林。” 
  “他跑了!”一个人喊道。 
  “跑了!”另一个人附和说。 
  “跑出了树林。”他们都站了起来,齐声欢唱和鼓掌。 
  “拼命地跑!”乱舞群魔中的一位大声喊道。 
  我极不舒服地等待这一切快点结束。 
  “啊哈!”主席终于惊叹道,兴奋劲降了一点,并开始飞快地记笔记。“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这个情况?” 
  “因为我没有想到它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让我们来决定它的意义。”他表现出极大的关心。 
  “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不能告诉你。是要载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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