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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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车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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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道理。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梁总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我想在这件事尘埃落定后,你代表我去找乔东,替我道歉。这卡里有十万块钱,作为我对他失去未婚妻精神痛苦的补偿。” 
  陈娇笑笑:“我可以帮你道歉,在合适的时候。钱我不拿。因为你不了解乔东。他决不会要你的钱。” 
  “你有多了解他?” 
  “不瞒你说,我很喜欢他。他真诚,善良,气质好,有正义感。我不可能想象乔哥会收这个钱。” 
  “你喜欢他,干吗不追他?我坚决支持你!” 
  “你怕我缠着你,当然支持了。”陈娇嗔怪道。又说:“一点戏没有,他已经有人了。” 
  “是孟嘉园?”梁总恍然大悟。“我看两个人挺默契的。” 
  “开头我妒忌过。现在我想开了,我希望他们俩能幸福。” 
  陈娇也坐在地毯上,两个人依偎着,不再说话。明天就要分离,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陈娇忽然说:“唱歌吧,我想听。”梁总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蓬乱的长发,低声唱起了那支难以忘怀的《此情可待》…… 
  55   
  55聚会(1)   
  南方某大报以整版篇幅发表了我撰写的报道,题目为《五年:一个人和一桩交通肇事案的真相报告》。从大款警察华威的发家史入手,写了医生开车撞人后,他如何操纵他人顶罪;有黑道背景的红金驾校和我写揭露文章后的遭遇;长乐小区的劣质房产;忏悔者医生的录音内容及对其“自杀”结论的质疑等等。内容翔实,剖析到位。华总,这回真的是扬名天下了! 
  我作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华总并没有马上实施报复。可能在风头上,他还有所顾忌,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修理”我。次日早上,陈娇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头天华总看了报纸后什么也没说,只团了团扔在垃圾桶里,骂了句脏话,就匆匆离家了,一夜未归。 
  忐忑不安地度过几日。其间,我曾拿着样报去了一趟省公安厅。一位戴眼镜文质彬彬的处长很客气地接待了我,说处里和厅里的领导都已传看过报道了,很重视;迟迟没有作出批示,是因这件事“不算小”,而主要领导出国考察去了。让我再耐心等几天。一有消息他会及时打电话通知我。我不清楚这是真实情况还是另有隐曲,可也只好相信他。我说好吧,五年我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谢谢!告辞走了。 
  这天下午三点多,高工打来电话,说他刚过了路考,非常兴奋,要请大伙儿吃饭。我立即赞同,说大家都等着这一天呢。不过,不用他请,还是AA制吧,大伙儿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于是分头通知,相约去一家名叫胶东王的鲁菜馆聚会。 
  天擦黑,六个人聚到了胶东王大厅里。陈娇是最后一个到的,竟开来一辆红色宝来,停车时差点儿撞到法桐树上。众人都诧异:“你敢无照驾车?”陈娇道:“谁说我没本儿?瞧!”拿出蓝皮儿驾照晃着。嘉园道:“你拿到了!咱们的怎么还没发啊?”陈娇笑:“你们的也快了。不学车了,我天天闷在家里蹩死了!找了个朋友,提早几天拿出来的。” 
  分别不过才二十多天,大家见面,竟然都有久别重逢的感觉,异常热乎,说着笑着,拉着手,揽着腰,上楼进了单间。在我的率先垂范下,师兄妹间,不分同性异性,统统拥抱了一轮再说。 
  海鲜上来,先是举杯,向高工祝贺。高工则说同喜同喜,咱们都考过了,不容易啊!是我拖累了大家。不然,这酒早喝上了。我说这酒早喝早忘了,还是今天喝有意义,这充分体现了咱们这支队伍的集体观念和凝聚力。套用一个电影名,叫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都附和说,记者说的对,咱们是一荣俱荣!高工十分感动,一大杯白酒一仰头就咕咚灌下去了,跟往大缸里倒水似的。 
  我们都尽情地喝,放开了喝。陈娇一个个敬酒,先敬我,说学车过程中我怎么帮她,又敬高工、罗佳、嘉园、胖子。而后又转到我身上,说要再“加深感情”。我看她似乎有借酒浇愁的意思,劝她换成啤酒。她不乐意,硬要我陪她干杯。我说,分两次行不行?她摇头,眼圈红了: 
  “师哥,咱们还能在一起喝多少回酒?都很忙,机会难得。我要你陪我喝!” 
  我爽快地喝了,头有点儿晕。幸好罗佳转过来,揽着陈娇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两个女子勾着头说话儿。我看嘉园一眼,她感慨地摇摇头。我拿起酒杯跟她碰杯,才发觉是空的了。小姐过来倒酒,她交代说,少点儿。小姐只倒了三分之一。 
  换了啤酒,又慢慢喝。不知谁引头,讨论起将来买什么车。陈娇问我的打算。我有点儿醉了,说自己不当家,要回家问老婆,而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 
  嘉园瞅我一眼,意味深长的,嘴角微翘,含而不露地笑。胖子说他先弄辆二手车开着,练好了再玩新车。罗佳说自己可以先开男友的旧起亚,男友再去买新的。高工还没最后决定,他儿子让他买辆中档车,他车展上也看中了伊兰特。不过,他又琢磨着自己新上路车技有限,打算先弄辆普桑,又便宜又泼辣。大伙儿都笑他老土。他说那就改捷达,人家说十年都不用大修。忽然众人都看嘉园。嘉园挠挠头: 
  “我还没想好呢。要是谁肯娶我,他开什么我就开什么吧。我得和领导保持高度一致。” 
  大伙儿都笑起来。陈娇说:“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罗佳道:“你们不懂得了吧,嘉园姐肯定恋爱了。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这么温柔。” 
  我中途出来洗手。酒喝得有点猛,我一时不想进房间,就下了楼。大厅里有供客人小憩的沙发,我不想坐,走过大厅中间的一个个玻璃缸——里面养着海参鲒鱼对虾八带之类鲜活海产品。一个满面红光的矮胖男人夹着个棕色皮包,也在玻璃缸前转悠。服务小姐拿着本子快步过去:“先生,点菜吗?”那人一愣,道:“等一下,我朋友还没到。”三角眼闪亮地瞥我一眼。我没在意,径直过来,寻着一个有小喷泉和绿色植物的角落,拿出了烟。忽然感觉有人出现在身后,扭脸看竟是嘉园,两人相视而笑。我盯她一眼,她不无羞涩地垂下头。我想起罗佳的话,悄声问:   
  55聚会(2)   
  “能告诉我,谁是你的意中人吗?” 
  她只笑不语,慢慢抬起头,一双大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我。我向前一步,想拥抱她,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我一瞅来电显示,又惊又喜,是失踪多日的段教练的手机号码! 
  “段教练出现了!”我让嘉园看号码,而后接通电话。“是你吗,段老师?那天怎么回事?我们都很想你,你在哪儿?” 
  段教练的声音忽高忽低,时隐时现。我努力辨听,还是大致听清楚了。他说起华总如何收买他,让他想办法干掉陈娇。他在最后时刻良心发现,又救了陈娇。怕华总报复,就逃到外地去了。这些天,他想家想得要死,不敢回来,苦熬着,日子太难过了!看了报上我写的文章,判断华总这次没有理由不倒台了,才放了心,买票回家。打算回来自首。现在火车上,想明天早上见我。 
  我说:“何必等到明天,今晚见面不更好吗?我和嘉园,还有大伙儿都在胶东王吃饭呢,你几点下车?也过来吧!” 
  他说他暂时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回来了。再说他下车时间是十一点,也太晚了。人家饭店也要下班啊,还是明天吧! 
  我明白他主要是一时不好意思见陈娇,就说:“段老师,咱们十一点半在和平路玫瑰酒吧见面好吗?那儿离车站只有三站路,你回家也顺道儿。我和嘉园在那儿等你。” 
  段教练答应了,挂机前又说了句:“我真的很想你们,挂念你们考得怎么样。”我说让嘉园跟你说。嘉园接过电话: 
  “教练,你知道吗,我们都考过了,考试结束第二天,我们还去了卧龙湖你救陈娇的地点。快点回来吧!大家都想你!” 
  嘉园放下了电话。我问教练说了什么。嘉园道,他说他手机快没电了;让咱们在酒吧等他。 
  “好啊你俩,逃酒在这儿谈恋爱!”罗佳从楼梯上探出半个身子,大呼小叫的。“快过来,高工叫我来抓逃兵呢。” 
  回到包间,高工正说路考的事儿,感叹说小唐教练人真好,每天都给他“开小灶”,唯恐这次他过不了关。我插话道:“今晚怎么忘了把唐教练也叫来呀!”高工“嗨”一声:“我能想不到吗?他怎么也不肯来。他心情不好。” 
  “他会心情不好?”几个女子都不信。“每天看他都是乐呵呵的啊,不会是当陪练又遇上一个张小姐吧?” 
  “我也是无意间听几个教练私下议论,才知道的。”高工说。“他打算把眼下跟他的几个学员教出来,就不干了;有人请他开大货,往南方送菜。” 
  “太可惜了!”嘉园感叹。“不过话说回来,干教练的收入忒低了,一个月也就千把块钱。跑长途也许能多挣点。” 
  “主要还不是钱的事。最近他离婚了。听说他老婆长得挺漂亮,和经理好上了,经理都快六十了;老婆还带走了女儿。唐教练最疼闺女了。孩子上小学三年级了。这只能半个月见一面了。可也没办法!” 
  “那也不妨碍他当教练啊!”罗佳还是有些不明白。 
  我说:“他肯定是太郁闷了。想想吧,常年在一个城市里,难免跟前妻和孩子碰头碰脸的,会是什么心情呢?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还不如遇上点经济困难呢!”陈娇感慨。“大伙儿凑点钱可以帮帮他。这感情问题……”她摇着头,自己端起半杯啤酒喝得见了底。 
  “陈姐,你可以打电话约他呀。”罗佳逗她。“你不是说过‘小唐哥哥’虽然脸黑了一点点,笑起来特别可爱吗?” 
  “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的!”陈娇瞥我一眼,要拧罗佳的耳朵。罗佳夸张地捂着头喊“Help!”陈娇只好继续口诛: 
  “你去找他合适!你不是好和男朋友闹别扭吗?休了他,去找小唐吧,小唐脾气好。” 
  在女人的嬉闹声中,我沉默着,想着小唐教练的命运:他从司机而为教练,再回到司机的角色上。教练场上,再也不会有他露着雪白牙齿的灿烂笑容了。他将开着满载货物的大车,行进在异乡漫长的公路上。也许这时,在高速行驶形成的呼啸的风中,望着前方不断移动的陌生景物,他能暂时忘掉痛苦,变得快乐一点。 
  大约十点钟散的席。陈娇喝得最多,忽嗔忽喜像醉酒的杨贵妃,快结束时还不停地要酒喝。高工给她倒矿泉水,她一饮而尽,嚷着好酒。忽捂着胸口要吐,罗佳忙扶她去卫生间翻江倒海一番,回来又灌了两杯热茶,才清醒了。众人下楼。我看她晃晃悠悠上了宝来车,问她,行吗?她说没事儿,吐了就好了。又嘻嘻笑:“要不你送我?” 
  我不是很放心,转身交代嘉园先去酒吧等我。不料陈娇砰地关上门,笑道: 
  “不用了,你们小两口儿亲热去吧!” 
  我说等一下,靠近驾驶座一侧车窗。陈娇平静地说,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送我。我说,我知道,不过,有件事想告诉你。她问什么呀,不会是你和嘉园明天去登记吧?我低声说了一句,她又惊又喜:   
  55聚会(3)   
  “段老师真的没死?” 
  “他活着,在外地。我刚才接了他电话。”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我想,你知道他活着,肯定会高兴的。” 
  陈娇连连点头,眼睛湿亮。 
  我后退一步。陈娇从车窗里探出头:“同志们,我先行一步了。拜拜!”宝来窜上马路。高工嚷了句:“慢点开啊!”陈娇鸣了两声笛,示意她明白。随后众人握别。 
  56   
  56劫持(1)   
  我和嘉园打车去玫瑰酒吧。路上,嘉园听到包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提示音,拿手机一看,有两个未接电话。她按键显示头个号码,脸色一凛;又看下一个,回拨过去。是个老大爷接的电话。嘉园问刚才谁打她的手机了。对方道你等等啊,有位大姐找你。片刻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 
  “孟小姐吗?我姓吴,原先给你爸爸当保姆……” 
  “是吴姨啊,有事吗?” 
  “我想见你。”吴姨的声音透着不安。 
  “真不巧我这会儿没空。什么事呀,是不是最后一个月的工资……” 
  “不是钱的事!不是!我想跟你谈谈。” 
  “那你说吧。” 
  “电话上不好张口,我想见面跟你说。”吴姨声音焦灼,还夹杂着恐惧,让人觉得她精神马上就要崩溃似的。嘉园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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